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七月十五。
邊城滿月當空。
零丁別院之中,林蘇突然目光擡起,遙視天空的月亮,月亮此刻有所改變。
柳天音目光也霍然擡起,這一刻,她眼中如同星河明滅,是前所未有的特異。
“月影之殺!”林蘇吐出四個字。
衆女齊齊大驚。
“你確定?”柳天音心頭猛然大跳。
“當日南山府,我曾親眼見過月影殺!”林蘇道:“影殺所指,西北大地,具體目標不明!”
“畫聖聖家麼?”柳天音道。
“有可能!”
兩人一番對話,旁人云山霧沼,風舞猛然站起:“去看看!”
唰地一聲,六條人影同時破空,射向零丁洋。
長空之中,九音飛舟之上……
畫聖聖家已生大變!
一條血色長河在畫聖聖家上空盤旋,化爲血雨從天而降,整個畫聖聖家,盡在血河籠罩之下,天地間充滿一種詭異的悲涼……
“血界河!”暗夜道:“有文界之人殞落!”
柳天音目光閃動:“不是一般的文界,這是聖主殞落!唯有聖主殞落,纔有血河凌天,舉族同悲的場景……畫聖聖家聖主殞矣!”
風舞目光擡起,盯着林蘇!
她眼中全是不敢置信!
聖主殞落,死於月影……
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通天之事,即便在聖殿,也是通天大事!爲何?聖家乃是聖人的老家,老家的當家人任職,是需要向三重天報備的,是需要得到三重天准許的,這樣的人,幾乎等同於聖人的直系後輩。
他壽終正寢倒還罷了。
一旦死於非命,聖人都會過問!
這事情,跟他是否有關?
需要知道,三天前,他們三人聯手入畫聖聖家,聖家聖子當時就死了,三天後,一代聖主緊鑼密鼓地跟上!
如果是他的運作,那風波就太大了!
這等於直接對聖人亮劍!
當然,聖主被殺之時,林蘇遠在零丁洋的另一側,有風舞和柳天音作證,甚至還有聖殿評判團的人爲他作證,證明他當時的確在零丁別院,新開了一個詞牌,寫了一首七彩詞。
聖主是死於月影。
但是,風舞卻也知道,當日的南山城,他遭遇另一場月影之殺時,曾將魔引轉移到白鹿書院長老黎清漢頭頂,將黎清漢當成了替死鬼。
當日他能做到,三日前他能不能做到?
趕到人家畫聖聖家聖地,當着所有人的面,做什麼文章,這種事情,風舞想都不敢想,但柳天音似乎想到了,而且還跟風舞賭了一場,就賭林蘇在畫聖聖家埋下了什麼禍根。
難道說,真是他?
風舞此刻不太堅定……
柳天音目光落在林蘇眼睛上,輕輕吐口氣:“林公子,聖主被殺,你有何感觸?”
林蘇目光擡起,兩眼清澈無比:“有悲有喜!”
有悲有喜?
風舞心頭大跳,這四個字的回答,似乎讓她窺見了某種可能……
“何解?”柳天音道。
“悲的,自然是一代聖主殞落!”林蘇道:“喜的是,畫聖聖家洗脫了嫌疑,我們或許得真的相信,當日勾結魔族之人,只有前聖子吳萬方一人,畫聖聖家主流,並未魔化。”
柳天音眼睛輕輕閉上……
這個回答天衣無縫……
她必須承認,哪怕林蘇的喜,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但用在此地,依然是合乎邏輯的。
前聖子吳萬方勾結魔族,鐵證如山,當時身死,但給畫聖聖家還是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污點,站在任何人的角度,都會懷疑聖子身後,是不是還有更深的內幕,甚至會懷疑畫聖聖家聖主本人也有問題。
柳天音自己都懷疑過。
但如今,聖主洗脫了嫌疑。
因爲他死於月影之殺!
如果他是魔族內奸,他斷然不會死!
