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上天道島,對於一般人而言,需要保密。
因爲他知道,天道之行於他意義非同一般,如果說殿試,是曾經束縛他的一道門檻的話,天道島是另一道門檻。
殿試束縛的是他的文道,天道之行束縛的是他的武道與修行道。
正如當日張文遠、趙勳等人想盡千方百計,想將他封鎖於殿試之門外一樣,修行道上無數人也希望能夠將他封鎖於天道之行這道門檻之外。
所有人都能預感到,林蘇一旦上了天道島,他的武道、修行道將會一飛沖天,無人能夠壓制。
所以,他的天道之路纔是充滿艱難險阻。
這一點,瑤池聖女早早就看到了,所以,在林蘇從大隅返回的途中,接到她的萬里傳訊,希望林蘇先入瑤池,由瑤池高手護送他走完最後一程。
瑤池看到了,其他宗門顯然也看到了。
包括滴水觀。
滴水觀亦是頂級宗門。
面對這個老道,林蘇沒有隱瞞,直接點頭。
烏雲老道道:“天道之行,無數天驕打開枷鎖,破繭化蝶的關鍵行程,自然也有無數敗類橫加阻攔,欲斷我正道崛起之機,林公子,願與我觀弟子同行否?”
“貴觀弟子?邱如意?”林蘇眉頭微鎖。
烏雲老道笑了:“怎麼?提及這個小弟子,林公子似乎頗爲糾結?”
林蘇眉頭慢慢舒展開來:“糾結也的確是有幾分糾結,我有點擔心我與她在同行路上打得頭破血流,道長臉上不太好看。”
烏雲老道哈哈大笑:“既然林公子有些擔心,那隻能換人了!你與丁心一齊上路,該當不至於打起來。”
林蘇眼睛睜大了……
丁心?
那個長得禍國殃民的西部第一美女?
那個看着文文靜靜,絲絲縷縷都長在他審美點上的女道人?
“這回沒皺眉頭了,看來你是同意了,甚好甚好,明日,你與她一起上路!彼此有個照應,終是美事……”烏雲老道捏着鬍鬚尖尖甚是滿意。
林蘇輕輕托起酒壺:“觀主,不至於因爲我一句話,伱就臨時換人吧?”
烏雲老道眼睛眯成一道縫:“那你猜猜是什麼原因?”
林蘇道:“原因大概只有一點,關乎晚輩當日對瑤池會的判定,晚輩始終覺得,瑤池會是掩人耳目之會,參會之人大多都是二流,真正的一流高手隱身幕後,瑤池是如此,千佛寺是如此,你滴水觀亦是如此,邱如意雖然也是一代天驕,但她所精者唯有陣道,並非真正的天道人選,這位丁姑娘,纔是滴水觀的隱龍!也是真正的天道人選。”
烏雲老道笑了:“能夠透過瑤池而看天下局勢,年輕一代中,你的眼界,頂尖了!”
林蘇拱手:“觀主謬讚也!”
烏雲老道再喝一口酒:“如此說來,你是同意了?”
“有美同行,美事也;有擎天之柱在後,心安也,既是美事亦可心安,晚輩如果拒絕之,豈不矯情?”林蘇道:“唯一有些許擔心之事,那就是邱姑娘得知她無緣天道島時,會不會跳起來揪了你的鬍鬚?”
這樣的輕鬆之言,烏雲老道本該大笑纔是,但是,很奇怪的是,他沒有笑,反而是長長吐口氣:“她之道,不在天道島,而在天缺島。”
“天缺島?”林蘇心頭一動:“又在何處?”
