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張榮方再度給自己輕輕倒了一杯酒水,放到嘴邊。
“一個人喝酒?”忽地一道紫色身影輕輕入座,坐在他對面位置。
是許廟桐。
這個金翅樓的神秘女子,依舊面無表情,膚白如玉。
但和之前不同,此時她雖然一樣面無表情, 但眼神裡注視着張榮方,卻帶着明顯的鄭重。
“怎麼?我的功法有着落了?”張榮方挑眉。
“原本應該是我教你,但.....”許廟桐眼中明顯有着一絲羨慕。
“在更新了你的資料後,接下來,上面決定更換給你的功法。由另一位親自教授你身法輕功。”
“另一位?”張榮方如今已經知曉了,眼前這位, 便是整個譚陽之前僅有的鷹級成員。
對於覆蓋整個山省的金翅樓來說,鷹級也算是高層了。
而現在, 居然還有更高層來教導自己。
他心中不免升起一絲好奇。
“黑十教那邊, 之前也是你動的手吧?”許廟桐輕聲道。
“怎麼可能,我哪有那麼厲害?”張榮方自然不會承認。
他已經明白,就算是金翅樓內部,成員相互之間也不能隨意查看對方資料。
只有在任務需要協同時,纔會臨時配合指揮。
“算了,你不想說隨你。如今黑十教的人已經查到一些線索了,若是你,你必須儘快做好準備。
那羣人可不是易於之輩,他們的眼線極多,專門給人清掃垃圾隱患,所以其背後站着的, 是部分靈人。
當然, 若不是你動的手,那隨意。”
她頓了頓,繼續道:“這次我來,只是給你傳個信。”
她伸出手,輕輕遞出一封帶着淡淡桃花香氣的信封。
然後也不多說, 起身便離開座位, 下樓去了。
在外人看來,許廟桐就像害羞的少女,給心儀之人送上自己的情意信函,之後忍不住羞意,轉身匆匆下樓。
周圍傳來細微的善意輕笑聲。
張榮方伸手拿起那封信,信沒封口,裡面的信紙很輕鬆便滑了出來。
上面展開只有一個地址。
‘山瀾路77號,今夜八時。’
合攏信紙,張榮方面不改色,繼續吃着小菜,自飲自斟。
不多時,他吃完酒菜,起身結賬離開。
下午的時間,他沒有去任何地方,就在自己家中修習武學。
炎帝符入門後,如今他還有定魂符,混元符,採靈符三門沒有入門。
而靈蛇身法早已破限,所有身法方面的功法,都練到了極點。
如果再能得到金翅樓的身法輕功....那他將能把身法推動到一個極其誇張的程度。
轉眼,下午吃過晚飯,夜色漸濃。
譚陽的山瀾路,是整個譚陽樂坊最集中之地。
整整七座大樂坊,有五座都在這裡。
每到夜晚,這裡便是車水馬龍,人流擁擠。
衣着富貴的客人們來往絡繹不絕,豔麗嬌美的樂女們手持各種樂器,不斷在樂坊樂樓上彈奏出一首首動人樂曲。
這裡比起妓館要更高級許多,這裡的樂女賣藝不賣身,甚至其中的樂曲大家,在音律詞曲上的造詣極高,時常去各大慶典,官宦貴人府中演奏伴音。
山瀾路77號,便是一座孤零零位於兩座樂樓之間的莊園。
莊園門前守着兩名黑衣僕役。
張榮方緩緩站到門前,打量門前。
門扉上大大寫着一個‘極’字。
黑門白字,清晰醒目。
“張官人,您來得正是時候,主人剛剛回來,就在花園裡。”右側的僕役輕聲提醒。
張榮方並不意外對方認識自己,點點頭,上前推門而入。
門不是那種很大的重門,輕輕推開進入。
裡面是一片鬱鬱蔥蔥的園林。
黃色和綠色植物樹木混雜一體。
林間,鋪滿鵝卵石的小路若隱若現。深處有溪水聲潺潺流淌。
張榮方順着鵝卵石小道一路往裡,一直走到深處。
小道匯入一片鋪着青石磚的道場。
道場整體被做成了一把展開的紙扇形狀。
紙扇中心,站着一人。
張榮方仔細望去,只覺那人微微有些眼熟。
“不要怕。”一個寧靜帶着絲絲彆扭異樣的女聲,從那人身上響起。
“走近些。”
張榮方心頭定了定,金翅樓的強大情報能力,對他以後的發展很有好處。
另外,他還可以通過金翅樓調查姐姐那邊的情況。
雖然張榮瑜並非他的親姐,而是前身的親人。但既然此身受其恩惠,便必要報答。
考慮到這些,他加入金翅樓有益無害。
他頓了頓,緩緩走近。
靠得近了,纔看清那人的外貌。
對方一身白裙,長髮及腰,一根銀色髮帶若隱若現。
面孔上沒有戴面具。
但那面色僵硬的五官,一眼便能看出是用了易容。
這是一個看上去平淡,普通,但卻氣質飄忽不定的女子。
“我們見過一面?”張榮方感覺這張臉似乎有些印象。
“是嗎?”女子擡起手,理了理飄飛的黑髮。
“這些並不重要....”她目光落在張榮方身上。“能襲殺開山道人。能在清和宮,以三品爆發破限技,襲殺四品五品高手,還能全身而退。
在黑十教圍攻之下,就敢悍然抓人突圍。
你,很不錯。”
“多謝誇獎....”張榮方心頭微動。他來之前也想過金翅樓對他的瞭解到了什麼地步。
如今看來,對方是真的把他全部事情都查了個遍。
再回想之前死得無比憋屈的紅狗王。
這等情報能力,當真厲害....
