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家鐘聲響,彩霞遍地開,畫閣之外,片刻間張燈結綵,一道紅毯鋪成的長路,筆直延伸到林蘇他們腳下。
畫聖聖家的迎賓禮,最是好看,繁雜,然而,卻也是最簡單的。
爲何?
別的宗門迎賓,需要出動大批的人手,需要提前佈置好幾天,需要花費大量的物資,他們不需要,他們只需要提前畫好一幅畫,到了貴賓臨門之時,畫一展開,改天換地,熱熱鬧鬧的迎賓禮就成了。
這樣的畫,他們可以無限使用,省時省力省心省財,而且一點紕漏都不會出。
大長老領頭,帶着十多個長老從紅毯的盡頭而來,林蘇在前,兩女在後,含笑相會。
大長老行了一個迎賓禮:“風少閣主、天音姑娘、林宗師遠道而來,畫聖聖家蓬壁生輝也,歡迎各位。”
似有意,似無意,他將林蘇置於兩個女人的後面。
林蘇等四人也並不在意,同時回禮:“見過各位長老。”
“四位,請入畫閣侍茶!”
“請!”
畫閣,立於羣山之巔,四野,如詩如畫,外界早已百花凋零,但在此間,依然百花齊放,山風徐來,閣外水波興起,風中有花草的氣息,白雲之上,還有飛鷹凌空。
花是真是假,無人能夠分清。
飛鷹是真是假,也是無人能夠分清。
侍女入閣,奉上香茶,就連這侍女,等閒人也無法分清是真是假。
畫聖聖家之地,一切都如夢如幻,你看到的場景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有可能是畫出來的,你看到的人,看到的飛鷹,都如是……
林蘇目光從四面只微微一轉,就收回了目光……
大長老托起茶:“四位不遠萬里而來,不知所爲何事。”
切入正題!
衆人的目光齊齊聚焦到林蘇臉上。
不管他們對林蘇有多少不爽,但基本禮節還是得有的,尤其是他跟風舞、柳天音同時出現時,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直接下手摘他的腦袋的。
而且他們也都知道,今日之行程,兩女只是配合,真正的主事之人,還是林蘇。
林蘇擡頭:“我等今日前來,只爲一事,不知貴家聖子吳萬方何在?”
找聖子吳萬方的!
大長老眉頭微皺:“聖子之畫道別有一功,周遊天下方可更有進益,是故,他遊歷天下即爲常態,此刻並不在家中,不知林宗師萬里尋他,有何要事?”
風舞和柳天音心頭同時一沉,不在家!
而且理由充分!
這下難了!
關於吳萬方有可能是魔族奸細的事情,必須與吳萬方面對面才能澄清,只要吳萬方一避,所有的事情都走不下去。
而且以吳萬方的手段,他如果不打算現身,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逼他現身。
林蘇道:“此事事關重大,能否請大長老給聖子發個通知,我等與聖子當面言之?”
大長老點頭:“自然可以,各位稍侯!”
他的手一伸,一畫在手,一筆落下,畫沖天而起,然而,畫離地十丈,徘徊不離……
衆人面面相覷……
“信畫不能達!”大長老道:“難道聖子此刻身處之地絕天地之通?”
“天下之間,絕天地之通之地,多是兇險之地,聖子萬金之軀,莫非還是輕涉險地?”二長老沉吟。
八長老目光閃動:“或許並非險地。”
衆人目光在他臉上聚焦:“八長老的意思是……”
八長老道:“桃花谷之內,亦是絕天地之通,聖子前些時日也曾說過,他欲入桃花谷,觀桃花由果及花之全程,莫非已入?”
桃花谷?
林蘇皺眉:“桃花谷卻在何處?”
