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復活?”
大世崩塌,血海分離,如屍體般支離破碎,數道渾身是血的人影死死盯着那重新恢復的白衣男子,臉色鐵青。
他們很悽慘,每一個人身上都帶着大量傷勢,有的人眉心被洞穿了,流着銀色血液,有的人胸口被轟出了一個拳洞,心臟都消失了,還有的人缺胳膊少腿,手拄戰矛,到了這個級別,一念就是重生,可他們傷勢竟然無法復原,可見這一戰的慘烈。
在過去,復活是他們的專屬權利,無往不利,讓他們的對手打着打着就絕望了,如今,當這種專屬出現在他人身上時,這種感覺就沒那麼美好了,讓他們深刻的體會到了曾經敵手的那種無奈。
他們不是沒殺過對方,期間也拼死過幾次,但對方復活的遊刃有餘,讓他們嚴重懷疑想要徹底殺死對方,不知道要耗時多少歲月,這個前提是對方不跑。
“不太對勁……”五尊仙帝看着那緩緩起身的白衣男子,對方一直在與他們死拼,意志力堅定的讓他們都深深動容,要知道,這只是一個成帝歲月不過幾十萬年的小輩啊,他們與之相比,佔據了太多的優勢。
但那人這次並沒有繼續向他們進攻,而是伸出雙手,用力一撕,萬古時空都在裂開。
“等等,他這是……要跑了?!”
羣帝皆震,望着滿地狼藉的海域,人都差點沒傻了。
一直以來,對方都保持着一步不退,頑強而堅決,可現在,那個人走的毫不猶豫,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不對,他不是在跑,而是要去我們族地!”
“爲了原初物質,他還真敢去!”
衆帝都瞪大了眼睛,他們倒不擔心高原有恙,諸天時空都崩塌了,他們的族地也不會有事,這世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毀掉高原,真正讓他們變色的是臉面會受到影響,數帝齊出,還壓不住一個小輩,若是傳回去,他們簡直沒臉去見始祖了。
“截斷時空,不能讓他現在進高原!”灰帝大吼,不是對方不能進,而是不能以這種方式進,想進高原,可以,但必須由他們鎮壓帶着回去。
看似都是去,可兩者間所代表的意義卻完全不同。
“他們還在打?”
而此時,在祭海中的一葉孤舟上,兩道身影並立,目光眺望着無邊海域,不知在觀察着什麼。
誰能想到,那羣人會拼的那麼瘋狂,一拼就是十幾萬年,這期間不知打崩了多少海域,一路從祭地快打到高原了,死了就復活,雙方根本沒停歇過。
尤其是那白帝,一步不曾退,若是別的帝,可能會邊打邊退,恢復了傷勢再重新大戰,但對方不一樣,時空的先天性,加上種子的特殊性,讓對方不怕消耗,持久的驚人,有敵手就有養分,有養分,就能復活。
這並非是循環,只不過消耗太小,可以忽略,可實際上,長此以往下去,那白帝肯定也耗不過黑暗帝羣。
“沒打了……那傢伙跑了,被羣帝追着消失了。”聖羽噓籲,看着一枚被大道種子包裹着在時空中遠遁的人形生靈,忍不住心酸,這狗日的和他們對戰時根本沒盡全力,且,現在好像又要蛻變了。
從這次來上蒼到大戰諸帝,前前後後有二十來萬年了,對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次變化,大道之路彷彿暢通無阻,進階快的簡直不可思議。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他沒有任何幫手……”洛天仙低語,拋開立場,縱然是她,都能感覺到那個男子的驚豔,可正是驚豔,纔會顯得孤獨,他們有帝羣,高原有帝羣,而對方始終一人,戰鬥、遁走,留下的永遠是一個孤零零的背影。
“別說你動了惻隱之心!”聖羽側目,看着身側丰姿絕世的女子,他並不懷疑洛對上蒼的一心一意,但卻不否認女人在性情上,向來容易滋生憐憫情感,這是一種本能。
他們不是高原帝,或許冷酷,可並不冷血,上蒼是他們的家園,是他們的所守護的地方,爲此他們與高原帝血拼了一次又一次,從未退縮,但漫長歲月下來,他們每個人其實都是孤獨的。
大道之途誰爲伴?唯有歲月。
“那倒沒有,我認爲他的本性不壞,若將其推向高原陣營,徹底墮落,會對我們很不利。”
一羣會復活的帝,就讓上蒼充滿了壓力,若是再加一個,那他們哪裡還有活路。
“他不是墮落,而是天生的黑暗生靈,本就是高原後裔,和那些仙帝族羣沒有區別。”聖羽搖頭。
這些年來,他也瞭解了下界的事,界海的那個帝現在等同於高原中的第十一位黑暗仙帝,而通過他產生的後裔和高原中的仙帝后人根本就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是,那白帝打破了限制,成爲了一尊仙帝。
