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張榮方便有一種擔心。
那便是,他的血脈能力中,最強的自然是究極生物。
究極生物血脈給予他的強化,到現在爲止,已經遠遠超出了鮮血始祖。
這種血脈不斷模仿吞噬疊加其他強者的基因,融合成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強大個體。
無論什麼樣的生物能力,他都能模擬出來。
但,這一切的基礎,都是基於一點之上。
這一點,便是基因。
基因本質上是由分子組成的造物,面對擁有基因的生物還好,但若是沒有基因的呢?
亦或是.像此時此刻,瀧這般,能夠直接攻擊破壞基因層面的強者呢?
答案已經格外分明瞭。
明亮的天光下,張榮方龐大的血紅身軀上方,漂浮着的九個人頭,同時發出無形刺耳的恐怖嚎叫。
聲波的本質是空氣等媒介的震動傳播,但此時此刻,他的叫聲震動的,卻不是空氣。
而是某種精神意識上的東西。
這叫聲不斷蔓延,轉眼便覆蓋瀧所在的位置。
層層波紋一樣的震動,宛如水波,一圈圈的從瀧身上擴散穿過。
儘管沒有造成任何反應,但瀧原本一直平和的笑容,此時慢慢收斂起來。
因爲,他居然真的感應到了一絲絲影響。
儘管非常微弱,但他確實被觸及了。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瀧一直以來嘴角的微笑,漸漸消失了。
“你有這份潛力。靠近我的潛力.”
“僅僅只是靠近你?”張榮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嚎叫居然只是微微影響到了對方,當即明白了雙方的差距。
他九張大嘴同時閉合,人頭紛紛縮回,彷彿時光倒流一般,很快有回到他天靈蓋中。
一切又恢復最初的狀態,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只有兩人知道,勝負已分。
“幾百年來。”瀧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俯瞰一切,就像神明俯瞰衆生。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痕跡,我都瞭然於心。”
“我的大腦是靈眼族最高結晶,並非基因造物,而是以靈子構造的超級計算儀器。我能理解一切你們覺得困難的知識,能夠只憑借一點點痕跡,便能計算出後續無以計數的整個系統。能通過一點點血肉樣本,便反推出你的所有能力,狀態,系統,甚至算出你註定的未來。”
瀧長嘆道。
“但”
他面朝張榮方,彷彿在注視他的眼睛。
“這樣的世界,有何意義?”
“意義?便是希望,是不可觸及的目標賦予,你的意義,便是去完成自己暫時做不到,但將來可能能做到之事。”張榮方回答。
“如果沒有希望,你的生命也同樣沒有意義。”
“有意思的說法。”瀧拍拍手作爲鼓掌,“但我則不同。”
他微笑道:“我的意義,便是在於尋找變數。這個世界於我而言,一切皆是如觀掌紋。就像是你,你的所有能力,武學,技藝,我都能通過反推計算得出。觀察痕跡,計算反推,統括資料,便能全知。”
“這是我之前掌握的一切。”他面色從容。“但是.”
明明沒有雙眼,但此時此刻,瀧彷彿在凝視張榮方,一種仿若實質的視線,筆直落在他身上。
“但是什麼?”張榮方心中微微凜然,他現在大概對瀧的存在有了基礎概念。
這就是個算力無比強大的超級計算機,結合其強大無比的生化肉身力量,能夠操控分子級別的微型結構粒子,甚至還擁有其他不可知的神秘能力。
這樣的存在,確實能做到之前瀧所說的那一切。
“但是.我發現,我的計算,我建立的關於你的模型,在你身上完全失敗了!”瀧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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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物,無時無刻不在相互影響,我在接觸什麼,我在思考什麼,你不可能掌握一切。”張榮方回答。
“你說得沒錯,但終歸都是有一個範圍一個框架。就如凡人不可能跳出自己的生命框架。他們一輩子都在生老病死之中不斷循環。而你卻不同。”
瀧輕聲道。
“你身上,有着不斷突破框架的變量。一個前所未有,極其特殊的變量”
張榮方面色不動,心中卻是猛然一驚。
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連他最大的秘密都有些察覺。屬性欄的存在,確實是讓他突破格局和框架的最大變量。
“所以我很好奇,你的身上這一變量,到底是什麼?”瀧身體驟然分解。
眨眼間,便在張榮方身側組合,凝聚。
“它讓你一次次的突破自身格局,自身框架,踏入全新的層面。”瀧聲音放輕。
“放心,我會很快。”張榮方沉聲道,“很快達到你所在的層面。”
“我期待。”
瀧輕輕對着張榮方吐出一口氣。
那氣息蘊含無數黑色粉末。
所有這些粉末都是分子級別的無數劍陣,它們就像無數的絞肉機,只是接觸,便瞬間絞碎掉張榮方身上所有的防禦和血肉。
無聲無息間,張榮方整個身體開始粉碎,化爲無數血紅粉末,隨風飄散。
“我還會回來。”張榮方最後輕聲道。
“我期待着。”瀧輕輕回答。
從此刻起,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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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
天蓮宮內。
地面驟然隆起一個碩大血包,血包緩緩跳動,如同心臟般持續數十下。
很快,撕拉一下,血包從中裂開,走出一具體型完美健壯的高大人體。
正是纔剛剛復甦的張榮方。
他身上自動浮現一套精緻血袍,遮住全身。
纔剛剛復甦,溼漉漉的長髮便很快升騰水汽變幹。
“瀧它確實是站在一個所有人根本無法觸及的絕對高度,俯瞰一切。就如神明俯瞰凡人.”
