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區,望鄉樓,林蘇再度見到了幽三娘。
同樣的幻術,同樣的商業欺詐,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
但是,也有不同之處。
那就是望鄉樓惟一的主人,不同了。
往日的幽三娘,處於幻術一個極其特殊的階段,化幻術入日常,客人不知幻是幻,她自己也在幻術這條路上有些迷失了。
但今日的她,卻已經在幻術之中,開闢了自己的一方真界。
爲何?
因爲她的心結已經解了。
二十年前,因爲她一時手欠,拔起了戰靈之劍,導致戰靈失控,百萬子弟身死道消,幽三娘心懷無邊愧疚,建此望鄉樓,日日望鄉。
她爲何修幻術?因爲唯有幻術能夠讓她忘記真實的世界,而在自己思維中畫下自己的世道,這是一份永無慰藉的不歸路,如果沒有其他元素介入,她的未來幾乎已經註定,那就是徹底步入沉淪,無法回頭。
但是,三年前,她遇到了一個變數。
林蘇來到望鄉樓,跟她一番邂逅,在她的幫助下入了葬區,葬區因他這一入而完全改觀,誅神劍迴歸,戰靈重新化爲葬區的戰力,更關鍵的是,萬年前的第一代葬王之靈也伴着誅神劍迴歸,葬區修行功法全面補足,實力一日強於一日,重現萬年前的輝煌。
林蘇於葬區,幾乎是再造之恩。
而她幽三娘,作爲這起大事件的啓動人,也真正達成了葬區赦免的要件。
她,已經重新迴歸葬區。
她頭上的罪孽已經兩消。
她走出了自己的宿命,她在幻術之路上也踏出了全新的一步。
林蘇第二次來到葬區,幽三孃親自接待,奉上香茶,微微一笑:“林公子一別三載,妾身真是無限追思,今日竟然再入葬區,我兄長嫂子該當喜笑顏開也。”
“喜笑顏開?”林蘇笑了:“我就見不得葬王殿下太過輕鬆快樂,我來給他找點事做!”
幽三娘笑得前胸都浪了:“你給他找的事最好難些,我覺得我兄長有些太閒了,整個人又胖了一大圈,而且這膨脹真心不是肉體的橫着膨脹,我個人覺得他的心也在高度膨脹……”
這就是實力急速提升帶來的直接結果。
葬區往日雖然號稱禁區,但其實只是佔着葬區這種生人勿近的場所,自帶的恐怖光環,真實實力大概也就相當於修行道上的第二梯隊。
而今日的葬區,給九大戰靈解鎖,九大戰靈,全都是昔日的修行準聖,縱然萬年來戰力消磨,戰力依然不弱於源天二境。
九個源天二境合力,配合遠古法門,等閒源三,都不足以與他們抗衡。
更有封存於誅神劍內的第一代葬王之靈,這玩意兒不僅僅是萬年前的巔峰準聖之靈,他最大的作用不是戰力,而是修爲傳承……
所以,葬王膨脹了……
白玉爲舟,載着林蘇和姜雲進入葬區。
姜雲內心早如這腳下的滾滾黃泉河,波濤起伏難定。
葬區,竟然於他有如此交情。
而且這交情還是發生牧野招親之後。
這些事情,她不知道。
自家這個相公啊,讓她怎麼說?
從黃泉河中穿過,真正進入葬區……
君天下、言九鼎這兩個很久以前的朋友又一次與他相會。
這兩個傢伙戰力也大幅度提升,君天下破入了法相,言九鼎竟然也入了法相,說起言九鼎的入法相,君天下時至今日也是毫不掩飾他的驚訝,他抓住林蘇的肩膀繪聲繪色:“林兄,你能想象嗎?我們一般人入法相,是人的形象,這言烏鴉入法相你知道是個啥嗎?一隻巨大的烏鴉!真的,騙你是小狗……”
周圍安靜了……
姜雲眼睛睜得老大……
林蘇眼睛也睜得老大……
咚的一聲,言九鼎一口酒吞下,酒杯擋住了自己的額頭。
他的額頭,隱隱有烏鴉盤旋。
林蘇嘴巴慢慢合攏:“妖族是嗎?”