他的死,是悲。
但他一死證明了他的清白,卻是喜。
放在任何一個場面,這話沒毛病。
但爲何,她內心還是滿滿的糾結?
她深度懷疑自己被他再次利用……
前期入千佛寺,她被利用,而且林某人自己都承認了這是一種利用……
中期入畫聖聖家,大家心知肚明,這也是利用,林某人知道他一個人入不得畫聖聖家,將她們拉在一起入,免得人家弄死他……
後期入零丁別院,原本跟利用怎麼都沾不上邊,但現在她覺得這也是利用。
做什麼呢?
給他作證!
證明月影之殺時,他林蘇遠在零丁洋的另一側,跟聖主之死沒有任何關係。
我是天命執劍人,我不是紅塵背鍋俠,我出趟遠門容易嗎?
被你利用得無止無休的……
風舞輕輕吐口氣:“我得回聖家了!”
她接到了樂家聖主的傳訊,令她火速返程,因爲畫聖聖家聖主被殺,樂家已經知道,通天大事一起,聖主心頭不安,尤其是前期風舞入過畫聖聖家,當面逼死過畫家聖子,讓他這種不安放到更大。
柳天音道:“我也回了!”
“兩位,再會!”林蘇跟她們告別,然而身形一轉,牽上綠衣,與暗夜、畢玄機返回零丁別院。
北境返程,柳天音依然坐的九音鼎……
九音鼎在月光下穿梭,兩女臉色風雲變幻……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此事事關重大,任何無端的猜忌,只會自找麻煩,別忘了你我之賭約!”風舞輕聲道。
“你我之賭約?”柳天音喃喃道:“第一場還是第二場?”
“第一場賭,你輸了!所以,你得履行你的諾言,置身事外,不可以自身爲傷他之刃!”風舞道。
“這一點,我絕對遵守!”柳天音道。
風舞輕輕點頭:“你喜歡我家《流沙吟》,我也早就告訴過你,此曲並非絕密,我可以給你曲譜,僅僅是因爲你喜歡,決不因爲賭注!”
手一起,一卷蒼黃的手稿遞給了柳天音。
柳天音輕輕接過,感受着這卷手稿的古老,她目光慢慢擡起:“有句話,我已經問過了兩遍,但我還是想問第三遍!此番江湖行走,被他如此利用,你真的沒有怨言?”
風舞緩緩道:“回顧他走過的這三年時間,章居正被他利用,周章被他利用,周章家的閨女都被他利用,甚至陳王、厲嘯天、南王都被他利用,你或許可以去問問他們,被他這麼利用,有無怨言?”
柳天音輕輕吐口氣:“我懂你的意思,只要他所做的事情,合乎自己心願,這利用根本不是利用,而是在時代大潮中的攜手同行,各盡其能!”
“正是!”
“你又如何斷定,他所走的路,一定合乎你的心願?”柳天音道。
“至少眼前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我願意看到的,而你呢?你又如何斷定,他會再度成爲你天命之瞳下的罪魁禍首?”
“我同樣無法斷定!但我也不能將天命道門跟他綁在同一條看不到前景的戰船。抱歉!”
風舞點點頭:“長河逐日遠,大浪又滔沙……你我此刻同路,不代表着未來也同路,就讓時光來作此驗證如何?”
……
零丁別院,照樣清雅而閒適。
但深夜,綠衣熟睡之後,暗夜陪他將邊疆泉水流了一遍之後,抱着他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林蘇沒有隱瞞……
畫聖聖家聖主,說死於我手上,也行!
一句話,暗夜心跳加速……
怎麼死的呢?
話題得回到當日吳萬方魔靈自爆,魔靈自爆,堵截了林蘇文道洗心,魔蹤鏈條至此而絕。
但魔族行事,向來決絕,豈會放過壞他好事的林蘇?
魔靈將自身精氣融入三根魔引之中,發動垂死之一擊,妄圖拉林某人同歸於盡。
這三根魔引,兩根毀於柳天音“裁決之刃”下,剩下的一根魔引突破了封鎖,眼看就要在林某人頭上生根。
可惜,林蘇的千度之瞳超越魔靈的預計,林蘇早已發現這根魔引的存在,他沒有毀掉這魔引,而是將魔引引到了聖主頭上。
這一引,三重用意!
