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紀元……”
白夜也來了,跟隨幾女的足跡,重回昔日的故土,踏着陌生的山河,遙望着波瀾壯闊的時代。
這個時期的遮天世界雖然和諸天萬界相隔甚遠,但彼此間並未屏蔽,要不然後世的三人組也無法通過仙域進軍諸天,以至於產生了絕望,想要求助石昊。
“是捨不得你的寶貝女兒,還是不放心我們?”
三女兩龍都察覺到了白夜的出現,這個宇宙說大也不大,神念一掃,可觀全部,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腦海,並未掩飾,她們不可能沒發現。
“都不放心。”白夜笑語。
事實上,他最不放心的是清薇,說是他女兒,那不過是一種掩蓋,對方的真正身份是花粉。
花粉已死,很難復活,哪怕是聖墟時代都覺醒失敗,從而選擇了成全林諾依,如今花粉有他的力量加持,這個紀元肯定可以復甦,至於是成仙后甦醒真我,還是成王后甦醒,白夜也不確定。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花粉不自主暴露,始祖們也無法發現她的存在,就算見到了,也會把花粉當成他的女兒,畢竟如今的花粉身上確實流淌着他的血。
這等同於一個新的開始,有點像是輪迴轉世,以過往的痕跡、靈魂因子、念等物爲基重塑一個新胎,過了這一段矇蔽期,她依舊會恢復自我。
“清薇是個妖孽不假,可你怎麼想的,三道同走不說,花粉的斷路也讓她修,也不怕她吃不消。”魔女埋怨。
就算是對自己女兒寄於厚望,也不能這麼壓榨啊,要求太高了,這哪裡是奔着仙帝去的,分明就是在培養祭道種子。
不是說不好,而是會給小清薇帶來太大的壓力,她於心不忍。
“誰讓你們都不中用,一個能成仙帝的都沒有,夫君只好培養女兒了。”清漪微笑。
“還是清漪體貼。”白夜哈哈大笑,讓魔女和月嬋直翻白眼。
這也確實是個問題,整個族內看似繁盛,仙帝都有兩尊,但真正在白帝道上成仙帝的一個都沒有,哪怕是無殤與蛄祖都沒有走到準仙帝盡頭。
這並非天資不行,能在白帝道上脫穎而出的,天資早就不知道蛻變了多少次,元神的開發也是前所未有,這是白帝道恐怖的地方之一,之所以沒人能成,是因爲時間不夠。
說起清薇,而清薇本人也來了,從仙域而出,來到了這個殘破的宇宙,這裡看似繁盛,很多地方天地精氣都濃的化液,其實這裡依舊處於末法時代,天尊的一世壽元也不過是一兩萬年,短的堪稱一瞬。
“她想在末法時代成仙嗎?”
幾女都很好奇,清薇還很年輕,卻十分獨立自主,不管是天賦,還是見解,都遠超白止那個小妖精,和白夜年輕時很像,冷靜早熟的讓她們完全體會不到做長輩的快樂。
更詭異的是,白夜也從未乾涉過,彷彿是一位嚴父。
“或許吧,更大的可能是好奇,她小時候聽的最多的就是某人講的九天十地的往事,對小時候的她而言,那即像童話故事,也是爲數不多瞭解外界的機會。”
“還不是因爲你只知道閉關。”清漪滿目幽怨,哪有這樣的父親,哪個小女孩不渴望父親,他們父女倆以前的關係很好的,清薇小時候經常掛在對方的背上不下來,儼然就是一個父背上長大的孩子,每天聽聞對方講的故事,什麼山海獸,什麼巨人開天創世,讓小清薇一直心生嚮往。
而她每到了小清薇睡覺前,都會說一些過去的往事,將那位不負責任的父親稍微包裝一下,一位不世人傑就此而生。
對於任何小女孩而言,父親就是英雄,永遠可以頂天立地,小清薇也不例外。
“這是父親的故地嗎,他當年也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清薇立足在一顆死寂的星辰上,擡目看着廣闊星空,在她的記憶中,那位父親一直都太過醒目,風采蓋世,哪怕她遊歷過諸天,也從未見過能與之比較之人。
她的家庭是怎樣的,她也不知,世間沒有她家人的任何痕跡,她一直以爲她的家人是世外高人,隱居於諸天,父親或許是位絕巔仙王,三個母親或許是女仙王,僅此而已。
但伸手一抓天心印記後,這裡依舊沒有她家人的痕跡,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彷彿存在於另一個時代。
“我要走了,去踏自己的路……”
如何成仙,對這個世間的衆生而言,太難,但對她而言,難的不是成仙,而是三條路共同成仙,種子道按部就班即可,花粉道雖然是斷路,但她依靠種子道,結合自身道花,也走到了現在,唯一沒有頭緒的是火道,沒人指導,全靠她自己摸索。
火可以是生命之火,靈魂之火,也可以是大道之火,火焰不熄,自身不死不滅,這是她父親曾說過的。
可她父親也說過另一段話,火焰即使熄滅,也會重新燃起,寂滅之後的重燃,是一次全新的昇華。
就像是種子道,向死而生,不破不立,於寂滅中重生,於灰盡中崛起,大道殊途同歸,有一定的相通性。
“她是誰?世間何時出現了一個女性成道者?”