“應該是!”君天下道。
“不是!”言九鼎霍然擡頭:“我肯定不是妖族,我至少不全是,我查遍了葬區典籍,我並不符合妖族的特徵,林兄,我真的不是妖族……很大可能是我娘一時糊塗,跟妖族做了點啥,這不是我說的,這是葬王陛下說的……”
這就說明白了。
他,不是妖族,但也不是人族,他是他娘,當年跟鴉妖不可描述後的產物。
林蘇笑了:“言兄無需辯解,在我心中,根本沒有妖族與人族這個概念區分,朋友嘛,心意相通,意氣相投,管它是人是妖都可以做兄弟。”
君天下點頭:“這就對了嘛,你娘按住烏鴉老爹辦事又算得了什麼?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林兄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他家曾有個桃妖,他還不一樣按着辦?你想想,那是一棵樹啊!他連樹都下得了手,還能看不起你不成?”
林蘇眼睛鼓了起來……
姜雲一幅牙酸的表情……
言九鼎還真的被安慰住了,目光投向林蘇:“林兄,真的嗎?”
“咳……”林蘇掃姜雲一眼:“喝酒!咱們兄弟重逢,不談那些沒邊沒際的,喝酒,不醉無歸……”
一頓酒下去,言九鼎當場鑽了桌子……
君天下瞅着他甚是鄙視:“所以說嘛,他就一半人族血統,所以酒量就是不行!咱們繼續……”
“酒不忙喝,帶我去見見你父王!”
葬王宮。
葬王坐在王座之上,笑眯眯地看着林蘇。
寬大無比的王座,被他一屁股擠得甚滿,幽三娘真沒說錯,她兄長,的確是膨脹了……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就有這方面的基因,比如說君天下,三年沒見,不也橫着長了很大的一圈嗎?
“林公子,本王送你一面令牌,一直在等待着這面令牌亮起,但時至今日,卻一直未曾等到。”
林蘇笑道:“所以我今日過來了。”
葬王眼睛大亮:“林公子欲征戰關外麼?”
他送出的令牌乃是“召戰令”,何爲召戰令?但有召,舉族戰!一令在手,號令葬區全體族人,爲他而戰!
這樣的令牌,葬王平生只送出過一枚。
送出之後,他也曾有過反思,此舉是否頭腦發熱。
但不管如何,送都送出去了,總也沒理由自食其言,唯有找理由說服自己:憑林蘇對葬區的存亡斷續之大功,值得這面令牌。
然而,三年過去了,令牌未曾亮起。
即便是席捲大蒼的黑骨之禍,令牌也未曾亮起。
葬區信息相對閉塞些,等到葬王知道大蒼黑骨之禍時,黑骨之禍都已經解了。
當時葬王還和葬後感慨過,這小子,這是瞧不起我葬區啊……
葬後對林蘇印象非常好,她說的是,此番大禍非比尋常,葬區即便參戰,也會死傷慘重,林公子該當是顧慮葬區傷亡,所以纔不啓用這面令牌。
這話讓葬王對林蘇的觀感再增三分,以一句感慨結束:面臨如此大難,都不啓動這面令牌,這面令牌此生興許永遠都不會啓動。
而今日,林蘇親身來到了葬區。
葬王第一時間想到了徵關外魔域。
因爲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戰場。
林蘇輕輕搖頭:“攘外必先安內,晚輩此番入葬區,是想問問葬王,有意移駕雄州否?”