其一,檢測!吳萬方身爲聖主親子,作出如此大事,後面到底有無聖主的支持?那是誰都無法確認的事情。但在林蘇這一引之下,一定會原形畢露。
如果聖主入魔,魔引不會殺他。
如果魔引殺了他,聖主一定並非魔人內奸。
現在聖主被殺,證明了他的清白。
那麼,這一試下來,聖主豈非無辜而死?
那就要說到第二重用意了……
其二,聖主該死!
畫聖聖家,十八聖家之一,原本應該不涉紅塵事,但他做了什麼?深度參與大隅與大蒼兩國爭鋒,每次蒼隅大戰,其中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前前聖子吳心月直接參戰,前期北伐,畫聖聖家一樣有人蔘戰。
北伐軍中,至少有八百人死於畫家聖寶《千里江山圖》之下。
這是林蘇親眼所見的,他沒有見到的,但可以確認與畫聖聖家有關的戰士犧牲,至少也在三千開外!
這樣的畫聖聖家,已經嚴重偏離聖家的立家之本。
戰士的血,不能白流!
本代聖主,該死!
所以,哪怕檢測過關,他也得死!
“還有第三重用意,你一定猜不到!”林蘇抱着懷裡的佳人,嘴角有神秘的笑容……
“你說!”暗夜的確猜不到,也許在他的懷中,她一直都很懶……
林蘇道:“我想看看,得知聖家聖主被魔族暗殺之後,高高在上的聖人,是否會出手爲他的後輩復仇!”
暗夜猛地彈起,身上都露了,但她完全不在乎,她真正震動了。
她不是蠢人,她是暗殺天驕,暗殺天驕級別人物,沒有蠢人,所有的事情只需要一個點醒,她全都明白。
她知道了相公真正的用意。
不僅僅是殺掉一個屢次跟他爲敵的聖家聖主,最關鍵的用意是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也有兩重含義……
第一重借刀殺人,借的是月影之刀,殺掉聖家聖主!
第二重借刀殺人,他還要借聖主之後的聖人的刀,除掉這雙魔手!
畫聖聖家,長期以來站在林蘇的對立面,林蘇想殺了這一代畫聖聖主,但他根本做不到,因爲畫聖聖主,地位堪比一國之君,身處聖家之內,何人能夠殺得了他?
所以,林蘇借魔族月影殺了他!
這是第一重借刀殺人的原因。
第二重借刀殺人的原因在哪?
在月影本身!
月影之殺在林蘇身上施展兩回了,林蘇玩了兩次驚險,第一次因爲瑤姑的警覺,林蘇死裡逃生,第二次林蘇有備在先,憑千度之瞳脫險,但是,誰能確定沒有第三次?
林蘇已經上了魔族絕命榜,魔族對他的追殺將無止無休。
這跨越長空無影無形的暗殺,根本防不勝防,林蘇必須反制。
憑他的力量萬萬反制不了,所以,他需要借刀!
天下間誰人的刀,能夠滅掉這雙魔手?
世俗間沒有!
即便是李澤西這種層級,都未必能夠做到。
但是,畫聖必定可以!
因爲他是聖人!
聖人凌天蓋地,有什麼人是他殺不掉的?
然而,畫聖高居三重天,世間之事於他們是白雲過隙,憑什麼幫你一個毛頭小子解除後患?
畫聖出手欠缺理由!
於是,林蘇就給了他一個理由!
這月影之殺殺了畫聖聖家聖主,你畫聖有理由出個手吧?
因爲聖家聖主是你畫聖的嫡系後輩,畫聖聖家還是你的老家,就算你修到了聖人境界,對於親情淡若浮雲,你總得考慮你的顏面吧?你不希望世人說你畫聖一錢不值,被魔族欺負上門、殺了聖主而無所作爲吧?
