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氏寨堡位於汝水側畔,一片小山之間,斷層險要,構造結構。
當張苞到此地的時候,才知曉汝南藍氏爲何要將塢堡建在此地。
無非四個字:易守難攻。
整個寨堡分爲上下兩部分,上寨建在山上部脊部,下寨則在山腰之間,形成一層高層的佈局上,令堡堡在防禦上具備獨特的優勢。
上塢的城牆加固高大,由厚實的石塊壘砌而成,城牆鑲嵌着尖銳的石塊,形成了天然的防護。城牆上設有高大的哨樓,從而觀察敵軍動靜,從而提前預警任何情況敵人的來襲。
下寨則隱藏在山谷中,城牆依山而建,減少了暴露的表面。城牆加固,周圍有深溝高壘,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此處設有加固的城門,上面嵌有厚重的鐵板,可隨時關閉,阻止任何非法入侵。
當然
壞處是這山是小山,堡寨牆壁雖用石塊砌成,但不厚,只有半米的厚度,在後面,便是由夯土堆砌的城牆,可謂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但考慮到汝南藍氏只是一個士族而已,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殊爲不易了。
咚咚咚~
此刻,城外已經響起戰鼓聲了。
魏軍列隊而至,藍氏塢堡外,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了,夜間視線不好,但看火把的密集程度,這塢堡外的魏軍,可能要用萬人來計算了。
藍氏寨堡內,張苞率領守軍嚴陣以待。
對於自己帶來的本部士卒,不需要再多說話了。
張苞將目光聚焦在那些藍氏鄉勇身上。
“如今將有惡戰,我等須嚴守塢堡,戰場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驚慌,更不能騷亂,敢亂事者,殺無赦!”
狠話先說一聲,張苞看向藍氏鄉勇領頭的藍湛,說道:“我看了這藍氏塢堡,下寨牆太薄,太矮,不適合堅守,我意捨棄下寨,我等集中兵力,守住上寨。”
“下寨確實是未完整建好,只是捨棄下寨,可會太浪費了?”
藍湛面色發苦,再說道:“水源、田地都在下寨與上寨之間,舍了下寨,怕不能堅守太久了,將軍三思啊!”
張苞不以爲然。
“下寨城牆單薄,且還有不少漏洞,要守住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我等兵力不多,若是在下寨兵力損失太多,恐怕連上寨都守不住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至於水源與田地,縣尊放心,數日之內,其必退兵。”
數日?
藍湛將信將疑。
“我張苞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況行軍打仗,縣尊還是聽我的爲好。”
但我身後,可是藍氏全族啊!
藍湛眼神掙扎,思索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咬牙點頭。
“也罷,將軍乃是行伍出身,我信將軍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身後的藍氏鄉勇,吼道:“即刻起,張將軍所言,便如我所言一般,爾等必要順服,如若不然,族規家法處置!”
“將軍,只要能守住塢堡,可盡動用族中民力物力。”
張苞點了點頭,說道:“縣尊放心,有某在,這塢堡誰來都破不了!”
沒有任何的抵抗,魏軍便破入下寨,朝着上寨涌了上來。
上寨城牆上衆人神情緊張,但都眼神具是堅毅。
張苞本部人馬,都是殺伐慣了,這種場面,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而藍氏鄉勇,他們身後便是自家族人,有足夠拼死搏殺的理由。
是故,城牆上的一衆人面無懼色,各個手握弓箭、長矛、長槍等武器,正等着魏軍靠近。
上寨城樓上藍氏家族的旗幟迎着風飄揚,當然,在汝南藍氏旗幟旁邊,還多了兩面旌旗。
一面是漢,一面是張。
“來了!”
張苞看着從下寨涌上來的魏軍,心中更是爲自己放棄下寨的決策而感到慶幸。
下寨城牆太寬,面對魏軍的攻擊面太廣,需要的防守兵力也就更多,而上寨雖小,然而城牆更高,更厚。
魏軍要從下寨到上寨,山路亦是陡峭,只能一股一股的來,而不能一擁而上。
像是攻城車,雲梯車這種大型攻城器具,直接被擋在下寨外,根本進不來。
魏軍三三兩兩的扛着雲梯朝着上寨攻來。
“射!”
見敵軍靠近,張苞當即下令。
嗖!
嗖!
嗖!
