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混亂

059 混亂

蓉卿歪在明期的肩頭,明期看看她又看看蘇容玉,道:“……奴婢去給您提壺茶來醒醒神吧。”

“去吧,去吧!”蘇容玉接了話,又看着明蘭,“你回去給你們小姐拿件衣裳來換。”

明蘭露出遲疑,蘇容玉就催着她:“快去啊!”這邊又給桃枝打了個眼色,桃枝立刻拉着明蘭,“我陪你去!”半拉着將明蘭拉了出去。

蓉卿就由蘇容玉和翠枝扶着,搖搖晃晃的進了榮月居的院子。

“三哥是在隔壁?”蓉卿睜開眼,顯得有些艱難的看着蘇容玉,蘇容玉冷笑一聲,回道,“是啊,在隔壁!”

蓉卿就沒有再說話。

翠枝推開了房門,蘇容玉就指着房間道:“就這間吧。”說着扶着蓉卿進了門,又和翠枝兩人將蓉卿擺在了牀上,蘇容玉定睛看了眼蓉卿,輕輕笑了起來。

明期提着水壺進來,蘇容玉讓她擺在牀頭,翠枝又拉着明期:“咱們去聽戲吧,這裡有我們小姐,你就放心吧。”

“去吧。”蘇容玉頭也不回的擺着手,明期就站着不動,懷疑的看着蘇容玉,蘇容玉就眉頭一擰,道,“難不成我能吃了你們小姐?”

明期脣角動了動沒有說話,翠枝就二話不說扯着她就朝門外走:“走吧,走吧。”拉着明期就出了門。

蘇容玉彎腰看着蓉卿,低聲喊道:“八妹妹?”一頓又喊了聲,“八妹妹?”

蓉卿沒有說話!

蘇容玉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冷聲道:“蠢貨!”說完唰的一下放了帳子,轉身就出了房門。

外面守着的管媽媽見蘇容玉出來,兩人打了照面蘇容玉一點頭,管媽媽面上就是一喜,就快步去了戲臺那邊,尋了柳姨娘就低聲說了幾句,柳姨娘臉上就勢在必得的笑意,微微頷首,管媽媽領命飛快的去了彩雲閣。

隨後鎮南王負着手,踱着步子閒適的進了容月居,徑直進了左邊的那間房,又隨手關了上了門。

戲臺上,《麻姑獻壽》的詞調鏗鏘有力,羅鳴聲清脆悅耳,柳姨娘笑盈盈的陪着孔夫人,輕聲道:“這齣戲像是新出的,以前到是沒有聽過。”

“嗯。”孔夫人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腦子裡卻迴響着祝夫人方纔的那一句“又不是我造謠生事,外面誰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越想心裡就越是難受,就像是吃了個蒼蠅一樣的,卡在喉嚨裡出不來下不去的膈應。

爲了孔二老爺能入內閣,她願意將兒子的婚事當做籌碼,也能容忍娶個庶女回去,可並不代表這個庶女可以品行不佳名聲不好,若是這樣玉林往後還怎麼做人?!

孔夫人魂不守舍的端了茶盅,卻是被新添的茶燙的一驚,將茶水潑在裙子上,她哎呦一聲放了茶盅,跳了起來用帕子捂住嘴,心裡越發的煩躁!

“怎麼了,可是燙着了?”柳姨娘關心的看着她,見她裙子落了茶漬,就擰了眉頭去找剛剛添茶的小丫頭,張口就要責罵,孔夫人卻是擺着手道,“無妨的,是我不留心。”看了眼跟在一邊的周媽媽,對柳姨娘道,“我去淨房洗洗就好了。”便由周媽媽扶着起身,和左右的幾位夫人打了招呼,就出了院子。

一出去周媽媽就低聲問道:“夫人,您怎麼了?奴婢見您臉色不太好看。”

周夫人聽着就嘆了口氣,揉着額頭就道:“沒什麼,就是有些頭疼。”又問周媽媽,“玉林呢,怎麼沒有瞧見!”

