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大朝會上東宮事發

陳更是一個極其特殊的人物。

當今陛下主政大蒼之時起,他就閉關悟界,這一悟就是整整八年!

所以,他與當今陛下名爲君臣,實際上,卻從來沒有在當今陛下殿下真正當過臣。

也就是說,陛下坐在龍椅上俯視羣臣之時,視線中從來沒有過他。

滿殿的大臣,甚至有半數根本沒有見過他。

在衆人的心裡,也並沒有將他當成朝堂重臣。

他第一次出現在衆人視線中,還是一月之前的天牢事變,林蘇當衆以文道洗心法則審訊丁繼業,四位二品大員以官印阻擋,陳更橫空而出,以一品官印擋住了四位大員的二品官印,讓審訊得以進行。

這一手一出,打了陸天從一個措手不及,甚至打了陛下一個措手不及,更讓全體朝官一臉懵,他出手一擊,撈了個“金玉滿堂”的皇家賞賜,也讓陳更這個名字一夜之間流遍整座京城。

朝官們知道,這個消失長達八年的一品大員,強勢而出!

當今朝堂,最大的風向變化,就是這個了。

今日的大朝會,從來沒有參加過的他,參加了!

這代表着什麼?

代表大蒼朝堂長期以來的“雙一品臨朝”局面發生徹底改變,將變成三個一品臨朝……

如果說滿朝之人,全都驚訝的話,章居正無疑是一個例外,他很興奮!

陳更天牢出手之後,他就一直很興奮,當時在書房裡興奮的言語,章浩然還告訴過林蘇,章浩然說:爺爺太開心了,他說以前的朝堂他太孤獨了,終於有了個同伴,得找他喝一杯。

章居正這一杯酒終究沒喝成。

因爲陳更出手一擊之後再度隱退,閉關悟界!

陛下的金玉滿堂他沒有去領,陛下的恩惠他沒有去謝,金玉滿堂的賞賜,是皇家特使送到陳家,由他的長子代領的。

章居正打算找他喝杯酒,自然也就沒了着落。

但如今,他一步踏入了新春大朝會!

章居正有了幾分激動……

寅時到。

勤政殿大門開啓……

羣臣入殿!

陸天從排在左一,章居正看一眼陳更:“陳大學士請!”

陳更微微一笑:“章大學士你先請!”

章居正也笑了,也不矯情,踏上了右一。

陳更按道理講,該排在陸天從身後的左二。

但是,他的特立獨行再度表現出來,他沒有排左二,他就跟在章居正身後,排成了右二。

這個排位也是有講究的。

宰相百官之首,左一正當名份。

章居正和陳更,一個是文淵閣大學士,一個是翰林院大學士,誰先誰後沒有定論,有的國家以年齡論,有的國家以資歷論,有的國家就看誰更強勢。

陳更啥也不論,直接請章居正先行。

而且他不排在他應該排的左二,偏偏甘願跟在章居正身後排了個右二。

你可以說他淡泊排位,但也可以說,他已經跟章居正站在了同一陣營,不願意與宰相陸天從站在一邊。

朝堂之官,個個人精。

簡簡單單一個排序,瞬間在無數人心目中泛起了不一樣的漣漪……

寅時一刻,陛下起駕……

衆官肅立!

諸王就位!

上方左右兩側的小門同時打開,在京諸王入殿,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從左側而入,兩個異姓王:雷王周江,嶺南王杜雲河從右側而入。

章居正目光一凝,怎麼回事?

太子呢?

諸王諸子入朝,不可能人人都到,總會有些特殊情況,比如突發疾病之類的,導致某個王不能臨朝,衆人也都表示理解。

但是,太子不在此列!

他絕對不應該不到,哪怕身患重病,也得擺出一幅身體倍棒、精神倍足的模樣,參加這一年一度的新春大朝會,不然的話,搞不好就會有風聲傳出,要麼是太子不注重國之禮制,要麼是太子不重視大臣,要麼是太子身體出了問題,隨便哪一條,對於處於爭儲關鍵時刻的太子,都非常要命!

——太子不重國禮是失禮;不重大臣是失仁;身體出問題,更是嚴重,說明你沒有主宰一個國家的硬件條件……

這樣的“失”,理論上太子一個都沾不得,而今日,太子偏偏就沾了,最重要的新春大朝會,他居然沒有來?

殿門大開,陛下身着節日盛裝,穿過官員長長的隊伍,踏向金殿的盡頭,龍椅上坐下,目光掃過下方的羣臣……

“陛下臨朝,衆臣跪拜!”

隨着太監總管的一聲大呼,滿殿之人一齊跪下,高呼陛下新春吉祥。

陛下滿意地點點頭:“衆位愛卿新年吉祥,免禮!”

