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虹閣。
雲氣飄蕩之間。
連綿的白色雪山,宛如一個個沙丘,不斷在隆隆震動中往下掉粉。
其中最高的一座雪峰中段。
這裡的地形宛如一道弧形屏風,處於向陽的光照正面。
此時殘餘的一點天光斜射在屏風狀的雪峰上,反射出明亮白光。
在前往雪虹閣的山階上,冗長的冰階,每級邊緣都垂吊着一排排尖銳冰棱。
嶽德文此時就站在臺階的一處轉角處,背後便是雪峰懸崖。
而他的前面,則是一個身着藍金色長袍的白髮老者,靜靜站立。
兩人相距二十幾米,之間風雪飄散,斜灑堆積。
“我早該想到,你原來是他的人。”嶽德文看着對方,面色終究變得苦澀。
“多年相交,原來以前你一直都另有所圖。”
老者沉默了下,擡頭望着遠處雪景。
黃昏時的天光將遠處雪山染成淡淡金紅色,美不勝收。
“老嶽,你可知道,我一開始其實並不想來你這裡,你我相識一場,我最不想打的,其實就是你。”
他低聲回答,語氣裡同樣帶着惋惜。
“不想打,你就讓開。”嶽德文道,“老豆,我不想對你動手,更不想殺你!”
“我來阻你,只是爲了救你!”老豆沉聲道。“老嶽,放棄吧。你不可能是聖巡的對手。他和你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多說無益。”嶽德文眼神一定,“讓,還是不讓!”
戰場那邊,大教盟和感應門的人都在爲他爭取時間,所以.
他雙手握緊,往前踏出一步。
但預料中的交手沒有爆發。
老豆側過身,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不要後悔,老嶽。”
“不去,我纔會後悔!”嶽德文鬆開拳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驟然閃身,越過對方,朝着雪虹閣深處掠去。
只留下老豆獨自一人,站在冰階上,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嘆息。
“爲何不攔阻他?”一道全身灰白石鎧的高大男子,在他身側緩緩浮現。
正是雪虹閣總閣。
總閣和大閣主,他們兩人便是統管整個雪虹閣的最高層。
但此時此刻,他們兩人居然都在外面,而沒有回閣內。
“這麼多年的老朋友,我看得清他的決意。這種時候,誰攔誰死。”老豆平靜道0。
他看了眼對方。
“你不也是故意來遲一步麼?”
總閣笑了笑。
“彼此彼此。反正無論如何,他過去的最後結果,都是必死無疑。你我又何必在之前白白犧牲?”
老豆沒再說話只是眺望雪虹閣深處,有些出神。
嗡。
之前的巨大震動又開始了,一波波往外傳遞。
震動得周圍雪山都開始不斷掉雪粉。
雪虹閣深處,一棟棟黑色尖頂建築,表面覆蓋雪粉冰層,宛如純粹用寒冰凝結而成。
越過石階,掠過大片斜坡,廣場,嶽德文身形閃爍,終於在最後的地母神殿大門前停下。…
“聖巡!出來受死!!”他一聲厲喝。
渾身一圈圈月白光暈沖天而起。
“降,神!!!”
“歸真!!”
他沒有絲毫遲疑,周身籠罩無數白光,巨大銀色彎月在其身後浮現,閃耀。
然後往前一掌。
伴隨着其體型膨脹變大,身後浮現而出的十二符紋暗金圓盤,齊齊大亮。
這一掌帶動無數雲氣在嶽德文身後憑空浮現,凝聚。
然後化爲直徑數百米的龐大雲海。
遠遠望去,彷彿整個雲海在月光照耀下,朝着地母神殿傾覆墜落。
宛如海嘯!
神殿中。
聖巡緩緩放下手,看着才復甦站起的神牧和聖舞,轉身面對神殿大門方向。
*
*
*
半空中,大片血雲染紅天空,朝着遠處大雪山方向筆直蔓延。
張榮方俯身位於血海最前端,雙目凝視着下方大地,在着雪虹閣所在方位。
‘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明明你實力這麼強了,爲什麼剛纔還要偷襲!?’白鱗在空中傻傻的問。
‘實力強,更方便偷襲,解決戰鬥更快,這樣不好麼?’張榮方反問。“難道非要打得兩敗俱傷你纔開心?我打他打輕了打不死,重了我自己不痛?”
‘額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廝殺戰鬥麼?’白鱗詫異道。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或許會和他好好打一場。但可惜’張榮方嘆道。‘可惜時不待我,時機不對,所以我只好最快解決戰鬥。’
‘你在擔心你師傅麼?’白鱗問。
‘我在他那裡留了血滴作爲感應,現在看來問題不大。’張榮方回道。
他之前幫嶽師療傷,故意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點血水,而嶽德文發現了,也沒清除兩師徒頗有默契。
‘那你’白鱗還想問話。
‘等等!’忽地張榮方眼神一凝,他感覺到了遠處自己血滴的劇烈顫抖。
血水在迅速蒸騰,消散,被神佛神威所抵消。
他的始祖精血和神威靈線等神佛力量的具現,本質是相反的。
兩者不存在誰剋制誰,只存在誰人多誰就更強的數量對比。
而就在剛纔,他留在嶽師外袍上的部分血滴,被瞬間侵蝕消散。
這代表着,嶽德文,開打了!