“敢問您如何稱呼?”他沉聲問。
“葉白。”女子輕聲回答。“你....唔...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張榮方微微愕然,好在沒等他提醒,葉白便又回想起來。
“對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年應該剛滿二十六吧?”葉白平靜道。
“.......”張榮方欲言又止。“我....其實.....”
“二十六歲,達到如今這個程度,不錯。可算是天才。”葉白點頭。
“按照樓中等級,我將授予你鷹級權限。”她微笑了下,“可惜年紀大了點,你還差一點才能進入靈級候選。不然就能拿到更好的靈級身法了。”
張榮方頓時忍不住了。
“大人,在下今年才十八,不是二十六。”
“十八?”葉白臉上帶着一絲追憶,“曾經,我也覺得自己永遠十六.....”
她不再理會這點。
“可是我...”張榮方還想說什麼,這平白被降一級評價,不能得更好的武學,他自然不願意。
“好了,我還能在山省停留一週,這一週內,你每日都可來此地尋我。”葉白打斷他道。
鷹級在每一個城池算頂端,但在她這裡,見過太多太多了。
因爲整個大靈,光一個山省便太大太大。
“好吧....多謝大人!”張榮方連忙抱拳。
“不用....”葉白臉上笑容慢慢淡去。“對了,能告訴我,以後,你有什麼夢想麼?”
“夢想?”張榮方一愣。
他仔細想了想。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什麼值得當做夢想的東西。
一種莫名的茫然無措,慢慢涌入他心頭。
“沒有嗎?”葉白也不意外。“那便算了。”
忽地白影一閃。
她人影彷彿幻影般,驟然出現在張榮方身側,右手輕輕搭在其肩上。
“先來摸骨。”
她手一按,頓時一股奇異力道壓住張榮方,讓其根本動彈不得。
這股力道極其沉重詭異,彷彿時有時無,專門針對肌肉產生的每一股力。
“嗯?”忽然葉白輕咦一聲。
“七品??你居然是七品??”她面色震動。
同時手指宛如輪轉,不斷在張榮方身上連點數下,分別落在不同骨骼處。
“不對!這是...??”葉白一把抓起張榮方手腕,看到上面清晰的鷹爪功痕跡。
“這是低品破限?你以三品上乘武學爲根基,疊加四品低品武學?難怪,難怪能有這麼快的進度....”
“悟性高的話,低品武學修行會事半功倍,可惜....”葉白眼中閃過一絲絲惋惜。
此時張榮方也從對方恐怖的身手中回過神,強壓下心中的驚悸。
“可惜如何?”
他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可惜,你不知道,人的身體是有極限的。能夠破限的次數,也有極限。”葉白輕聲道。
“九成九之人,全面破限的次數,最多是九次。少部分資質過人者,可達十次以上。但可惜....你不是那極少部分之人。”
“您是說??”張榮方心頭一凜。“我最多隻能破限九次??”
葉白沉默了下,微微搖頭。
“錯了。你的根骨上限只有八次。”
“.......”張榮方。
葉白迎着張榮方愕然的眼神。
“嗯,現在還能破一次。”
“大人...”張榮方吞了吞唾沫,“那我,可還有補救之法??”
葉白搖頭。
“你最初應該是自己偷偷練的低品武功,沒問師傅吧?”
張榮方默然。
他確實是這樣。
“所以這便是爲何上乘武學如此珍貴的原因。上乘武學甚至絕學,對人的增幅更大,更全面。還更不傷身。
而低品武學相比起來,就差了很多。
當年韓永縣資質不錯,也一樣因爲沒用上乘武學爲主修,最後心臟崩裂而死。
韓十三的名頭,到現在還依舊在民間武林流傳,爲人惋惜....”
葉白感慨道。
“算了,如今你就算習得金鵬密錄,也效果不大了。”
張榮方無言以對。
眼前這位口氣大得驚人。彷彿八品在她口中就和二三品沒啥區別。
就連被人評價爲資質曠古爍今的韓十三,在此人眼裡,也僅僅只是不錯。
“好了,接下來,你確定還要學麼?若是不學,我可將這個機會換成其他補償。譬如能彌補你如今受損筋骨的寶藥。”葉白淡淡道。
“我....真的沒法挽救一下麼?”張榮方不甘心道。
“無法。你已消耗了四次破限機會在低品武學上,此乃不可逆轉之極限。”葉白搖頭。
“我有一門身法是真一教的龍蛇提縱術,不算低品吧?”張榮方忍不住問。
“不完整,一樣只是低品。”
“......那我以後若是達到八品後,會如何?”
“會停滯不前,此生到達極限。”葉白輕輕回答。“但你悟性不錯,不破限,未必不能闖出一番事業,純粹習練招數秘技,一樣能提升部分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