“移駕雄州?”葬王眉頭猛地一皺。
他身後的簾子,也輕輕一震,那是葬後。
往日的葬後,習慣於跟夫君並排坐在王椅上,但今日的她,身在簾子後,大概最真實的原因就是夫君有點太胖了,一張王椅坐不下……
此刻突然聽到移駕雄州四個字。
她與葬王同時大驚……
雄州,葬州都城。
移駕雄州,代表着一種極顛覆的含義。
那叫正位爲君,君臨天下。
“正是!”林蘇目光不遮不掩,直面葬王。
跟他同來的君天下嘴巴都張大了,他其實不蠢,一點都不蠢,甚至可以說,非常聰明——從他多次成功從林蘇手中騙到白雲邊就可以證明。
葬王緩緩擡頭:“雄州之地,先祖也曾坐過,而且一坐五百餘年,知道本王爲何一直都未曾起此念嗎?因爲本王並未視此大位爲榮華之極,本王並不嚮往這種榮華,甚至厭惡。”
“九五尊位,因榮華榮耀而被八方角逐,然葬王不屑,如果……如果我告訴葬王陛下,這個尊位,眼下並非榮耀榮華,而是一方戰場呢?”
葬王心頭一震:“戰場?”
“是!葬王陛下送我召戰令,此令就應在今日!”林蘇道:“我以此令,請葬王移駕雄州,一戰定葬州!”
他的手輕輕伸出,掌中正是召戰令。
正面爲“召”,背面爲“戰”。
令牌直接送到葬王手中。
葬王久久盯着面前的令牌,他的臉色風雲變幻:“爲何今日的雄州,乃是戰場?”
“因爲今日發生了幾件大事,其一,牧野山莊正式成爲兵聖聖家,牧野之人全盤從葬州朝堂退出;其二,四皇子東方閣弒君奪了天下,即將繼位爲君;其三,他之繼位,後面有大量異族、域外勢力甚至魔族的支持,這些人將以皇朝爲依託,控制整個葬州!”
林蘇每說一個字,葬王的臉色就陰沉一分,林蘇三件大事一說完,他的臉色陰沉如水!
“葬州之地,人族與異族的邊關前線,如若真的落入異族、魔族之手,關城危矣!”
林蘇道:“眼下的葬州,人族與魔族的邊關前線,未來的葬州,還是西征的後方大本營,斷然容不得如此皇權,是故,我請葬王移駕雄州,並非請葬王享受九五尊位之榮華,而是請葬王參戰!” “參戰!此即爲參戰……”葬王手指輕輕撫摸面前的召戰令,慢慢擡頭:“本王知道今日的你是何等風範,即便是參戰,也該有無數人願意爲你而參此戰,爲何選擇本王?”
這也是真話。
今日的林蘇,想扶持某人坐皇位,真心並不難。
隨便哪方勢力,如果得到林蘇力保,都有希望坐上這張龍椅。
試問天下間勢力,可有哪方勢力不願意爲此一戰?
而他,卻選擇了葬區。
“因爲誅神劍當日因異域邪宗而動,因爲第一代葬王因異域邪宗而死,誅神劍如今復出,這場對抗異域的空前大戰中,如果讓它缺席,我擔心亡靈不安!”
“亡靈豈是不安?更是不甘!”葬王緩緩站起:“你之請戰,本王接下了!”
林蘇笑了:“那就好!三日後,新皇登基,登基儀式他們熟悉而且專業,讓他們來操持吧,至於皇位,另作一說……”
林蘇出了葬王宮,君天下一路相送,到了來時的山峰下,沉默了很久的君天下長長嘆口氣:“三日後,我真的會是一個皇子?”
“當然!”林蘇上下打量他:“單以分量而論,你本身就是葬州分量最重的一個!”
君天下毛了:“蘇老嫖,你這是罵我胖!”
哈哈……
林蘇手一伸,抱住姜雲的腰,飄然而上,飛了。
葬王宮中,葬後從簾子後面出來了。
葬王遙望蒼穹的雙目慢慢收回:“這一步踏出去,會如何?”