張榮方雙翼一振,試圖再度加速,但他此時已經提升到了極致。扇動羽翼也只是增加心理作用。
一羣跳躍着趕路的高原岩羊,從下方大地擡頭望去,只能看到一頭巨大血色蝙蝠扇動雙翼,幾乎佔據了半個天空面積。
血色蝙蝠身後,是完全鋪滿天際的無數血海,在伴隨着它飛快往前移動。
血雲所過,大地一切被籠罩在陰影中。
雪原上正在狩獵的雪狐。
手持弓箭圍殺犛牛的原住民。
甚至兩頭相伴前行的白熊。
所有生物都擡頭望着逐漸被染成血色的天空。
轟隆!!!
此時地母神殿前。…
雪山山腰處,大片白色雲海,從天而降,狠狠沖刷撞向神殿本體。
滾滾雲氣帶着屬於嶽德文的天下大勢,奔騰中不時形成山水花鳥等等各種圖形花紋。
嶽德文就在雲海之前,縱身飛起,成爲雲海最前端的一個箭頭,轟然一掌打向神殿大門。
大門表面藍光閃耀,幾下便被雲氣撞散,往內大開。
嶽德文筆直飛入大殿,雙目泛着明亮白光,正對上最裡面的聖巡。
聖巡手持權杖,靜靜望着他,沒有動作。
只有周圍大量的地母神雕像,開始紛紛亮起璀璨藍光。
一道道藍光粉碎,化爲無數光點。
所有的光點匯聚成大河,同樣奔騰衝向白色雲海。
藍色和白色,兩種色彩在此時倏然對接。
無聲的巨大震動在對接的一瞬間,便爆發開。
藍光迅速消散,而白色雲海同樣也在迅速變薄。
嶽德文飛身進入大殿,一掌筆直打向聖巡胸膛。
嚆!!
他的手掌被權杖擋住,發出巨響。
強烈的風壓,以兩人交手點爲中心,朝四面八方吹散開。
一圈圈爆炸氣流將周圍清空出一個圓形空腔。
“真是了不得。”聖巡嘆息。“天下大勢的凝聚,能到你如今這個層次,已經遠遠不是達米爾之流能企及。能正面應對我的蒼天大勢,單憑這點,你便已經超越了前面兩次的天地交匯反抗者。”
“大話誰都能說。”嶽德文面色平靜,奇異的是,明明他此時已經降神,但神智卻依舊沒有失去自我。只是略微變得冷靜一些。
“如果說靈飛教代表天下萬靈衆生,那麼現在我帶着一起過來的,又是什麼!?刀。”
他雙臂驟然模煳,化爲一片掌影指影拳影,狂風暴雨轟向對方。
一個剎那上百次出手,每一次招數都是蘊含頂級大宗師境界的禦敵先機,頂級靈將結合大勢的增幅威力,以及大降神會帶來的恐怖神威。
月光和白雲結合,在周圍化爲一條條帶着月神紋路的白色飄帶,環繞聖巡和身後的神牧聖舞不斷飛舞。
聖巡手持權杖,同樣以驚人的速度格擋閃躲。
他數百年的武道修行,不止不弱於嶽德文,甚至更強幾分。
“數百年來終於又來一個登臨武道之極之人。”聖巡面色平靜,站在原地甚至沒有後退半步。
但下一刻,他忽地變色,就要往後倒退。
但已經來不及了。
嶽德文身後圓盤同時炸碎,代表十二道符法的花紋同時在炸碎的最後一瞬,光芒大作。
“真印:無極歸真!!”
嶽德文身旁驟然涌現出遠比之前更加厚重的白色雲霧。
這一次的雲霧,一接觸到周圍藍色光點,便迅速將其壓制,淨化,抵消。
其濃度是之前雲氣的十倍不止!
飛舞的月白色飄帶飛快增多,密密麻麻將周圍整個神殿覆蓋,將所有地母神像原本的位置統統佔據。
也將這裡,徹底化爲一片純白的世界。
“今日,我將終結一切!!”
嶽德文雙臂大張,背後一道十多米高的巨型月神虛影緩緩浮現。
那月神一身白裙,身有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純白手臂,面色非男非女,中性中帶着溫柔恬靜之意。
虛影緩緩俯身,成百上千的手臂宛如羽翼,層層疊疊的往下抓向聖巡三人。
“果然”聖巡似乎看出了什麼。“你拜的神,根本就不是御景寒石天尊刀。”
他站立不動,身後神牧和聖舞同時咬牙衝向他。
“終式!!”
三人瞬間融合一起,變身成聖舞終式的本體。
那是三頭六臂,胸膛有着金面具的蛇尾人身形象。
但這一次,其三張臉上,分別對應是中間的聖巡,兩邊的神牧和聖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