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宇入了禮賢閣。
所有長老同時站起,恭迎。
林蘇也站起:“大蒼林蘇,見過聖主!”
聖家家主,家裡之人稱“家主”,家外之人稱聖主。
風舞與柳天音也以禮參見,唯有小和尚空也,雙手合十,沒有發聲,他還小,他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反正在衆人眼裡,他也只是個小透明……
吳天宇身材並不高大,但沿襲畫聖聖家所有人一慣的風格,對儀容儀表格外注意,他的頭髮一絲不亂,他的鬍鬚整整齊齊,他的衣服一塵不染,他的笑容也充滿文道魅力。
他微笑着拱手:“三位俱是文道俊傑,齊來畫家,畫家蓬壁生輝也!”
“不敢!”
“請坐!”吳天宇來到主座手輕輕一引。
“聖主請!”
吳天宇坐下。
林蘇等三人也同時坐下。
林蘇居於左側首座,柳天音次之,風舞居其三,而小和尚空也,此刻站在林蘇身後,繼續演繹小透明的角色。
而林蘇對面,坐的是大長老,大長老之下,二三四五六七八……
“林宗師之名,本座早已聞之,真正如雷貫耳,不知今日登門,所爲何來?”聖主托起茶杯,開口。
林蘇道:“林某四人今日前來,原本不敢驚動聖主,只想尋你家聖子吳萬方。”
聖主皺眉:“林宗師與犬子莫非是舊識?”
“從未見過。”
“那不知林宗師因何尋他?”
風舞和柳天音心頭同時一跳,這個問題大長老也問過,他們當時不便於直接回答,因爲擔心打草驚蛇。
而此時,聖主當面一問,又如何回答?
還要繼續隱瞞麼?
繼續隱瞞,話就談不下去了。
跟吳萬方面對面,揭穿他的真面目的圖謀,也就成了黃花菜,今日事情辦不成,以後就更加辦不成,因爲如果吳萬方真有問題,過了今日也還是會有所警覺,消除罪證,製造謊言,很多事情都會變道。
且看素以辯才橫行文壇的林某人,今日如何與聖主博弈?
林蘇道:“此事頗有禁忌,聖主還是請聖子出來,當面一論如何?”
聖主還沒有開口,大長老開口了:“林宗師進門之初,老朽已然告知,聖子實不知身在何處。”
聖主眉頭微鎖:“聯繫不上麼?”
“聯繫不上!”八長老開口。
聖主目光慢慢移向林蘇:“犬子生性疏闊,時有離家而出之舉,倒叫林宗師見笑了……”
林蘇笑道:“年輕人嘛,性情疏闊方是真性情,此性情林某倒是有幾分欣賞……今日既然有緣,那還是當面一見爲好!”
話音一落!
他陡然伸手!
手一伸,一輪銀月覆蓋下方的畫流!
哧地一聲,銀月破空,一條金色的鯉魚破水而出,在他的銀月之中猛然一彈,下一刻,化爲一個年輕文人,此文人臉上驚慌一片,似乎完全不敢置信。
嗵地一聲,銀月如鉤,一放而收,年輕人落在聖主面前。
“聖子!”外圍有人驚呼。
幾大長老臉色一齊改變。
聖主臉色也猛地改變。
他當然認得出面前之人,就是畫聖聖家本代聖子吳萬方。
吳萬方身爲本代聖子,文道已入畫界,更精千變萬化之能,在本代弟子中乃是傳奇一般的存在,以畫道偉力加諸自身,縱然是各大長老,都無法識破他的僞裝,但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一眼識破,象提死魚一般地將他從畫流河中捉起,直接摔在聖主面前。
這叫什麼?
這是當衆打臉!
這是一腳將畫聖聖家聖子踩到泥巴底下!
只此一手,就宣告他的文道底蘊遠在吳萬方之上!
柳天音和風舞眼睛大亮……
這就是他破局之法!
他們入畫聖聖家,所謀之事在吳萬方沒有出現之前,絕對半分不能透露,面臨聖主當面質問,他們無言以對,但是,林蘇找到吳萬方的真身,將他揪出來,一切都上了正軌。
吳萬方一張臉此刻成了豬肝。
他化身萬物飄然天際,以仙人視角看天下的豪邁、瀟灑蕩然無存,因爲他被林蘇當衆揪出,封鎖文道修爲,丟在他爹面前,接受畫聖聖家最高層所有人的視線……
聖主吳天宇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雖然事出突然,但他還是片刻間就恢復了常態,手輕輕一揮,解除兒子的文道封鎖。
這一揮手,輕描淡寫,但這一揮手,他的臉色變了……
因爲他發現,他並沒有解除掉林蘇的文道封鎖!
林蘇套在兒子身上的銀色月亮依然存在!
