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願意做劉禪之妻?
孫魯育擡起頭來,她看了一眼孫權,又瞥了一眼身側的大虎阿姐。
孫魯班眼神滿含深意,那眼神彷彿在說道:方纔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現在可不能反悔!
“女兒.若是父親要女兒出嫁,女兒自然從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父親需要她, 那她自然要挺身而出,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雖然未見過那劉禪的模樣,但她平日裡聽周圍人的言語,心中亦是明白,此君乃天下一等一的才俊,能許配給如此才俊,亦不是不可。
反正
總是要嫁人的。
況且,若她不同意的話,她這個姐姐,恐怕亦是不會讓她好過。
一想到其中的煩擾,還不如離開算了。
“好!”
孫權重重拍手。
若是之前他還在孫魯育與孫魯班兩人之間做選擇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是可以確定了。
小虎便是最好的人選!
“那便如此定下來了。”
一樁心事已定,孫權拍拍屁股亦是起身上來。
“夫人,剩下的事情,便交由你來做了,箇中事宜,你好好與小虎說道說道。”
“妾身明白,夫君慢走。”
看着孫權緩緩離去, 步練師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了。
他能夠在孫權後院中獨得恩寵,除了容貌絕世, 身材爆炸, 牀上功夫了得,孃家頗有勢力之外,更多的,還是她有心機, 宮斗大法更是精通。
現在看來, 她大女兒是將她的本事繼承下來了,至於小女兒.
步練師看向孫魯育,問道:“你真可願去荊州聯姻?若是不願,現在與阿孃說來,我自會與你父親商議。”
“母親,父親都已經是決定下來了,豈能朝令夕改?”
一聽此事尚有變數,孫魯班頓時坐不住了。
“我可有讓你開口說話?”
步練師美目一瞪,孫魯班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頓時焉了下去,不敢再說話了。
相比較於父親孫權,孫魯班更怕步練師。
畢竟,越是瞭解你的人,你對她越是恐懼。
“小虎,想的如何了?”
孫魯育心中亦是掙扎,她睫毛不住動彈,呼吸亦是不穩,眼睛緊緊的閉着,腦子裡面, 似乎在進行着天人交戰。
“若是不願,便別勉強自己。”步練師有些心疼的看向一臉掙扎的小女兒。
“母親!”
孫魯育睜開雙眼, 輕輕的吐了口濁氣,此刻她眼中已經是沒有絲毫猶豫了。
“女兒願意!”
“願意?”步練師深深的看了孫魯育一眼,認真說道:“當真願意?”
“女兒已經想好了。”
孫魯育臉上顯出甜甜的笑容,兩顆梨渦亦是浮在雙頰之上。
“阿姐不願聯姻,女兒自然是要去了,況漢中王太子亦是人傑,女兒這些時日,也聽多了關於他的事情,若能成爲漢中王太子之妻,想來不比嫁與他人要差,以女兒姿容,江東爲孃家,母親亦是不用擔憂我荊州遭受委屈。”
“我的好女兒!”
步練師上前將孫魯育攬在懷中,輕聲說道:“你放心,娘一定給你好好準備嫁妝,厚實的嫁妝,夠你用一輩子的嫁妝。”
看着母親與自家小妹母女情深的模樣,孫魯班心中自然也是升起了些許醋意。
但這些醋意,又算得了什麼?
反正她留在江東了,日後總有機會能參與到朝廷政事上面。
她孫魯班,亦不是沒有成爲羋八子,竇太后的可能!
孫魯育躺在步練師懷中,心中卻沒有多少失落。
與其日後被許配給其他人,不如現在把握住機會!
如今這天下,青年才俊中,有誰比得上她這個未來夫君的?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時好時壞,總要靠自己來爭的!
她外表柔弱,性子卻是有一種不服輸的倔強!
爭寵
誰不會呢?
