殿下?」
黑霧中的生靈這纔開始正視起來,看向那個年輕男子,初看還沒什麼,可仔細一觀,整個靈魂都是一震,彷彿有一種血脈般的壓制存在着,讓他不由自主的從心底浮出了一縷惶恐和敬畏。
再結合那老僕般銀髮老人的姿態,他心中隱隱明白了。
黑暗大人物!
「大人先進裡面等候片刻..……小人這就去喚醒極鱷大人。」兩團血月打開了一條通道,身影快速退去了,完全不敢耽擱,更不敢將人置之門外,他只是看守禁區的,若是那位大人知道他怠慢了一位尊貴的大人物,他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
魔淵幽深,如同一口地面上的黑洞,三人被血色通道接引,剛一踏入,就彷彿來到了世間的死亡之地,入目的不是黑色,而是血色。
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殘垣斷壁間血色殘星堆積如山,盡頭處瀰漫着世界塵埃的血色湖泊靜靜陳放,隱隱約約可見內部密密麻麻的白骨,這裡沒有生靈,有的只是一望無邊的死寂。
但這裡的空間不小,如同一個夾層小世界,不知通向哪
裡,可三人的目光卻都停在了血色湖泊中心。
在那裡,有一株宛若小樹般的枯藥,散發着奇異的藥香,瀰漫着一種特殊的物質,紮根在湖心數十丈的血色土丘上,明明一幅蔫了吧唧快死的模樣,通體卻散發着璀璨的神聖仙輝,讓人一眼就能認出它的不凡。
「三生藥!」蒙安驚喜,認出了小樹的來歷,他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這裡還真有。
三生藥很特殊,很多古老丹方都需要此藥來做引子,但三生藥生長的環境很苛刻,往往都是以至強者的血與魂蘊養出來的,漫長的時間、特殊的環境缺一不可,這也造就了它那神妙到不可揣測的藥效。
白夜走了過去,讓血色湖泊一陣盪漾,內部一尊接着一尊生靈睜開了眸子,有的生有兩頭,一顆鱷首、一顆禽首,彷彿縫拼接起來的腐爛人身,流着膿水,有的上半身是蛟身,下半身是麒麟,卻生有牛足,渾身長滿紅毛,宛若四不像。
這很怪異,那湖底下這種生靈很多,有的甚至不可名狀,詭異到了極點,足足有十幾個,讓老魔完全開了眼界,這都什麼鬼東西!
但白夜所過,內部的生靈皆在顫慄,發出嗚咽般的低吼,想阻止,卻又不敢。
「這些個狗東西,過去肯定不止一株,有些被他們挖了!蒙安也跟着來了,可當他看到土丘上殘留的兩個小土坑時,直接破口大罵。
不用想,肯定在過去的時代裡,有人已經挖掘過,眼前的這一株多半還是近些紀元才生長出來的。
而此時,在禁區最深處的一座飄浮的古宮殿前也迎來了一道血色身影,它跪伏在前,發出莫名音節,似吟唱,又似呼喚,讓古老殿宇都在震動。
「轟!」
一縷又一縷黑霧從中擴散了出來,伴隨着一種生機的出現,整個殿宇都在震動。
「何……事!」
「蒙安,是你,你敢動我的藥!」殿中的生物神念一掃,
瞬間清醒了。
「轟隆隆!「
整個天地在這一刻都彷彿要傾斜了,黑霧沖天,不祥波動驚世,在那最深處,隨着一頭模糊生靈出世,天地都在跟着扭曲。
有失。
跟接着,它衝了過來,殺向了這裡,顯然,三生藥不容
但,隨着一隻大手揚起,它瞬間被拍回了深處,身體龜
裂,紅毛四飛,發出了一聲毛骨悚然的慘叫,如同厲鬼哭嚎。
「你是…………」
詭異生靈從深處爬了起來,三顆頭顱不斷甩動,左側烏首,中間龍頭,右側人首,下身則是生有六臂的祖鱷軀,但不管是頭顱還是軀體,都呈半腐爛狀態,流淌着黑黃滲半的污血,讓人難以直視。
「殿下,擦擦手。」蒙安遞來了一塊金色雲錦,一臉殷勤,
「殿下,這種事我來就好,不用您出手。」
極鱷:「.....」
此時,他才忍不住去看向那白衣青年,這一看,瞳孔就是一縮,整個身體都在顫慄,彷彿看到了一位無上大人物一般,三顆頭顱瞬間低了下去,可他又忍不住惶恐,這株三生藥藥效已經大成了,是要獻給大統領的,他之所以盤居在這裡,也是在守護着此藥。
他只好硬着頭皮開口,「你們輪迴的人來我們魂河搶東
西,就算告到那裡,你們也佔不住理!」
但白夜一揚手,他的三顆頭顱都是一縮,滿眼畏懼,身體不由自主的想向後退去。
「誰說我們搶了,這是你魂河送我家殿下的見面禮!」蒙安冷笑,一個看門的,你還囂張起來了,是殿下擡不動手了,還是我蒙安開不了口了!
