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入微麼.?”
張榮方從未有過這種奇異感覺。
之前對那些血脈,他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是使用者。
但現在,他彷彿看到了世界最根本層面的本質。
‘可惜.武道,不是我所走的路。入微就算是深淵從初生體進入幼體後,也會有類似的附帶效果。’
‘現在看來,血族有了,惡魔有了,冥府也可以當做地獄,再加上其他亂七八糟的血脈,我會踏入深淵方向,還真就是可能性極大。’
張榮方遠遠落下,在一處小山包處。
這裡此時正有一羣手持破爛刀斧的山匪,圍着一隊行商。
“識相的就趕緊把錢交出來,還有那幾個女人,我們都要了!否則,嘿嘿嘿!”
帶頭的山匪身高兩米,肌肉虯結,顯然是習武之人。
“諸位.諸位大爺!錢我們都給!可這是我等家眷,求諸位高擡貴手!”商隊帶頭的是個八字鬍老人,周圍不見護衛,顯然要麼跑了,要麼被殺了。
“不給!?幹掉你們了最後還不是我們的!小的們給我殺!”山匪頭子舉起刀就要衝上去。
他身後的山匪們也眼神狂熱的大叫,馬上要跟着衝上去。
咔。
忽然間,所有山匪突然僵直在原地,維持着原本的動作一動不動。
他們面色猙獰,眼珠一動不動,彷彿雕塑。
在這羣人身後的林地中,一道魁梧身影慢慢走近。
那身影極其詭異,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雙目只有一片漆黑。
“純粹的惡意”張榮方雙眼注視着那羣山匪。
在他視野中,這些山匪身上不斷散發着一片片如灰塵般的黑色細沙。
透過這些細沙,可以看到他們身體內一個個已經大半變成黑色的精神體。
‘那便是之前是一片模糊的靈魂吧.’
張榮方心中瞭然。
他目光一掃,同樣也看到了對面商隊中的衆人靈魂。
那些靈魂大多都是灰色,甚至還有兩個是純白色。
顏色越深,便越有價值。
這是他這些年觀察出來的結論。
所以.這些商隊毫無價值。反倒是這羣山匪。
“我喜歡你們純粹的惡意。”他輕聲道。
隨着話語聲中,所有山匪體內的黑色靈魂,紛紛驚恐的脫體而出,漂浮起來。
數十個黑色靈魂扭曲,被拉長,化爲一條條黑線,飛速射入張榮方雙眼中。爲他眼中的漆黑增添了一抹份量。
這是惡魔領主掠奪靈魂的能力,結合血族始祖的靈魂掠奪,便成了加強版吞噬靈魂。
如今的張榮方,整個靈魂都已經化爲了深淵幼體,那是一種類似龐大口袋的畸形恐怖存在。
它存在於現實,也存在於意識精神層面,可以隨時改換形態。其中自成空間,能夠讓實物和靈魂進入生活。
吞噬靈魂,讓其進入其中生活,特別是邪惡暴戾的靈魂,對張榮方有着很多好處。
隨着靈魂被吞噬,收入張榮方靈魂中。
在原地的諸多山匪,紛紛歪倒在地,沒了氣息。
“現在.世間又保留了一份善,少了一份惡。”張榮方朝着商隊微微一笑。
人影一閃,已經消失在林地深處,不知所蹤。
商隊一羣人,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屍體,如墜噩夢。
噗通。
其中的幾個商人雙腿發軟,一下跪倒在地。
“仙人啊!!”
他們沒被山匪嚇慘,反而被剛剛張榮方的舉動嚇得幾乎崩潰。
“仙人開恩,大慈大悲!”
“謝仙人不殺之恩!”
一羣人已經語無倫次的跪地感謝起來。
張榮方此時卻早已到了千里之外,一處隱居山中的道觀前。
“師傅,我回來了。”他在距離小道觀還有數十米時便放慢速度,緩步走去。
“師兄,今天也去散步了啊?”道觀門前,張清志手裡握着把大掃帚,氣質平和的對他招呼道。
“嗯,今天正好有點收穫。”張榮方手一擡,從袖子裡抓出一隻肥碩的大灰兔子。
“嚯,這次收穫這麼大,這是灰米兔吧?不是之前都被我們吃絕了麼?”張清志驚訝道。
張榮方笑而不語,將兔子遞給張清志。
“我進去看看師傅,他又沒聲音了。”
“好。”
張榮方越過道觀大門,繞開院子丹爐,來到側面臥房。
咚咚咚。
他伸手敲了敲門。
“師傅?還在麼?”
“在,進來吧。”房裡傳來嶽德文有氣無力的聲音。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張榮方跨步進去,一眼便看到了佔據半個房間的嶽德文,或者說月神。
此時的月神,完全不是人形,而是一張餅!
寬三米,長四米,通體柔軟灰白,厚度半米左右,聞起來有清香。
這就是一張巨大的橢圓肉餅!