鐘山山腳,後湖側畔,卻是有一座莊園矗立。
莊園佔地不大,但內飾精緻,裡面多是刀槍劍戟之類的武器,莊園外面,有數百畝田地,此刻金黃的稻穀,正等着主家前去收割,在莊園之後,鐘山山林中,有幾處果園,四季爲莊園主人提供果蔬。
作爲居住之地,此地還算是雅緻。
而如此雅緻之地,便是孫尚香的隱居之地。
此刻莊園校場中,孫尚香身穿一襲寬鬆的練功服,長髮隨意地束於腦後,額前微散,露出一雙明亮的眸子。
她手持長劍,身姿挺拔,如同一朵凌空綻放的劍花。
她修長的手臂一伸一縮,劍法舒展矯健,每一次揮劍都如行雲流水,輕盈而不失力道。她的動作既流暢又精準,每一次出劍都帶着嗡嗡的劍鳴聲,宛如行雲流水一般自然。
隨着她的揮劍疾飛,雙劍舞出劍花,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汗水從她的額頭滑落,她似乎並不在意。
彷彿手上的利劍,便是她的所有。
“夫人。”
侍從女婢上前遞來毛巾。
孫尚香簡單的擦拭身子,說道:“使者可走了?”
“方纔便走了。”
侍從女婢是跟隨孫尚香已久的女兵,此刻她臉上確實有猶疑之色,嘴巴張了幾次,還是沒有說話。
孫尚香見其欲言又止的模樣,哪裡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也不知那阿斗,爲何要讓她回荊州。
她幽幽嘆了一口氣,當年劉禪尚是稚童,便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早慧有志,常常能言出不少計策明言。
當然
這小傢伙,手腳可不乾淨,沒事就撲上來要奶奶喝。
她又未生育,哪來的奶水,也不知他能吸出什麼來。
不過
這多年未見,當年話都說不清楚,只會要奶奶喝的稚童,已經變成頂天立地的漢子了。
三月平定南中之亂,又挫敗了大都督呂蒙進攻江陵的計策,生擒呂子明,更是讓他兄長逼迫這與其議和聯盟。
當真出息了。
“大丈夫當如是,可惜我是女兒身啊!”
孫尚香嘆了一口氣,若是她是男兒身,一定會是揚名天下的猛將,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
“夫人,既是殿下欲你回去,加之此是盟約要求,夫人若是不去荊州,恐怕主公.”
對於自家兄長的性情,孫尚香自然知曉。
“放心,今夜便乘舟去荊州。”
原本她是準備孤老山中的。
不過,在山中待了許久,亦是沒甚意思,趁此機會,出去走走也好。
能夠三月平定南中四郡,又能讓大都督呂子明吃癟的少年,她可是要去見識見識的。
侍女離去,獨留下孫尚香站在校場上。
嘩嘩譁~
門外後湖湖水翻騰,多日降雨,已經是讓湖水上漲了不少,而孫尚香的思緒,早就隨着後湖的湖水,灌入滔滔大江,一路逆流而上,直到江陵。
原本古井無波、死水沉沉的生活,隨劉禪表書上一言,而將重新五彩斑斕起來了。
江陵城。
城中郡守府中,劉禪端坐在主位上,而龐統則是在右側首位上,緩緩的講着這幾日江陵城中的變化。
“殿下,城中百姓皆是安定,江東暗探,亦是揪出來不少,至於降軍中,有千餘人,願爲公子效命.”
在劉禪去襄陽的這近十日裡面,江陵城情況安好,鳳雛還是有治國之才的。
城中一切事物有條不紊,根本不需要他劉禪來多費心。
“還請先生在江陵城中張貼告示,十日之後,我將在江陵遴選賢才,招入講武堂,講武義從!”
到一地,自然是要收一地人心的。
而使當地豪強、官員子弟在他劉禪帳下聽命,自是會讓他們效死。
畢竟跟着他太子劉禪,那便是日後入仕爲官的敲門磚,他們如何不珍惜?
“諾!”
