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斜,昏暗的光從庭院牆頭,穿過樹梢,落在白石棋盤邊緣。
幾顆棋子上蓋着枯黃落葉,隨風微微翻雲動。
名身材嬌小的清麗女子,身着白裙,腰繫金鈴。靜靜坐在機盤一端。
“若有相思提不住,便使情深入青謠.”
青謠,大靈一種放入江河中以寄託自己思念的花燈。人們會在燈罩上寫下對感情的最後傾訴文字。
當花燈飄逝離開,便代表忘卻一切,重新開始。
“青謠不見,人便能忘記一切。但你也不適合走極情之路。”一道身着藍衣長袍的高大男子,大袖飄飄,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庭院一端。
他緩緩走近,熟絡的在棋盤的另一端坐下。
“四大極境中,極心最易,但也最弱。可卻是最安全的一種。”
他看着對面的女子。
“你想走極律和天魔,其實都不適合你。”
“可我已經走了大半……已經回不了頭了。”女子擡起頭,露出一張迷茫帶着蒼白的面容。
她新赫然是早已消失不知多久了的天女潼章!
“如果你執意,我確實可以幫你。但你不適合這兩種路。”男子嘆息
“我不怕。"潼幸伸出手輕輕放在棋子上,“有人曾告訴我,泣世間,唯有力量才能永存。而極律和天魔最強。”
她感受着棋子上的冰涼,隱約知道,白己已經忘記了很多很多。也變強了很多。
但還不夠……不夠……
“那你會很痛苦。“男子回答。
“我經歷過太多痛苦,沒關係……沒人比我更瞭解痛。它只會讓我更強。”潼幸回道。
“……”男子沒有回話。只是側目看向越發下沉的夕陽。
“如果你真的確定,那就先想起你最初的慾望。求不得,纔是最根本的一切。”
天女擡眼看向男子。
”最初……我想活下去,後來……後來……我忘了。”
“那你還記得什麼?"男子問。
此還記得”
潼章低下頭。
“我……”
她腦海裡一片空白,根本什麼也回答不出。
“你知道變強能過得更好,爲了變強你忘記了一切。你的執念只剩下變強。卻也忘記了不知道爲了什麼想要變強。”男子嘆息道。
“如果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就去找你曾經的記憶。夏仇也好,報恩也好,保護也好。無論是什麼,只要是你的,是最重要的東西,便去巴它拿回來。天魔也好,極律也好,這點都很重要。否則,你這麼胡來,永遠也無法踏足更高。永遠也只能卡在第一階段。”
“我明白了……”潼章閉目,微微點頭。
丹省,雲雷山。
連續兩天趕路,墨青語一行人終於帶着張榮方找到了雲霞山所在。
至於她們原本要去哪?
那就不在張榮方的關心之內了。
雲霞山因山頂時常沐浴雲賣,有霞光折射照耀而聞名。…
山不大,下方卻官道山路交錯密集,是丹省和外界各省來往交錯之要地。
雲霞山兩側,是大片陡肯難走的斷谷、山脈等等。
唯有這裡,最是適合來往交通。
“這裡就是雲霞山了。”
巴青語站在一處小山包的斜坡上,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介紹。
“從這裡過去,有三條路方向,分別是去府城,沐陽,司久峰三個地方。”
“一般外來人入省後,便多會先去府城,以便打聽消息。畢竟府城人口最多,消息四通八達……”
張榮方眺望山峰,然後視線四處掃視。
他在想象,若自己是丁瑜,來到這裡,手裡拿着一張地圖,要做的第一件事,該是什麼?
“詢問。我會先找人詢問。”
張榮方最近感覺自己腦子也變聰明瞭許多。
感覺血肉補全對資質的提升似乎真的有用。
“去哪找人詢問?”
“可能最大的只有三個渠道,一:路人。二:採藥砍柴人。三;附近居民。”
這路人最不好把握,隨機性太大。
而採藥砍柴人,這周國看了看都沒影子,顯然沒人來這邊砍柴採藥。
最後附近居民.
“附近有什麼住戶麼?”他忽然問。
“這裡我們也不怎麼來……”墨青語遲疑道。
“那你沒用了。”張榮方眼神一冷。
“等等等等!”墨青語渾身一抖,當即大叫,“我們人多,說不定知道一點周圍情況!!”
她趕緊去和起的其餘女子商量。此時隊伍裡就是她們這些人了。
那兩個被迷倒抓來的男人早就給放了。
一羣人詢問回答,反覆詢問,追問。
終於,迷青語如蒙大赦,找到一個熟悉附近情況的女子。她將人拉上來。
“我大,大人!我叫陳大牛今年十九歲!”