畫聖必定有所反應!
他這一反應,也就上了林蘇的棋盤!
一局大棋,世俗界的龐然大物、畫聖聖家家主已經灰飛煙滅,現在連三重天上的畫聖都得上他的棋盤,矛頭所向,更是千古神話級別、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月影”,這種格局,想想都讓人心驚膽戰。
暗夜後背都冒汗了:“相公,突破窺天境之後,我原本以爲可以永遠在紅塵之中陪着你,但現在你的對手已經跳出了三界之外,接下來,我得明確我的目標了!”
“什麼目標?修成劍世界?”林蘇道。
“是!”
“你不會又要西行吧?”
“此地就是修行妙境!”暗夜道:“我要在這裡突破我的劍世界!”
此地,昔日樂聖與域外銅棺主人決戰之地。
銅棺主人抓地成洋,化爲石山驚天一擊,樂聖以一曲《流沙吟》將千里石山粉碎化爲千里白沙洲。
留下了兩處奇觀。
同時也留下了聖道氣機。
暗夜捕捉到了這種玄妙的氣機,她要在這裡修行練劍,踏入她的終極劍道——劍世界。
“也好!”林蘇道:“晉地情況複雜,有你留在此間,也能應付突發情況。”
分別已經敲定,暗夜柔情似水,抱住她相公:“接下來,你會如何?”
“接下來,我的行程也會異常遙遠……”林蘇道:“第一站明日啓程,我得幫陛下理順朝局,第二站我還要出趟遠門……”
“去哪裡?”
“葬州!我要尋找兵家後人!”
“我還以爲你第二站就會入聖殿,象當日你踏入大蒼朝堂那樣,開啓你的聖殿風雲……”
林蘇輕輕搖頭:“聖殿那邊的博弈,與大蒼皇朝有本質的不同,知道有什麼不同嗎?”
暗夜輕輕搖頭……
林蘇作了解釋……
大蒼皇朝可以博弈,因爲大蒼皇朝上面還有聖殿,規則制定權不在大蒼皇朝手中,他可以鑽規則的漏洞,以弱勢之身與皇朝進行博弈。
而聖殿,本身就是制定規則的,你以規則跟他們對抗,那是自尋死路。
唯有一種法則纔是真正有效的。
什麼法則?
叢林法則!——當你林蘇實力足夠強悍,當別人跟你作對時,需要承受更大的代價,當聖殿某些派系從你身上看到了合作共贏的好處,該來的聯合纔會來,該止的戰事纔會止。
這是典型的兵家思維!
暗夜長長嘆息:“聖殿,世人眼中最講規則的地方,竟然只適用叢林法則,何其諷刺?”
“規則,是強者制定出來約束弱者的,當所處的平臺周圍都是強者的時候,什麼規則都不如自身的力量,尊重靠的是實力,合作的根基也只能是實力!”林蘇道:“所以,寶貝,我們共同進步,陰陽相濟……”
“……”暗夜絕世豪情被他一句話帶崩……
按在被窩裡陰陽共濟直到天亮……
次日。
林蘇離開晉地。
帶着小和尚空也。
也於同一日,晉地大變革拉開了序幕。
薄日鏡正式量產……
《邊疆的泉水清又純》從零丁別院流出,化爲最美妙的音符流向晉地三千里……
橫城貼出了公告:跨越零丁洋的邊界貿易可以正常通行……
晉王李清泉親身來到了橫城,聽聞了林蘇的傳說,輕輕搖頭:“短短兩日時間,留下驚天鉅變,事了拂衣而去,竟然都沒跟我見個面。”
厲嘯天笑了:“當前尚不是把酒言歡之時,他肩頭的重任可不僅僅是你的三千里晉地,我想陛下也在等他,而且等得望眼欲穿。”
李清泉微微一怔:“陛下朝官名單早已擬定,一直都沒有發佈,莫非是等他?”