洛天仙輕嘆,她都明白,但仍舊覺得惋惜,若是有這樣一個助力,他們應該會輕鬆很多,等對方登臨仙帝之巔,甚至有能力去映照上蒼死去的五成生靈。
……
高原,是古輪迴路的起點,同時也是終點,沒有人知曉,在那時光未現的年代,曾有一個人以高原爲家,足跡所過,留下了一條條道路,有遠行的路,有回家的路,這就是輪迴路的來歷。
在那人之後,纔有了時光之初,之後纔有了現在的時間長河,以及萬古時空。
這是一個鮮爲人知的起源事件,也是衆生所不知的大秘。
仙帝很強,始祖更強,可又有誰知,那無邊無界的大陸,曾存在於時光之初,承載着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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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哪裡而起,從哪裡結束,是必然嗎……”
一道白衣人影立空,看着那歲月不侵的大陸,說是高原,但它太恢宏浩大了,沒有邊際,沒有界限,彷彿可以承載着古往今來的一切人與物,哪怕是準仙帝級都走不到其盡頭。
“卡察!”
白夜落在了高原邊緣,踏碎了一截不知是何時代留下的枯木,這是一個昏暗的世界,天穹陰沉,凍土死寂,連根雜草都難見到,不枯敗,而是單純粹的死寂。
這就是高原,世間最恐怖的地方,亙古亙今如此,無窮歲月以來,始終被不祥的氣息籠罩,被陰暗的物質環繞,盡顯荒蕪和死氣沉沉,寂靜的沒有絲毫風聲。
“那是誰……族中的路盡級大人嗎……”
邊緣區域,偶爾有腐爛的生物穿行,有時也有少量詭異生物走出高原,前往祭海,但他們很安靜,沒有發出絲毫噪雜聲。
那個生靈太完美了,彷彿進化到了一個極致,流淌着黑血的眼眶,生滿紅毛的雙手,環繞着的灰霧,瀰漫着的銀輝,眉心溢出的金雨,神聖與不祥並存,黑血與紅毛齊現,如同一種源頭,讓每一個看到的生靈都忍不住跪伏,而後發自內心的膜拜,那敬畏的模樣沒有絲毫做作,亦沒有任何不情願。
這是一位古祖,那所散發着的蓋世氣機和頂天立地的身姿讓他們一眼就認了出來。
但他們並沒有靠近,傳言中,這一段時間的各個大人物都不平靜,他們不敢觸其黴頭,待其離開後,他們才發出一聲感概,“族中的至高啊……”
有人看着那遠離的背影,也人盯着虛空,其實他們看不到,可腦海中仍舊會有投影。
“怎麼好像有點年輕……諸祖不是在外征戰嗎?”也有人疑惑,但並不敢說出來,任何懷疑都是對至高無上的古祖不敬。
直至過了許久,這片區域纔有新的生靈降臨,有的乾癟,有的枯瘦,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大道傷口,有人流着污血,有人胸口淌着銀血,還有人捂着斷臂都難以阻止傷口處的血液滲出,銀色、金色、黑色等顏色血液五彩斑斕,而在它們中間,最原始、最活躍的一種卻是灰色的。
“古祖……”
位於邊緣區域的個別生靈看到了這一幕後,雙腿一軟,瞬間跪伏了。
這幾個充滿了慘烈氣機的人影也是古祖,只是一眼,就能辨別。
“混賬,他還真敢來,還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去了!”灰帝一把扔掉一個發顫的詭異生靈,臉色黑到了極點。
其實,這裡對白夜而言,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自然,甚至是親切。
一般人都對黑暗物質如避蛇蠍,但他不同,黑暗物質讓他感覺溫暖親切,彷彿迴歸了祖源,不但沒有不適,反而全身上下都在傳遞着一種通透、舒暢。
仙道也好,不祥物質也罷,其實都可以看成這一切皆來自於銅棺主,他之後纔是一切的開始,大道、諸界、衆生,一切的一切,都以銅棺主的自殺而出現。
拋開銅棺主時期被祭掉的萬古時空不談,至少,他所在的這個時間長河,是從銅棺主之後開始的。
“回家了啊……”
白夜的面孔變了,十分模湖,籠罩着灰霧,身形高大枯瘦,路過一片片族羣,在一個又一個生靈敬畏的目光中,快速來到了深處。
高原分爲好幾個層次,最深處是禁地,也是所有人的祖地,更是復活的地方,那裡沉睡着十始祖。
再往外,則是十大仙帝的居住地,他們的洞府和族羣都生活在那裡,其次是準仙帝級,最外圍的則是各族,只不過這裡太廣闊了,有些地方至今都保留着過去的戰場,有些地方甚至還有四分五裂仙帝的屍體,很多個紀元過去,都保持血淋淋,從未風乾。
白夜沒有在這些地方停留,他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去了灰帝所在的族羣。
直接要原初物質,誰都不會給他,但他自己來取,就不會有意外了,誰能想到他會那麼膽大包天。
“老祖!”