極鱷不敢接話,眼睜睜的看着三生藥被挖,隨後,那三人又轉向其它區域,接連挖了幾株神聖大藥,這讓他的心都在滴血,這都是多個紀元的積累啊,只等黑暗出世的那天,好獻給那裡的大人物。
「大人…………他們走了…………」一道只有兩隻血眸的霧狀生靈偷瞄了一眼不斷喘着粗氣的極鱷,低聲開口,「黑暗已經出世了,好像和那位白衣大人有關。」
「出世了?」極鱷一愣,「不是還沒到時間嗎?就算出世也該是我們纔對啊!」
三個紀元前,那裡有人來過一次,取走了兩株三生藥,
讓他繼續等,又匆匆回去了,走前留下了一道信息,諸天傾覆,唯河長存,這意味着,這次該覆滅諸天的,是他們魂河。
「你怎麼不早說!「極鱷死死的瞪着血眸,滿臉殺氣。
「您說魂河不出,就不要喚醒您……」血眸不斷解釋,包括黑暗席捲,諸天之變,以及三生界近些年來的變化,讓極鱷一陣沉默。
他不算蝦兵蟹將,相反,他是一位統領,這裡看似禁區,實際上是一處兵站,駐紮着總共二十多個黑暗生物,負責觀察諸天,等待厄土出世。
但不曾想,輪迴於這一紀元率先出世了,大舉進攻諸天,打崩了多方大界,蒙安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證明,那老東西他在數個紀元前就見過,與他一樣,都是上次覆滅諸天后留下來的外圍人員。
然而,當他們出了禁區,立在上方遙望時,整個三生界南方都是滔天黑霧,大霧澎湃,一片又一片,散發着濃郁的不祥物質,所過之處,災厄氣機沖天,最詭異的是,那些物質很純正,讓他都忍不住想去蹭一波。
「對三生界都直接動手了嗎!」極鱷低語,黑霧中有的生靈很恐怖,像一尊黑佛,幾乎都快成爲無上了,與一方霸主大戰,打的壯觀山河不斷崩塌,且隨着大戰,那老佛對自身的掌握也越來越熟悉,力量的運用也在快速的適應着。
不止是老佛,黑暗王者足足有二十多尊,肆虐着整個南「怎麼可能,他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會那麼多!」有古老道統的教主驚叫,黑暗明明在北方,怎麼突然從三生界中出現。
方,讓原本大亂的天下在開始聯合,共抗黑暗。
「來了啊…………黑暗的全面進攻…………這一紀元是否覆滅,要看諸天是否會團結了……「南方的邊緣,一個老道靜靜的看着,沒有絲毫喜怒哀樂,唯有目光劃過那大戰的巨大黑色佛像時,才露出了一縷波動。
「師尊,您不插手嗎?」紫夕不
解,道族在三生界雖然衰
弱了,可依舊強大,按照她近些年的觀察,這個便宜師傅多半還是極其古老的存在,一身實力不可揣測,不見得會比弒帝者差。
「處理了也無用,源頭不滅,黑暗之火不息,正好借黑暗的席捲,讓諸天勢力徹底團結起來,加快一統。
且,我要去看看一些老朋友了,他們睡的太久了。」
「老朋友?」
紫夕隱隱猜到了什麼,但隨着老道帶她離開了三生界,第一站就徹底的出乎了她的預料,竟然來到了一片虛空亂流中,在內不斷穿梭。
「難道是…………」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傳言中,西極天帝疑似有位師尊就在某片虛空亂流中,西極找了很多年都沒找到,可若是爲真,一位能調教出西極的強者又該有多強大!
但,她又想到了那個白衣身影,讓羣王都心甘情願跟隨的男人,對方現在又在哪裡?又在做些什麼?