“讓他過過目,顯然是有必要的,最關鍵的是,陛下犯了你我一樣的毛病,但逢大事,沒有他在身邊,心中沒什麼底氣,此番他重回大蒼京城,我想,朝官之變,當在這三日之間。”
“你猜測……他會如何處理朝官之事?徐徐圖之還是快刀斬亂麻?”
話題到了這裡,基本走不下去,因爲這個選擇題,是兩種選擇都合理的選擇,新皇上任,一朝天子一朝臣,換大臣是必須的,快刀斬亂麻是一種方式,徐徐圖之是另一種方式,前者能夠快速開啓一個皇朝的嶄新局面,但有一個缺點就是會引發局勢動盪。
第二種方式穩妥是穩妥,但也會有後遺症,啥呢?
官場看不到什麼大變,老的勢力盤根錯節,新人會被同化,朝堂有可能會板結……
這個猜測可不光是他們兩人的猜測。
其實大蒼京城很早就有這樣的猜測。
而且他們的猜測,還不僅是這兩種朝官變換的方式,他們還猜測林蘇這兩個月來不入京城,究竟是什麼思想在作怪。
慢慢的,一種思想形成主流:林蘇被陛下封爲一字並肩王,擁有了官場之上呼風喚雨的本錢,這是陛下對他的恩寵。
這種極致的恩寵,很奇妙。
一方面,給了他極大的權力。
另一方面,也讓林蘇不方便使用任何權力。
因爲他的任何一句話,都重如泰山,他的任何一個建議,都會得到執行,他就不敢輕易說話,不敢輕易用權,甚至沒事都不敢來京城。
這是避嫌!
這也是賢人該有的態度!
帝王給你恩寵是恩寵,你恃寵而驕就是德行有虧!
陛下給你臉是幫你愛臉,你臉大如盤坦然受之,將權力握出水來,卻是不給陛下臉!
以林某人的精明,今後大概是迴避所有朝官,迴避朝堂之事,這纔跟他“文王”之封相配。
這話,首先是從朝堂高官口中傳來的……
章居正、周章等人聞之暗罵朝官無恥,這分明是一條軟繩索,用這種觀點來捆住林蘇的手腳,讓林蘇真的按他們設計的線路走下去,不跟他們秋後算賬。
林蘇精得象兔子,會按你們的設計走?
美得你們!
章居正、周章、曲文東、陳更等人一開始是嗤之以鼻的。
但是,隨着時間流逝,他們也漸漸有點不太堅定,尤其是章浩然等人說起林蘇當年的話,話裡話外都是功成身退的意思,讓這幾個朝堂資深大佬也懷疑林蘇是不是真的打算從此不理官場事。
否則,大局已定整整兩個月了,爲什麼他就從來不出現?
他這老是不出現,陛下那邊也按兵未動,朝堂之變還搞不搞了?如果長時間不搞,他們有點擔心各路朝官重新聚集到宰相身邊——他們可以懷疑宰相的德行人品,但絕對不懷疑宰相籠絡官員的手段。
話說,身爲百官之首,要籠絡官員,原本就比任何人都容易。
就在整個京城都心態各異的時候,林蘇終於再度進京。
他選擇的第一站,就是靈隱寺。
靈隱講經會已經結束了,各地僧侶要麼回程,要麼繼續在靈隱進修,歷時一個半月的講經會,給靈隱寺增添了人氣,也給靈隱寺直接增加了數百高僧……
林蘇落在靈隱寺外,拍拍空也的小腦袋:“去吧,跟着方丈大師好好修行!”
“徒兒拜別師父!”
嗵!
千年靈隱寺磚再破一塊,宣告一代奇葩小神僧空也重入靈隱寺。
林蘇沒有入寺,下到了半山居,半山居禪門虛掩,早已人去屋空,畢玄機大概率以後不會再回來……
“公子,你在睹物思人麼?公主殿下說,西山別院裡有一堆的人,就是不知道你思不思……”一個清雅的聲音從院門邊傳來。
林蘇笑了,慢慢回頭,他的身後,幽影倚門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