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夜。
大靈北部,一片深不可測的漆黑山脈中。
夜黑風高,林深霧濃。
山中一處斜坡,有着一片竹林。
竹林中有一座神廟。
廟宇不大,只有尋常山神廟的規模。只容得下一座神像,兩間副屋。
風聲嗚咽,此時不斷從破爛的廟宇周圍灌入。
神廟牆上破了洞,門窗垮塌了,屋頂斷裂一半,只剩另一半漏出月色夜空。
地面潮溼,滿是雜草和黴斑土。
但就是這樣的黑土,也有一人,虔誠的跪在古舊的神秘神像前,低聲呢喃着祈禱。
“大慈大悲依亞木沙保佑我以後事事順利,步步高昇,財源廣進,心想事成,無所不勝”
這人滿面絡腮鬍,身穿衣袍微黑,還有錦絲鑲嵌的花紋,明顯不該是窮苦人。
這樣不缺錢的人,跑到深夜裡的一個山中破廟來祈禱,本就是一件奇怪之事。
男子不斷念誦祈禱心願,然後上香,上貢品。
最後藉着放在一旁的燈籠照明下,他躬身,叩首,一下一下的開始朝着神像磕頭。
只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叩頭的位置,竟然明晃晃的立着一根細長尖銳的銀色金屬針!
那針就對着他的眉心,可男子彷彿沒看到一般,閉着眼,對着銀針,狠狠叩首下去。
咚,咚,咚。
不斷的撞擊聲,一時間就連外面的風聲也被壓了下去。
不多時,男子鬆了口氣,直起身,眉心多出了幾個細小的針孔。
但奇怪的是,針孔中沒有絲毫血水溢出,反而傷口在快速癒合。
“肯定沒問題!一定沒問題!明天的這筆生意,一定能成!”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對明天又有了確定的信心。
收拾起東西,男人轉身有些踉蹌的快速離開神廟。
隨着夜風呼嘯,他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飛快消失不見。
此人居然還是個習武之人。
就在他離開不久,很快,破廟中,又有人進來。
這一次,不是一個,而是好幾個人影。
他們魁梧而高大,高的一個有近三米,矮的也有兩米三。
“這地方居然還有個我們的據點,倒是沒想到。”其中一人掃了眼廟宇供奉的神像,神色冷峻道。
“大光明教盟被擊潰,這是滅給我們看的啊.”另一人出聲道。“誰敢不表明立場,敢支持靈飛天,便直接下殺手。他五教圓環當真以爲這天下就是他們的?”
“靈飛教那些貴人高高在上,壓根不在乎這點小事吧.”有人冷笑。
“剛剛大道教的人已經聯繫我這邊了。要我等一同加入他所在陣營,否則便要上這第二次的密教名錄。但如果我們加入,便能有機會離開之前的密教名錄。”
“他以爲他是誰?當年的靈飛天麼!?”
一羣人紛紛義憤填膺。
“現在說這等話毫無意義。我們要考慮的是,大道教用了某種辦法,暫時矇蔽了靈飛教對中下層的聯繫。
如今他們顯示了手段,我等就必須選擇一個陣營決定,否則”最先開口的那人出聲道。
“他們不會以爲單純的殺點高手,就算是滅掉教盟了吧?大光明教盟沒那麼容易被滅。”有人道。
“照我看,如今正是我等發展擴張的好時機,憑什麼他大教就能廣發信衆?憑什麼我們就只能用陰私手段,偷吸信徒腦髓?
難不成他們廣發信衆就不吸髓了?還不是都一樣,只不過更隱蔽些罷了。”一名女子冷聲道。
“信衆越多,我等神主越強,便越能對抗那些邪神異教。不錯,我也覺得我等應趁機迅速擴張。”另一人也贊同道。
“那些大教,表面上只是爲了發展信徒,讓人信教,實則沒人知道,他們每拜一次,只要稍微虔誠,就會被吸食一次腦髓。
長此以往,人會越發愚昧,等到腦髓被吸空,便淪爲替死人偶,哪像我等千教盟,無論信教還是奉獻自身,都是擺在明面上。”那女子出聲道。
“慎言!”最高大魁梧的男子忽地出聲,聲音威嚴低沉,頓時壓住所有人的討論。
“魔鷹之前傳來消息。”這名男子環顧衆人一圈,“如今帝位空懸,五教調集力量後,出現不少空缺,確實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所以.”
衆人聞言,頓時心中紛紛一震,知道到了關鍵時刻。
“所以.”男子繼續道,“結合我這裡得到的消息,我們確實不能再繼續潛伏下去。”
“盟主的意思是要動手了?”女子眼神凜然,沉聲問道。
“是時候了”盟主眼神灼熱起來,“表面上嶽德文如日中天,五教圓環威懾天下,實際上,他們只是外強中乾,四處救火。逆時會,靈飛教都需要他們分出力量牽制。
所以.該我們動手了”
“如何動手!?”有人問。
“他們不是喜歡滅教屠城麼?讓他們滅,滅個夠!不夠我們也來幫他們!”盟主笑道。
他擡頭看向夜空,黑雲籠罩彎月,正逐漸將僅有的一絲光亮徹底遮掩。
“殺!!!”