對於劉禪的想法,龐統心知肚明。
對於蜀軍而言,劉禪辦講武堂,收講武義從,確實是收心最快亦是最有效的方式。
“若殿下要面見荊州大儒,我亦是可爲殿下舉薦一二。”
龐統也是混荊州圈的,對當地文人集團,自然是熟悉的。
如今劉禪來了,亦是要引薦一番的。
這不僅是爲了劉禪收心荊州士民,也是要增加荊州派在劉禪心中的地位。
“也好,便交由先生了。”
不管是荊州派,還是益州派,東州士還是元從派,劉禪都要擇其賢者而用之的。
維穩,收心,先將荊州穩定下來,再想着攻伐之事。
這關羽爲出兵征戰,搜刮糧草可不少,荊州百姓雖然心向劉備,但也耐不住如此折騰。
劉禪既然到此了,自然是要恢復農業、振興商業,讓荊州百姓的日子一點一滴的好起來,如此荊州民心豈是會失?
屆時若有戰,百姓難道不爭先從軍,以護荊州周全?
“殿下。”
太子家令費禕上前,他手上拿着幾封信件。
“這是從事至武陵送上來的表書,還有幾份家書。”
說到家書的時候,費禕還偷偷瞄了一眼劉禪身後的關銀屏,見她臉上並無異色,這才放下心來。
劉禪默不作聲的打開表書,輕輕看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又將其合了起來。
“阿會喃已經是從武陵出兵了,便看看幾日後的談判了。”
談判桌上,肯定是無法決定談判成果的。
戰場,軍力,纔是決定你是否能夠在攀談桌上取得你想要的最重要的因素。
三萬無當飛軍,加上留在江陵的上萬兵丁,合計四五萬人,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江東想在短時間集結如此多的兵馬,都不甚可能了。
大軍壓境,什麼談判談不成?
“今日早會便如此了,諸位辛苦了。”
昨夜匆匆趕到江陵,清早便起身來了,劉禪現在還是有些睏倦的。
“不將家書打開來看?”
關銀屏冷不丁的從後面來了一句。
“回去看也不遲。”
算起來,也有一個多月未見祝融公主了。
蠻女的熱情,火辣的身姿,熟練的手藝,至今讓劉禪回味不止。
正當劉禪準備去書房溫書,思索幾日後談判事宜的時候,堂外管事匆匆而至,他對着劉禪行了一禮,說道:“殿下,孫夫人現如今已在江陵城了。”
孫夫人.
孫尚香!
劉禪眼中一亮。
“不想小娘來得如此迅疾。”
在劉禪心中,還以爲要等到談判之後才能見到孫尚香呢!
“宣她進堂,罷,還是去書房。”
劉禪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立起身。
“這是孫夫人?”
對孫夫人的名號,關銀屏如何不知?
這也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漢子!
俗話說兄長爲父,生長在孫權孫策那樣的家庭當中,也就必然決定了孫尚香的性格必定不是軟弱無能之輩,孫尚香不僅才智過人,而且勇猛剛強,更是活生生的訓練出了一支女子軍隊。
更猛的是,孫尚香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要在身邊安排一百多個女護衛,個個都執刀守衛在她身邊。
便是劉禪換位到劉備身上,估計晚上也睡不安穩。
畢竟孫尚香身份特殊,萬一忽然有什麼壞心思,他的腦袋就要落地了。
爲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劉備就在公安城西的孱陵,建了一座城,稱作“孱陵城”,讓孫夫人與她的侍女及衛隊住在一起。
他這個小娘如此剛猛,也不怪劉備無心在她身上,兩人如膠似漆方纔幾年,便宣告感情破裂了。
對於劉備而言,甘氏,糜氏,吳氏,哪一個不比晚上可能要他小命的孫尚香好?
甘氏膚如凝脂,劉備把三尺高的白玉雕成人形放在枕邊比喻甘夫人的美貌,更是爲他誕下劉禪這個麒麟兒。
糜氏是大富豪糜竺的妹妹,糜竺是蜀漢的第一大股東,在劉備窮困潦倒之際送去大量的錢財,昭烈皇帝於西川繼承大統之後封糜竺爲安漢將軍,地位在諸葛亮之上。
這點也不是他劉禪小娘孫尚香能比的?
吳氏是蜀中豪門,門人子弟遍及蜀中各地,政治影響巨大。連劉璋的老爸劉焉也要和吳家結親才能鞏固自己的統治。
劉備有這三個老婆,要錢也有,要政治也有,要美貌玩樂也有。
還要孫尚香作甚?
這人吶!