而此時,在宇宙各地,一道道神念都在向這邊探來,有人觸動了天心印記,若他們還不知,那豈不是白活了。
就連一個於大墳中修行的身影也在擡目,“奇怪……感覺有點眼熟……我認識嗎……”
“那誰知道呢。”
突然,一道神念波動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是一羣人,以一個白衣男子爲首,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的墳前,居高臨下,讓這方陰土都是變的黑暗了起來,彷彿有無盡黑霧在翻涌,景象陰森而不祥。
但,真正讓他驚悚的是,那一衆人都在怪異的看着他,讓他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瞬間起滿了。
做人不能太段德,做狗不能太黑皇,這是遮天時代的至理名言,當年的段德還是個小胖子,會義憤填膺,擁有滿腔熱血,喜歡兔子。
可再次見到曾經的熟人,白夜有的只是平澹。
“鬼……啊!”
突然,墳中的胖子大叫了一聲,扒開墳土,直接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恐懼,又爲什麼會說鬼。
但不管是那白衣男子,還是三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都讓他有一種本能的熟悉,自己應該認識那幾人,從對方的目光中他也可以看出來,那幾人明顯認識自己。
這種熟悉彷彿緣自於肉身的記憶,靈魂最深處的大恐懼。
“他這是修的什麼法,到最後他還是他自己嗎?”紫龍側目。
“或許吧。”白夜搖頭。
段德的修行方式看似是結輪迴印,實際上是元神的更迭,嚴格上早已不算是自己,哪怕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但判斷一個人是否真正死去的不是元神,也不是肉身,而是一種原始印記,如輪迴路上的那些魂體,那纔是一個人最根本的生命印記。
接下來,一衆人在這個世界上停留了千餘年,遊遍星空,看到了曹雨生證道,開創地府,化身一代冥皇,也見到了清薇從這個世界離開,踏上了一條隱藏在諸天之外的神秘古路。
那是花粉曾走過的路,留有不少造化,白夜也沒打擾,他其實在等花粉復甦,更在等花粉重回祭道。
他不知道自己能等多久,亦或許他會率先更進一步,結束這個時代,結束所有對壘。
“我們真的不跟着了嗎?”清漪很不捨,清薇雖然不是她生的,卻是她一手帶大的,才千餘歲的清薇在她眼裡依舊是個孩子。
“不用,等她成長起來後,她會自己找回來的。”白夜很自信,至於花粉是回來找他這個便宜爹打一架,還是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這很難說。
……
百萬年。
這個短暫的時間對下界是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對上界也是如此。
但時間對於真正屹立於頂點的生靈而言,不過是一瞬。
荒之子成準仙帝了,天賦震驚上蒼,就連高原都被驚動了。
有始祖認爲,荒之子有成爲仙帝的可能,這個可能性極大,就像父親是王,親子基本上都可以成長到準王。
“除掉他。”高原深處有法旨傳出,讓高原大震,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始祖下達這樣的命令。
“還有荒,推演出他的真身,我等聯手鎮殺。”
當天就有三大始祖親臨時空樹下,找到了白夜。
“道兄們爲何動怒。”白夜看着前方的三大始祖,平靜開口。
“荒殺了我的後輩銀帝,讓其永寂了。”白毛始祖一臉陰沉道。
每個始祖其實都對應着一個仙帝,黑暗仙帝等同於他們的繼承者,這種關係黑暗仙帝不知,白夜卻心知肚明。
“說起來,他已經永寂了兩個仙帝了。”白夜點頭,第一個是石昊初成祭道時滅殺的紫帝,第二個是銀帝,現在爲止都還沒有補充。
“殺荒不急,他見了我只會跑,當下最重要的是補充。”
“道友可有人選?”白毛始祖暗自思索,這人是什麼意思,想趁機安排自己的人?