轟隆一聲巨響。
山下的一座信仰大道教爲主的大城內,大火沖天而起。
無數頭戴灰布頭套的暴徒,衝入城區。
沒有城門的阻擋,看守的那點靈軍,很快便被淹沒在了數以千計的暴徒洪流中。
暴徒們一進城便見人就殺。
民宅樓房的大門被這些人輕易用兵器和身軀撞開,衝進去,但凡反抗者,全部統統砍死。
不反抗的被拖出來,就地用繩索或者衣服撕碎成繩子捆好。
被捆好的人,專門有人用準備好的祭神釘錘,一個個的上去,對着這些人的眉心,就是一錘。
一根根極其纖細的銀針,被紛紛釘入這些人的眉心腦海。
有人驚恐的站起身,想逃跑,轉眼便被看守的暴徒抓住,按在地上,強行釘入銀針。
城內不少的武人奮起反抗。
其中最強的府督身法了得,反手持戰錘手盾,飛速在暴徒中閃現,每一次閃身都能殺掉一人。
他目光閃爍冰冷殺意,死死朝着附近的這隊暴徒首領撲去。
“死!”府督一個翻身,在半空中如蒼鷹捕獵,俯衝落下,撲向暴徒首領。
首領面色猙獰,渾身是血,正將兩米多的斬刀從一名小女孩屍體上提起,感應到風聲,他擡刀往上橫掃。
當!!
血與火映照下,錘刀對撞,卻是一觸即分。
府督身子一側,宛如落葉般,輕盈從斬刀側面滑翔而下,手中小盾擡起,竟然以盾牌下方的一根尖刺,作爲殺手鐗。
噗!
血花濺開。
那小盾尖刺狠狠刺入暴徒首領心口。
“愚蠢!”暴徒首領大笑起來,根本懶得抵擋,一把抱住府督,額頭狠狠往其頭部撞去。
嘭!
就在這時,後方一個大錘重重在暴徒首領頭上。將其整個上半身徹底砸爛。
就在兩人以爲大勢已定,準備上前動用靈線吸食殺死此人時。
大片銀線驟然從暴徒首領體內爆發開來。
數以百計的銀線,宛如活物,精準的刺入周圍民衆頭部。
當場便有十多人被刺入頭部,大量腦髓順着銀線,涌入暴徒首領體內。
這一切電光火石間,只不過過去一秒。
瞬息間,暴徒首領的身體瞬間恢復過來,在另一處重新凝聚成型。
這一次,他的身軀比之前大了一大圈,其全身上下出現一塊塊的銀黑色斑紋,這些斑紋或大或小,彷彿胎記,不規則的分佈在各處。
這顯然是開了極限態。
“這是!!?”府督和偷襲的使錘之人,看到這一幕,都面色劇變。
“你們居然敢違反萬教牧約!!”
很多人不清楚很多年前的諸教是如何結束爭鬥廝殺的。但府督身爲靈人,是必須要學習瞭解這一塊歷史的。
此時看到對方的變化,府督心中的震撼無以言表。
萬教牧約是所有教派真正走上正軌的節點!
在此之前,那是人民最爲黑暗的時代。
而現在.這些密教徒竟然敢放開拜神者的萬教牧約限制
“瘋了!你們瘋了!!”府督話沒說完,便是眼前一花,身體被驟然靠近的暴徒首領一刀切成兩截。
無數銀線從他體內迸發而出,但還沒飛出多遠,便被另一片銀線強行覆蓋,吸食,在半空中交錯,縮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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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間,車隊在山崖下方生火做飯。
張榮方在山崖上方,盤膝坐下,閉目靜靜凝視着眼前的屬性欄。
沒什麼遲疑的,他直接將積攢的屬性,一股腦點在了虛像符法上。
但可惜.點上去的屬性又很快被退了回來。
‘還缺一點.絕對防禦找到方向了,但終式還’
宗師最強大的,便是終式,這是有別於宗師之下的絕對實力分界線。
嘆息一聲,他還是將屬性點全加在了生命上。
反正現在一天一點,屬性攢起來還是很快,後續等待能點虛像符法了,也能很快攢到數量。
16點屬性,加在生命上,迅速將其從255,提升到271.
‘快了.如果一直加生命,一個月後,我就能又得到一門新的特質天賦。’
想想還有些小期待。
如今他的武道和大宗師差距沒有那麼大了,再提升特質天賦,極有可能再度得到巨大提升。
無論是宗師之路,還是新的特質天賦,未來都能看到一片光明。
停下思考,他體會着身體提升生命時帶來的熟悉氣流。
如蛛網般的溪流,均勻的分散到身體各處。
這個過程只持續了幾分鐘,便緩緩淡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