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高大上了,質疑的人底氣不足,形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擁有道心烙印的道心遺禍之人,在修行道上光芒十萬丈,質疑之聲卻擺不上桌面,甚至不好意思跟他人分享交流,一分享就是自己承認自己道境不夠高,眼界不夠寬……
而如今呢?
阮絕倫站了出來!
列出了鐵證!
以超級宗主的聲譽作背書!
撕破了這件“皇帝的新衣”……
當然,這個世界,沒有《皇帝的新衣》,丁心也沒有引用這個寓言,但是,一法通而萬法通,基本意思也就是這個。
這番分析說完,邱如意眼睛巨圓,長長吐口氣:“師姐,我真的承認你是我師姐,你的腦袋特別好使……”
丁心輕輕一笑:“逍遙聖女能在片刻時間內,就想到通過阮絕倫實施這一大計,纔是高明!但是,逍遙聖女,你這一妙策有兩面性,一方面的確撕開了‘道心遺禍’的遮羞布,但另一方面,卻也會產生一個新的變數。”
“何種變數?”玉逍遙道。
丁心道:“打草驚蛇!接下來,整個修行道上擁有‘道心烙印’之人,會高度警覺,只怕西天仙國這類人,會在我們靠近之前,就全部逃亡。我們圍剿這批人的行動,將會異常不順!”
這話一出,玉逍遙臉色變了……
因爲丁心之言,正是這條計策的弊端……
以前,擁有道心烙印的人,是不害怕見人的,因爲他們有“皇帝的新衣”作掩護,越是這個飽受質疑的時間節點,他們越是招搖過市。
找到他們一點都不難,但是,今日之事一過,這些人掩護沒了,他們會跑!
他們總人數還有七百多,他們每個人都是修行道上的頂天樑,他們只要隱身,就根本沒有人能從茫茫江湖中,將他們找出來,是的,林蘇擁有“人海尋人”的文道神通,但是,文道神通也是有限制的,充其量千里之地,他們只要避開林蘇千里之外,林蘇有通天的本事,也根本找不到。
這樣一來,他們剿滅道心遺禍,豈不憑空增加了一個最大的難題?
玉逍遙一縷傳音傳向林蘇:“讓阮絕倫傳訊天下,是你安排的!我也突然覺得丁心所說的話,很有道理,快,給她一個解釋,也順便給我一個解釋……”
如此一傳音,宣告一件事情。
玉逍遙今天站出來,引發阮絕倫的宗主傳訊,其實是林蘇提前安排的。
當時玉逍遙只想到“破除大局”這一層,興沖沖地就上了,而今丁心一句話,讓她意識到這件事情是雙刃劍……
林蘇微笑,代玉逍遙作了回答:“世間之事,無非取捨,道心遺禍最大的危害性,是這八百餘人挾修行正義而令修行道,我們今日要破的局,也是對方的‘外皮’,這層光鮮亮麗的外皮一破,他們沒有了追隨者,沒有了大義,他們只是八百個修行個體,修行個體在時代大潮面前,並不能掀起什麼大浪。”
丁心眉頭皺起:“八百人掀不起什麼大浪?你千萬莫要忘了他們都是什麼人!他們每個人的下限都是源天,其中有大量源天二境、三境之人!八百個源天,你覺得還不足以策應道宗大戰略?”
“有一個理論叫相對論!”林蘇道:“八百源天,在任何時候都重如山嶽,然而,相比較以他們爲核心的八百個勢力而言,卻又輕如鴻毛。”
玉逍遙輕輕點頭:“說得對!將八百個勢力打散,將這些人身上的光鮮外衣剝下,讓他們還原成江湖中的一個個體,危害性直降九成!這一局,謀的是大勢,而不是他們這些人!”
“謀勢而不謀人,謀勢……”丁心輕輕感嘆:“今日之局,跟千年前的那一局,其實沒有多大分別,然而,你們與燕南天走了完全不同的路,起步階段就不同!”
千年前……
她說的是燕南天天道島上殺了道宗弟子,斬斷了道宗伸向這塊天地的魔爪。
其後,燕南天面臨的局勢跟今日道心遺禍幾乎完全相同。
燕南天上天道島之前,天道島也開放了無數次,同樣有無數的人已經是道宗的人,隱藏於修行道上,而且個個也都是修行天驕。
面對這一危局,燕南天與瑤池聖母聯手,對這批人採取了各種殺戮之法。
有的是上門直接滅宗,有的是暗殺局,有的是引蛇出洞,整整兩百年,他們的足跡踏遍了九國十三州的山山水水,他們的行程悲壯而又決絕,他們葬送掉了自己的名聲,他們落了個魔頭的稱號,他們長期行走於暗夜之中,大勢未定之前,他們其實代表着修行偏門。
他們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偉岸還是被污。
他們要的,只是這批隱藏於人族世界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身死道消!