縱然他已是畫界巔峰,還是解除不了,林蘇以絕品文心爲基,以戰青詞爲引,以正宗文路修爲化成的文道銀月。
聖主眉頭慢慢舒展:“犬子既已在場,林宗師與他有何事,現在可以說了麼?”
林蘇道:“當然可以,事情要追溯到三個月前……”
話題只一說出,所有人全都色變……
魔族手段?
月影之殺?
天啊,這個罪名誰都背不起!
只要你是人,你就背不起!
因爲人族與魔族的仇怨,是橫跨所有國度的,是橫跨所有勢力的……
休說是世俗間的勢力宗門,即便在聖殿,魔族也是絕對的禁忌!
即便是三重天之上,魔族同樣是禁忌!
林蘇尚未全部說完,大長老已經拍案而起:“林宗師,你就因爲一次月影之殺,就將這勾結魔族的大罪名扣在聖子頭上?”
“正是!”八長老也拍案而起:“你都沒見過本宗聖子,憑什麼下此斷言?”
二長老長身而起:“天下間奇門妙法無窮無盡,你又見過多少?憑什麼精畫道、精易容術的人,就一定是本宗聖子?今日你惡意栽贓,乃是對聖家的挑釁!”
“豈有此理!”幾乎所有長老同時全爆……
聖主緩緩擡起眼皮,剛好接觸到林蘇的眼神,他們眼神這麼一接觸,激起一股無形的衝擊波,周圍衆人的喧囂,同時停下……
林蘇緩緩道:“衆位長老所疑,其實亦是林蘇之所疑,然而,勾結魔族,暗殺人族文道宗師,終是聖道所不容,斷然不可放過任何一個疑點,好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世間真僞,有法辨明!聖主以爲然否?”
聖主道:“林宗師欲對我子施文道洗心?”
“聖主自施亦可!”
文道洗心!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這就是林蘇的辦法。
然而,大長老率先反對:“林宗師,你亦是文道宗師,當知禮節,貿然上我聖家,對我聖子文道洗心,你置聖家聲威於何地?你有何資格執此……”
唰地一聲,一塊令牌橫空而出!
林蘇手中一塊非金非木的令牌,散發出淡淡的聖威!
“各位認識此令否?”林蘇淡淡道。
衆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常行令!
他是聖殿常行!
儘管這件事情聖主知曉,但畫聖聖家一般長老還真不知道,這或許是聖主的一番小心思,他擔心打擊到畫聖聖家的士氣,並沒有將林蘇已是聖殿常行這個勁爆消息告知畫聖聖家本家的人,但如今,林蘇還是當衆亮了常行令,照樣將一堆長老有所打擊……
“常行令,你……”大長老臉色變了。
“聖殿常行令下,有權對聖殿之下的所有文人進行文道洗心,現在大長老可以反思下,你畫聖聖家是否在聖殿之下,你家聖子是否是文道中人!”林蘇道:“我是否有權對他文道洗心?”
連環三問,全場鴉雀無聲。
聖主臉色鐵青。
文道封鎖之下的吳萬方,臉上沒有了絲毫血色,他聽得見所有的話,但他作不出任何表示,下一刻,林蘇目光移向了他,兩眼之中銀光一閃,吳萬方陷入一片迷茫……
“吳萬方,你是否與魔族有染?”
這個問題終於問了出來,全場之人個個膽戰心驚……
因爲這件事情大得無與倫比……
它的答案,關乎吳萬方這個聖子能不能活,關乎畫聖聖家的聲譽,而且不是一般的聲譽之損,幾乎可以動搖畫聖聖家的千年根基……
突然,文道銀月之下,吳萬方懷中一幅畫猛地展開!
此畫一開,一派江南茶園……
茶園之中,一隻貓猛地竄出……
這隻貓一出,銀月封鎖圈突然裂紋無數……
林蘇心頭猛地一跳……
轟地一聲,吳心月腦袋憑空炸成血霧,連血都是黑色的……
與此同時,銀月也炸開!
銀月一開,漫天魔氣沖天而起,一隻貓猛撲而來,撲向林蘇!
此貓初出,只有半尺,但一瞬間,擴大成十丈方圓,如同猛虎一般,它身後的畫流這一瞬間也盡成墨汁,甚至漫天白雲也在此刻成爲烏雲……
林蘇眉心光芒微動……
小和尚空也一步上前,擋在林蘇面前,他的腦袋這一刻很亮……
而柳天音,反應最是迅速……
她的手陡然伸出,掌中是一張金色的紙!
金紙一出,化爲一柄金劍!
嘶!
撲來的魔貓灰飛煙滅,亭外的空中,浮現一個巨大的金字:裁!
“天命裁決!”一名長老驚呼……
林蘇終於見到了柳天音的天命化劍!
所謂天命化劍,就是天命裁決!