八長老道:“桃花谷即在本家後山,聖主亦在谷中閉關,聖子這一入,欲觀桃花由果及花,怕是會橫跨秋冬兩季,明年五月方能出關,林宗師此行,怕是難以見到聖子,不知欲與聖子談及之事,能否告知老朽,興許老朽能代聖子之勞,以免林宗師徒勞往返。”
他之所言,入情入理。
他們來見聖子,聖子不在,大長老當面聯繫,聯繫不上。
他們將見聖子要辦的事情,告知各位長老,各位長老也答應,只要能辦到的,長老們來辦。
這份待客之禮,何其赤誠?
但是,對林蘇等人而言,卻是出了個大難題。
他能將對聖子的懷疑公之於衆嗎?
顯然不能!
聖子在場,可以當面揪他出來,文道洗心也好,點聖香也罷,總歸是有一個辦法能讓猜測變成事實,但聖子不在,情報和盤托出就是打草驚蛇,畫聖聖家就有了應對方案,黑的也能描成白的!你還能指望畫聖聖家大義滅親?
可以肯定的是,即便吳萬方真是魔族奸細,畫聖聖家基於自身的名聲,也一定不會承認,一定會將這污點抹掉。
“我等可入桃花谷面見聖子否?”風舞插了一句。
“聖家靜修,本不宜打擾……然四位遠道而來,又是文道俊傑……”八長老猶豫道:“入與不入,老朽難以決定,大長老決之!”
向大長老施上一禮。
大長老久久沉吟:“林宗師,今日見聖子之事,是否真有必要?”
“萬里而來,豈能無必要?”
“那老朽就應下了!”大長老艱難地做了決定:“還望四位答應老朽一事,如若見到聖主,四位需告知聖主,此行純爲文道交流,並非聖子在外犯下了什麼禍事,免得壞了聖主清修之心境。”
“林蘇應下了!”
“四位,請!”大長老起身……
畫聖聖家後山。
桃花遍地。
好一座美麗如畫的山谷。
嫣紅瀰漫天際,幽香撲入鼻中,吸一口氣,心曠神怡,舉目觀之,桃花谷三個大字,如雲裡彩霞飛。
“四位請自行入內,老朽等人備好酒宴,等四位出谷!”大長老深深一躬。
“謝大長老!”
四人踏入桃花林,溝谷流水聲入耳,偶爾黃鶯跳躍於樹端,風舞目光落在這跳躍的黃鶯身上,但她必須承認,在她眼裡,這黃鶯就是活生生的小鳥,她窮極目力也不可能看出這是個人。
那麼,隨行的夥伴能看出什麼端倪嗎?
柳天音眉頭緊鎖,顯然是沒看出來。
林蘇呢?
打量四周,目光沒有在黃鶯身上停留,顯然也不認爲這黃鶯有什麼特異……
哦,那是疑心生暗鬼了,我現在看到鳥兒都覺得是人變的,這怕是有病……
“此山谷風雅是風雅,但卻並沒有人修行的跡象!”柳天音道。
“那邊有一飛瀑,飛瀑後似乎隱有洞天。”林蘇擡手指向前面的一線碧流,飛瀑從山頂流下,激起碎玉無數,風吹起,飛瀑之後的確似乎隱有洞天。
“瀑布之後靜修麼?動靜相宜倒也合拍,看看!”柳天音當先而行,手輕輕一揮,瀑布就象被無形之手拉開,裡面有一狹窄的山洞,山洞門口刻着一個字:止!
風舞道:“看來這裡真是靜修之所了,他們一定在裡面。”
林蘇開口:“大蒼林蘇、樂聖聖家少閣主風舞、天音坊柳天音,求見畫聖聖家吳聖主,及聖子吳萬方!還望賜見!”
聲音柔和,但穿透力極強,直達洞穴最深處。
然而,沒有迴音。
連說三遍,均無迴音。
三人面面相覷……
“畫家標明‘止’字,要突破否?”風舞道。
柳天音道:“止者,含義模糊,腳步停下固然是止,心如止水寧靜空靈亦是止,畫家於此清修之地刻一止字,或許含義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只是給自己一個心靈勸慰而已!”
