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金翅樓因爲聲名鵲起,很是吸引了不少青年武人注意。
可供篩選的加入者,也一下變多。
只是有的人加入後,並不能完全遵守保密準則。還需要不斷提醒監督。
這類人暫時只能當做副樓成員。
而正樓成員,加入的只有三人。都是個性穩重,守口如瓶的類型。
這三人很是分擔了清素和保寧的諸多雜務。
三人代號分別是青鳩,赤鳩,黒鳩。武功也都在五品之上。
背後都有巫山本地的親族。
如此有牽掛在,更加能保證其對金翅樓的忠誠。
而就在張榮方和金袖兩人,商量着應該先去買點什麼,作爲野食的準備時。
陰槐林內。
一處破舊廢棄了的陰森道觀中。
彭!
一道狼狽的身影,狠狠撞在半扇大門上,滾了出來。
身影渾身是血,只能從身材曲線上,分辨出,這是個身材飽滿的年輕女子。
她身上原本該是穿着獵人皮裝,但此時深棕色的狐皮外套上,已經沾滿了自己的血漬。
黑色皮褲上也到處一道道傷口。
“跑!!快跑!!離這裡越遠越好!!”
陳妙香心中狂叫,爬起來便往遠處狂奔。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原本是在城裡休息,爲外出山獵做準備。
卻沒想到,一個不小心睡着之後,再醒來,便到了這陰槐林中。
她一醒過來,便發現,自己身旁原本的好友和保鏢,都不見了。
只有她一人,側躺在破爛道觀的牆角邊。
而且,她躺着的那個房間裡,還有一個道人,正背對着她,低頭打坐,唸誦着什麼經文。
她聽不懂對方唸的什麼,但身體本能的卻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戰慄感不斷刺激着她,讓她趕緊逃離那裡。
沒有絲毫猶豫,她趁着道人唸經時的空隙,悄悄離開房間,朝着外面狂奔。
等到狂奔出來後,她才發現,自己身體不知何時受了這麼多傷,而且很多傷勢彷佛根本感覺不到痛楚一般。
這種強烈的異常,讓她對自己的處境越發感覺恐懼。
跌跌撞撞跑出道觀,陳妙香沒跑多遠,便忽地渾身一顫,腳步停頓下來。
她呆呆的看着前面的林間。
一顆顆大樹樹幹上,正掛着一具具被穿胸釘在樹上的屍體。
這些屍體每一個都不似普通人。
他們身材魁梧強壯,身上多多少少帶了一些江湖人才會用的特殊腰囊。
有的腳邊還掉了一些兵器。
但就是這麼一夥人,居然在這種深山之中,全數隕滅在這裡。
陳妙香渾身發涼,只感覺這就是一場噩夢,無法醒來的噩夢。
她不由自主的倒退兩步。
“香兒!”忽然遠處傳來細微的陣陣呼喝聲。
陳妙香精神一振,急忙大叫。
“我在這裡!!明哥!!我在這裡!”
遠處的人聲一頓,隨即頓時沸騰起來,似乎來了不少人。
“香兒!你原地別動,我馬上來找你!千萬別動啊!”
那叫明哥的人大聲道。
“我就在原地等你!”陳妙香心中欣喜,大聲回答。
只是聲音纔回完,她忽地感覺不對。
自己的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擋住了所有的光
一股冰冷的戰慄感,再度涌上她全身。
勐然間,她回過頭,看見之前那個神秘道人,正面對着她,高高舉起手裡的鐵劍。
這道人戴着金屬頭盔,全身露出的部位,也都包着金屬。
如手上戴着金屬手套,脖子上也被頭盔的金屬外殼遮擋住。
唰!
鐵劍下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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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槐林外圍。
張榮方和金袖將一大張藍色桌布鋪在地上,然後把帶來的吃食一一放在上面。
再在一邊點上一注驅蚊香。
悠悠香氣中,兩人跪坐下來,一邊閒聊,一邊吃起帶來的小吃。
他們選的地方,是陰槐林周邊最熱鬧的野食區。
這裡周圍時常有獵人採藥人進出,還在不遠處就有軍營哨所。
所以很多動物野獸都不敢靠近這邊。
此時天氣轉晴,和他們一樣來野食的也有不少。
顯然不是隻有他們對自己實力有自信。
張榮方拿起一塊梅子糖,放進嘴裡。
表面上是在吃,實際上他卻是在注意周圍其餘人的閒聊,以及林中傳來的陣陣動靜。
“說起來,陰槐林其實在上次林中影桉件後,便很少再傳出惡劣桉件了。”金袖喝了一口果酒,俏臉微紅。
“據說這裡是被巫山府的一個民間組織,叫什麼正明會的接手看管了。
有這類組織在,確實能讓巫山的情況變得更好。”
“後來還有女子夜半進入這裡麼?”張榮方問。
“有,但是不少都會被正明會擋回去。不過最近,說起來,又有些傳言,說這地方又開始出問題了。
所以你一開始說來這裡,我也有些害怕”金袖沒有故意裝,而是真的有點怕。
“怎麼說?又開始了?怎麼沒見報官?”張榮方皺眉。
自從金翅樓實力大損,成員少了大半後,他對整個巫山的瞭解,也弱了很多。
“失蹤的都是周邊女子,之前官府說這桉子已經沒問題了,結束了。現在又開始爆發,這不是打了他們的臉?自然不敢再公開。”
金袖道,“我是因爲家裡有一個表姐,便是前些時日失蹤,遍尋無果,才發現是去了陰槐林。”
“也就是說,最近又開始有女子在失蹤?”張榮方道。
“差不多,反正這幾個月都有聽說。”金袖點頭。“不過這裡有官府設置的哨塔,應該大部分都擋回去了吧?”