一張金紙,化爲利劍,裁決一切,不管是人是魔是妖是鬼,統統打上裁決的烙印,消於無形!
然而,他的千度之瞳看到的,可不僅僅是這個。
他還看到了三根觸鬚,貓的脣邊觸鬚,這三根觸鬚同時射出,兩根觸鬚在裁決聖光之下化爲烏有,依然有一根觸鬚越過金光屏障,射向他!
魔引最後的絕招,找的依然還是他!
林蘇盯着常人根本不可見的魔引觸鬚,大腦裡面的文山陡然一亮,四個字於文山顯現……
“李代桃僵!”
所有的事情都只在一瞬間!
轉眼間,魔影消失,長河水清,聖光消失,金紙隱入柳天音手中,一具無頭屍體嗵地一聲栽在聖主面前。
聖主的臉色一片鐵青,他永遠雲淡風輕的表情徹底改觀……
盯着面前的無頭屍體,他額頭青筋爆跳,嘴脣顫抖……
轟地一聲,一道水流從畫流中升起,演繹一片血色文界,這是吳萬方的文界,主人身死,文界與主人作最後的道別。
天際風雲動,無數人沖天而起,一見到這幅場景,幾百個匆匆而來的長老臉色大變:“何人殺我聖子?”
呼聲悲愴入雲,一時之間,整個畫聖聖家全都驚動,禮賢閣外的天空,片刻間密密麻麻全是人……
禮賢閣內,三長老長身而起,一根手指直指林蘇:“林蘇,你闖入聖家,害我聖子,今日……”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聖主擡頭了。
聖主這一擡頭,如同大地山峰隆起,禮賢閣中,無邊的壓抑一齊帶動……
林蘇靜靜地看着他,無悲無喜更無懼。
聖主深深吸氣:“林宗師!犬子生性疏闊,交流既廣且雜,本座亦時常教導於他,結交友人須知根知底,切莫三言兩語、三杯兩盞之餘,推心置腹,上了妖人之當,現在看來,他終是未聽其父之言,終置釀成此番大禍!”
柳天音和風舞眉頭微皺……
這就開始切割了?
吳萬方未出現之前,你們百般阻撓,吳萬方罪證如山之時,你們言他交友不慎?
林蘇道:“聖主的意思是,令郎只是無意間中了魔人奸計,無意中將此魔物收入畫中?”
聖主道:“那是自然!畫聖聖家,聖道爲本,豈能有意勾結魔人,犬子雖然年輕識淺,不識奸徒,但身爲聖家之人,行事自有章法,豈能身背聖子之名,而壞聖家千年基業?”
“說得倒也是!”林蘇點頭:“聖主節哀!我等離去也!”
起身。
他這一起身,幾名長老一齊起身,三長老振臂而呼:“聖主,此賊入我聖家,逼死聖子,焉能……”
“放肆!”聖主一聲怒喝:“林宗師乃是聖殿常行,執常行令查案,何錯之有?聖子雖然無意作惡,但終究交友不慎,有錯在先,今日含冤而死,亦是應得之禍,傳令整個聖家,林宗師一行出我畫聖聖家,任何人都不提阻攔半步,違令者,斬!”
風舞手一伸,九音鼎落地化舟,四人踏舟而去。
滿天都是畫聖聖家人,但其中開了一條路,飛舟破空而去,在衆人視線中離開畫聖聖家……
過了畫坊,過了畫莊,過了畫峰,過了畫溪,隨着畫流一頭扎入零丁洋處,飛舟真正出了畫聖聖家。
“結束了!”柳天音輕輕一聲嘆息。
風舞眉頭緊鎖:“魔引追蹤也斷了。”
是的,他們追蹤魔引入畫聖聖家,找到了魔引,鎖定了吳萬方,但是,魔引殺了吳萬方,畫聖聖家一番義正辭嚴的表態,跟吳萬方完成了切割。
魔引追到這裡,走到了盡頭。
柳天音道:“吳萬方成爲魔族禍胎,卻只是結交不慎,無意爲之,你們信嗎?”
“不信!”風舞道。
“爲何?”
“因爲我瞭解吳萬方!”風舞道:“我知道他幼年遭受同門偏見,性情偏執而又陰沉,這樣的人,可不是生性疏闊,更加不是三杯兩盞就能讓他推心置腹的類型。”
柳天音點頭讚歎:“觀人性格而知其行事,風少閣主高明!”
“我高明有個什麼用?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斬斷鏈條!”風舞目光移向林蘇:“你怎麼看?”
林蘇慢慢擡頭:“你們的看法我全都認同!另外,我還有一個小小的疑問。”
“什麼?”二女同時道。
林蘇道:“以自身入畫的畫道,並非畫聖聖家主流,甚至可以說,在當代畫聖聖家,除了吳萬方之外,無一人精通此道,所以,他纔是一個另類!那麼問題來了,他的畫道,何人所授?”