風舞皺眉了,她按常規分析,在別人家,刻有“止”字的地方,進就是失禮。
柳天音非常規分析,卻也有理,其根本原因還在於她打算進!
世間的事情不都是這樣嗎?
想做某件事情,能找出一百條理由去支撐,不想做某件事情,同樣有一百條理由支撐。
聖道千條,擇其有利者而釋之。
林蘇含笑踏步,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進了這座小洞。
小洞裡面很狹窄,七回八轉不似有人經過的模樣,但是,走了三五里,前方漸寬,有流水聲傳來,四人一步踏出,面前豁然開朗……
山谷口,大長老臉色也是豁然開朗!
其餘衆位長老同時笑了,哈哈大笑!
“八長老,佩服了!”二長老笑道。
八長老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林蘇其人,精明如鬼,想弄死他,斷然不能露出半分殺機,今日各位長老的表演,全都妙到毫巔,豈是老朽一人之功?”
二長老笑道:“還是八長老一言以領之,‘所謂用計,必打在對方空檔之外’,林蘇再怎麼精明,也絕對想不到從他入聖家的那一刻起,我等就當機立斷要殺了他!他更不會想到,在他拉上樂聖聖家與天命道門之人同行的情況下,我們依然敢殺他!”
這一點,林蘇的確是沒想到。
他也的確事先沒有嗅到半分殺機。
在他看來,畫聖聖家雖有殺他之意,但是,總也得選擇合適的時機,在他與柳天音、風舞在一起的時候,畫聖聖家斷然不敢起殺他之心。
爲何?
因爲殺他有兩大難關,其一,要有殺他的本事!說句不客氣的話,即便畫聖聖家聖主親自出手,都未必殺得了他。其二,還得顧慮殺他的後果!他是聖殿常行,入聖家基本上是領導巡視,你敢殺上級領導?他的這重身份,沒有表露,畫聖聖家也選擇性忽略,好了,身份之說略過不提,但是,天命道門、樂聖聖家的人你怎麼辦?一塊兒殺了麼?
你聖家還想不想混了?
然而,所有的難題,在林蘇進入這座山洞開始,就不是難題!
因爲他“誤入桃源”!
……
四人一步踏出山洞,眼前豁然開朗。
綠色的原野如同綢緞在空曠的天地無盡舒展。
碧綠的長河延伸向天邊。
美麗的浪花翻涌處,還有一座精緻的茶園。
隱隱有歌聲從茶園傳來,依稀江南小調。
白雲飄蕩於天際,悠閒自在,遙遠的竹林深處,也有桃花,嫣紅點點,如詩如畫。
柳天音目光從遙遠的桃花紅處收回,帶着讚歎,突然,她臉色微微改變,因爲她看到了林蘇的半邊臉,這半邊臉嚴肅無比,透着無盡的深沉……
她的目光順着林蘇看的方向看過去,大吃一驚。
林蘇看的是回頭路,剛剛走過的那狹窄山洞此刻不復存在,她們身後根本沒有山洞,甚至連山都沒有,只有一塊界碑,界碑之上刻着兩個大字,古老而又蒼勁!
“桃源!”柳天音一聲輕呼。
風舞也霍然回頭,看到寫着桃源的兩個字,臉色大變。
桃源!
跟畫聖相關!
畫聖破界成聖,破的就是桃源界!
他成聖了,他的界留下了,化爲桃源界,桃源界也就成了畫聖聖家最神聖的禁區,但凡有後輩弟子觸碰到了破聖的玄機,即可入桃源,沿着畫聖的腳步,破界成聖。
這跟道聖聖家的涵谷是一個道理。
李歸涵爲何久久不敢入涵谷?原因就只有一個,進入涵谷之後,只有兩個結果,要麼破界成聖,要麼困死涵谷。
桃源界,就是畫聖聖家的涵谷,一旦進入,要麼破界成聖,要麼困死桃源。
“大意了!”林蘇長長嘆息:“我原以爲跟你們在一起,在我們來意還沒有充分表達之前,他們不至於下死手,現在看來還是想當然了!畫聖聖家弄死我的決心比想象中更加堅定!”