下方之人起立,擡頭……

陛下目光掃過,突然微微一驚,陳更上朝了!

內心雖然瞬間流過波瀾,但作爲帝王,他沒有表露半分,可他的目光掃向左側,他真的驚了……

太子的位置空着!

太子沒有到!

不該來的陳更來了,他視若等閒,該來的太子不來,他心頭陡然大火起!

混賬王八蛋!

新春大朝會是什麼?你敢不來?所有人不來都可以有理由,唯獨你,絕對沒有理由!

就在此時,左側的小門開了,太子到了,他雖然身上的衣服齊整,頭上的冠齊整,但臉色之蒼白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太子一到,撲嗵跪倒:“父皇,兒臣來遲,請父皇治罪!”

陛下目光緩緩落下:“因何來遲?”

太子擡頭,兩行淚流下,聲音哽咽:“父皇,兒臣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父皇了……”

此言一出,滿殿齊驚……

包括陸天從、章居正、陳更等三位大員,全都心頭大震。

陛下皇冠也微微顫抖:“你且說來,出了何事?”

太子伏地,聲淚俱下:“昨日子時,一羣高手夜襲東宮,東宮護衛,十有九死,東宮幾近蕩平,兒臣若非護衛統領捨命相救,此刻怕是再也見不到父皇……”

“什麼?”陛下猛地站起,整個金殿在他這一聲大喝之下,瑟瑟發抖……

滿殿朝臣同時炸了……

“夜襲東宮,罪同弒君!”禮部尚書周運之一步踏出:“臣請陛下,立下嚴旨,追查指使之人!”

刑部尚書黎則剛也是一步站出:“周尚書所言正是,臣附議!”

吏部尚書賀敬君一步踏出……

還沒有發言,陛下緩緩伸手……

全殿鴉雀無聲……

陛下緩緩開口:“大蒼之地,法度之地,今日敢襲儲君,明日就敢襲紫金閣……可曾抓獲活口?”

太子道:“抓獲活口13人,已經帶到殿外,兒臣知事態重大,不敢擅自審訊,所以交到父皇手中,請父皇親審!”

“好!帶上殿來!”陛下長長吐口氣:“太子也請歸位!”

太子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三皇子站起來迎接……

兩人目光對碰,太子的眼中寒光閃爍。

三皇子眼中卻是一片迷茫。

他讀懂了太子的眼神,太子這是懷疑他!

但是,三皇子可以拍胸,這件事情真不是他乾的!

雖然說他很想幹,但想幹跟真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昨晚,誰幹的?

他也很想知道!

他的目光掃過下方的大臣,接觸到了禮部尚書、吏部尚書、戶部尚書等人的眼神,這些人的眼神也很異樣。

不僅僅是他們……

幾乎滿殿之人都在內心悄悄植入了一個答案……

誰想殺太子?

最值得懷疑之人,就是三皇子。

二子爭儲,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不管這兇手是誰,不管受誰之指派,最後面的那隻黑手,一定就是三皇子!

十三人全都黑巾蒙面,而且臉上的黑巾跟臉部沾連,全身是血地擡了進來,他們全身修爲被廢,穴道被封,睜着大大的眼睛,有沮喪,有憤怒,也有絕望……

周運之、賀敬君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興奮。

太子是個人才啊!

他今天的遲到是有意爲止,其目的就是襯托這次刺殺的兇險,激起朝官的憤慨。

而且每一步都沒錯,連對方的蒙面巾都不掀,更是絕妙,這代表着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知道事態重大,他不擅自審訊,將這些兇手直接帶到陛下面前,也將事態推向任何人都無法控制的境地。

大家都猜到這批人幕後之人是三皇子。

一旦審訊查實,三皇子這一劫就過不去!

太子不僅僅是要掀起事端,他更要借這一千古良機,徹底將三皇子逐出競爭者的行列!

真正有權謀之人,是從來不會錯過機會的。

昨夜的暗殺局,於太子是危,但是,他脫身而出之後,就立刻轉化成了他的“機”!

大家都能想到的事情,雄才大略的陛下自然也能想到。

但是,正如太子所預料的那樣,他面對當前局面,也必須下決心。

太子遇刺,性質嚴重得無以復加。

正如陛下自己所說的,今日你敢行刺太子,明日你就敢上紫金閣殺陛下本人!

這對於一個皇朝而言,是最大的禁忌!

此風絕不可長!

新年大朝會,所有朝官全都當面,這樣的事情,必須公開處置!

陛下面對殿下十三人,沉聲下令:“雷正!”

“在!”雷正一步踏出。

“文道洗心,查清幕後指使!”

“遵旨!”雷正大步來到十三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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