葬後嫣然一笑:“他安排的事情,想必早已算好所有的後續。”
葬王道:“你這是不是有些太樂觀?”
“能樂觀爲何不樂觀?至少雄州那皇宮裡的龍椅,寬大無邊,想必能夠容納你的巨大屁股。”
輪到葬王一幅牙酸的表情了:“愛妃,此言拿來形容一個帝皇合適嗎?”
葬王咯咯笑:“你也知道不合適?那你也得減肥啊,你瞅瞅你現在成啥樣了?葬王宮的王椅已經容不下你的屁股了,你不移駕,我也得換椅子……”
葬王咬牙切齒:“朕就讓史官這麼記下:中興之君君無極因王椅太過狹小,是故移駕雄州,擇龍椅而坐之,並非貪圖皇位,實是體肥之人煩惱甚多……”
葬後笑了,葬王終於也笑了……
三日之後。
葬州大地風平浪靜。
三日前再大的風波,似乎已然完全平息。
京城雄州,滿城白綾全部摘下,換上了紅綾。
白綾,是因爲這三日先皇及四位皇子下葬。
紅綾,是今日新皇登基。
先皇及四位皇子之死,目前已然查清,乃是瑤池所爲……
新皇在先皇靈前痛哭,幾度失聲,對着亡靈起誓,此生必定聚全州之力,平定瑤池!
各大宗門齊附和。
各大世家齊附和。
文道之上,口誅筆伐。
打更人都罕見地發聲:毫無底線!其罪可誅!
八個字流傳天下,這似乎是聖殿對這件事情的終極定性。
不管仇恨有多少,今日的新皇登基,依然是雄州最重大的事項。
紅毯鋪上了街道。
青樓準備了讚歌。
文武百官出了宮廷。
昇天臺上誦起了祭天文。
酒樓裡貴賓滿座,街道兩側,雄兵列隊,衣甲銀亮……
文廟四周,無數文人聚焦於此,因爲這裡有今日登基儀式最後一個流程:敬道。
新皇將在此地致敬文廟,文廟打更人給他送上贈言,代表着皇權與聖道的正式並軌……
文廟打更人何敬忠手託茶杯,整整高冠,因爲他以文道慧眼已經看到了,升龍臺上的祭天儀式已然結束,新皇已經打道回程,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他的文廟之下。
突然,空中一道流光一閃,一條人影破空而來,落在文廟之上,白衣如雪,意態風流。
文廟之外,學子們一齊擡頭,盯着三樓這條人影,但是,他們只能看到背影……
“聖殿來人?”有人問。
“當然是聖殿來人,而且絕對不是一般的聖殿來人,必是聖殿真正的高層!”旁邊有人道。
“正是!一般常行級別的人,來到一國都城之文廟,也需從大門登樓,而不會直接破空上三層,唯有真正的聖殿高層,纔有這種破空直達三樓的資格……”
“聖殿,對我葬州還真是格外看重啊,新皇登基,竟然來了一個真正的高層……”
議論聲中,衆位學子全都振奮。
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家國之念的。
尤其是自詡風骨的文人,更會有。
葬州只是十三州之一,雖然享受國家待遇,但待遇相比較正式的國度,也差了不少,但新朝新氣象,似乎也真的出現了,別國國君登基,文廟打更人送上賀詞就行了,而今日的葬州,竟然有升格的跡象,豈不讓人想入非非?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有振奮的感覺。
葬花閣頂層一間特殊房間裡,氣氛就陡然發生了改變……
這間房裡有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俊逸風流,女的漂亮而神秘。
赫然正是諸葛清風和杜冰。
杜冰,問心閣裡女子中那個特例,身爲女兒身偏好男兒路的那個特例。
目前,她已經踏出了人生中的另一步,跟諸葛清風牀上修了無數個來回,這一修,就是問心閣大長老所說的“冰火交融”,奇蹟還真出現了,諸葛清風修爲大增,杜冰呢?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轉變,至少,她的臉上,已經可以出現紅霞,她的眼中,已然可以出現春意,雖然身體的冰依舊是她的短板,但她的神態動作全面補齊……
原本在這間頂級青樓頂級房間裡,他們可以很愜意,但是,隨着文廟之上這條人影的突然出現,諸葛清風的愜意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蘇!”
