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方忽然明白過來,最初認識夏蓉蓉時,對方眼裡那種莫名的神色,到底是什麼了。
那根本就是菜市口買菜挑肉時的眼神。
感情這傢伙是在拿他當盤菜啊?
“多謝師姐好意,不過我不喜交際,還是算了。”張榮方婉拒道。
他還不至於淪落到賣肉賺錢的地步。
“師弟你這就狹隘了。”夏蓉蓉嘆息一聲,“你以爲這是去相親牽線麼?其實你誤會了。我們這是去爲諸多閨中小姐們解脫苦悶。”
張榮方無言以對,擺擺手,不再廢話。轉身就走。
“哎,別走啊。”夏蓉蓉連忙想要上前勸阻,這次她提前給了張榮方的畫像過去,其中完顏家的千斤大小姐完顏路可是早就盯上了這位。
若是不能把人拉去,她這趟的介紹費可就拿不到了。
其實她也不想做這一行。
但沒辦法,誰讓那些大小姐們一個個富貴命,營養太好,導致每個人都姿態豐腴,體重驚人....
雖然做這一行,次數多了,導致自己邊上弟子房都沒人敢住,但凡事有得有失,起碼她如今各種資源銀錢多了不知道多少。
夏蓉蓉一路上跟着張榮方,不停的勸說,可好說歹說,對方就是油鹽不進,死活不同意。
到最後,更是進房門一關,閉門不見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轉而出了明鏡宮。
在附近的一棟黃瓦民居,三層小樓中,夏蓉蓉再度見到一位膚白貌‘美’的年輕女子。
女子身高一米八,體寬一米五,鼻子眼睛全部被肥肉擠壓得只剩兩條縫和兩個孔,如同血盆的大嘴正不斷撕咬着一根剛剛烤熟的豬大腿。
“夏蓉蓉見過完顏小姐。”
夏蓉蓉在侍女的帶領下,站到女子身後,拱手行禮。
“嗯,你來了啊?人呢?這次有幾個俊傑來參加?我看中的那個怎麼樣?”
女子轉過身,圓滾滾的身體就像個巨大桂圓。身上的肉也在隨着轉身微微晃動。
“額....”夏蓉蓉心裡犯難,這些大小姐一個個都挺難伺候,可又輕易得罪不得。
她之前把能找的年輕男子畫像都畫出來,給這些大小姐們挑選,原本安排得都很妥當。
可沒想到那張影居然不去。
“可是有難處?沒關係。”完顏路肥手一揮,“是不是要錢?能用錢解決的事,不叫事。讓他開個價。只要不是太過分,都可以。
不過,人得先當面見過才行。”
“這....那張影雖然缺錢,但完全沒有參加聚會的意思。”夏蓉蓉解釋道。
“缺錢還不參加?”完顏路摸了摸下巴,墊了墊三層下巴肥肉。
“有骨氣。我就喜歡這種有骨氣的漢子。”她參加聚會到現在,也已經有十多次了。
追求的人也有十來個。
但每次她看中的人,都寧願接受差一些的價錢,去找其他大小姐。
也不願意和她一起過。
選擇是相互的,別人死活不願意,她也不好強上。
只能一次次的等。現在這次,她又從拿到的畫冊裡,相中了張榮方。
當然,相中他主要是因爲他身材比較結實,人沒根基,或許...願意和她一起。
“可....”夏蓉蓉心中嘆息,還想說什麼,卻還是閉嘴了。
“這樣吧,我親自去見見他,讓他開個價。”完顏路正色道,扔掉手裡的豬大腿,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毛巾,擦拭雙手。
當場開價這一招相當有效,她屢試不爽。
好幾次差一點就成功了。
“這.....”夏蓉蓉有點遲疑。
“沒事,不用給他說,我去一趟明鏡宮,當香客住兩天就好。”完顏路擺擺手道。
“那好吧...”夏蓉蓉無奈道。
完顏路大小姐的體格,在整個譚陽大小姐圈子裡,都是相當出名的。
完顏家爲了這位千金,四處說親,可沒有一個人願意。
畢竟以她這個體型,真要結成了,就算能享受完顏家的錢財權勢福利,可那也要有命拿才行。
這接近六百斤的體重,晚上翻個身壓下來,就是泰山壓頂,就算普通習武者也會被當場壓死...