而今日,林蘇、玉逍遙、丁心……哦,千年前燕南天的戰友滴水觀音,以及邱如意,邱如意就不談了,她純粹是打醬油的……
他們面對的是千年前同樣的局勢。
但林蘇起步階段就跟燕南天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截然相反。
林蘇沒有着眼於將這批人用最有效的手段進行定點清除,而是着眼大勢,先將這批人手執的“大旗”給砍斷!
這大旗一砍,大勢發生了鉅變。
千年前,燕南天等人是行走於離經叛道的邊緣,大肆殺戮修行道上的頂天樑,雖然他們自認爲正義,但是,在修行道刻意帶節奏的前提下,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邪魔歪道。
而今日,這大旗砍了,天靈宗宗主以修行正統的名義,將這批人直接定性爲“邪魔外道”,林蘇他們就站到了陽光下,反之,那些修行道上的頂天樑,站到了正道的對立面。
大勢,就這樣改變……
林蘇微笑:“千年前丁姑娘和南天劍神乃是戰友,更傾向於他這種處理方式?”
丁心輕輕一笑:“南天劍神開啓這一殺戮局之時,我尚在天道島沉睡,所以,我與他的戰友狀態,起於那一屆的天道之始,終於那一屆的天道之末,至於他後期處理方式之得失,我是一概不知,但逍遙聖女想必知曉,你母親是如何評價你爹這一戰略?”
玉逍遙輕輕嘆息:“我娘對他的處置,唯有二字爲評:無悔!”
“雖是無悔,但我想終究亦是有憾!”丁心道。
“是的,如果無憾,想必也輪不到我降生,更不會有我娘折錦瑟之弦,每個月圓之夜都上瑤臺望月……”
丁心長長嘆息:“我踏上天道島之初,就曾聽聞當日瑤池聖女‘錦瑟動天河’之修行奇觀,亦知她會煉錦瑟爲聖器,一舉踏破她的聖道之門,豈料千年之後,昔日名動天河的瑤池錦瑟,竟是人間絕響,只堪瑤臺望月,斷絃而追思!……林公子詩詞驚天下,可有意爲此錦瑟寫詩一首?”
林蘇緩緩托起茶杯:“這首詩,就叫《錦瑟》吧……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丁心迷醉了……
玉逍遙眼波這一瞬間蕩成了西江水,她的手輕輕擡起:“借紙筆一用!”
林蘇手一擡,一紙一筆遞到玉逍遙手中。
玉逍遙提筆,親筆寫下這首絕妙之詩,最後一筆落下,娟秀的字跡之上,一滴淚落下……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娘,送你了!”
一句話落,她手中的這幅詩稿,化爲一隻金頂玉鶯,飛上雲天,直入瑤臺。
瑤臺之上,聖母手輕輕一擡,金頂玉鶯化爲一張金紙,落在她的手中……
一看到上面的八句詩,瑤池聖母如同成了一具雕塑……
很久很久,她都盯着這詩稿,她四周的氣息變幻萬千……
梅姨心驚肉跳:“聖母,有什麼大消息嗎?”
瑤池聖母輕輕搖頭:“那個人寫了首詩,逍遙傳給我了!”
“青蓮第一宗師寫下的詩?莫非又是一首……傳世?”
“這首詩,我絕對不希望它傳世,但是,如此絕妙之詩,又如何能夠不傳世?看看吧,反正你遲早也會聽到的……”瑤池聖母將這首詩遞給了梅姨。
梅姨也是久久地看着,她明白了聖母剛纔的表現爲何這般特異。
因爲這首詩寫的是聖母。
寫的是她與燕南天那段情。
作爲瑤池聖母,並不希望她的私事流傳天下,但是,剛好撞中她心扉的詩,如此絕妙之詩,如此美麗之詩,又如何能夠不流傳天下?
最頂級的文道,最頂級的修行仙宗,就這樣毫無徵兆地連在一起,跨越千年的戀情,就這樣定格於歷史時空,就這樣傳唱千年萬載……
作爲詩中人,瑤池聖母癡了……
作爲見證人,梅姨也癡了……
很久很久,瑤池聖母輕輕道:“透過這首千古名篇,你看到了什麼?”
“絕代才情!而且他似乎有意取得聖母好感,基於此,此子有跟聖女接近的企圖……”梅姨小心措詞……
如果不是直接面對聖母,她可以說得更直接些……
這小子啊,是在對聖女下手啊!
怎麼看出來的?