風舞心頭一跳:“他們怎麼敢?怎麼敢如此直接地下殺手?”
柳天音道:“是啊,我都沒想到,他們敢這麼直接地下手!”
“是啊,一般情況下絕對不敢!”林蘇道:“但是,我們給了他們一個非常好的藉口,我們是‘誤入桃源’!”
何意?
誤入,首先是“誤”!
畫聖聖家長老讓他們進桃花谷,並沒有讓他們進桃源!
他們一開始也的確進的是桃花谷,桃花谷算不得險地,如果他們不亂鑽,是不會有危險的。
然而,他們亂鑽,偏偏發現了那面瀑布。
瀑布後面纔是桃源。
瀑布外面還刻着一個斗大的字:止!
但凡學過點文化的人,不該不懂“止”的意思,主人讓你停下腳步,莫要進去,你非得進,一頭鑽進了只能進、不能出的桃源,怪得誰來?
柳天音和風舞面面相覷:“所以,我們即便困死桃源界,畫聖聖家也沒有一點責任!”
“他們設下‘止’字,我們胡亂解讀,非得突破主人禁令而闖桃源,他們哪有半分責任?休說死的只是我們三四個小角色,即便是一國之君被殺,也是罪有應得!”風舞道:“這就是這計策的高明之處,進可攻,退可守,道理永遠在他們那一邊。”
“胡亂解讀是我做的!”柳天音嘆道:“看來你們是受我之累,抱歉了!”
“我決無怪你之意,在那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選擇向前,我也一樣會選擇!”風舞趕緊解釋。
林蘇輕輕擡手:“你們都莫要多想,所有人都明白,你們其實都是受我之累!然而,既已中計入伏,空悔無益,還是得向前看!”
“向前看?破界而出?”風舞眼睛微微一亮。
“當然!”
柳天音輕輕搖頭:“你大約並不知道何爲桃源界,桃源界是聖人成道之所,裡面自有規則,不容外力打破。”
這就是眼前最難的事情。
桃源界,不是文界,它是聖人成道之所,幾乎等同於聖界,聖界自有規則,屏蔽一切外力,文道偉力在聖界屁都不是,修行道上的規則同樣應用不了,除非你擁有聖人的戰力,方當另論。
所以說,即便林蘇擁有“界”之剋星——空間法則,在這裡同樣施展不了,因爲空間法則也有個對等性原則,林蘇目前領悟的空間法則,還遠遠不足以與聖人抗衡。
林蘇點頭:“不容外力打破,那就按照他設定的規則走下去!”
兩女同時盯着他:“以畫道對畫道?”
她們知道林蘇對於畫道是精深的,青蓮論道上,他的《一畫論》精妙絕倫,已然不輸入畫聖聖家頂級宗師,在這畫聖留下的遺界中,也唯有畫道造詣,才能給他們一條生路。
然而,她們還是不敢想,林蘇真的可以憑自己的畫道造詣,以道破界!
以道破界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成聖!
“以我粗淺之畫道對抗聖人畫道,林蘇斷然不敢!”林蘇道:“但我知此桃源界,記錄着聖人一路走來的畫道歷程,我願沿着聖人之路,領略一路風光!”
這句話一出,前方田野上一個老農輕輕點頭,林蘇面前出現了一條羊腸小路。
雖是羊腸小路,依然美得如夢如幻。
沿着小路一路前行,前面是一座茶園。
茶園之中,歌聲悅耳,動感無窮。
衆人面前出現了一幅生動的勞動場景,十餘個美麗的村姑提着小竹籃翩翩而來,每個人都是如此美麗,她們臉上的紅暈在陽光下綻放天下間最動人的色彩。
一看到林蘇他們過來,村姑們的歌聲突然止歇,最前面的村姑臉上的紅霞似乎更濃了三分,眼波輕輕一轉:“客人從哪裡來?”