久而久之,完顏家也放棄尋找了。
但完顏路自己並未放棄,她決心自己外出尋找,可參加了圈子裡十多次的聚會。
硬是一個人都沒找到。
她倒是標準很低,看中的人不少。
關鍵是別人看不上她。
夜晚時分。
張榮方跟着巡照的巡邏隊慢慢悠悠巡視道宮。
夜晚的道宮清淨了許多,各殿內隱約傳出誦經的晚課聲。
風吹過鬆樹,嘩嘩落下細碎松針。
很快,走到一處師長居住的兩層小樓區時。
巡邏隊的隊長遠信道人回過頭。
“分散,巡邏周圍一圈,在最後面涼亭處集合。”
“是。”
一起的幾人迅速回應。
這小樓區裡,夾縫巷道較多,只能分散人手進去巡視。
張榮方選擇老樣子,從最外側的巷道走。
他和另一瘦高道人,一步步順着巷道往裡移動。
忽然,前面有兩人身着錦衣,搖搖晃晃的朝着這邊走來。
那兩人低着頭,其中一人似乎喝醉了,搖搖晃晃。
另一人使勁扶着他,一邊走一邊還埋怨朋友喝太多。
見到來人,張榮方兩人靠邊,讓開路面,等對方走過。
這年頭,能在道宮住下的香客,都有一定身份背景,不是一般人。
所以這麼晚見到,自然要謙讓有禮數一些更好。
隨着兩人提着的燈籠灑出光斑。
雙方逐漸接近,錯身。
張榮方忽地雙眼一眯,他注意到,其中扶持的那個人,身上的衣袍似乎有些凌亂。
就像是半夜起牀後,所以披在外面,腰帶沒繫好,下襬也有些歪斜。
“這位居士,我怎麼感覺您有些面生?”張榮方忽然開口道。
住在道宮中的香客,能這麼晚隨意走動的人不多。
他們出行巡視前,都得大概記下,認清人。
但眼前這人....
那人腳步一頓。
“我和霍雲兄一起來道宮喝酒,剛纔人多,沒見過不應當很正常?”
“是嗎?”張榮方仔細看了眼對方扶着醉酒人的手。
那雙手....
剎那間,他腳步前衝,單手如刀,直刺那人腰側。
這一下速度極快,單單出手速度,已經達到了二品的水準。
不光此人沒反應過來,就連和張榮方一起巡視的另外一道人也沒反應。
兩人都沒想到,張榮方居然會突然出手攻擊。
燈籠昏黃的光暈下。
張榮方單手打出,眼看就要點中此人腰部。
噗。
一隻手臂從上往下,精準擋開這一擊。
這人一看不對,鬆開扶着的那人,拔腿就跑。
跑出數步,他一掌便將另一名巡視的道人重重砸開。
其氣力之大,速度之快,根本不是一品武人能比擬。
“想跑!”話音未落,張榮方快步往前,雙臂展開,一一掌一拳,同時施展嶽型符朝氣符,腳下迷煙步從容展開。
剎那間,兩人在巷道內連打十幾招。
那人猛然急退,一個身上錦袍高高拋起。
等到錦袍被張榮方一掌扯下,眼前已經沒了那人的蹤影。
“好快的身法!”
他面色微凝。
剛纔他已經動用了二品的身手,但還是被此人逃掉了。
現在看來,除非他不掩飾身法,以五品程度的身法強壓,否則極難拿下此人。
‘這譚陽果真是藏龍臥虎之地,比華新縣強太多了。也危險太多了。’
回過神來,他看向一旁軟倒在地的醉酒人。
當即走上前去,揪起此人衣領,輕輕拍了拍他臉頰。
“喂,居士,還醒着麼?”
他剛纔之所以動手,就是因爲看到那人根本不是在扶持此人。
而是反手控制着這醉酒者。
以剛剛那人的身手,近距離殺一個普通人,只需要一招發力,就能瞬間致人死地。
所以張榮方突然襲擊,一副不管別人死活的架勢,逼得那人來不及下手。
若是對方下手殺人,他自己也會因爲慢一拍,被張榮方打中要害而死。
所以一瞬間的遲疑,決定勝負。
很多時候,勝負不在乎武功高下,而在乎決斷。
高下只在一線之間。
生死,也其實只在一線間。
“道兄!!”那醉酒之人緊緊握住張榮方的手臂。“多...多虧你,否則今天我...我....”
他晃了晃身子,似乎徹底放鬆下來,頭一歪,昏倒過去。
張榮方隱隱從此人身上聞到一股子淡淡藥味。
此時其餘巡視的武修才匆匆趕到。
帶隊的遠信道人面色凝重,迅速靠近過來,二話不說蹲下檢查。
“中了迷酒香,迷藥的一種,馬上送去丹房解藥。”
他站起身,看向張榮方和另一個巡視的道人。
“怎麼回事?你們仔細給我說一遍!”
“是!”
張榮方二人迅速回應。
將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遍後。
“幹得不錯!算你一功!”
遠信道人拍拍張榮方肩膀。
“這次若不是你果斷,怕是要出事。”他看了眼那被下藥的年輕人,眼裡隱隱有些後怕。
“迅速通知巡照房,加大人手,四處嚴密巡查整個道宮。”
“是!”
一羣人立刻提起神。
張榮方也被逼加了班,足足鼓搗到了深夜,確定沒有發現其他任何問題,這才被放了返回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