“前面我瞧見少爺出去了。”說着一頓又道,“許是去淨房了吧。”

孔夫人就點了點頭:“他向來不愛聽戲,只道寫詞的胡編亂造。”說着笑了起來,越發覺得自己的兒子優秀。

周媽媽看着她臉色發白,雖嘴上未言明但她卻是知道,夫人這是爲了蘇六小姐的事情煩惱呢,剛剛祝夫人說的話她也聽到了,那天在雪峰寺發生了什麼事,府裡的婆子回去也繪聲繪色的和她提過,她當時就沉了臉呵斥過,可是雖能壓制在表面,又怎麼能阻止旁人的想法。

可是這件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便是不願只怕也沒有回頭路,不過,話又說回來,稍稍長點腦子的也都知道,那天晚上其中必然還有隱情,只是六小姐單純纔不會保護自己罷了,時間久了大家也應該會淡忘的吧。

周媽媽如此想,可是也知道,這件事往後就是一根刺,紮在了夫人的心頭,再也除不去。

主僕兩人各想着心思去了淨房。

待孔夫人從淨房回來,正巧碰見柳姨娘陪着毓敏郡主以及幾位小姐出院子,她一愣問道:“這是怎麼了?”柳姨娘就笑着回道,“郡主和幾位小姐許是不愛聽戲,我便領着她們去旁邊的院子歇歇腳,恰好八小姐也在那邊!”

“是這樣啊。”她看見孔玲玉也在裡面,就朝孔玲玉招招手,“你年紀小,去了也只是搗亂,和娘去聽戲吧。”

孔玲玉跺着腳:“不要。”又撒着嬌的道,“娘,我要和郡主還有周姐姐她們一起玩。”孔夫人皺了皺眉,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好說的太過,目光一轉就笑道,“我既是拉不動你,那我索性也和幾位一姐去湊個熱鬧歇一歇吧。”

“好啊。”孔玲玉笑着了起來,牽着孔夫人的手,柳姨娘也笑着道,“那我們走吧。”做了請的手勢示意毓敏郡主先行。

“郡主。”徐小姐笑着和毓敏郡主說話,“北平好玩嗎?我聽說那邊有座紅山,是不是真的?”

毓敏郡主就撇了眼徐小姐,回道:“是有座紅山,不過卻不是紅色的,只是每年秋天山上會有種樹,結了滿樹的紅葉,所以才叫紅山的。”說着一頓,又道,“永平和北平離的近,再說,你父親不是要去山東的嗎,你去看看便是。”

“我……”徐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還沒有出過門呢。”

毓敏郡主就詫異的看着她,想了想又道:“也是,我瞧着你們就不像是常出門的樣子。”又掃了眼周小姐和蘇容君。

徐小姐就尷尬的笑笑,毓敏郡主就不耐煩的走在前頭,指着前面的院門上掛着榮月居三個字的院子,問道:“就是這裡?”柳姨娘立刻就笑着回道,“是,就是這裡。”說着就當先一步跨進了院子。

毓敏郡主打量着院子,一間兩進的小院子,中間的正廳是關着的,正廳兩邊各有兩間廂房,門也是緊緊閉着的,院子裡沒有一個人,靜悄悄的,她皺着眉頭喊住柳姨娘:“在哪裡呢。”

徐小姐和周小姐也對視一眼,也覺得奇怪,說是八小姐在這裡等她們,可是進來了卻是半個人影也不見,甚至連說話聲都沒有。

不由疑惑的看着柳姨娘。

蘇容君的心卻是砰砰跳了起來,她吃不準蓉卿在不在裡面,卻是感覺到柳姨娘帶她們來,必定不是單純的來玩,而是別有所圖。

柳姨娘目光在幾間房門上一睃,就朝一邊候着的管媽媽看去,管媽媽就不着痕跡的指了指最左邊的那間,柳姨娘就笑着道:“應該是那間,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這樣安靜。”說着,語氣中已經是不由自主的帶着一絲曖昧。

“啪!”正在這時,一聲脆響從裡面傳了出來,像是瓷器碎裂的聲音,突兀的令所有人一怔,柳姨娘卻是笑了起來,腦海中浮現出蓉卿衣衫凌亂的躺在牀上的樣子,想到這裡她迫不及待的,砰的一聲推開了房門。

“八小姐!”她大聲一喊,擡腳就要往門裡頭跨,忽然裡頭就傳來蓉卿清清淡淡的應和聲:“什麼事?進來說吧。”

柳姨娘巨震,蘇蓉卿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平靜?

心裡想着,她擡頭去看,忽然就愣在了那裡!

就見房間的正中,一方圓桌邊坐着三個人……鎮南王,蘇峪……蘇蓉卿……

“怎麼會這樣!”柳姨娘不敢置信脫口問道,“你們……在下棋?”她就朝鎮南王看去,滿眼裡的詢問和質疑,不明白說的好好的事情,怎麼就變成他們在下棋了,“郡王,這怎麼回事?”

鎮南王擡頭朝她看來,淡淡的掃了一眼,又專心落子,半個解釋都沒有!