“天缺島,即在那裡!”烏雲道人手輕輕一擡,指向窗外。
窗外,是一面長湖,乃是林蘇剛剛看到的長湖,長湖之上,有一島,看似平平無奇,但冠以天缺之名,還是給了林蘇某些想象。
天缺……
天缺道門……
天缺島……
“天缺……究是何意?”林蘇這一問,似乎只是內心之自問。
但烏雲道人還是回答了:“大衍五十,其用四九,遁去有一,世間萬道,均有遁去之一,這個一,即爲缺也,滴水觀,殘缺之觀,凡事皆有缺,此爲天數……”
烏雲老道論及此高深道論,似乎頗有悲涼。
但林蘇言:“天道有缺,並非遺憾,反而是幸事,觀主又何需爲此而悲?”
“哦?願聞公子高論。”烏雲道人拱手。
林蘇道:“道滿則定,道缺方變,道因不滿而存缺,恰恰因有缺而留下變數,遁去的那個一,主變也!如無此一,天道固化,萬道固化,又有何意義可言?”
烏雲道人眼睛大亮:“公子此論,出於文道還是修行道?”
“非文道,亦非修行道,只是晚輩自己揣摩的道理。”
烏雲老道深深歎服:“公子年紀輕輕,卻於道途如此之通達,曠古絕今也,奈何只有白雲邊小半壺,否則,老道定當痛飲三百杯,此生之憾,莫過於此……”
林蘇聽到前半截,甚是興奮,自己講一講《易經》中的幾句話,就能在修行道上引起如此重視?
但是,聽到後半截,他懵了……
我靠!你老頭這是誇我的?還是要酒的?
算了,我馬上就要帶你家弟子上路了,我還指望你在後面幫我解決一些圍追堵截呢,我破財消災!
他的手一擡,一個小袋子遞給烏雲老道:“觀主,這裡面是頂級白雲邊三百壇,算是晚輩送給你的見面禮。”
烏雲老道一大嘴的黃牙全都很是跳脫,開心得飛起。
林蘇手指輕輕一指那座小島對面的湖岸:“那裡,是何去處?”
那個地方初看只是一座江南園林,但細細一看,林蘇很是驚訝,這跟當日龍後的江南居如出一轍,極其神似。
烏雲老道言:“那座莊園名‘江南苑’,正是你剛纔打聽過的段慕春前輩昔日故居,她離開滴水觀之後,這座庭園也就留了下來,每逢月圓之夜,都可以見到她的道影,今夜恰好就是月圓之夜,公子如有興,不妨一觀。”
今夜就是月圓夜?
林蘇心頭一計算,還真是,今日恰好是三月十五。
“晚輩可以入內一遊否?”林蘇道。
“公子既是滴水觀之貴賓,又送來如此厚禮,滴水觀,何處去不得,那裡無非只是前輩故居,公子欲一觀,又有何不可?”
林蘇起身,躬身一禮:“那晚輩去也!”
烏雲老道手起,掌中握着的那隻酒壺一瀉而空,有了新的三百壇頂級白雲邊,他哪還在乎這半壺酒留不留着品味?直接一口喝乾。
林蘇腳下一點,穿空而過,進了江南苑。
江南苑,十步一亭,百步一閣。
亭閣之下,紅花綠樹,相映生趣。
一面小小的湖,湖中碧波盪漾,風吹來,水波徐徐盪開。
林蘇步步而行,心中是另一幅畫面,跟這幅畫面一點點交織。
那是無道深淵的江南居。
當日,他踏入無道淵,第一次進江南居時,他就驚詫於無道深淵中,爲何會有如此美妙的人間妙境?如此動人的江南美景。
後來他才知道,這是龍後一手打造的。
她是仿照自己昔日故居打造的。
哪怕身在深淵之下,哪怕終生不能再回家鄉,但是,她還是用一草一木在那深淵之下,打造了一座曾經的家園。
而今日,他再度看到了深植心中的故鄉,在滴水觀中用同樣的方式演繹。
段慕春,跟她妹妹一樣,也打造了這樣一座江南苑。
亭臺樓閣一般無二,樹木花草一般無二,甚至連這面小湖也一般無二。
唯一的不同點,就是:
整座園子,空無一人!