箭雨如蝗。
城牆上的弓箭手立即射擊,箭雨密集如雨,讓魏軍不敢貿然前進。
張苞站在城牆上,眼神堅定。他的身邊站着幾名親衛,手持大刀,隨時準備迎戰。
俗話說,方法總比困難多。
在進攻受阻之後,魏軍當即停止進攻,半個時辰後,投石車,攻城車與雲梯、雷車等攻城器具,開始出現在下寨前面了。
原來魏軍利用這半個時辰的時間,將下寨外的攻城器具拆卸進來了。
當然
即便是攻城器具進了下寨,但畢竟路不好走,這些攻城器具雖然有作用,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啊~”
城牆上一名士兵被攻城車的飛石擊中,重傷倒地,但他還在咬牙堅持,用盡最後的力量拖動傷腿,手上的長弓不斷朝着城下射去。
周圍的守軍看到狀,紛紛跑過去將他救下,先進行醫療救治。
不過,即便是有地形之利,但奈何魏軍實在是太多了。
攻城車也終於逼近城牆,魏軍開始登上雲梯,與城牆的守軍展開激烈的戰鬥。
鐺鐺鐺~
刀劍交錯,血花四濺,雙方展開你來我往的搏鬥。
“給某死來!”
張苞上前,揮舞大刀,與魏軍在寨上廝殺。
城內城外,喊殺聲、呼號聲連綿不絕,鮮血染紅了土地,但藍氏塢堡上寨,依然屹立。
兩方廝殺良久,血已經是將塢堡上寨城牆染紅了。
嗚嗚嗚~
月兒上升,魏軍終於是響起了鳴金之聲。
“呼~
張苞渾身浴血,卻是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
第一次魏軍攻勢守住了,那第二次的魏軍攻勢也能守住。
最艱難的時刻,過去了。
“清點傷亡,收拾守城器具,今夜不得鬆懈,一曲人馬上來輪值,其餘人回去歇息。”
“將軍,府中備好酒席,請將軍一敘。”
藍湛面色蒼白,這戰場上的血腥程度,一時間他還適應不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前來安撫張苞之心。
笑話,現在全族性命都壓在此人身上了,不跟他籠絡一下關係,這如何能成?
“不必了。”
張苞卻是擺了擺手。
“如今情況緊急,你我之間也不必如此,只要我活着,魏軍絕對破不了城。”
張苞如此承諾,藍湛重重點頭,心中感佩。
“我便讓人送來酒肉。”
說完,對着張苞重重行了一禮。
夜幕籠罩下,寂靜的夜籠罩在大地上。
趙雲所部精銳士卒悄然離開安陽城,兵分兩路,一路去打慎陽,他親領一路,去攻安城。
安城乃是魏軍汝水糧道屯糧的一個節點,更是其運糧的必經之地,拿了此城,魏軍的南汝水糧道便斷絕了。
此地十分重要,有戰略意義。
踏踏踏~
行軍的聲音微不可聞。
一道道黑影在夜色中默默前行。
寒風輕拂,星光拓展在天幕上,給予這支行軍的軍隊一絲微弱的指引。
趙雲身着黑色的戰袍,長槍橫在肩上,眼神堅定而沉靜。他站在軍隊的前方,一步領着他的戰士穿越漆黑的夜色,前方的道路隱約可見,似乎通向未知的目的地。
在他的周圍,士兵們默默行進,偶爾有風吹過,沙沙作響,讓整個夜晚更加安靜。
穿過山林,越過小溪,走過草地。
安城,已經越來越近了。
時間在靜謐中悄然而逝,夜色漸深。
趙雲命全軍暫時歇息,與嚮導進行短暫的交流,確認行軍的方向。
在輿圖上知曉自己的位置之後,趙雲當即下令,陷陣營隨他先摸入城中,將城門打開,其餘人依次跟上,不要弄出動靜出來。
深夜的安城,寂靜而昏暗。
城牆上的火把閃爍着微弱的光芒,投射出幾片模糊的影子。
夜風拂過,帶來一絲溼潤的涼意,宛如輕柔的絲線拂過人們的臉龐。
城頭上的魏軍士卒或依靠城牆,或靠在箭樓旁,有的守軍甚至在角落裡坐下,閉上了眼睛,彷彿沉浸在夢境之中。
哨位上的守衛們或盤腿坐着,或依靠樹木,似乎陷入了一種疲倦的狀態。
夜晚的黑暗讓他們的視線變得模糊,而夜間的寧靜也讓他們的警惕心情逐漸鬆弛。
然而,夜晚的幽暗和守備的鬆懈,給了趙雲突襲的機會。
趙雲親率五百精銳的陷陣營在深夜悄然靠近安城,他們身着夜行服,如影隨形地穿行在城池周圍。
深夜的寂靜中,他們的腳步輕盈而堅定,彷彿融入了黑暗之中。
噠噠噠~
飛爪不斷抓上城牆,一道道黑影便隨之而上。
城頭上的稀鬆守軍,被這突如其來的黑影嚇了一跳。
還未來得及警覺,陷陣營死士已經迅速接近,利劍閃爍的寒光在黑夜中顯得尤爲鋒利。
噗噗噗~
每一朵血花,都代表着一個生命的消逝。
“速戰速決!”
