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分割線不是僅僅分割大蒼國,它分割的是人族世界跟海族世界,大蒼只是人族世界中的一個國度,九國十三州,其實都在人海分割線之內。
也就是說,假如大隅國的某個文界從北方跑到這南海之濱,搞一搞破壞,那是毫無障礙。
你只將目標對準大蒼的文界,搞不好就會將方向搞偏。
更何況,文界還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多得多,每個國家擺在檯面上的文界都不多,其實,有大量文界隱居世外,甚至還有很多文界已經破界,卻因爲種種原因秘而不宣。
比如說神秘莫測的“隱龍衛”!
林蘇確定“隱龍衛”裡有文界,但這些文界在外界一無所知。
一個月前,藥王山剷除無間門據點時,動用了兩個文界,就是陌生的文界,林蘇有八成把握這二人就來自於神秘莫測的隱龍衛。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聖家,哪個聖家都有一堆的文界,如果膽子更大些,設想更狂野些,聖殿的文界就更多了,如過江之鯽!
可能有人會說,聖殿怎麼可能?
但是,只要對世事瞭解得夠深,看問題夠全面,就會知道,凡事都有可能!
如果聖殿真的那麼神聖、那麼一塵不染,聖殿兵宮因何毀滅?
面對外敵,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兵聖,又因何身陷困境,千年掙扎不出?
這名聲傳出去其實一點都不好聽。
“地圖?”齊瑤興奮了:“你畫給我看看。”
齊瑤帶着對相公的不捨,帶着一大堆禮物,返回了王府……
發自骨子裡的敬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一份姿態,用這種近乎讒媚的方式,換取文道上的認同。
不知道別人說“當講不當講”這話時,標準答案應該是“請講”麼?你還來個“免了吧”!你見哪個文人象你這般顛覆?你開不了文路你活該!
林蘇踏空而起,帶着齊瑤返回寧城。
涉及高層級的文人,也需要更高層級的文人機構來進行處理。
而如今,相公給了自己什麼?
一個向南部頂級學府頂級長老施惠的機會!
她不是花瓶,她曾是大蒼軍的高層將領。
如果打仗沒有地理座標,那基本是瞎子。
也是啊,他們三人地位可不低,到你這老頭這裡來,已經一個多時辰了,你硬是沒泡杯茶,現在更好,連話都懶得說。
人海分割線被人以欺騙的方式越界,是對聖道的褻瀆,打更人直通聖殿,必會將此事上報,聖殿手眼通天,或許有什麼妙法,能夠直接鎖定內奸呢?
這就叫內部的事情,內部處理。
茶遞到他手上,林蘇順手抱住她的細腰,拉進懷中。
多年運作下來,效果卻也並不好。
首先是她娘。
這樣的客人做得着實沒啥滋味……
父王爲何如此敬重文道?
而且是以文道來施惠!
這種方式,比讒媚的方式強一萬倍!
只是,她有一點點肉疼,自家相公的文道成果,就這樣送人?她有點捨不得……
所以,她對於這老頭所做的事情,非常認同。
齊瑤傳音:“相公,咱們也走吧,這老頭好像是真的不太喜歡來客……”
但是,他用文字記錄了整整三大屋的地理資料,你讓人怎麼查?怎麼看?怎麼去形成感觀記憶?
沒有人看得懂的地理,還是地理嗎?
齊瑤懂了,緩緩點頭:“的確是,我偷偷看了一頁,我也覺得一頭霧水,相公……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但是,林蘇卻說這老頭的路錯了。
她雖然打仗靠的基本上是個人的蓮花盛開,但她也懂得地理的重要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聖殿的水,遠比想象中更深!
啊?幫助二王子齊北通過殿試?這可是整個南王府最最重大的事情,這件事情,也是最最震撼的好消息。
齊瑤拿出了禮物,是阿婆給孃的幾罈子酸蘿蔔。
他著作這本地理專著,根本目的是什麼?是讓世人對於大蒼國的山川,河流,城池有個方位感,對吧?
雖然這個世界的兵事很神奇,軍旗所到之處,山川地理全都以投影的方式呈現,但終歸有些地方,是軍旗到不了的地方,這個時候,就需要地理方面的書籍了。
齊瑤眼睛越睜越大,心跳越來越快……
裡面彎彎曲曲畫了幾十個格子,替代各州州線……
“辦法當然是有的!”林蘇道:“可以畫個圖,叫地圖……”
插只小旗子代表城池……
齊瑤有點小激動……
啊?齊瑤好吃驚:“他的路……錯了嗎?我覺得這路不錯啊,地理信息於兵事,於民事都極其重要,如果他能夠用一部專著,來將大蒼境內所有山川、河流、城池定位,我覺得真的是功德無量。”
饒弈踏空而起,去了。
“你去不行嗎?你是文道宗師,你跟他談這麼深奧的問題才合適,我算什麼呀?”