她已經離開了這個她親手打造的家園,漂泊去了無心海,三百年都沒有再回來。
世事無常,人生無常,家園毀滅之痛,在兩姐妹心中留下的烙印一般無二,遙遠的無心海上,她還活着嗎?
她又在做什麼?
是不是又在新的地方,再次打造屬於自己的家園?
家園,終究也不是幾座樓閣能夠代表得了的,家園,是需要人的,有親人所在的地方,縱然一片荒野也是家,沒有了親人,熟悉的樓閣,不再是家……
林蘇心中一陣悲涼,一番感慨……
他曾經的那個世界,他永遠都回不去了……
城郊的那間二層小樓,在記憶中卻也是如此之深刻……
他親手打造海寧江灘、義水北灘,這異世界的建築風格隨着水泥、灰磚的應用,慢慢向着他曾經的那個世界進化,他內心有沒有那麼一種期待:某一天也做上一棟自己昔日熟悉的二層小樓?
是有的!
但是,他沒有做!
因爲他清楚地知道,沒有親人的小樓,是沒有靈魂的,除了讓人神傷之外,一無所得。
不知何時,他上了一間閣樓,這間閣樓,他在龍後的江南居里上過,就是在這一模一樣的閣樓上,他寫下了《江南好》,他唱了《茶香夜雨》……
但今日,四周無人,沒有龍後,沒有龍兒,沒有丫頭,沒有絲竹,甚至沒有窗外的搖櫓聲。
但是,突然,他聽到了……
有搖櫓聲!
窗外的小湖,一條小船慢慢馳來,一女立於其上,輕輕搖櫓。
是丁心!
今日的丁心,一襲白衣如雪,在夕陽之下,撐着小船從湖中劃過。
林蘇慢慢站起……
丁心的手輕輕擡起:“來吧,到船上來!”
林蘇踏空而過,落在她的船頭……
“夕陽將下,道影將現,唯有身在小船之上,才能看到她的道影!”丁心道:“她的道影頗有玄機,你不妨好好觀之!”
林蘇心頭微微一跳:“道影有玄機?小船之上方可見?”
“此小船,乃是昔日慕前輩留下的,亦是莊園的一個組成部分,身在小船上,也就與這道影有了某種神秘的關聯,你才能感受到她在園中漫步的獨特道韻。”
“你說的是道韻,不是風韻,亦不是道法。”林蘇道。 “她這漫步,因人而異,有人看到的是道法,有人看到的是風韻,也有人看到的是道意,我看到的是道意,你且看看,你看到了又是什麼。”
林蘇目光擡起,天邊夕陽慢慢滑向長湖深處:“丁姑娘,令師剛剛跟我說過,希望你我明日同行天道島。”
“我知道!不僅僅是你和我,還有二師兄。”
“二師兄也去?”
丁心微微一笑:“你可以放心,不管何時,二師兄都不可能對你有真正的惡意。”
“那是自然!眼前對我有恨意的,只有那個小胖妹,哎,丁姑娘,小胖妹呢?”
丁心笑了,她的笑容一露,宛若夕陽之後的滿天雲霞:“眼前湖水未動,天空浮雲未散,就表明她沒聽到你這句話,假如她知道你說她胖,不管師尊有何約束,肯定是先動手再說話,胖之一字,乃是她最大的禁忌。”
林蘇嘴角露出了笑容……
夕陽慢慢滑下,夜晚就這樣悄然來臨……
清風起,明月升!
一輪明月宛若白玉盤,高高升起的時候,林蘇和丁心的眼睛都很亮……
而那座江南苑,此刻卻似乎跟明月隔着一層紗,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就在此時,莊園裡的風起了……
風一起,一條人影宛若憑空出現。
出現於閣樓之上。
此人年約三四十,絕色容顏,跟林蘇身上的那張畫像一般無二,看來正是龍後的姐姐段慕春。
段慕春慢慢站起,慢慢走向花園。
林蘇看着她走出的步伐,心頭不由得大跳……
似是小週天三十六步,又比小週天三十六步高了不知多少倍。
似是他的周天九步,又比周天九步高出不知多少倍。
她的腳步看似無意,看似輕盈,但是,卻將周天九步的精髓融於一爐,這是大衍一步!
