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忽然清素猛地頓住腳步。擡頭看向那人。
“大人,其餘人呢?怎麼只有你一個!?”她眼中泛起警惕之色。
“其他人都在裡面,我先回來多調些人進去。”張榮方迅速回答。
“敢問大人可有我松鶴觀的令牌!?”清素沉聲問。
“是這個麼?”張榮方迅速從腰間取出一塊墨綠方形令牌,上面雕刻有一隻振翅欲飛的松鶴。中間還刻了一個碩大的金色張字。
清素確定了令牌,眼裡的警惕頓時鬆了些。
“抱歉,是屬下過於小心了。”
“沒事,快帶人來幫忙,晚了來不及了!”張榮方沉聲道。
“是!”
清素迅速帶人往峽谷內趕去,不多時,便沒入其中。
另一側。
噗。
張榮方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眼身後氣喘吁吁的十來名老獵人。
所有人面色都有些發白,連續狂奔半個多時辰,也就是他這般的修爲,以及堪比拜神的強橫體力,能支撐無事。
“不對勁,我們跑了這麼久,不可能還沒回到峽谷口.所以,有什麼東西在影響我們”
他看向宋新業等人。
“大人,我們以前也在山林裡遇到過鬼打牆,這種時候,一般是蒙上眼睛,往前一直走。不要怕撞牆,裝了再說。然後大家跟着矇眼的人走,就能走出困境!”
一名老獵人提議道。
張榮方也是第一次接觸神佛之類的存在。
比起實實在在的武者拜神等等,神佛虛無縹緲,從沒有人真正接觸過實體。
他一時間也沒什麼好辦法。
“可以試試。”
當即,那名老獵人自告奮勇,矇眼閉目,走在最前面。
一羣人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只是嘗試了十多分鐘。
那老獵人除了撞了個滿頭包,毫無用處。
衆人只能留在原地。
嗤!
忽地一聲輕響。
張榮方從腰間取下一枚傳訊煙花,點燃後直衝天際。
嘭。
煙花炸開,隱約照亮不少霧氣。
“煙花也沒用麼?”張榮方眉頭緊蹙起來。
他有種不妙的預感,這樣下去時間長了,峽谷口的清素很有可能會帶人進來搜救,到時候.怕是會越陷越深!
“你們在這裡等我。”他左右看了下,從右邊山壁,伸手一刺。
噗嗤。
他手掌小臂居然硬是刺入巖壁,宛如一根釘子,扎進其中。
然後另一隻手往上一刺,同樣如另一根釘子,刺入巖壁。
就這麼一下接一下,張榮方迅速沿着巖壁往上攀爬。
只是爬了十幾分鍾,他忽地感覺不對,往上看去。
上方依舊一片霧濛濛。
而下方。
下面一樣是看不見底的霧海。
他就這麼懸在半空,上不去,下不得。
‘以我的速度,就算是三千米的巖壁,也該到頂了,可現在居然還是沒影。’
張榮方記得來之前他大概估算過這峽谷兩邊的巖壁高度。
不至於這麼高。
當即,他迅速拔出手臂,任由身體往下急速墜落。
每隔一段再猛然刺出手臂,以此減速。
嘭!
他再度回到地面。
而宋新業等人,果然不出所料的,再度不見了
“我就不信了!”張榮方心頭有些憋屈了。這麼長時間連人影都沒看到一個,帶來的人也和自己走散了。
他手緩緩摸在自己後腰一個大一些的腰包上。
“我勸你還是別亂來比較好。”忽然一個疲憊的男聲,從張榮方身後傳來。
“誰!?”張榮方迅速轉身,透過霧氣,只能看到朦朧的一點人影,正在朝自己迅速靠近。
這詭異的霧氣,完全阻擋了他強大的五感感知。甚至連暗光視覺也沒辦法突破。
“我叫薛僮。”那人走到距離張榮方還有五米時,停了下來。
“被伱剛剛的煙花吸引來的。這裡,說起來已經很多年沒有進來新人了。”
“什麼意思?這裡難道進來很難?”張榮方隔着霧氣仔細打量此人。
這個自稱薛僮的男人,身材只有一米七出頭,一頭長髮亂糟糟的披在身後,如同背了一牀黑毯子。
身上衣服隱約可以看出又髒又破,不知道多久沒有縫補和清洗。
只是靠近一些,張榮方便能聞到一股子惡臭。
那是屎尿汗臭,混雜了衣服餿掉了的綜合氣味。
“你是誰?”薛僮此時也在打量張榮方,“爲什麼會進來這裡?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就吩咐過,這裡不允許進入生人。”
“我是張影,就住在附近巫山府的人。聽聞這邊峽谷的怪異,所以帶人過來查探,沒想到.”