杜冰臉上剛纔還在的紅霞也突然消失:“是他?你看清了?”
這裡離文廟十里開外,以杜冰的眼力,是看不清的。
諸葛清風輕輕點頭:“剛剛得到消息,他以一曲《笑傲江湖》從域外返回,今日竟然來到了文廟……”
杜冰道:“咱們好好盤算下,今日之事,有無發生變故的可能。”
諸葛清風目光慢慢擡起,他眼中光芒閃動:“文廟打更人何敬忠乃是法宮之人,斷然不會買他的賬,鎖死了他通過文廟搞什麼動作的可能;聖殿之人,不可插手人間皇權更迭,聖殿鐵則,鎖死了他通過聖殿搞什麼動作的可能;牧野山莊主流人物已經撤離朝堂,即便還有些,也只不過大魚小魚三兩隻,配合不了他……”
盤點到這裡,諸葛清風略略停頓……
杜冰目光閃動:“另一人呢?李道年!他有無可能找到李道年?並通過李道年解密這所有的計劃?”
諸葛清風輕輕搖頭:“他絕對找不到李道年!哪怕他手中有周天鏡,哪怕他手上有李道年的頭髮,他一樣找不到!”
杜冰輕輕吁了口氣:“我也知道你但凡行事,必定周全,但不知爲何,他這突然出現,還是讓我不由得不多想,公子,我們恐怕得作好撤退的準備。”
諸葛清風笑了:“不僅僅是你有這種心理暗示,幾乎所有跟他爲敵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一見到他,第一感覺就是該謀退路,但我諸葛清風註定是個例外,放心!咱們喝茶,靜觀大戲開幕!”
他坐下了,托起了茶杯。
看到他如此安逸的態度,杜冰心頭莫名其妙地放鬆。
是啊,世間智道妖孽,大多都能給別人莫名其妙的壓迫感,但諸葛清風的確是個例外。
他是真正可堪與林蘇以智論道的超級天驕。
他在葬州經營整整一年,林蘇呢?這一年多來,他的視線始終在三重天,他的心思從來都沒有落在葬州這面小魚池。
一個是有心謀事。
一個是無心應對。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敗?
而今日大勢已成,更加沒有敗的可能。
文廟之中,林蘇漫步而入。
何敬忠緩緩擡頭,盯着林蘇:“林常行駕臨文廟,還真是沒想到。”
林蘇的身份有些特殊,論文位,準聖,雖然是天道準聖,法理上與聖齊平,但這重法理,只在聖人面前有用,在聖殿,還得看旁人關注點在哪裡,旁人不關注你這個準聖的特殊性,你就還只是個準聖。
聖殿準聖多了去了……
很多沒什麼職務的準聖,在聖殿一樣沒什麼話語權,比如說命天顏,她是高層準聖,但她能號令得了誰?
這位出身法宮的打更人,對林蘇絕對沒有輕慢,但也絕對算不得很尊敬。
而且他對林蘇的稱呼也說明了問題,只稱呼林蘇的職務,不稱“職級”。
林蘇淡淡一笑:“你出自法宮?名何敬忠?”
“是!”
“法宮講究法度之地,對於世間皇權更迭如何看?”
何敬忠道:“林常行已經說了法宮是講究法度之地,又何需問如何看這種幼稚話題?”
“此話題幼稚?”
何敬忠道:“那是自然,聖殿鐵則,聖殿只重聖理,不管世間皇權更迭……林常行今日前來,莫非打算突破這層鐵則?”
“豈敢!林某前來,只是想在這文廟之上,親眼見證葬州一代新皇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