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
司馬懿心中已有明悟。
現在再拖延下去,對於魏軍的處境來說只會越來越艱難。
他當即下令,道:“全軍分爲三部,互相馳援,外層爲刀盾手與長矛兵,內層爲弓弩手。騎軍遊弋在外,隨時準備衝破敵軍軍陣,我等突圍,不需要快,但需要穩!”
司馬懿面對魏軍的艱難處境,展現出了出色的指揮才能。
他迅速命令大軍分爲三部,每一部都有明確定位和任務。
在大軍的最外層,是一支精銳的刀盾手和長矛兵。
他們列成方陣,嚴陣以待,盾牌密不透風,刀槍如林。
這個外圍的部隊的任務是抵擋漢軍的衝擊,形成一道堅固的屏障,確保內部的部隊不受到太大的干擾。
在內層,是弓弩手,他們攜帶着強弩和羽箭,隨時準備釋放致命的箭矢。
司馬懿明白,射手的火力覆蓋範圍廣,可以有效地打擊敵人,尤其是在大規模的戰場上。
騎兵則是負責各處救火,加上破陣,這支騎兵部隊被賦予遊弋的任務,他們可以在戰場上迅速機動,反擊敵人的側翼或背後。
司馬懿的指揮佈置充分考慮了各種戰術情況,他確保每一支部隊都在最佳的位置,以充分發揮他們的特長。
在艱難的時刻,最是考驗指揮者的能力。
如果在這個時候,你要士卒來拿主意,他們肯定是拿不出主意來的。反而驚慌失措。
但是,你制定好策略,讓他們跟着你的計策來做,他們反而就不驚慌了。
畢竟有主心骨了。
心裡有底,加之主帥不慌張,他們慌張什麼?
畢竟這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
“魏軍出寨了!”
在營地之外,鄂煥早就在外面等候了。
之前搞出動靜出來,便是消耗魏軍的體力與精神。
若是換做是一個膽子比較小的主帥,或許會被其耗死在裡面。
然而軍師說了,這司馬懿必是會在今夜出寨的。
他早早的便埋伏在必經之路上了。
回想起諸葛亮之前還說過的一句話:觀察陣型,若是魏軍陣型不亂,不必埋伏,放他們過便是了,若陣型散亂,便痛打落水狗,將其盡數剿滅。
在黑夜中,漢軍埋伏在魏軍出寨的路上,而魏軍,很快便出現在鄂煥眼中了。
這陣型.
確實不亂。
而且這行軍的速度也太慢了罷?
跟個蝸牛似的。
難道他不怕我漢軍襲擾?
殺?
還是不殺?
想起諸葛亮的話,鄂煥心中有些遲疑。
但敵軍軍陣,豈是能通過看就看得出亂不亂的?
待我衝殺一通,看他陣型亂不亂。
若是其陣型亂了,那便趁機剿滅乾淨,若是其陣型不亂,那麼便放他們一馬。
料定這些魏軍不敢追擊過來,若是敢來追擊,更好!
且看我耗不耗死他就完事了。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
“衝啊!”
“殺啊!”
“降者不殺!”
漢軍從兩面殺出,聲勢洶洶,但當他們接近魏軍時,一道堅固的防線已經迎面而來。
這是魏軍的刀盾手和長矛兵。
在司馬懿的指揮下,他們組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他們的盾牌密密麻麻,形成了一堵堅固的牆壁,刀槍在陣前閃爍,如鋼鐵之林,長矛排列整齊,宛如一片利刃森林。
漢軍的突襲如同猛獸衝向鋼鐵之城,卻無法突破堅實的陣列。
噗噗噗~
長矛穿過身軀,在快速之下,堅甲有時候都沒有用,整個人都被穿個透心涼,甚至還有數名漢軍被穿成了個糖葫蘆。
漢軍兇猛地攻擊着,但每一次都被刀盾手和長矛兵的堅守擊退。
魏軍的防線穩如泰山,漢軍難以找到突破口。
在這場夜間的交戰中,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但魏軍穩固的軍陣使他們始終保持着上風。
然而,漢軍並不死心,他們多次發動衝鋒,企圖打破魏軍的陣線,但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鄂煥是攻魏軍一部,在這個時間下,魏軍其餘二部,加上魏軍騎軍,都已經包抄過來了。
“風緊扯呼!”
