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榮方聽着聽着,原本臉上還帶着笑容,只是在聽到隔離調查這個詞後,他的面色便沉寂下來。
“必須如此?”他皺眉問。
“沒辦法,這是必須要走的過程。你放心不會有事,只是要證實一些東西。”周琰正色道。
“如此.也可。只是什麼時候開始?”張榮方瞭然道。
“現在。我們會單獨帶你去另一處地方審查。”周琰回答。
“那,我先回去交代一二,收拾些衣物。”張榮方回道。
“恐怕不行。”一旁的元瞠笑道,“這要是萬一你中途逃跑了,我們去哪找人?”
張榮方神色一凝,感覺到對方的惡意。
“那就算了。”
他隨即灑然一笑。
“那我便不配合伱們了。諸位請自便。”
周琰眉頭頓時皺起來,感覺到不對勁。
這一趟因爲嶽掌教的緣故,表面確實是過來走個過場。話他也說明白了,可對方的態度
“張影道子,還是別說意氣之話,此行我纔是負責之人。審查也就三四天時間,並不長。”他沉聲勸道。
“你確定?只有三四天?”張榮方雙目注視對方。“你可擔保,這三四天內,待我出來時一切維持原樣?”
“我來擔保!”周琰斬釘截鐵回答。
“那好!我就信你周將軍一次!”張榮方點頭。
“道子不必擔心,區區幾天時間,專修修習文功武道,也就是一晃而過。”西宗的元瞠和尚笑眯眯道。
這人說話陰陽不定,有種好壞難分的感覺,實難分清楚其到底態度是何?
張榮方看了此人一眼,沒再說話。
這幾人場面陣容極強,恐怕爲的便是對抗本地的玉虛宮坐鎮大宗師。
否則以他在外的名聲,不至於派來這麼多高手。
另外
到現在還沒看到上官府主出面.這本身也代表金玉言師叔祖的態度。
可能她也開始有些懷疑自己了。
張榮方心中閃過一個推測。
不過沒關係,拖時間吧,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利。只要他如今一天沒被證實有問題,就一天不會有人敢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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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澤省千里之外的大靈副國——合國。
國都弗拉比亞。
龐大的白沙比武場上,雪花飛灑,紛紛揚揚。
兩道高大人影正炮彈般不斷衝撞,分開,衝撞,再分開。
宛如兩頭披着重甲的棕熊。
其中一人身披棕色厚重皮甲,覆蓋全身,頭髮散亂綁成無數小辮,面容粗獷有力,鼻樑上用綠色油彩畫了一條橫線。
另一人短髮平頭,穿着肩膀有犄角護肩的金屬鎧甲,手提一把重型戰錘,從鎧甲式樣上來看,明顯是女子。
只是這女子的肌肉體型比對面男子還要更上一層,身高兩米六,胳膊堪比常人大腿,手裡的戰錘也長達一米多,錘頭平整,包了厚厚皮革,足有西瓜大小。
嘭!
兩人再度對撞衝刺,巨大力量撞擊,濺開大片氣流,吹散周圍落下的雪花,還將地面雪粉也撞得飛起。
“哈哈哈哈!!”男子氣喘吁吁,大笑着停下來。
“夠了夠了,看來年紀還是大了,終歸不如以前了。”
“王爺已經很強了,阿妮絲只是佔了拜神的便宜。”女子面色不變,沉穩回答。
“那也很強了。你如今怕是已經快要踏入宗師了吧?就差最後一步。可惜了。”男子嘆道。
“沒什麼可惜的,作爲侍衛,如今這身實力也足夠了。”阿妮絲回道。
兩人停手,轉向走向一側休息區,在那裡的侍女侍衛手中拿過熱毛巾擦身上的汗。
“王爺已年過七旬,如今還能和阿妮絲侍衛長打成如此地步,當真不錯!”
