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中此時一道道黑色刀影,環繞張榮方不斷旋轉。
刀影重重,但始終被張榮方單手閃電格擋。
感受到那暗中視線忽地消失。
張榮方回過神來,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幾人身上。
“接下來,換個對手。”
他眼神平靜,右臂驟然前伸,一把抓住眼前一把黑刀。
沒有任何防禦,就這麼單手抓住刀刃,往自己身側一拉。
巨大力量拉動一人急速靠近。
嘭!
膝撞。
林叔當場身體彎曲,跪倒在地,渾身內臟骨頭在這一擊下幾乎被砸扁。
他腹部的血肉幾乎和脊柱擠在一塊。
張榮方鬆開黑刀,露出的手掌只留下淡淡白痕。
他眼神看向一旁已經畏畏縮縮了的上官止。沒再理會他。
“今次前來晴川,只是想見識見識此地尚武之風,正好吾弟前來上任府尹,我便順帶看看你們成色。可惜.太讓吾失望了。”
他完全用改換了嗓子的另一種聲音,開口道。
這話一出,頓時上官止和周圍不少人面色都變了。
此時衆人才發現,剛剛被擊潰的弩手等人,居然全部都只是受傷,只是失去戰鬥力,而非身死。
大多數人都被擊暈罷了。
“也就是說,你是府尹大人的.”上官止面色一變,只是他話沒說完,眼前那人便以縱身躍起,筆直朝着左側方向衝去。
轉眼間,那人撞開牆體,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留下一衆被武力震懾住了的大道教官員高層。
“看來.府尹大人壓根不想和我等慢慢熬,直接便是快刀斬亂麻.”上官止扶起重傷還在恢復的林叔,面色難看。
但再難看,也得忍着。
他雖然是上官家的族系,但要想應付剛剛那位強度的高手,沒有家族中的高層出手,想也別想。
而且對方明顯手下留情。就剛纔那表現出的實力,是不是全力還有未可知。
不是干係到家族根本利益,這些高層大人物,根本就不是他一個小輩能驅使得了的。
所以今晚的事,要麼他自己找人找回場子,要麼以後就老老實實和新府尹大人過日子,臣服配合其政令。
此時另一側的金永和才穿戴好衣服姍姍來遲。
兩人都是面色極度難看。
現在人家擺明態度了。今晚的突襲,意思很明顯。
要麼跟他混,要麼被打廢掉換人。
除非能打贏擊退剛剛那人,否則,他們根本沒有第三個選擇。
一時間兩人心中的憋屈都無以言語。
堂堂金家和上官家的子弟,居然面對一個才上任的新人,會如此無力。
“府尹大人呢!?”上官止沉聲道。
“不在房裡。”金永和第一時間便去找了張榮方。果然,房間裡空空蕩蕩,沒人。
他如此更加篤定,剛剛那人和府尹有絕對聯繫。
否則這世上之事哪有這麼多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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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張榮方疾馳在夜深人靜街面上。
一棟棟建築房屋不斷在他身側劃過。
忽地他縱身一躍,在牆上連點借力,輕輕落在一棟兩層的古色古香木樓頂部。
頂部此時正站了一人,手持細長刀刃,一頭白色短髮,身材健壯,平靜的注視着他。
“在下明雄,我是來告訴你,這裡是玉虛的晴川,而非天寶的大都!”
沒有廢話。
明雄手上刀刃驟然消失,以遠比剛剛上官止迅捷極多的速度,朝着張榮方胸膛兇狠斬去。
剎那間,一道短了許多的刀光同樣從張榮方手上綻放而出。
他不會什麼刀法,但拿刀當手臂的延伸,使出掌刀招數,還是會的。
手裡的秋霖刀來自當初的千教盟,屬於戰利品。
其刀刃削金斷鐵,鋒利無匹。
兩把刀驟然相撞,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只是一擊,明雄面色一變,感覺到一股龐大力量從刀刃上泉涌壓來。
他本以爲上官止兩人被壓制,不過是他們太弱。
畢竟自己同樣也能做到這點,甚至能更輕鬆。
可哪裡想到。
嘶.
他手中刀刃被大力硬生生壓過來,靠近自己面孔。
若非他雙手全力抵住,恐怕剛纔這一下,就可能把他面孔反向切開。
“伱到底是什麼.”
話音未落,明雄面色大變,眼前人影晃動間,刀影如狂風暴雨般落下撲來。
森冷的刀光帶着刺骨寒意,瞬間讓他全身皮膚收緊,雞皮疙瘩遍佈全身。
叮叮叮叮!!
狂躁的撞擊聲中,明雄根本什麼招數都用不出。
絕對的力量差距,讓他除開防禦外,什麼也做不了。
單單格擋期間那一次次越來越重的刀光,便讓他不得不開啓極限態。
“太弱。”
嘭!!
一聲悶響,張榮方一腳揣在明雄胸膛上,巨大力量當場將人踹飛出去,從二樓重重摔落在地。
他看也不看此人,微微有些蹙眉。
“還有麼?”