有時候就要認命,要有自知之明。
有自己的追求是好的,但若是自己的追求過於超前,過於自我,最後傷到的,還是她自己。
“是孫夫人。”
劉禪打量着關銀屏,豈其實這妮子也有點孫尚香的傾向,不過還沒有那般嚴重罷了。
“你可知孫夫人爲何會回到江東?”
關銀屏思索一番,說道:“聽傳聞是大王取了益州,而不歸還南陽郡.”
“錯!”
劉禪輕輕搖頭,說道:“孫夫人回江東,原因只有兩個,第一個,我父王已經不喜歡她了,夫妻之間,感情寡淡,相處不如分開;第二,孫夫人雖然嫁於我父,但始終沒有融入進來,而依然以江東孫家自稱。
即非一家,離去便是。”
好在這個時代因爲劉禪機警,也沒有出孫尚香將他抱回江東的事情。
孫尚香與二爺、三爺,以及趙子龍的關係,也沒有鬧得那麼僵。
唉~
即入我劉家門,何故作踐自己?
劉禪打量着關銀屏,警告道:“若你想學孫夫人,整天就想着舞槍弄棒,小心我一回成都,便將你留在荊州。”
“哼!”
關銀屏嘴巴嘟嘟,哼哼唧唧,卻不敢反駁劉禪。
“我纔不會學孫夫人了,我就想每天粘着你。”
也是
這傻妞,也做不成孫尚香。
兩人一路行至書房,微等多久,孫尚香便從門口走入了。
青絲高盤,玉面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嘴,孫尚香一襲素衣,卻光滑隱現,行走間如弱柳扶風,顧盼間美目盈盈,端地是個美貌無比的女子。
劉禪用手擦了擦眼眶,仔細端詳幾番,這才確定沒看錯人。
“小娘?”
“怎麼?不認識我了?”
孫尚香看向劉禪,面前少年的容姿,亦是讓她眼中微微發亮。
劉禪烏髮束着白色絲帶,一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秀挺的鼻樑,白皙的皮膚。
當真是謙謙玉公子。
“是多年未見,之前小娘不這般穿的。”
以前孫尚香穿着可是比較簡單的,勁裝披甲,少有如今素衣裝扮,這姿態曼妙,哪有女漢子的樣子?
“人總是會變的,近十年了,我也該變變了。”
孫尚香眼神深幽,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問道:“你方勝江東,以盟約喚我來此,到底有何貴幹?”
“益州,我是不回去的!”
去益州寄人籬下,看玄德的臉色,她自是不肯!
況玄德已新納大婦,她去了作甚?
“自是禪兒想小娘了。”
劉禪臉上露出追憶之色。
“當年小娘帶我玩樂的場景,尚還歷歷在目,我聽聞小娘在江東過得並不快意,遂將小娘接來荊州,田獵騎射,豈不快哉?”
孫尚香心中一暖。
當年劉禪,尚還是調皮的頑童,不想現在,倒是爲她着想起來了。
“隨從女婢,我只帶了十個過來,孱陵城我便不去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尤其是在吳國太故去之後,她在江東便更加無憑無依了,之前還能招收女婢,練成百人女軍,之後便難以爲繼了,便是日常開銷,都要自家莊園出產,建業不會供給於她。
女軍百人,最後也縮減成十人。
嚐盡了世態炎涼,明白了世間苦樂,她孫尚香焉能不變?
“江陵城中已爲你準備一座宅院,中有校場,可供小娘練武。”
“你有心了,但我住在郡守府中,亦不是不可。”
關銀屏聞之,臉上露出躍躍欲試之色。
“若夫人能住在郡守府,那自然最好了,銀屏聽聞夫人武藝不凡,正要討教呢!”
在入房之時,孫尚香便已經注意到關銀屏了,身着如此乾淨利落的女子,武藝絕對不差!
“好,待我安頓下來,便來領教一番。”
劉禪苦笑着搖頭。
孫尚香來了之後,關銀屏倒是找到伴了。
也好,莫要整天霍霍他了,跟孫尚香去消磨一番精力,也好讓他休養生息一番。
罷了!
還是去準備幾日後與江東談判的有關事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