柳姨娘蹬蹬退了一步,眼前恍然一黑,管媽媽立刻上來扶着她,兩人臉色煞白。

“姨娘,怎麼了?”蓉卿疑惑的看着她,“可是外面有什麼事?我在這裡看一會兒,稍後就去前面。”

柳姨娘哪裡還有心情和她說話,瞪着蓉卿就像是看着一個從來不曾見識過的怪物一般,靠在了門扉上,蓉卿挑眉看着她,顯得很迷茫的樣子。

“你們倒清閒!”毓敏郡主抱胸站在院子,就瞪着房裡的三個人,“竟是躲到這裡來下棋了。”

蓉卿衝她笑笑正要解釋,突然,隔壁就傳來砰的一聲悶響,隨即隔壁的房門,毫無徵兆的被人從裡面打開。

大家就是一愣,方纔院子裡靜悄悄的,她們都沒有想到隔壁還有人。

這一出動靜,站在院子裡的頭幾個人,不由都朝那邊看去。

隨即就聽到孔夫人驚呼一聲:“玉林!”三兩步跨了過去,“你怎麼在這裡?”

就見玉林滿臉緋紅站在房門口,驚怔的看着院子裡出現的這麼多人,一時間愣在門口不知是進還是退!

一聲玉林,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潑在柳姨娘的頭上,她鬆開管媽媽瘋了一樣跑了出去,果然瞧見孔令宇站在隔壁的門口,她看看孔令宇又看看房裡,彷彿想到了什麼,猛地一把將孔令宇推到了一邊,她三兩步躥進了房裡。

孔令宇一個站不穩就撞到了門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容玉!”這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瞬間,就在衆人愣怔的不明白柳姨娘爲什麼突然如此反常時,裡頭傳來一聲驚呼,衆人臉色一變,毓敏郡主就帶頭跨了進去,問道,“怎麼了,大呼小叫的。”穿過牀前的一架屏風,就愣在了哪裡。

蘇容君臉色一變,就朝蓉卿看去,瞬間明白了裡面可能發生了什麼,紅了眼睛,喃喃的喊了聲:“八妹妹!”

徐小姐和周小姐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跟着毓敏郡主進了門,隨即一連串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響起,兩個人慌忙捂住的眼睛,退到了屏風後面,滿臉通紅!

牀上,蘇容玉穿着一件大紅色繡着並蒂蓮的肚兜躺在哪裡,下身亦只是着了一條中褲,側着身子姿態曼妙的躺在哪裡……

毓敏郡主看看蘇容玉,又回頭看看孔令宇,頓時明白了什麼,滿臉的鄙夷和不屑!

“六姐姐怎麼了。”孔玲玉脫開孔夫人的手,飛快的跟着跑了進去,孔夫人一聲,“玲玉。”還未出口,就聽到孔玲玉,“啊!”的一聲跑了出來,捂住眼睛,“六姐姐怎麼沒有穿衣服。”又驀地想到自己的哥哥方纔也在裡面,就鬆開手疑惑的問孔令宇,“哥,你和六姐姐在做什麼!”

此話一落,便是孔夫人也搖搖欲墜的有些站不住,看着自己的兒子心疼的無以復加,雪峰寺的風聲還沒過去,這一次又是雪上加霜,她們是真的沒了臉了。

“容玉!”柳姨娘搖着蘇容玉,掐了她的人中,又迅速抓了牀邊的被子將她裹住抱在懷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容玉就醒了過來,見柳姨娘在這裡,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姨娘!”柳姨娘哪裡允許她哭,立刻就喝道,“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設計的是八小姐和鎮南王,怎麼就換成了蘇容玉和孔令宇了?

蘇容玉說不出話來,忽然想起什麼來,一掀被子鞋子也不穿瘋了一樣推開擋着的屏風,就看見了靠在門口的孔令宇,問道:“你剛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孔令宇一怔,想後退又撞在門上,眼睛都不知往哪裡放,垂着頭道:“我……我……”隔着屏風,他以爲裡面躺着的是八小姐。

“你說你喜歡她?你說你會和孔夫人說清楚,你說你一定爭取?”蘇容玉走了過來,咄咄逼人的看着孔令宇,“孔公子!你真是癡心啊,讓她等你?你去問問她,她會不會等你!”又尖叫道,“你以爲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戳着自己未着存縷的肩膀,“我又怎麼會這樣,都是拜她所賜啊,你還好意思說等她嗎!”