趙雲指揮着,陷陣營的士卒手法熟練,準確而迅速地擊倒守軍,不留半點餘地。
很快,城牆上的魏軍被肅清乾淨了。
這個時候,安城已然知曉有敵軍攻城了。
雖然不知道這敵軍是從哪裡來的,但魏軍動作亦是很快。
原本寂靜的安城,頓時熱鬧起來了。
“敵襲!”
“敵襲,集合!”
“守住城門,莫要開城門!”
既然行蹤已現,趙雲也就不裝了。
“隨我開城門!”
趙雲大吼一聲,帶人衝下城牆。
“衝啊!”
“殺啊!”
“開城門,殺他孃的!”
刀槍刺敵,利劍舞動間,城門守軍紛紛倒地,根本不是趙雲的對手。
城門打開,護城河吊橋放下,城外的大軍得以順利進入安城。
大軍一入城,安城的街道上便爆發出激烈的戰鬥。
魏軍在安城人數雖少,但看得出來,他們確實是精銳,關鍵時刻奮力抵抗,但陷陣營的精銳戰士們如同鋼鐵洪流,兇猛的攻勢讓城內的守軍難以抵擋。
劍光、刀影、箭雨交織在一起,戰場上瀰漫着濃烈的血腥氣息。
儘管魏軍奮勇抵抗,但城中局勢還是逐漸失控。
噗噗噗~
趙雲手上的銀槍已經變成血紅色了。
今夜,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槍下,總算,是將安城殺穿了。
將安城守將一槍刺死之後,府衙周圍還在負隅頑抗的魏軍守卒終於是放棄抵抗了。
然而,趙雲還沒開心多久。
就在安城的防線被衝破的瞬間,一股熊熊的火焰升騰而起,烈火瞬間吞噬了城內的糧草庫。
他親自前來破安城,還不是看在此地的糧草的份上?
“速去滅火,治亂。”
趙雲見狀,急忙指揮着一部分士兵前去撲救糧草。
現在軍中缺糧,這城中的糧草,可不能有事啊
然而,即便趙雲反應及時,奮力將大火撲滅,還是有不少糧草被燒燬。
“可惡!”
城中其他地方的火光映照在趙雲的面龐上,他滿頭的黑髮因爲汗水而貼在額頭上,臉上殺氣四溢。
敢燒我糧草?
看我殺不殺你就完事了!
在滅火之後,趙雲重新投入到戰鬥之中,今夜,他要肅清城中魏軍!
原本還想要招降的,但現在看來,唯有殺戮這一條路了。
安城的戰鬥變得異常慘烈,這個慘,當然是城中的魏軍了。
半個時辰之後,明面上魏軍都已經被肅清了,或許有幾個阿貓阿狗躲在暗處,但已經無傷大雅了。
正在趙雲準備鬆一口氣的時候,城外突然突出一騎。
“將軍,慎陽城中魏軍警惕,守軍衆多,我等偷襲之下,未能將慎陽攻下來。”
此人正是趙雲副將。
“慎陽沒打下來?”
趙雲的眉頭皺成個川字。
慎陽在安城與安陽之間,此城不拔,他豈不是孤立無援了?
城中雖然有些糧草,但若是長時間被圍城,輜重補給送不過來,影響還是太大了。
“城中守城是個士家子,才二十歲不到,如此懂守城?”
守慎陽城的乃是陳羣之子陳泰,本是曹丕隨從,被曹丕安排在慎陽。
原本在趙雲看來,此小兒不足爲據,因此只讓副將去取慎陽,不想居然不能功成。
“不行,得趁魏軍支援未來,強攻慎陽!”
殿下與軍師的大計,可不能敗在他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