張榮方簡單介紹了下自己。
“你不該帶人進來而且,按道理你也進不來纔對.”薛僮搖頭道。“現在好了,你也出不去了。我也更難出去了。人一多,她的力量又強了.”
“她的力量?她是誰?”張榮方皺眉。很顯然眼前這人絕非簡單角色。
“她就是她,許願女,也有人叫她瑪娜塔。很多年前就被剿滅過一次的密教密神。”薛僮簡單回答道。
“真的..有神?!”
張榮方眯起雙目,雖然之前一直有猜測,都能此時此刻,親耳從別人口中聽到,他更能感覺到一絲莫名的震撼。
“當然.我以前在大道教時,就專門寫過這方面的書冊,可惜.那時候出了一件事,我被人算計,困在了這裡”薛僮嘆息。
“我反思了很久。覺得是自己對很多東西,對人性,對事物,都沒有學通,所以.便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薛僮”
“大道教?”張榮方一愣,沒想到到了這裡,居然還能碰到一個教派的人?
而且看樣子,對方被困在了這裡很多年。
“敢問這位道兄出身大道教哪一支?”張榮方心中半信半疑,他雙手迅速結印,擺出文功中獨有的兩個特殊手印。
“咦?”薛僮頓時一愣,也跟着迅速擺出手印,剛好是和張榮方的手印續接下去的部分。
“你真是大道教的!?”他一下露出驚喜之色。
張榮方也是驚喜了。
“晚輩天寶宮道子張影!見過前輩!家師嶽德文,不知前輩道號?”
既然是同門,趕緊拉關係纔是真。
“道子?”薛僮頓時靠近一步,露出一張讓張榮方異常熟悉的面孔。
那張面孔上滿是驚愕。
“你師傅怎麼可能是嶽德文?!這不可能!” WWW¤тTk an¤c o
張榮方隱約感覺有些不對。
但還是迅速回答。
“晚輩是在前幾年被家師收入門下的,此事整個教內都清楚。千真萬確。若是您不信,可以隨意覈對相關大道教的諸多消息細節。”
“我說不可能就不可能!”薛僮斬釘截鐵反駁,“你師傅無論是誰都有可能,唯獨不可能是嶽德文!”
“爲何不可能?”張榮方有些不滿了。“當初我拜師時,整個天寶宮都有人見證,大都靈廷靈帝陛下也親口承認,前輩何出不可能之言?”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說這句話。”薛僮沉聲道。
“爲何!?”張榮方忽地感覺心中有些不妙。
“因爲。”薛僮再度上前一步。雙目在這一刻,和某個莫名的雙眼重合。
“我就是嶽德文!”
他擲地有聲,雙目明亮。
“不可能!!”張榮方斷然出聲,面色已經帶上不虞之色。“前輩既然知道我師名諱,當清楚他如今乃是大道教當代掌教。執掌教派數十年,勞苦功高。
若你再敢如此羞辱吾師,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薛僮看着他,眼中莫名的流露出絲絲奇異之色。
“當年我親手打死感應門月王,之後被神秘人引到秘地,和願女靈將兩敗俱傷,之後被困於此。轉眼已有七十個春秋。你既然說你師傅纔是嶽德文,你可有證據?”
“證據?”張榮方心頭一凜。
這要證明師傅是師傅本人,他去哪找證據?
“我有證據!”薛僮猛地提高聲音。
“你可知玉虛宮金玉言!?”他朗聲道。
“知道,是晚輩師叔祖!”張榮方迅速回道。
“七十年前月王一戰之前,我還是掌教,那時她才絕情絕欲,沒能徹底完成極境,失神落魄,求助於我。我答應幫她,但有一個條件。”
薛僮神色陷入追憶,面容安詳,隱隱有種飽學之士的書卷氣。
“我和她做了一個約定。”
“一個約定?”
“不錯,你若能有機會出去,可以去問她一個問題。不管現在的掌教到底是誰,他絕不會知道此事。”薛僮沉聲述說道。
“你若還不信,所有大道教文功武學,我全會。你想問什麼,儘可以在此解答。”
張榮方此時已經有些混亂了。
但不管如何,不管現在的嶽德文是真是假,他對自己好,纔是真的。
所以.
他思路迅速清晰。
是了,他不在乎師傅身份真假,真正對他好,庇護他的,是現在外面的嶽德文。而不是眼前這個薛僮。
所以真真假假,有什麼關係?
“你是否覺得真假也沒有干係?”薛僮忽地出聲,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神色落寞,語氣幽然。“月王當年被我親手打死,化爲黑粉消散不見。所以他不可能是月王。
而我這個真嶽德文又在此被困多年。那此時此刻,位於天寶宮的那個.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