只是餅中間長了一個老頭的五官,還有鬍鬚少許垂下來。
兩支細長如麪條的小手從五官兩側伸出來,正一手拿筷子一手端酒杯,吃菜喝酒。
“嶽師,你這怎麼又顯出圓形了?”張榮方有些無奈。
自從嶽師感悟武道新境界後,他轉爲血裔時,覺醒了起源級血脈,實力暴增。
但同樣,他的形狀也.變成了真正的月神!
嗯.月餅之神。
從此往後,嶽德文走路不用走,用滾。
那速度,張榮方見識過,當真是風馳電掣,快得驚人!
“你又出去狩獵麼?”嶽德文,或者說月神,如今已經習慣了和兩個徒弟兩個家庭的隱居。
大靈,他們早就不管了。
有血裔靈帝在,一切穩如泰山。只需要隔段時間去清理一批生出邪念的蛀蟲即可。
看着張榮方一片漆黑的眼睛,嶽德文其實心中也嘆息一聲。
自從被瀧擊敗後隱居,張榮方這個血仙始祖便一直過着這般不問世事的生活。
“那怎麼能叫狩獵?”張榮方反駁,“我那是爲了讓世界變得更美好。”
“可你有沒有想過,惡是除不盡的。”嶽德文問。
“當然想過。惡無法被消除,但可以被轉移。”張榮方回答。
“當世間一切惡都轉移到我體內,那樣的世界,或許就是我想要的。”
“算了,你有你的想法。如今已經遠遠超越了爲師。也只有武道境界方面,我可以給你一點建議了。”嶽德文無奈道。
“弟子今日終於得以進入入微,還請師傅指點。”張榮方沒有隱瞞。
本質上,對於深淵幼體來說,入微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境界,甚至於更上一層的千變萬化,也只是入微的深層運用。
按照深淵天賦的解釋,只要拿到全部深淵所需血脈組合,完成完全體,就能真正成爲微型深淵。
理論上,從解釋描述來看,深淵意識能夠污染和包容任何層面的強者,包括分子級,原子級,甚至更小量子層面的強者。
深淵對於入微層面,有着自己獨自的一套成熟體系。
這套體系,是以靈魂爲基礎建立。
其中一個完整的靈魂,是由很多的意識鏈組成。意識鏈這是張榮方對其的命名。
它對應的是基因鏈。
在意識鏈之下,則是記憶分子,再之下,是心符原子。
按照對等的劃分,張榮方同樣將其劃分到了原子級別。
“入微後,不同的人,應該能獲得不同的獨特天賦,譬如爲師,入微後,主要獲得的是看破。”嶽德文沉聲道。
“看破極其細微,一閃即逝的破綻線。但同樣的,光能看破也沒用,必須要有同樣的入微干涉手段,才能將其應用。”
聽着老師的解釋,張榮方微微點頭。
“入微是今日剛剛出現的,我現在能看到無數細微顆粒,看到萬物都是由無以計數的顆粒組成。”
“顆粒麼你能抓住它們麼?”嶽德文問。
張榮方試着伸出手,但還沒靠近,那些顆粒大部分便直接飛遠。
也有小部分顆粒主動吸附過來,附着在他手上。
“這樣麼?”
他完全沒意識到,在自己手指揮動時,一縷縷白色霧氣,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來,惶恐遠離他。
而吸附過來的,則是小部分黑色霧氣。
“這是.!?”嶽德文也看到了這種異象,那些霧氣,至少都是分子級別微粒。
而且它們會動,會飛,甚至似乎還有一定的簡單意識,簡單情緒。
“似乎是一種活物。”張榮方仔細體會吸附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顆粒。
這些顆粒很小很細微,比細菌病毒小很多。
它們無處不在,空氣中,地面上,樹林裡,石頭上,水裡。
張榮方之前過來時,到處都能看到。
“現在,你再試試看?”嶽德文忽然想到一點,他擡起手指,對着面前空氣輕輕一點。
嗡!
剎那間,一圈無形波紋以他爲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那是勢!
屬於大宗師,只有在交互區才能顯化產生作用的勢。
而同時間,張榮方親眼看到,那些神秘顆粒彷彿被磁鐵吸附金屬一般,飛快撲上去,撲在嶽德文手指上。
然後這些顆粒宛如觸電,驟然膨脹,炸開,撞擊空氣,形成一圈無形的風。
“這似乎就是交互區內最大的秘密!”張榮方看到這裡,頓時恍然。
這些半活性的粒子,導致了交互區內的勢和神佛能夠自由使用各種神通力量。
而外界,或許是因爲沒有這種特別粒子,才無法將勢施展出來。
他迅速將自己的發現,和嶽師描述了一遍。
“這麼看來,交互區應該就是被靈眼族佈置了大量這種東西。就是爲了更容易區分勢,也就是區分精神力量的強弱,以培養更多的精神意識高手。”嶽德文道。
“可惜這種東西只是虛妄,出去後可就沒這麼多好處了。”張榮方嘆道。
“現在,我知道你的入微能力是什麼了”嶽德文忽然明白,看向這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