孔令宇只覺得腦袋裡嗡嗡的響,他求救似的朝門偶站着的孔夫人看去。

“六小姐!”孔夫人皺着眉頭走了進來,將孔令宇拉在身後,“快把衣服穿上,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蘇容玉氣的眼前發黑,一動不動的瞪着孔令宇。

柳姨娘撲了過來,一把將蘇容玉抱住,拿着衣服將她裹住,拍着她道:“別鬧,別鬧!”說完,就看向管媽媽,“還不送郡主和幾位小姐聽戲!”

管媽媽就要去請毓敏郡主。

徐小姐堪堪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孔公子?”她看着周小姐,像是在和她確認,“孔公子不是……不是八小姐的……”她指着蘇容玉和孔令宇,“你們兩個怎麼會?”

剛剛情緒有些平復的蘇容玉,又推開了柳姨娘,她回頭衝着徐小姐喊道:“什麼八小姐,她就是個賤人!我們蘇家沒有她這樣的賤人!”

徐小姐滿臉的訝異,就覺得此刻的蘇容玉像是一個瘋子一樣。

孔玲玉被蘇容玉這般的樣子驚着,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身邊的乳母就一把將她抱住,摟在懷裡埋怨的朝蘇容玉看去。

自己做的事情,還好意思說旁人是賤人,你若矜持點八小姐再又能耐難道還能拿到逼着你不成。

可惜的他們少爺,多少的少年郎,難不成就要娶這樣一個瘋婆子,還有她們小姐,有了這樣的名聲掃地的嫂嫂,將來出嫁說人家只怕也要多上一層累贅。

孔夫人拉着孔令宇,又朝孔玲玉招招手:“玲玉,到娘這裡來!”說着一頓,又道,“娘帶你們回家。”她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更是要靜一靜,不管裡面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可能性,她不想追究,滿腦子裡都是想着這件事已沒了反悔的餘地,她真的要給他的兒子娶蘇容玉回去?

她做的到底對不對!

孔玲玉跑了過來,孔夫人一手牽着一個正要出門。

忽然,蓉卿出現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着房間衆人!

“八小姐。”孔令宇喃喃的喊了一聲,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去,蓉卿看着孔令宇手粗無措不知又想着辯解的樣子,她目光微斂劃過一絲愧疚,隨即就聽到蘇容玉喊道,“蘇蓉卿,你這個賤人,你陷害我!”

沒了愧疚,蓉卿的眼眸宛若一池碧波,平靜的沒有半分波瀾,她跨了進門看着蘇容玉,又看看孔令宇,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做什麼?”

“在做什麼?”蘇容玉衝了過來,一把揪住的蓉卿的衣領,目呲欲裂的道,“你不要裝了,我們在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嗎?我這個樣子不是你弄的,又會是誰?”

蓉卿聽着,眼眸微紅忽然輕笑着問道:“我……我讓你和我的未婚夫婿在一起?”

“什麼你的未婚夫婿?”蘇容玉擡手就要朝她臉上招呼,柳姨娘和管媽媽立刻一人一邊的跑過來,就要抓蓉卿的手,蓉卿擡手一推在她們到之前,啪的一聲就扇了蘇容玉一記耳光,隨即笑着道,“六姐姐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她冷冷的掃了眼柳姨娘和管媽媽,“孔公子是不是我的未婚夫婿,你要不要問問在場的人?”又掃了眼蘇容玉搭在身上的衣裳一記若隱若現的肚兜,冷笑道,“難不成,六姐姐是覺得孔公子現在已是你的夫婿了?”

蘇容君走了過去,和蓉卿站在一起,生怕蘇容玉再次撲上來。

“閉嘴!”柳姨娘一把將蓉卿推開,拉着蘇容玉護在身後,眼睛赤紅,“八小姐休要在這裡裝高潔,這件事有什麼內情,你比誰都清楚!”卻不敢說到底有什麼內情。

蓉卿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回道:“我是很清楚,我清楚的知道我的姐姐在和我爭夫婿?”她看着蘇容玉和柳姨娘,“我沒說錯吧。”她說完,彷彿是被氣着了一般,身體亦是晃了晃,明蘭和明期一個箭步從外頭跑了進來,一人一邊的扶住了蓉卿。

蓉卿就朝孔夫人看去,紅了眼眸哽咽的問道:“孔夫人,家母生前與您是至交好友,我自小便知道我有一門極好的親事,夫婿也被您教的很好,我心中便生出對未來無數的期盼和幻想,想着有一日能喊您一聲娘,想着有一日能和您像和母女一樣親暱無間,想着和孔公子……”說着眼淚落了下來,說不下去的樣子,靠在了明蘭的肩頭。

孔夫人就覺得所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彷彿像是一根根針扎着她一樣!