又子眉清目秀,上身身材極好,就是皮膚黑了點,雙手皮膚粗糙,還有乾裂,顯然是從小做慣農活。
“大牛,快說,別讓大人久等!”圈青語在一旁趕緊催促。
“是。”陳大牛簡單開始介紹附近情況。
從她的口述中,衆人得知,這雲霞山周圍,最近的一共有三個村落。
而去府城方向的村落,有一個叫燃新村的地方。
當即,張榮方便讓她帶路,前往這村落。
一行人馬不停蹄.越過幾座山包,很快便找到了大牛所說的燃新村。
村子不大,周圍被三面環山包住,只有一處進出口通行。
通行入口處還設了一座木樓箭塔。
墨青語的人上去交涉後,一行人便被允許入村。
很快,在給了點好處費後,張榮方輕鬆見到了這個村子的村長年一個長着女童身體的七十歲老人。
“說吧,你們有什麼事?本以爲你們是附近的行腳商人,結果一點貨也沒。要打聽什麼趕緊,我還得回去做活。”…
村長,叫鄭春娟,別看其身材嬌小,但在整個村子裡的威望明顯不小。
張榮方注意到,給他們上茶的女子,在面對這個小村長時,都會身體微微發顫,顯然極其害怕。
“是這樣,在下想打聽一下,之前是否有過一個這個模樣的年輕男人,路過這裡?”張榮方將自己剛剛用炭筆畫出來--丁瑜面容,遞過去。
鄭春娟接過來,看了看。
紙面上一個畫得相當細肢精緻的男子面容,出現在眼前。
“這個人……”她抿着嘴,似乎在努力回憶。
實際上她們村子進來的男人,一個月至少也有一二十個,不一定記得住。
可丁瑜這人,給她的印象相當深刻。
全因這小了被榨了那麼多天,居然還有力氣逃跑,居然還不腿軟。當真天鹹異稟!所以她對其印象極深。
此時這纔過去多久,居然這麼快救有人來找了
倒是讓她沒想到以前可沒這麼快,一般都要過去幾個月,甚至半年,纔可能來人問問。
大部分都是毫無音訊,壓根沒人理會失蹤之人。
“這人啊……沒印象。”對於演技,村長鄭春娟早已是爐火純青,心跳都不加速一下。
像這枰應付找來的男人親屬之事,她們幹了不知道多少次。
早就應付得輕輕鬆鬆,面不改色。
“您再想想?”張榮方手裡不自覺的露出一抹金色。
那是金葉了的色澤。
鄭春娟看到了,眼裡閃過一絲貪夢。
但她再度仔細想了會兒,還是無奈的搖搖頭。
”抱歉,這位先生,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真沒見過這人。”
張榮方仔細用暗光視覺盯着對方看,可無論是表情,心跳,呼吸,都沒有任何異常。
看來是當真不知道……
他輕吐了口氣,站起身。
“既然如此,多有打擾,我等告辭了。”他還是留下一塊銀錢,轉身離去。
“貴客慢走。”鄭春娟笑着拿起銀錢,目送對方離去。
等到徹底看不到人影了,她才隨手將碎銀丟開。
這點錢,她壓根看不上。
特別是之前才從那個丁瑜身上拿到了一大筆銀票金票。
那等金額,如此巨大,還有那塊令牌,一看就不是尋常勢力背景。
這麼快能找過來的人,隨便透落消息,那不是白己找麻煩麼?
鄭春娟笑了笑,她纔沒那麼傻.
屋子外,張榮方一行人快步在房屋間行進,準備離開村子。
路過幾個小樓時,張榮方注意到,樓裡的女孩還有人對着銅鏡貼黃花的。
貼黃花是前朝的風俗了。
自大靈建朝以來,很多省已經兩百年沒有過這種習俗。
這裡居然還有……
看着這些少女取下貼花後,臉上印出淡淡花痕,美麗而素雅。
再加上她們身上的穿着打扮不少都是好料子。
還有這裡的房屋,都是兩層小樓。
“這裡這個村子,很富足啊……”他出聲道。
“應該是屬於黑龍鄉,挨着交通要道的緣故吧。"密青語小聲回答。
張榮方想了想,確實,整個丹省的對外交通,都從這裡經過。這麼看來,確實富足也有幾分道理。
當即他不再多想,帶着一行人快步走出村口。
塔樓上守備的女獵手,還遙遙向他們吹了下口哨,神色輕佻。
離開村子,張榮方決定直接去府城。
那邊可以先聯繫自己派來的先頭人員,再收攏一批本地人手,大規模的查找。
這樣比自己一個人找效率要高很多。
“不對!”忽然山林中,張榮方猛地停住腳步。
“大人?”墨青語等人在身後不解的跟着停下。”
“怎麼了?”
“那個村子裡,怎麼看不到一個男人?"張榮方皺眉出聲道。
“……”一羣女子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