她們的聲音也清脆動聽,一如毫無雜質的原野清流。
“從桃花谷裡來,誤入桃源!”林蘇道。
村姑輕輕一笑:“公子莫要懊惱,此桃源勝景,天下無雙,雖誤,亦是美麗。”
“說得好,美麗與錯誤原本就在一線之間,比如說姑娘們面前的這些茶樹,雖然美麗精緻,卻也有錯誤!”
“哦?公子指的是……”村姑有點吃驚。
“此刻日已當午,然各位姑娘面前的茶露,卻分明是三更之露,不覺得有些違和麼?”林蘇手指輕輕一伸,點在將滴未滴的一大顆露珠之上。
村姑臉更紅了,羞紅的:“慚愧!”
聲音一落,茶林紛紛而動,露珠一齊消失,陽光返照,一條小路從茶園中延伸向遠方……
林蘇踏着這條小路繼續前行。
村姑們的歌聲漸遠……
柳天音輕輕吐口氣:“此茶園,其實是一幅畫,你指出了畫中的錯誤,纔有資格繼續前行,是麼?”
“是!這茶園大概是此界主人年輕時所畫,缺少了些生活閱歷,找出其錯誤並不爲難,但接下來恐怕……”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茶園盡頭,已經沒有了路,是一條河,他們很遠就看到的那條河。
河中有一渡船,船上有一船伕,此船伕臉上,盡是歲月的風霜,皮膚油光發亮,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船伕,他腳下的小船,一片斑駁。
船伕擡起頭來:“四位欲往何處去?”
林蘇道:“上游!”
“逆水行舟,老夫倒是可以送上一程,卻不知公子願意付出何等代價?”
“卻不知老先生需要何種代價?”
船伕笑道:“輕舟只載聖道客,詩文畫曲皆可渡!”
林蘇笑道:“老先生風雅!我有曲一首,曰《山歌好比春江水》,可否?”
“妙哉!”老船伕道:“請!”
林蘇微微一笑:“你來吧!”
目光投向風舞。
風舞一步踏出,悠揚婉轉的笛聲在桃源響起,伴着笛聲,小舟一路前行。
然而,走了漫長的水路,總無盡頭。
風舞停下了笛聲,目光投向船伕:“老先生,曲已終,該上岸,岸又在何方?”
船伕笑了:“曲已終,該上岸,岸未現,曲不該終,不如姑娘再多吹幾曲?”
風舞目光投向林蘇,不懂。
林蘇輕輕一笑:“不必了,老先生的划槳有些問題,縱然你吹盡天下之曲,依然到不了彼岸。”
船伕微微一驚:“卻是爲何?”
林蘇手指他船槳的末端:“逆水行舟,槳入水水花在後,順水行舟,槳入水水花在前,我等本是逆水行舟,可老先生槳入水,水花卻是在前,表明此船並非逆水而上,而是順流而下,離上游漸行漸遠,又如何能窺彼岸?”
船伕臉色微微改變:“慚愧!”
手中槳一翻,水花改變,前面突然出現了一線白色的堤岸,白色堤岸之後,嫣然遍地,桃花盛開。
林蘇向船伕致謝,牽着空也踏上堤岸。
船伕的船順流而下,消失無蹤。
柳天音和風舞兩雙眼睛落在他臉上,都有一定程度的癡迷……
她們知道剛纔又是一道考題,考的也是畫道,碧水行舟圖,她們其實也仔細觀察過,但是,她們沒能看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林蘇偏偏就可以,爲什麼呢?這跟眼力無關,這與生活常識相關,她們還真的沒有研究過船逆行和船順行時,槳入水的水花在哪一邊……
這個人,文道的確是神奇,但最神聖的似乎還不是文道,而是他的博學,他似乎什麼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