明期哭着道:“小姐,我們走,我們去請太夫人請各位夫人給您做主,讓大家看看,這些人都是什麼嘴臉。”說完扶着蓉卿就要出去,柳姨娘怎麼可能讓她們現在出去,難道要請聽戲的人都過來看戲不成,她拉住蓉卿,就道,“八小姐,你要想清楚,出了這個門事情可就變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挽回?”蓉卿就回頭看着她,“姨娘想要如何挽回?”她忽然笑了起來,道,“姨娘到是和我說說看,你想怎麼挽回!”

“你!”柳姨娘咬碎了一口銀牙,若非房裡還有外人,她定是要關了門將這個虛僞善變的女人活活打死,她忍了滿腹的怒正要說話,這邊蘇容玉又跳起腳來,尖利的道,“我成了這樣你滿意了,高興了?我告訴你我這樣也不會讓你好過。”她話落,就衝了過來,一副要去撕蓉卿衣裳的架勢。

蘇容君和明蘭明期一起護在了蓉卿面前!

一時間亂哄哄的一片,尖叫聲哭喊聲不絕於耳。

毓敏郡主以及周小姐和徐小姐皆是嚇傻了愣在哪裡,不敢置信她們現在是在蘇府而非身處在漏街窄巷中看着潑婦罵街,毓敏看着頭髮散亂滿嘴裡賤人的蘇容玉,忽然就想到那天在馬車上,蘇容玉癡癡看着孔令宇發呆的樣子。

她頓時明白過來,爲什麼那日她就覺得有些奇怪!

她嗤笑一聲,就在桌邊坐了下來。

“都給閉嘴!”

忽然一聲怒喝從外面傳了進來,衆人被驚的一怔各停了動作,擡頭就看見太夫人由陶媽媽扶着站在門外,身後跟着二夫人,徐夫人以及祝夫人幾家的夫人。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大戶的宅門裡走出來,沒有人是傻子,蘇容玉衣裳不整,蘇蓉卿痛哭涕零,而房裡還站着唯一的一個男子,這會兒被他娘護在身後,像是呆了一般一動不動。

這樣的情景,落在她們眼中不過轉眼功夫,就皆是想明白了內情。

祝夫人忍不住就嗤笑一聲,看着蓉卿就笑了起來,道:“八小姐,這就是你護着愛着的親姐妹?”她掩面而笑,“我說半句你也和我翻了臉,如今人家可算是打了你臉了。”一副看戲不怕臺高的樣子,“連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

周大太太就拽着祝夫人的衣袖,不讓她再說:“八小姐已是極難受,你就省省吧。”祝夫人就撇撇嘴看着別處不說話!

太夫人目光在房裡衆人身上一掃,臉色沉冷的轉頭過來,作着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各位夫人小姐,今兒感謝各位光臨寒舍,也讓老身倍感榮幸,只是現在家中有些雜事,不得不處理,今日的宴席就到此結束,失禮之處還望各位海涵,改日老身定當另備酒水,給各位賠罪!”說完,對二夫人道,“佩娟,代我送送諸位夫人。”

二夫人頷首應是,看了眼蓉卿,眼中有着擔憂。

“哪裡,哪裡!”徐夫人笑着太夫人打招呼,“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太夫人含笑回着,徐夫人就朝裡頭喊了一聲:“慧瑩,你在裡面嗎,我們回家了。”

“娘!我在這裡。”徐慧瑩飛快的應了一聲,逃也似的從裡面跑了出來,眼睛紅紅的驚恐不安的站在了徐夫人身邊,又不忍的回去看蓉卿,小聲道,“娘,八小姐她……”

徐夫人眉頭緊鎖,朝着她搖了搖頭,徐慧瑩就沒有再說什麼,跟着徐夫人由二夫人陪着朝外頭走。

這邊周小姐也跟着周大太太出來,毓敏郡主擰了眉頭站在蓉卿面前,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孔令宇,不悅的道:“這樣的男人你爭了作甚。”說着一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這次你贏了又如何,往後你嫁了她總有輸的時候。”說完擺擺手,出了門。

“多些郡主教誨!”蓉卿福了福。

太夫人朝毓敏郡主微微欠了欠身,送她出去。

一時間,院子裡安靜下來,唯有時不時隔壁傳來的幾聲落子聲,太夫人回身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又看向孔夫人,道:“孔夫人,玲玉許是累了,您也帶着孩子們回去吧。”

孔夫人立刻應了和太夫人告辭,一手拖着一個便出了榮月居。

太夫人就指着柳姨娘,又看着蓉卿和蘇容玉,瞪着蘇容君就道:“你們若是不嫌丟人,便就接着鬧下去,明日整個永平都知道,蘇家兩個姐妹爲了一門親事大打出手,將來你們便就是不出門,也有人天天的唸叨着你們!”