剛剛那人也就是三空層次。口氣不小,可惜,改變不了他弱的事實。
不需要極限態,不需要破限技,僅僅只是動用身體素質壓迫,便將人輕鬆擊潰。
周圍靜寂無聲。
張榮方眯起眼,環顧四周,就要下樓返回。
忽然他腳步一轉,整個人側身往後一刀斬去。
秋霖刀銀色刀光宛如匹練般,重重落在一把漆黑金屬長尺上。
當!!
這一下,張榮方退後一步。
他面色終於凝重起來。
宗師!而且是拜神宗師!
終於出來了。
他就知道,在這等情況局勢下,晴川府作爲澤省最大城市,爲了鎮壓真一教和西宗之間的衝突,約束可能出現的突襲。
這等重要之地,玉虛宮絕對會派遣高手坐鎮。
現在看來,果然.
只是他驚訝,對面的藍色錦衣男子更加震驚。
剛剛他暗中突襲一擊,居然被此人反手擋住了。
而且關鍵是,兩人交手一招,居然力量也相差無幾!?
這就誇張了。
“好大的力量!!”俊美藍衣男子面色肅然起來。“不知閣下名號?在下雲中望月周夢宜。乃玉虛宮十二宗府周家當值。”
每一個宗師都不是泛泛之輩,都絕對是成名江湖頂級高手。眼前此人雖然不是宗師,但那種恐怖的純粹力量,能和拜神宗師硬碰硬,已經足夠他正視對方了。
“張無虛。”張榮方隨口編了個名字,無需無需,不過是所言無需的意思。
“某不過是探探底,看看這晴川府防範實力如何。現在看來,不差。也就放心吾弟在此就任了。”
“是張影府尹兄長麼?”周家宗師周夢宜心中一鬆。
既然是大道教自己人,那事情還好。
“正是。聽聞此地局勢混亂,真一西宗交手衝突,感覺可能有危險,所以前來試探,動作粗暴了點,還望見諒。”張榮方此時語氣溫和下來,抱拳拱手道。
“哪裡哪裡,擔憂自己家人安危,也是人之常情。”周夢宜笑了笑。
“既然是張影道子兄長,不如一同過來喝一杯?閒暇無事,也算交個朋友。”
他立馬邀請。
同樣也是對對方的好奇。
“不必了,以後見面時機還多,今次驚擾周宗師了。”張榮方抱拳歉意道。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確定對方真的沒有敵意,也就各自分開。
這一晚,張榮方的目的也達到了。
展示武力,表明態度。
接下來,就是府衙那一夥人出牌了。
他懶得回去府衙,直接去暗處換了衣服,去了酒樓喝酒吃菜,聽曲到天明,才慢悠悠返回衙門。
而此時的上官止和金永和等人,早已規規矩矩的等在衙門口。
衙門這邊的這點利益,沒辦法驅動家族中更強者出頭。
所以他們唯一的辦法,便是低頭。
至此,張榮方纔到晴川府的第一天,便正式掌管整個府衙的一切裡外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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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大都·西郊。
“晃盪肚皮心量寬啊~~”
“一夢睡到天自明啊~~”
“酒飽飯足,那就再來一覺啊再來一覺~~”
一處農家酒樓外,嶽德文慢慢悠悠醉醺醺走在田坎上,深一腳淺一腳,歪歪扭扭,渾身酒氣。
雪虹閣的貼身護衛,那位成天神神叨叨的老傢伙,已經提前回去處理族羣雜事了。
換來的是個成天沉默寡言,只會暗中跟着的悶葫蘆老頭。
老頭名爲絕影,同樣是烈將,這個臨時換防的傢伙,就和之前的完全不同,毫無溝通。
此時絕影遠遠望着一邊哼歌,一邊搖搖晃晃的嶽德文。眼裡閃過一絲異色。
換防的時間改成一個月,這一個月裡臨時頂替之前那位的一切工作。
但.
“情況如何?”絕影身後,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悄悄響起。
“看不懂。”絕影微微蹙眉。“看不穿這老頭到底還剩多少實力。”
“那就直接動手。大道教真正的依仗無非就是澤省那邊的瘋婆子,天寶宮不過是用來穩住靈廷的幌子,只是個空架子罷了。”暗中那聲音輕聲道。
“周圍都準備好了?”絕影反問。
“嗯,人員調動都到了,最好的機會,是五天後,祭拜先祖靈位之後。
那時候周圍所有的護衛力量,都會去護持各家大貴族皇族重要人物。
不會有什麼監管力量環繞,方便事後脫身。”暗中聲音出聲。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沒人會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他人。
辛辛苦苦大半輩子,莫名其妙因爲一些理由就和人拼命。
那不是厲害,而是蠢。
所以若是不安排好退路,沒人會冒着巨大風險做圍殺刺殺這等事。
“五天後麼?好。”絕影微微點頭。
就再給這老傢伙五天的命.
他目光平和,不帶絲毫感情的注視着嶽德文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