兩女眉頭同時鎖起。
是啊,既然畫聖聖家根本沒有人精通此道,爲什麼他會選擇這條路?
如果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反其道而行之,但也得有相應的修行軌跡,相應的修行法則,否則,你以爲單憑一腔熱血就能讓你擁有這麼大的成就?
“你的意思是……他的畫道,有可能是魔人……不,不可能!魔人怎麼可能精通畫道?”風舞自己提出了問題,自己又否決了答案。
“有個哲人說得好,是人是魔根本不取決於道,而是取決於心性,世間萬道,心存魔念者即爲魔,世間如此,世間之外呢?”林蘇遙視蒼穹,似乎也只是一次自言自語。
柳天音心頭陡然大跳……
什麼意思?
聖殿麼?
你懷疑聖殿畫宮裡有人是吳萬方的那個師父?那個人也是魔人?
天啊,你怎麼敢這麼想?
那是聖殿正規的機構!
然而,有沒有這種可能性?
別人看來絕不可能,但柳天音是什麼人?她知道聖殿畫宮裡面,流派衆多,畫的流派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不存在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我得采用非尋常的方式查一查,否則,這禍根就太大了些。
她的內心翻江倒海,她的臉色雖然依然平和,但風舞還是敏感地捕捉到了幾分異樣:“你想到了什麼?”
柳天音微微一驚,心思收回:“我在想……桃源,桃源之路真的偏了麼?”
桃源,算是他們此行前往畫聖聖家做的另一件大事了。
千年桃源,因他們而面目全非,畫聖聖家只怕腸子都氣盤了,但這件事情跟吳萬方身死事件一樣,都是不宜向外宣揚的。
堂堂畫聖聖家,桃源乃是聖地,被一個家外之人攪成了一個笑話,這對聖家聲威之損,絕對也是滅頂級別的。
針對柳天音這個問題,風舞很激動:“顯然是真偏了,否則,咱們根本就出不了桃源。”
柳天音道:“可是,故老相傳,三重天上的那個人,於桃山之上破界成聖,此傳說難道也是假的?”
風舞愣住了。
這個傳說她當然也聽過,還不是當傳說來聽,她身爲聖家高層,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是傳說,它是事實!
畫聖從桃源入道,走的就是極致畫道,桃源在那裡擺着,桃山在那裡擺着,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吻合傳說,桃山也的確是在考驗畫道之極致,她與柳天音努力開拓三百五十九級,深知這種極致是何等的精深恐怖。
如果說桃源的路偏了,畫聖當年是如何破界成聖的?
一條偏路,如何結出正果?
柳天音不懂,風舞也不懂,兩女的目光移向林蘇:“對於這一點,林公子又如何論之?”
林蘇微微一笑,手指輕輕朝下邊一指:“瞧瞧那座懸崖,有頭鷹!”
鷹?
兩女心頭齊齊一跳,但很快,她們撫平了自己的情緒,這鷹,只是自然界之鷹,絕對不可能是畫聖聖家某個人物化出來的。
“鷹如何?”
林蘇手指輕輕一擡,一道文氣激發,那頭鷹從那懸崖飛起:“此鷹爲何能飛起?是因爲這座懸崖嗎?”
“鷹,本來就會飛!”風舞道。
林蘇點頭:“對啊,鷹本來就會飛,有這座懸崖它飛得起來,沒有這座懸崖它一樣飛得起來,反之,一隻兔子哪怕登上了這頭鷹剛剛所站的位置,它還是飛不起來!”
風舞恍然大悟:“三重天那位能在桃山之上破界成聖,不是因爲桃山,而是因爲他是他!”
這就是道理之所在!
畫聖能在桃源破界,能在桃山破界,是因爲他是驚才絕豔的畫聖,不因爲桃源,也不因爲桃山!
柳天音也懂了:“林公子好形象的比喻!天音也懂了,然而,桃山於當日那位,還是有作用的,相傳那位之破界,走的本就是極致畫道,桃山之上,極盡精巧之能,步步前行處,於道境之圓潤亦是大有進益。”
風舞笑了:“你還是對未能登頂耿耿於懷麼?”
柳天音笑道:“雖然此行所得良多,然而,未能登頂桃山,終是遺憾,我到現在也不明白,林公子在三百五十九級的當口,將我們攔下,有無玄機?”
“你很敏感!”林蘇讚歎道:“桃山,登不得!”
“爲何?”兩女同時一驚。
“因爲桃山之頂,沒有你想要的機緣,反而會有一個巨大的兩難……”
兩女臉色齊齊改變,沒有機緣,卻有兩難?
什麼意思?
林蘇道:“你們可知道聖殿有一聖規?但凡沿先聖之路破界者,即爲先聖記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