灰帝族地深處的禁地邊緣,有道祖恭敬低首,頭都不敢擡,沒人敢冒充,也沒人敢闖入這裡,守護這裡的老人甚至都沒有產生過懷疑的念頭。
這很正常,這裡是高原,衆帝從古時代一直征戰到近幾個紀元的現世,經歷了太多的慘烈與恐怖大世,他們無往不勝,舉世茫茫,從來無人可抗衡。
這種現象,自古至今都從未改變過,無數文明火光在諸帝身下熄滅,數不清的大界在他們一族的至高下化成廢墟,又豈有人敢闖這裡。
可這種想法只是一瞬,緊接着,他發現,自家的老祖擡起了大手,一把向他拍來。
他甚至不敢反抗,心中生不出絲毫躲避的念頭。
“噗嗤!”
一尊準仙帝就這樣隕落了,到死都沒有懷疑過,他覺得可能是老祖心情不好,這些年來都沒能拿下一尊帝,在整個高原中都引發了軒然大波。
一位仙帝無盡歲月的珍藏會有多少,哪怕是白夜在強行破開守護陣紋後,都忍不住呆滯了。
大地千頃,種滿了絕世大藥,很多他都沒見過,天宮一座座,如同如繁星,不是在地上,而是密佈天穹,像是一個又一個等待着開啓的巨大寶藏。
而在這片禁地的天穹中心,還有一座巨大的天宮,被諸多天宮環繞,彷彿是一個星系中的太陽,垂落着漫天灰霧。
到了這個級別,一般的藥物很難入他的眼了,但灰帝學究天人,掌握着許多帝法,包括命運、因果這種法門,畢竟這些人活的太久了,世間的一切都在變,唯他們不變,那些天宮中必然有不少。
“吼!混賬,你敢掀我寢宮!”
同時,在另一地,此刻也響起了一聲大吼,高原都在震動,一片又一片生靈被那聲大吼震的兩眼發呆,腦袋一片空白,雙腿都在打顫中跪伏了下去。
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灰祖爲何會那般暴怒,其音好像是從外圍傳進來的。
可灰帝卻異常焦急,他外出大戰,從不用擔心死亡,因此重要物品是從來不會帶在身上的,也從不擔心有人去偷,他甚至沒去佈置太多的手段,以他的地位,縱然宮門永開,都不會有人敢多看一眼天宮內的物品。
可偏偏有人不按常理來。
“不好,他把我們甩掉,是爲了回來偷我們的原初物質!”諸帝心神大震,那是他們最珍貴的東西,比任何大藥都要珍貴千百倍,也是部分帝修行的所需,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爲頂級仙帝,而原初物質卻能提升他們的本源,比獻祭所得到的好處都要強大。
“吼!”灰帝快速劃過天穹,死灰的眸子都紅了,這可是在始祖們的眼皮子底下啊,始祖不可能沒發現,而是根本就沒進行干預。
“白夜,你死到臨頭了,還敢挖我棺材!”
不止是他,在高原深處,剛走出來的黑帝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直接發出了一個踉蹌,而後瞬間大怒,他埋在自己族地的棺材竟然被人給挖了,裡面不止是有他珍貴的佳釀、經文等,最重要的是,還有少量的原初物質!
“原來我族也有這樣鬧騰的時候啊……”
在黑帝快速離開後,高原深處有連接着古棺的模湖的輪廓在若隱若現,她並沒有動怒,相反,看着那兩處雞飛狗跳的仙帝族羣,反而有種感概。
畢竟高原一直以來都太沉悶,充滿了壓抑,上到仙帝,下到幼兒,都在遵循着這種死寂,但久了也顯的太過無趣。
如今,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生靈闖入了這裡,讓平靜的高原都蕩起了一圈圈漣漪,彷彿一潭死水中注入了新鮮活力,讓這個地方多了一種生之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