“祖母!”蘇容玉跺着腳指着蓉卿,“您不公平,明明是這個賤人她陷害我,壞了我門的名聲,她就是故意的!”不待她說完,太夫人就指着蘇容玉,“來人,給我拉出去打到嘴乾淨了爲止!。”

蘇容玉和柳姨娘一怔,雙雙喊了聲:“祖母。”“太夫人!”蘇容玉就指着蓉卿道,“您憑什麼打我不打她,您怎麼不問問孫女是爲什麼成了這個樣子的?”

“給我打!”太夫人不由分說,朝着陶媽媽就道,“取了棍棒來!”蘇容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太夫人瑟縮的一抖,還要再說話,這邊柳姨娘目光一轉,砰的一聲跪了下來,求着太夫人:“太夫人,您若是要打就打妾身吧,一切都是妾身的錯。”

“姨娘!”蘇容玉拉着柳姨娘,“您怎麼能認罰呢。”柳姨娘就拉着蘇容玉,低聲叱道,“不要再說了。”

太夫人就冷笑的看着柳姨娘,冷哼的道:“你也知道你教女無方?”點着頭,“好,我就成全你!”話落,已有婆子擡了長凳和手臂粗細的棍子進來,四個婆子一人一邊將蘇容玉和柳姨娘押到院子,而話不說就壓在了凳子上!

太夫人手臂一揮,此起彼伏的棍棒聲就響了起來,蘇容玉喊着哭着:“祖母,您偏心,您憑什麼打我,我沒有錯!”受不疼,大哭起來,“蘇蓉卿,你不得好死!”

太夫人恨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幾棍子,母女兩人後背上就沁出絲絲血紅來。

明期看着就是一陣解氣,只怕太夫人捨不得打死她們。

蓉卿安靜的站在房裡,由蘇容君扶着一動不動的站在哪裡,耳邊的悶棍聲卻是避不過去,蘇容君扯了扯她的衣袖,喊了聲:“八妹妹!”不管蘇容玉怎麼可惡,可見她被打成這樣,她也有些不忍。

蓉卿沒有出聲,轉頭過去目光就落在太夫人身上,她進門來問也不問就直接發落了蘇容玉和柳姨娘,是因爲她早就知道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了吧?這樣當着她的面打她們,不過也是爲了讓她心軟,從而退一步讓出孔府的婚事。

她是祖母,她若是要改弦易轍自己也阻止不了,可是她沒有,而是將主動權給了自己。

如此一來,她若是現在不去求情,任由蘇容玉和柳姨娘被打,明日傳出去就成了她得理不饒人,看着自己的庶姐和姨娘被打成了重傷,而她卻是鐵石心腸……

她也成了那個不明事理,不通世事的人,和蘇容玉的名聲也是半斤八兩不分彼此!

而且,在隔壁的廂房裡,鎮南王可還坐在裡頭!

這就是太夫人的聰明之處。

外面沒了蘇容玉的叫罵聲,明蘭輕聲道:“六小姐暈過去了。”

“祖母!”蓉卿目含淚光走了出來,在太夫人勉強跪了下來,“這件事我也有錯,您饒了六姐姐和姨娘吧。”

管媽媽恨的咬牙切齒,八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等小姐和姨娘暈過去了,纔出來求情的!

太夫人就擺了擺手,揮着棍子的婆子停了動作,她不說話就這麼看着蓉卿,眼中不見得寵愛,卻敷着一層冷意。

想要她先開口?“祖母!”蓉卿的眼淚如雨般落了下來,也不說話,就跪在哪裡!

左邊,鎮南王和蘇峪從裡面走了出來,鎮南王姿態隨意負手站在門口,而蘇峪則是走了出來,朝太夫人抱了抱拳,喊了聲:“祖母!”太夫人看了他一眼,又朝鎮南王看去,道,“孫女頑劣,讓郡王見笑了。”說完又對蘇峪道,“外院男眷還未散席,你陪着郡王再去坐坐吧。”

蘇峪看了眼蓉卿,低頭應是,就和鎮南王兩人出了院子。

再一次安靜了下來,氣氛甚至有些窒息,蓉卿靜靜跪着也不說話,過了許久太夫人才嘆了口氣,問道:“這件事我也不問緣由,也不管你和你六姐姐之間到底是誰對誰錯。我只管我看到的,是你六姐姐丟了我們府裡的臉面,所以我就要罰她!”她一頓看着蓉卿,“你向來聰明,壽宴這麼大的事情你也辦的井井有條,是非也能斷,你和祖母說說,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蓉卿跪在那裡看着太夫人,就顯得有些絕望。

太夫人又道:“府裡的臉面也丟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挽回一些臉面!”說完她見蓉卿依舊是不說話,不由暗生了一分怒,她又道,“你六姐姐和孔家公子已然這樣,我看,這門婚事就讓給你六姐姐吧,也當是成全了她的名聲!”