你的勢力已經不小了啊,座下兩仙帝,準仙帝一大羣,十一始祖中就數你最強,勢力也最強。
“銀帝方面,他的親子可以繼承,紫帝方面,我覺得還是從下界挑一個吧,畢竟也要給那些人一個機會證明自己。”
“從哪裡挑都行,只要不挑你的人。”三大始祖都沒說話,臉色緩和了很多,補仙帝不難,無非是安排一場小祭,配合原初物質,基本上不會失敗。
“至於荒,我會和你們一同推演出他的位置。”
“那最好不過了。”
他們做事是雷厲風行的,以白夜爲主,三大始祖爲輔,共同推演,所有的時空都無所遁形。
“等等……他竟然在我族之中!”
荒的位置推演出來了,不是在世外,而是在高原上,那混賬東西正在一個小族中與低階小修把酒言歡,着實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荒!”白毛始祖大吼,讓白夜都在暗中抽動眼角。
這做死小能手,你可真敢來。
“殺!”
石昊怒摔酒杯,帝劍一揚,立噼黑帝族地,那浩大的劍光億萬重,激盪高原,嚇的無盡生靈瑟瑟發抖,而他面前的幾個小修更是目瞪口呆,顫顫巍巍的指着威嚴的荒說不出話來。
“膽識不小!”
一根石棍橫空,同時還有一道白色大袖甩動,將億萬劍光卷向了世外。
“這傢伙,又變強了嗎……”石昊看着那四道身影中的白衣男子,心中吃驚。
他完全看不穿對方處在祭道的什麼層次,但他可以確定,自己目前依舊不是對手。
於是,他噼了高原一劍,轉身就走。
“你能逃到哪去!”有始祖大喝,在後面追逐。
白夜也在出手,隔空一拍,萬古時空都在裂開,那浩瀚的氣息淹沒光陰海,籠罩當世,即使隔着無盡距離,都讓石昊背後起滿了雞皮疙瘩。
他被鎖定了,這個人太難纏,這次他不死也要脫層皮,世人都以爲他在堵高原,又哪裡知道,他並非是在堵,而是在牽制,更多的時候他是在逃。
四祖在行動,下方的中高層也在行動。
“白止小妖精,你不行了啊,要不你去求求你天叔,讓他去把荒之子抓來,給你出氣。”
“誰說的,我只是還缺一些時間,我也會成爲道祖的。”白止不滿道,她哪裡知道荒會成長的那麼快,父親是祭道,兒子再差又能差到哪裡去。
就像是老祖宗,傳言中,老祖宗雪藏了一個親女,天賦比她要恐怖太多,她雖然還沒見過,更不知道對方是否成爲了準仙帝,但她可以肯定,一旦對方迴歸,世間同代絕對無人可比。
其實,這邊的人並不知曉,在那遙遠的上蒼上,一道人影已經出現了,她手持一個火光瀰漫的爐子,看着世外不曾閉合的巨大時空裂縫,美目一動不動。
她的記憶已經恢復了,雖然是重修,可她的見識與閱歷還在,縱然如此,她都看不透那個人爲何會復活她。
是借她研究火道,還是因爲在歲月中發現了她和銅棺主的關係?
一想起曾經一口一個父親叫着的那些記憶,她的心境都在不斷起伏,更不知該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