張榮方此時已經有些理解瀧的心態了。
它是最強的靈眼族科技結晶,一瞬間便能計算無數變量和結果。無論再複雜的事物,對於他而言,都只是小兒科。
人體的器官,內臟,組織,細胞,基因,都在其眼中無比簡單。
在它眼中,或許其他所有生物都像是原始時代的猴子,或許比猴子還要更簡單愚蠢。
因爲無論他們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他都能預料。
看到開始,便自動浮現結果.
這樣的生活,確實太過無趣。
“所以它才只願做個旁觀者麼?因爲一切對於你而言都是已知。”
張榮方忽然感覺,瀧似乎只是在玩一個遊戲。一個所有人都參與的遊戲。
尋找三大密鎖,對他而言或許是最後的目標寄託。
三大密鎖是靈眼族設置,他其實是相當於自己和自己人玩遊戲,捉迷藏。
回過神來,張榮方環顧周圍。
張真海正側躺在角落屏風後的牀榻上,睡得正香。
天女在屏風一側盤膝打坐,但兩眼緊閉,同樣已經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兩人,張榮方緩緩走到宮內一角,推開門,外面是一截三角形露臺。
走到露臺邊緣,往外眺望。
遠處黑色天幕下,一根根紫晶支柱連天接地。不時有會飛的血裔們上上下下,宛如一羣羣往返的飛鳥。
“這一次邀戰,嘗試出了瀧的恐怖殺傷力。但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不可觸摸狀態,到底是怎麼回事,並不清楚。”
張榮方很清楚的回憶到,自己的幾次攻擊,連觸碰到瀧的資格也沒。
就像虛幻幻影一樣,直接從對方身上穿過去。
‘如果瀧的目的,當真不對勁,那麼之後或許真的得早做打算了。’
站在露臺上,他心中忽地慢慢升起各種對瀧的實力的推測。
武道的更高境界,嶽師也慢慢觸及了新的層次,或許這方面,可以和嶽師多多交流一二。
血裔的很多能力,他都能借鑑學習,但武道境界這種思想境界,他確實很難達到。
就如極境一般,他血裔中很多極境,但自己卻不是極境,便是如此。
“慢慢來吧.不急.我的時間還有很多。”思索許久,都找不到剋制瀧的辦法,張榮方終究還是決定,等待後續。
同時自己開始找嶽師繼續請教武道境界的後續。
鎮壓易,修習武道境界,嘗試觸碰大宗師之上的境界。以及,加快研究中心的建設進度。
在明白了瀧的實力層次後,張榮方全心全意潛伏下來,積累屬性,探索靈眼族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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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後
大靈。
咚,咚,咚。
掛着保平安的紅繩倒福掛件,隨着房門被敲響而不斷搖晃。
“是清兒吧,進來就是。”房間內,傳出一個溫柔女子的聲音。
“是的母親。”門外敲門的人,是個黑髮披肩的俊美青年。
青年身穿棕色長衫,外披白麒麟花紋的天藍罩衣。
目光平靜如湖,氣質清冷秀美,還透着濃郁的書卷氣息。
門咔嚓一聲,緩緩打開。
青年跨步走進,朝着窗前的木榻上望去。
鋪着軟墊的木榻上,正臥躺了一名容貌和他極其相似的純淨女子。
女子除開眼神略微滄桑外,其餘容貌肌膚,都和二八處子並無區別。
一身紫色修身長裙下,露出白皙細膩的勻稱長腿。莫名的某種奇異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的總想將目光聚集在那雙腿上。
“母親,您喚我來,可是有事?”被叫做清兒的青年抱拳鞠躬行禮問。
他便是張榮瑜的兒子,張煥清。也是張榮方的親外甥,當今戶部大臣的獨子。
“你如今也已經十六歲快十七了。”張榮瑜輕聲道,“這個年紀,我大靈的兒郎都該前往天路,去到外景歷練。”
“兒子早已準備好了。”張煥清認真點頭,“師傅那邊也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