終於說出來了?蓉卿頓了一頓,砰的一聲跪坐在地上嚶嚶的哭了起來:“祖母說的道理孫女都明白,孫女心中再有氣,可也不能真怎麼樣,畢竟她是我六姐姐,我們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她哭的幾乎斷氣,“可是婚事是由我生母定的,我若是退了豈不是……豈不是……”

太夫人見她哭着,就微微擰了擰眉頭,壓着性子勸她:“你若不退,往後你嫁去孔家還能有你好日子過?祖母可是爲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祖母是心疼孫女。”她捂着臉痛不欲生,這邊明蘭就跪在了蓉卿身邊,接了蓉卿的話就一副赴死的樣子,道,“太夫人,奴婢僭越斗膽說句話,您讓我們小姐退一步,我們小姐無論如何都該聽您的,也能成全了六小姐的名聲,可是將來怎麼辦,退了婚事我們小姐還怎麼找人家。”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太夫人冷聲一喝,又道,“她是我蘇家的女兒,我當然會給她找個好人家,豈會糟踐了她!”

“祖母!”蓉卿昂頭看着太夫人,眼底就露出一份決絕來,“您送蓉卿去九蓮庵吧,蓉卿願意此生誦佛吃素,爲家中祈平安祥和,再不願給您給父親添麻煩了。”

太夫人臉色一沉,正要說話,就聽蓉卿又道:“若不然蓉卿就一根繩子吊死在這裡,便也乾淨了。”

“住口!”太夫人猛地一喝,情緒波動極大,“這話是誰和你說的。”目光就落在明蘭和明期身上,又冷冷的去看蘇容君……

蓉卿暗暗詫異太夫人的反應,“沒有人和我說。”蓉卿又道,“蓉卿知道這樣說傷了您的心,可是我……您是我的祖母,是真心疼愛孫女,但您卻不是孫女一個人的祖母,您更是蘇府的太夫人,孫女不敢想若是長此這樣留在家中,將來……”她昂頭看着太夫人,目光裡包含了請求,“我不討父親喜愛,母親身體不好,孫女實在是……”

太夫人揉着額頭,不知道怎麼就和一個小姑娘,你來我往的討價還價了,她大可以什麼都不說就將事情辦了,可是一想到今天事情鬧成這樣,若是蓉卿這邊沒有處理好,她急着真做出什麼事來,那她們可就真的在永平呆不下去了,還有鎮南王,即使要將蓉卿送去王府,將來必定還要走動,現在將關係弄僵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只有先安撫她,不過一個小丫頭罷了,還能逃得過她的手掌心。

心裡想着,她親自彎腰將蓉卿扶了起來,就道:“你怎麼沒有人依靠,府裡有你的兄弟姐妹,還有祖母呢。”她說着一頓又道,“再說,你做事這樣爽利,壽宴經辦的這般周全,你母親身體不好,將來家中也離不開你,你有什麼可氣餒的,再說,祖母答應你定會給你尋個比孔家還要妥當的人家,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

嫁去遼王府,確實是比孔家好。

蓉卿垂頭摸着眼淚,太夫人就轉頭對陶媽媽道:“將家裡的對牌和鑰匙都拿給八丫頭。”陶媽媽目光一怔,就有些驚訝的看了眼蓉卿,隨即應道,“奴婢這就去取!”