休息區內,一名身着全身重鎧,戴着頭盔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拍手出聲道。
“科西沃冕下謬讚了。這點實力比起你們而言,不值一提。”王爺微笑道。
他正是駕崩的靈至帝四子之一,木黎王——孛爾織金·夏林。
“外界常言,我帶兵前往大都,意圖爭位,可誰能想到,真正的我依舊還在合國固守。”木黎王端起一杯參茶喝了一口,然後漱漱嘴吐掉。
“教盟那邊可惜了,就差一步,便能弄出個不錯局面。”科西沃嘆道。
他身爲教盟唯一靈將,本來都差點糾集起所有力量,再拉一支對抗大道教的隊伍,可惜嶽德文動作太快,下手太狠了。
“這是我等棋差一籌,不過不礙事,教盟本就是用來消耗拖住他們。真正要靠的,不是那點殘破力量.”木黎王安慰道。
“現在嚴順王隱到暗處,我以假身前往大都,其餘三個也不是省油的燈。這局面或許短時間內不會改變,具體突破口,還要看神將、雪虹閣和那些大貴族立場。”
“主要還是神將,畢竟四大神將背後是飛靈教。”科西沃點頭。“具體能爭取到幾位,就要看大家本事。”
“難,現在是誰也壓不下誰,對峙着見招拆招,就看誰先扛不住,露出破綻。國不可一日無君,總有人會扛不住,會心急.到那時.”木黎王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明白,如今能決定皇位的,還是神將陣營和諸多靈人大貴族。
但不同的是,如今以大道教爲首的諸多教派聯盟,也具備了巨大影響力,勢力實力都不可小覷。
因此神將和大貴族們態度曖昧不明,一會傾向於這邊,一會傾向於另一邊,並不徹底站隊。
這些人就想到處吃好處,貪婪無度,保持局勢平衡。
如此形勢下,早晚會有人先扛不住出局。
能支撐到最後的人,便能登臨大寶。
“嶽德文勢大,神將和貴族們便更傾向於弱勢的一方,他們的心思大家都清楚。可也沒辦法。
所有人都在收攏聚集一切能動用的力量,以待最終最後決戰。”木黎王嘆道。
“一直被人聯手壓制,想必大道教一定很不甘心吧?”科西沃笑道。
“自然不甘心,但一直忍忍也就習慣了。”木黎王恢復笑容,“算算,只有我和嚴順王最弱,都不被他們放在眼裡。不過這樣也好。”
“是啊,這樣也就不會有人在意我們。嚴順王以退爲進,他會我們也會。”科西沃跟着笑道。
“去晴川府的人,應該快到了吧?”木黎王忽然話題一轉。
“差不多了。這一次嶽德文殺了我這麼多高手,也該付出點代價了。”科西沃點頭。
回想起之前被嶽德文壓着打的憋屈,他眼裡也閃過一絲陰霾。
“奉天掌管天下巡查司,隸屬雪虹閣,這次的事,名義上可都是他的人,實則是我們的人。等事成之後,一個雪虹閣烈將死在那裡,我倒要看看他嶽德文怎麼處理。”
自家道子掌握了東宗剋制拜神的巨大隱秘,這事現在還沒什麼人相信。
加上大道教勢大,沒人願意因爲這個虛無縹緲的傳聞和其翻臉。
但若是有實際的證據證明呢?
若是再加上更多籌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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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微涼,彎月被雲層緩緩遮掩。
幾隻夜鶯從半空中一閃而過,撲入遠處山林。
張榮方站在隔絕審查的專用庭院中,仰頭望着朦朧的雲層夜空。
這是隔絕的第二天。
他被帶到這庭院裡,每日吃喝供應不愁,就是不允許隨意外出。
這些其實他都不在意,就着隨身攜帶的辟穀丹,他也能基本維持屬性點的獲取。
只是唯獨一點。
他低下頭,看向庭院正門處,暗光視覺透過門板,能清晰的看到外面一人正盡職守着。
那人不是別人,而是特使隊中的頂尖高手之一,真一教的叢山道人。
特使隊的實力可是針對上官府主專門配置,每一個都是絕對的宗師高手,現在居然還單獨分出一人來看守他。
這本身就是件不對勁之事。
張榮方心中思索了下,情報太少,可供分析的太少,得不出什麼有用線索。
當即便也打算回房休息。
明天便是第三天,按照周琰的承諾,後天就能自由離開。
倒也不打緊。
啪嗒。
就在他轉身之時,一個小紙團從側面牆外輕輕拋進來,落在他腳下。
張榮方雙目微眯,頓了頓,腳尖一挑,撿起紙團。
他看了眼外面的叢山道人,對方毫無反應。
此人按照氣息心跳血肉強度觀察,至少也是宗師。
這麼近的距離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但他還是沒反應,這就代表
張榮方拿住紙團,展開。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快逃!周琰要對你下手!’
“?”
張榮方認出這個字跡的來源,是天女潼章!
這種時候,她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而且,她怎麼會知道周琰有問題?
還是說,這個筆跡是人模仿僞造的?
張榮方心中思緒急轉。
收起紙條,搓爛,他平靜返回屋內,盤坐在牀。
咚咚咚。
忽地一陣敲門聲響起。
“張道子,睡了麼?”叢山道人聲音從外面傳來。
“請進。”張榮方眉頭一蹙,下了牀出門。
庭院門被緩緩推開,叢山道人大步進門。
此時的他,和之前的樣子完全不同,而是神色肅然,左右掃視一下,確定沒人。
“張道子,這次的情況不妙,我是逆時會之人,提前得到消息,周琰恐怕已經轉投了其他勢力,隨時要對你下手!”
他聲音壓低,迅速說道。
“你現在趕快準備一下,我掩護你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