大衍一步!
周天系所有步法的祖宗!
修到極境,天上地下一步間!
上穿蒼穹,下穿九幽!
世間無論何種陣法,只需一步即可橫穿!
世間無論何種攻擊,也只需一步,就遠隔天涯!
這是天下間最強悍的保命步法,更是天下間最神奇的近戰神通。
林蘇盯着這道影,看出了無數的元素……
周天九步的融合,神奇的變數,甚至還有空間法則的運用……
但是,他一時半會兒根本融合不了,他文山這上,那具元神興沖沖地準備練武,可是,一隻腳提起來,卻根本踏不出去。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事,明明是步法,明明看得清楚明白,但真正想一腳踏下去,卻總是錯。
時間彷彿流得特別快,又彷彿流得特別慢。
終於,過去了,一夜時間就這樣過去,道影消失,林蘇怔怔地看着那座園中,慢慢點亮的白日,悵然若失……
“滴水道影,有緣觀之,觀一次有一次的收成,觀十次有十次的見解,你今日入觀即可觀道,也是一次奇緣,而我,大概也是最後一次觀道了。”丁心言。
林蘇不懂:“爲何說是最後一次?”
丁心向他燦爛一笑:“你可知何爲天缺?”
又來了……
林蘇先前跟烏雲老道說的那番話,他有點不想出口。
丁心自己接下去了:“滴水觀,所有人都是有缺的!包括我在內!此番行程,我未知前路……”
“世間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無缺之人本就是虛妄,所有人都有缺,包括你也包括我!”林蘇道:“但丁姑娘,我真得認真說上一句,我知道令師喜歡測人運程,而且報憂不報喜,這項傳承你千萬莫要學,即便真的學了,千萬別用在我們行程之上,我更願意相信……”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爲有人破空了!
小船之前,一條人影立於波濤之上,正是叉腰的邱如意。
邱如意一對小虎牙滋着白光:“好你個蘇老嫖,我知道你嫖盡天下,但是,我家師姐豈是你能嫖的?敢在進我滴水觀的第一晚,就來這手,你這是……”
這話一出,丁心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按道理講,她該動手開揍,但是,師妹這是幫自己打抱不平啊……
林蘇手一起,一個小瓶子飛向邱如意。
邱如意大怒,身子一震,瓶子粉碎,空氣中突然有了一股奇異的香味,極其濃烈,極其讓人陶醉。
邱如意一聲冷笑:“下毒?你瞧本姑娘是不是怕毒的?”
林蘇輕輕搖頭:“你是真牛B啊,天下間,第一個照面就砸了我的春淚香水的,你是第一人!”
“春淚香水?”邱如意眼睛猛地睜大。
“給你十瓶春淚,十瓶秋淚,過去的樑子翻了行不行?”林蘇道。
“送二十瓶香水翻樑子,虧你想得出來,你也太小看本姑娘了!除非……”邱如意眼珠亂轉:“除非……翻倍!”
“行了!行了!”林蘇手一揮,一個小袋子飛向邱如意:“這裡面春淚三十瓶,秋淚三十瓶,春恨四十瓶,總行了吧?哦,對了,還有一樣最寶貴的東西,瞧瞧……”
林蘇手一翻,一面小鏡子在陽光閃着迷離的光芒。
邱如意剛剛眯成一道縫的眼睛又亮了……
林蘇手一揮,邱如意一把抓住,對着自己一看,整個人徹底懵圈……
“這是……鏡子!”