他將所有文道底蘊都拿了出來,討好聖母!
討好丈母孃當然是衝着她閨女去的,所以,這首詩,詩是絕對的好,詩後面的意思也是絕對的別有用心。
瑤池聖母笑了:“你就看出這最不堪的一面?”
梅姨愣住了:“還有另一面麼?”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這是一份無奈!他的人生中,快意恩仇,可不會讓無奈之事再度發生,他會跟南天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條路!他清剿道心遺禍,不會採取南天採用的那種方式,他會以他絕頂智道,跟修行道上這羣千年狐狸,上演一曲……無間道!”
無間道三個字,她說得一字一句,意味無窮。
梅姨眼睛大亮:“無間道?無間門?”
聖母道:“無間門!以無間爲名,在修行道上、世俗朝堂之間滲透,漸成大勢,然而,一直無人能找出無間門真正的根腳,林蘇可是跟無間門多次交過手的人,與他交過手的敵人,煙雨樓、問心閣都已經覆滅,現在大概也只剩下這個最神秘莫測的無間門!而道心遺禍所涉的八百人現在浮出水面,按照瑤池資料庫中所記載的,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跟無間門或多或少存在關聯,你讓老十三用點心思,將這中間的關聯全盤理順……” “是!”梅姨立刻發令……
命令發出,梅姨收了傳訊符:“聖母,他們今日上天靈宗,天靈宗三十三人被他們盡除,就連姬文這個前皇室遺種,也被他當衆而殺,霸氣誠然霸氣,但是,也必定會打草驚蛇,接下來的行程,他們會相當不順,要不要屬下出馬,阻擊那些逃離之人?”
聖母輕輕擡手:“不要妄動,你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如果他希望瑤池阻擊,自會讓逍遙傳訊,沒有阻擊之求,就表明他另有安排,這件事情事關重大,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可亂他大計。”
梅姨輕輕一笑:“聖母,你對他是越來越信任了。”
“他的智道,未曾讓人失望過,對他接下來的安排,本座也頗有興致,而且烏雲老道也對他很有興致……”
……
西江之上,金舟順流下。
玉逍遙手中的詩稿已化金頂玉鶯高飛去,她眼中的流波還在盪漾中。
母親與爹爹的一生,一詩寫盡。
母親不爲人知的那一面,他完全懂。
他之詩道,天下無雙,等閒人見他之面,得他之詩已是千古佳話,而今日,母親根本未曾與他見面,他就送出了這首千古名篇……
這是因爲她!
她在他心中,始終與衆不同,雖然這只是一個少女的內心腦補,但是,這腦補一上來,她的心就蕩成了春江水……
丁心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這些,她內心也是無盡的複雜……
她是走過千年的人,以不同的身份走過……
她也是見過無數俊傑的人,甚至包括千年間最神奇的劍修燕南天……
她一度以爲人世間能夠打動絕代天驕級數的女子心扉的,大概也只有燕南天這種類型,然而,今日,她見到了另一種。
此人跟燕南天有相同之處。
都是敢於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天下的絕世天驕。
然而,也有不同,他遠比燕南天瀟灑一萬倍。
他知道取捨,他有智,他比燕南天有謀,他之謀,配合他之修爲底蘊,真正無往而不利,殘酷的江湖,於他,似乎並不殘酷,或者說,他不喜歡這種殘酷,他更喜歡輕衣小舟,摺扇風流間,將想辦的大事,用最省力的方式給辦了。
邱如意終於開口了:“蘇老嫖……哦,林小嫖,你終於開竅了,在這美麗的星光之下,在三個美女懷抱之中,在這清風明月的夜晚,吟詩唱曲纔是正經作派嘛!詩吟過了,現在輪到唱曲了,要不,來一曲?”
聽到這個稱呼,林蘇咬牙。
聽到“三個美女懷抱之中”,玉逍遙和丁心面面相覷……
但是,聽到後面五個字“要不,來一曲”,兩個美女突然覺得前面的前綴貌似並不重要……
林蘇橫她:“我正在考慮一個問題,要不要在下段行程之前,將你這打醬油的小角色給丟出這個陣營,而你的稱呼,堅定了我的認知……”
“林宗師你怎能如此?”邱如意有了幾分迷惑:“我們之間氣氛如此之和諧,不覺得清風明月之下,你之言語頗煞風景?”
這會兒稱呼改回來了,林蘇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
邱如意道:“林宗師,話說你的唱曲,我真的打得冰冷都不信,你會寫詩倒還罷了,怎麼可能會唱曲呢?不如我們賭上一場吧,只要你真的會唱曲,我邱如意在接下來的行程中,聽你安排,你說朝東,我絕對不會朝西,你說殺狗,我絕對不會殺雞……”
林蘇目光移向兩女……
兩女全都用有點激情的眼神看他……
林蘇輕輕咳嗽:“丁姑娘,據你所知,你家這師妹說話有幾分可信度?”