明蘭聽着暗喜,所有的對牌鑰匙,這次庫房小姐便是半夜想進去也得由她們了,她眼前不由浮現出她們拿了嫁妝離開府中的情景,心中的委屈頓時消了不少。

蓉卿就撲在太夫人懷中,嚶嚶的哭了起來。

太夫人面無表情的拍了拍她,視線又落在那邊暈死過去的母女兩個身上,道:“擡回去吧。”幾個婆子就將早就備好的擔架擡了進來,蓉卿回頭去看,就瞧見蘇容玉後背上血肉模糊,而柳姨娘玫紅褙子已是成了黑色。

太夫人是真的下了狠手。

她沒出聲,靜靜看着婆子將他們擡出去,太夫人又看着蓉卿道:“回去吧,你父親那邊不用怕,還有我呢。”說完就有代扇扶着,步履蹣跚的出了榮月居。

“我們回去吧。”蘇容君過來拉着蓉卿,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蓉卿就搖了搖頭,和蘇容君一起朝外頭走,方走到門口,就碰見蘇峪笑眯眯的靠在那邊候着她,蓉卿就嘆了口氣對蘇容君道:“我和三哥說幾句話,你門先回去吧,我稍後就回來。”

蘇容君看了眼蘇峪,行了禮就帶着幾個丫頭離開。

“不錯啊。”蘇峪笑看着蓉卿,“往後我若是住在這裡,要個廁紙領個月例,也要經過你的同意了是不是?”

蓉卿挑眉,蘇峪就又道:“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要怎麼報答我?”嬉皮笑臉的看着蓉卿。

“要怎麼報答?”蓉卿也學着他的樣子笑着,“三哥儘管開口,往後你想用多少廁紙都隨你的便!”蘇峪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又好氣的問她,“你膽子不小,竟然敢去和鎮南王談條件,我若是不去,是不是這會兒就要給你收屍了?”

蓉卿就想到她和陶媽媽從戲園出來,不過說幾句話陶媽媽就走了,她獨自一人就來了彩雲閣,遼王果然坐在裡頭悠閒的喝着茶,見她進來先是一愣,繼而笑着道:“八小姐好大的膽子!”

蓉卿也不客氣,就直接在他對面坐了下來,道,“郡王既然是在等我,我早點來和晚點來有什麼分別呢。”鎮南王就詫異的看着她,興味盎然的道,“沒想到你到有幾分膽識。”

蓉卿笑笑沒心情和他胡亂的扯,她開門見山的道:“我知道遼王爺和父親之間的約定,不過是王爺幫孔家二爺入內閣,你們呢通過父親的手控制遠在京中的大伯,什麼金礦,什麼永平知府,還有那間院子裡想必都是你們投在父親身上的吧?”

鎮南王臉色一變,眯了眼睛看着蓉卿,便有一股戾氣散發出來,蓉卿從容的看着他,不待他回答又道:“我若是有更好的辦法呢,您會不會考慮一下,高擡您的貴手?我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女子,郡王身邊奼紫嫣紅想必也不缺我一個,如今您爲了這件小事,倒被旁人牽着鼻子走,若是鬧僵出來我壞了名聲不要緊,大不了一死罷了!可您的威嚴可也染了污點,就有些得不償失了。”說着一頓又道,“您也知道我大伯,睚眥必報,我若是因您而死在府裡,想必他也會很痛心的吧。”

“一個女人罷了。”鎮南王滿臉的不以爲然,“蘇茂渠能耐我何!”

蓉卿就點着頭,回道:“那是自然,您是郡王!再說我父親也會替您遮掩,自然不會有事。”一頓卻又道,“只是我三哥那邊,您可要想好了說辭!”

鎮南王沒有說話,蓉卿就輕聲道:“郡王想做的,我能幫你!”她話方落,鎮南王就突然發了怒,驀地伸手過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聲道,“知道的不少啊,嗯?”

“是!”蓉卿只覺得呼吸困難,生硬的道,“三日後我會陪同去三哥去九蓮庵進香,誠邀郡王同行!”她既說了遼王在九蓮庵的事情,又點到了她能說服蘇峪相信遼王的安排,“若是不成,郡王再來取我的命便是。”

“抱着赴死的心。”鎮南王點了點頭,臉色陰冷卻是鬆了她的脖子,正要說話外頭恰有人敲門,鎮南王將手一鬆大步跨過去開了門,就瞧見蘇峪笑眯眯的站在門口,問道,“關了門,說什麼呢。”

鎮南王就回頭看了眼蓉卿,蓉卿捂着脖子站在那邊笑!

回神過來,蓉卿點着頭,“收屍啊。”笑着道,“那就要勞煩三哥了,順便在九蓮庵給我點一盞長明燈!”

蘇峪就很不雅觀的翻了個白眼,揮着手道:“九蓮庵我可不想去,你想好怎麼說服我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蓉卿就笑看着他的背影,搖搖頭朝着另一邊走去,忽然前面光線一暗,蓉卿擡頭去看,就瞧見趙均瑞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蓉卿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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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個月今天是最後一天,月票榜的就不想了,下個月,記得給我留月票啊!不知道能不能上,反正揣着夢想試試唄,哈哈哈哈哈。

羣啵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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