“是的,這就是天下間最明亮的薄日鏡,可以讓你的美麗容顏清晰展現,讓你直接忽視掉你的胖,你就說它妙不妙吧。”
“妙!真是妙物也……”邱如意開心了:“咱們的過節翻篇了!本姑娘絕不是不講理的人……”
林蘇目光移向丁心,丁心握着額頭,眼角的餘光看他。
“看到了吧?天下間哪有絕對的禁忌?只要給她足夠的利益,我當面碰她的禁忌,也沒事!”
丁心眼珠輕輕地轉:“走吧!”
兩人同時飛起……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蘇老嫖,你剛纔是不是罵我胖了?你個混賬王八蛋,站住,加錢……”
林蘇和丁心早已飛了。
邱如意在那裡跳腳罵,滴水觀的弟子腦袋伸出來看一眼,趕緊縮回。
林蘇已經出了滴水觀,外面的西江之上,一條船停在江邊,那個二師兄筆直地站在船頭,林蘇他們一到,二師兄手中船槳一提,小船兒順流而下……
“二師兄!”林蘇深深鞠躬,腰彎得特別低。
那個二師兄雙手合在胸前,拇指向下,回禮:“林兄莫要如此稱呼,在下李剛,你直呼其名即可。”
丁心輕輕一笑:“林公子莫要在意二師兄的禮節,他的腰沒辦法彎下來,這亦是他之缺也。”
“大丈夫寧折不彎,豈敢言缺?”林蘇哈哈一笑:“小弟此番路途之上,尚有一約,所以,勞煩二位,先赴瑤池。”
“此事我們已知,瑤池與我滴水觀雖然算不得交情深厚,但彼此卻也絕無惡意,我們不妨同赴瑤池,待天道島正式開啓日,再從瑤池出發。”
那就太好了。
西江,夜郎入西天仙國的江,順着此江一路而下,就可以進入西天仙國。
但這段路程也頗爲遙遠,足足萬里之遙。
不過呢,林蘇也並不急。
天道島還沒有正式開啓,所以,就坐着船兒慢悠悠地下行,沒什麼問題。
整個過程中,李剛一直在撐船,也必須是他撐船,因爲他的腰彎不下來,林蘇覺得這大概是練功練出了毛病,他整個人都朝着一把長槍的勢頭前行,頭練尖了,身子練小了,個子練成了,現在腰都彎不下來。
而且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不彎腰,而是真的不能彎腰。
他哪怕面對自己的師尊,也沒有彎腰,剛纔林蘇檢測過,自己先彎腰,對方也是不彎腰,因爲不能彎腰,所以他用手指代替,拇指向下,以示彎腰回禮。
這禮節,跟文道上的拱手禮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說嘛,很多事情都是逼出來的。
哪怕修行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也能逼出文人的禮節。
他反正總得站着,何不由他撐船?
所以,李剛撐了幾千裡的船。
而林蘇和丁心,坐在船邊,喝着茶,喝着酒,吃着小吃,比較愜意。
當然,酒,林某人也不小氣,給了李剛一罈,李剛一手託酒罈朝嘴裡灌,一手撐船,依然身如標槍,這種喝酒的姿勢,他從來未見。
李剛喝了酒之後,也有些特異,他沒有就酒的好壞作出評價,但是,他看林蘇的眼神,分明少了幾許堅毅,而多了幾許溫暖。
這就夠了。
丁心卻不一樣,她讚了酒,讚了小菜,對林蘇身上層出不窮的小吃表示了興趣,也對林某人進入她的地盤,她沒有招待,反而讓林蘇各種招待表示不好意思。
林蘇慢慢覺得,整個滴水觀,貌似只有她是正常人。
但她也有一點錯了……
她覺得沒有幫到林蘇,就是一個大錯。 шшш ▪ttk an ▪c○
她實實在在幫到了他,而且是幫了一個特別大的忙,林蘇得她指點,上了她的小船,看到了段慕春的道影。
他揣摩着大衍一步,從滴水觀一直揣摩到進入西天仙國的邊界,越來越覺得韻味無窮。
但是,他還是不能踏出那一步。
他的元神在文山之上,靜止不動,整整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