丁心道:“別的方面,她半點可信度都沒有,但是,親口承諾的事情,她還是有可信度的!”
“那行吧,開上一罈白雲邊,咱們聽上一曲《舉起酒杯敬往後》……”
四杯白雲邊倒好,林蘇手起,托起酒杯……
低沉而略帶滄桑的歌聲響起……
“舉起酒杯敬往後,
時光匆匆不停留,
不怕起起落落一切再從頭,
昨夜的傷揮揮手,
未來的路還要走,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別犯愁,
舉起酒杯敬往後,
但願餘生再無憂……”
歌聲如水流過西江上,歌聲亦如水流在三女的心頭……
人在世上走,往日誰無憂?
但是,也只是輕輕揮揮衣袖……
未來的路,在他們腳下,他們攜手並肩而行,依然樂觀依然豪邁……
這是悟透世情之歌,這也是征途之上的豁達之歌……
歌詞雖然清新簡易,但是,伴着婉轉悠揚,讓三女全都沉迷……
尤其是玉逍遙。
玉逍遙對他的歌,可是下了苦功的,自從聽到他的《月光下的逍遙竹》之後,她就搜索了全天下,她找到了所有她能找到的歌。
青城山下,西湖雨又風,山歌好比春江水、西海情歌、草原之夜、明月夜、煙雨濛濛唱曲州……
每一首,她都沉迷。
每一首,她都流連忘返。
她在琴島之上,經常一聽一天。
但是,有兩樣關於樂道的事兒,讓她深深打動。
其一,就是他爲她而唱的兩首歌,天下間沒有流傳,月光下的逍遙竹和一剪梅獨上蘭舟,這說明什麼?說明他這兩首歌真的專爲她而寫。
其二,他的歌,情緒之變化無與倫比,從來沒有固定的格勢,你熟悉他前一首,以爲這首是他畢生的樂道造詣之所聚,而後一首一出,就顛覆你固有的認知。
所以,她特別想聽他的新歌。
他其實也喜歡唱新歌。
他的歌面對形形色色的人,極少有重複。
幾乎每次都是新的,只要他一唱歌,就會在樂道之上再前行一步。
所以,今夜,她都沒拒絕邱如意“他身在三個美女懷抱中”這樣的曖昧字眼,等待着他的新歌出世,如今聽到了……
她算是有點免疫力的都如此,丁心呢?如遭雷擊,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千年修行道上,似乎錯過了一種美妙的風景,那就是樂道,這歌,怎麼可能如此動聽?這世上沒有“耳朵會懷孕”這種說法,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會喝酒,而且還喝醉了……
邱如意就不堪了。
她的眼睛睜得老大,呼吸完全停止,酒杯倒是端在了手中,但似乎被絲絲縷縷的美妙音符凝結在手中,死活到不了嘴邊。
歌聲靜,輕舟已過數百里,邱如意長長吐口氣:“說吧,想讓我向東還是向西?殺狗還是殺雞?”
這就叫認可!
歌兒聽了,絕對滿意,兌現承諾……
林蘇手落在她的肩頭:“往東往西就不談了,狗和雞也不談了,只談談我林大帥哥吧!從現在起,面對我這個斯文儒雅的濁世佳公子,莫要用某些不堪入目之詞彙來形容,直接化繁爲簡叫我林公子!可好?”
“好的,林小……林小公子!”邱如意直接變乖。
玉逍遙撫額,眼角的餘光遊離……
丁心輕輕一笑:“林公子之樂道,難怪世人傳言開樂道先河,還真是先河也,但願接下來的行程中,每場大捷都能換來妙樂一首。”
邱如意開心了:“師姐之言,大妙也!林公子,接下來,咱們劍指何方?”
這話一出,丁心和玉逍遙目光齊聚林蘇……
林蘇笑一笑:“西天仙國,三大超級仙宗,瑤池已然完成了自我淨化,天靈宗完成了改弦更張,接下來當是雪原!”
雪原!
玉逍遙道:“雪原的情況跟天靈宗完全不一樣!”
是的,雪原跟天靈宗不一樣,當然,它跟瑤池、滴水觀更不一樣。
瑤池、滴水觀在林蘇開啓道心遺禍大戰之前,他們已經完成了自我淨化,自我淨化取決於兩點,第一,宗主本人不是道心遺禍者。第二,宗主對本宗有絕對的掌控力。所以,一旦得知道心遺禍,第一時間就開啓了清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