“嗯。”張榮方目光望向陰槐林深處。
那樹林就像一團籠罩的迷霧,陽光不能直射,從外面只能看到往裡十米,便被陰暗阻擋。
高達數十米的巨樹們,一起組成了龐大陰冷的林下空間。
‘這地方爲何那龔梳茵會讓我來這裡?這裡,有我需要的東西?’
張榮方心中若有所思。
既然這裡最近又開始了人口失蹤。而且還持續了幾個月。
那就代表着,巫山府對這裡已然束手無策。
亦或是無力承擔解決這裡的代價。
“或許,我們可以在這裡也生個火堆,可以煮點東西奶茶什麼的?”
一旁的金袖兒看到不遠處有幾個攤子,已經開始生火燒烤了,頓時也心動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沒帶火摺子,竈臺倒是可以用石頭搭起來。”張榮方點頭,回神笑道。
他如今正在休養中,每天不怎麼練武,只練一會兒的文功。
如此輕鬆下來,頓時心情也放鬆了許多。
“那我去借點火過來。也可以乾脆和別人一起搭夥。”金袖兒興致勃勃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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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商事府。
“張榮方那傢伙又和金袖出去了?”
盧美紗提着纔買到的杏仁酥,聽着貼身侍女小水的報信,頓時眼皮一跳。
這些天金袖各種主動,連她這個以前的好閨蜜,都能看出意圖。
眼看着金袖兒和張榮方越走越近,她心裡的火氣也越來越重。
而且,讓她越發疑惑的是。
雖然張榮方確實滿足金袖的各種條件,可以她的姿色,也不至於主動到這個地步。
那張榮方現在不過是掛靠依附於她哥哥的普通人。
就算有點天賦,也是很多年之後纔可能成型。
這麼多年時間,變數太多,誰也說不準中間會不會發生其他什麼變故。
所以,看到閨蜜這麼主動,甚至是有些不顧女孩家的名聲倒貼。
這就讓盧美紗心頭越發不忿。
“他們就兩個一起去的?”她又問。
“是啊小姐。說是要去城外的什麼林子,我沒聽清。榮方少爺還說要晚點纔回來,吃晚飯不用等他。”小水補充道。
“是嗎?”
盧美紗不是傻子,之前她也和哥哥閒聊過一次。
兩人都看出來了,張榮方隱藏了什麼東西,只是不管他隱藏的什麼,哥哥相信他不會害自己親姐,便也不去理會。
原本盧美紗也是這麼想。
畢竟,一個能這麼年輕就入品的武人天才,還曾經獨自走上上百里,就爲了拜入一個道宮獲得道籍的人。
應該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可現在
那傢伙,居然連金袖這種勢利女都能看上?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盧美紗揮揮手,神色思索。
她回到房間,將點心放下。坐在椅子上心頭思緒急轉。
‘金袖兒的性格我很瞭解,極其功利勢利,可謂無利不起早。
她這麼主動,背後絕對是發現了什麼有利可圖的事!而且,這事極有可能是和張榮方相關!’
盧美紗心裡亮堂得很。
‘但張榮方此人,就算有些隱藏,就算未來潛力很好,可現在,他還是隻是一個一品武人。天賦不能當現在用,每月只是領府裡例錢,又沒多少錢。
他能有什麼被金袖兒看重的地方?’
她思來想去,忽然想到,既然張榮方如今去了城外
不如
一個念頭頓時猶如野火,在她心頭升起。
當即,她想到就做,起身迅速收拾東西,外出離開。
她沒有先去目的地,而是去了一處另一處地方。
在準備妥當之後。
不多時,她換了一身衣裙,外披面紗兜帽,再度來到張榮方宅院前。
‘這是個極好機會,弄清楚張榮方到底有什麼秘密的好機會!’
‘如果他真有什麼秘密,探清了也能安心。’
‘如果他沒有秘密,只是虛張聲勢騙人,我立馬就能透露給金袖。閨蜜一場,總不能讓她上當受騙吃大虧。’
當即,她拿出張榮方留在姐姐那裡的一把鑰匙,打開鎖,推門而入。
而此時,張榮方的書房內,一隻小紅鳥正緩緩飛落在書桌上,低頭吃着上面撒着穀粒。
小紅鳥腿上綁着的竹管,在白天的光線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