諸天南方。
一片廣袤無垠的虛空海洋中,數不清的星辰被點燃,散發着澎湃的火焰,燒烤着上方的一尊天地洪爐。
爐體龐大,爲一方宇宙濃縮後而成,在其體表,花草林木、奇蟲鳥獸、山石海川等——浮現,如同萬物萬靈,一會兒化成一個個拙樸的蝌蚪,一會兒化成撕天填海的巨石,景象不絕,變化多端,到了最後又統一化成了一枚枚璀璨的大道符號,於重組中又恢復了拙樸無華。
白王到底對道領悟到了一種什麼樣的境界,沒人知曉,這個男子自從出道以來,就有一種超前的領悟力,短短的幾十萬年就成長到了無人敢想的地步。
在這片虛空中,人數並不多,老魔、蒙安、蛄祖、無殤、昆諦,刀王,以及一條紫龍,除此之外,只有盤坐在洪爐前的身影了,以及一道時不時添加着七色血、混沌血的美豔紅裙女子。
其中,無殤在頂着一件骨冠,任由上方不斷垂落着一縷縷的九色光雨,沐浴己身,讓他整個人都在搖晃,就連血肉都在模糊,但他仍在堅持,眉心的一道人形虛影更是盤坐在那裡不斷吞吐。
在另一邊,老魔頭頂亦有一根骨杖,與無殤一般無二,接受着淬鍊,其餘一衆人都在圍繞着一株神聖大樹,元神盤坐在頭頂,吸收着樹上灑落的物質,讓神聖的大樹都在萎靡不振。
一天、兩天…………五年、九年!
這個過程一直在持續着,期間也有人來,送來了一批批
仙珍,有的餵養大樹,有的小心翼翼的放在洪爐旁。
這些年來,黑暗勢力大肆爭伐天下,打下了一個又一個自身都跟着進化了。
大界,收集到的仙珍絕對是海量的,就連很多人在打着打着,
同樣的,也有人隕落,有的王永遠倒下了,有的不朽身
魂皆滅,爭戰就會有死亡,在哪裡都一樣。
但,在這些年裡,不止是北方,就連南方也被佔據了。
南方一塊黑暗魔土出世,數不清的屍體從中爬了出來,
進化速度之快,讓人駭然無比,只是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就先後覺醒了十餘尊黑暗仙。
且這個過程在迅猛擴散着,如同一場瘟疫,就連西方都未能倖免,一處諸族大戰形成的古屍坑中,同樣也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黑霧澎湃,崩天裂雲,一個又一個死屍都跟着復甦了。
黑暗勢力空前絕後,不知驚動了多少大界,死人都能復活,這種手段太過驚悚,尤其是,不少大勢力新眼見到,被黑暗覆蓋的區域中,有一方已經滅亡多年的古道統,結果那道統的祖陵中,竟然爬出了一個瘮人的老怪物,驚的很多人頭皮直髮麻,太妖邪了,手段完全讓人不敢想象。
這意味着,他們若是死了,也難逃那種宿命,化成連他們親人都不認識的怪物。
這是個屬於災厄的紀元,關乎着衆生的生死存亡,正是因爲黑暗的大肆動作,讓諸天各方的勢力都開始了聯合,以三生界爲首,諸方霸主爲尊,共抗黑暗。
可卻沒人知道,這還只是死屍的功效,若黑暗勢力願意,
連活人也難逃厄運。
「還要多久…………」
有人回來了,一個赤發身影,一個揹負着黃澄澄的葫蘆,兩人滿臉羨慕的看向遠方那兩個被帝器親臨的傢伙。
白王要帶着所有人一起進化,這意味着他們沒跟錯人,白王並不是自私之人,只不過,他們還差的遠,沒有領悟到帝道所在。
「應該快了,這次該我們了嗎。」昆諦醒了,掃了一眼赤王和瞿忡,他們每隔幾年就會換一次防,等待着丹藥成功後,他們集體小進一步,之後就是全面統一諸天。
最重要的是,到時候,白夜也會出徵,這很難想象,白王出世會在這個世間掀起多大的波瀾,最有可能登上黑暗天帝之位的人啊,這可能是史上第一位。
「目前諸天在聯盟,暫時不用管,等他們聚集在一起,一戰全打崩!」赤王說道,這是白王復活古屍的原因,爲的就是將諸天的有生力量匯合,一戰全平掉,徹底改寫這個紀元!
畢竟他們的處境很危險,前有蟄伏的五大正牌厄土,後有界海彼岸的未知恐怖強者,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在兩種勢力還未察覺前,做完手上的一切。
這種心情緊張而又刺激,像是在懸崖上的鋼絲起舞,一個不小心,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萬丈深淵。
「我們會勝的,有我們,也有白王。」昆諦微笑,白王給了所有人一個可能性,帝路就在眼前,就算拼掉了這身老骨頭,他也不會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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