我靠!
你是真不知禮節啊!
齊瑤抱住她孃的肩膀輕輕晃:“娘,他說打算幫我二哥通過殿試呢!”
另外幾條綠色的光影,替代怒江、香江、春江……
黑色的線條代表官道……
黎老頭低下,又開始寫字。
“我想告訴他,他苦苦堅持幾百年的路,偏了!”
如果民事沒有地理座標,那出行就全亂套了。
“我不知道大蒼國境線,也不知道各州州線,就隨便畫吧,你知道個基本原理就好……”
紅色三角形代表山脈……
林蘇神秘一笑:“你是南王府的郡主!一個王府要想在地方立足,僅靠一時的軍功可不行,還得有文道的支持,嶺南學府代表着南部最高的學府,如果能跟南王府掛上鉤,對兩方都有利。”
林蘇笑了:“我連邊界都搞不清楚,開創哪門子學問?這只是紙上談兵而已,小寶貝,你抽個時間將這套理論告訴那個老頭。”
“相公,你詳細說說……”
饒弈長長嘆口氣,用一句話結束今日的行程:“人族魔族數千年爭鬥,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人族中出現幾個內奸,雖是無可避免之事,但涉及到人海分割線,終究不可等閒視之,這件事情交給老朽吧,老朽去會一會打更人,告知此事,相信聖殿也會進行排查。”
王妃心中的小火苗開始若隱若現,有熄滅的趨勢。
面對她的質疑,林蘇給瞭解釋:“他所做的事情,是對的,我沒說他錯,但是,他所用的方法不對,方法錯了,也就偏了!”
齊瑤被他一鬨,原則全成浮雲,點頭:幹!
於是,林蘇大白天的將她按倒,幹了一回!
然後,跟她告別。
南王府封王,靠的是父王當日一降。
林蘇、饒弈、黎老,都是成精的人,話題到了文道頂層的時候,就該適可而止。
畫幾個圈代表湖泊……
林蘇目光從她眼神裡脫離,落到黎老頭寫字的筆尖上,輕輕咳嗽一聲,老黎的筆尖略微停頓了一下,擡頭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寫字。
他隨意畫了一個公雞形狀的圖形,替代大蒼國境線……
林蘇在地圖最上方畫了個十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你個死妮子,還敢一夜不歸?真以爲你娘拿不動家法麼?”這或許是最後的硬氣。
最後在旁邊畫了一小段線條,上面標註:比例尺,一千里!
一條綠色的光影穿線而出,替代長江……
“自己都未定之言,想必亦是可有可無,免了吧,老朽尚有事務纏身,請恕不起身相送。”老頭回答。
齊瑤目光擡起,接觸到她相公的眼神,用眼神問他,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這纔是正路。
林蘇說了……
林蘇還是開口了:“黎老,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啊?齊瑤好吃驚:“我?”
林蘇抱着她疼一疼,告訴她,你家相公文道成果一筐筐的,真不在乎這點歪瓜裂棗,這還在其次,關鍵是娶媳婦得給彩禮吧?我就拿這點成果來唬弄下你爹孃,騙你給我做媳婦呢,幹不幹?
她娘對她昨日一晚未回有很狂野的猜想,猜得肚子都快起包了,但齊瑤回來,穿着一件薄紗來到了孃的面前,王妃犀利的眼神第一時間鎖定她的手臂,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那個小紅點(胭脂版的守宮砂),王妃心放下了一大半,這玩意兒還在,事情不大。
京城那邊沒將南王府當回事。
齊瑤滿足地迎接他的親吻之後,問了他盤旋在內心很久的一個話題:“相公,你剛纔想跟那老頭說什麼呀?”
昨夜的客棧,某種別樣氣息依然在,齊瑤一進入房間就有點臉紅心跳,給他燒茶。
代表着地圖上這麼一小段,是一千里路程。
寧城這邊也是如此。
她身爲南王府的郡主,她知道南王府最大的短板在哪裡。
齊瑤一跳而起:“相公,你開創了一門全新的學問!這門學問特別特別了不起,特別特別有用,真的……”
“是的,就是你!”
尤其是文道上的人,甚至對南王頗多貶損。
這個超級無敵的殺手鐗將王妃直接炸得彈了起來:“他說的?”
“嗯,親口說的!”
王妃長長吐口氣:“太好了太好了,他呢?讓你爹陪他喝點……”
他已經走了,官場上的事多,不過娘你放心,他既然答應了,二哥一定會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