伏擊不過半刻鐘,漢軍便傷亡不少了,若是給魏軍包了餃子,他們這一部人估計得全部交代下去了。
撤!
現在只能撤退了!
嗚嗚嗚~
鳴金之聲傳來。
最終,漢軍不得不放棄,後撤到安全的距離,不再追擊。
而司馬懿也沒有妄動,而是指揮令旗手,朝着慎陽繼續進發而去。
那諸葛孔明狡詐萬分,鬼知道這埋伏慘敗,是不是他的誘敵之策?
只要我夠穩,你諸葛亮再有計謀,那又如何?
我根本不上你的當!
甚至
司馬懿心中還暗自期許着,希望漢軍受不了誘惑,再來攻他。
呵呵。
屆時,等慎陽的援軍一道前來,說不定能野戰一戰而勝,順便將褒信重新掌控回來。
雖然平輿被下,汝南局勢確實敗壞了。
但能拿回一點是一點。
你漢軍能夠佔下平輿,你守得住平輿嗎?
然而.
司馬懿的小小期望,最終還是未能得成。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漢軍的蹤跡,還是沒有出現,反倒是慎陽城,已經看在眼裡了。
轟轟轟~
遠處揚起一陣又一陣的煙塵,曹休帶着虎豹騎以及其精銳,停在司馬懿面前。
他勒馬上前,對着司馬懿拱手行了一禮,說道:“不想這漢軍,居然如此膽小,若是我的話,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前夜曹休爲先登,攻伐新息,昨日只歇息了一兩個時辰,便又帶兵前來,遊弋在司馬懿大軍周遭,猶如一隻嗜血的禿鷲,等待着獵物的上鉤。
很可惜,這一夜的風,倒是白吹了,反而是連續三日沒有休息好,這憔悴的模樣,彷彿是蒼老了五六歲一般。
“若那諸葛亮真來阻擊我等,他便也不足爲慮了。”
行軍大戰,最忌諱的便是狂妄自大。
諸葛亮在褒信城中大勝魏軍,汝南的戰略又勝過他司馬懿一籌,將平輿佔下,幾乎是對汝南的魏軍將了一軍。
自得意滿之下,驕傲冒進,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諸葛亮畢竟是諸葛亮,即便是在好幾次贏過了他司馬懿,還是保持着謀臣的理智。
“平輿被下,汝南局勢急轉直下,先生,可有計策乎?”
計策?
司馬懿眉頭一挑,對着曹休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到了慎陽之後,再做謀劃。”
這數日來的謀劃,與諸葛亮鬥智鬥勇,對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
而精神的消耗,是需要補充的。
恰恰軍中幾乎斷水,司馬懿此刻口中亦是乾澀得很,喉嚨像是要着火了一般。 加上數個時辰被諸葛亮的擂鼓、喊殺、馬蹄聲的魔法攻擊,現在的司馬懿,只想好吃好喝一頓,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至於計策
平輿被攻下,新息打不下來,還有什麼計策?
只能是將平輿往死裡的打!
同時
後路的問題,也該提上日程了。
魏軍在汝南一敗,雖然很是丟臉。
然而他們非是魏軍主力,等魏王將魏軍主力帶到汝南之後,這汝南的歸屬,尚未定呢!
乾坤未定,他何必打生打死?
因爲名譽之事便惱羞成怒,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司馬懿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這種人:
蠢!
此戰一敗,他風評確實會不好,但只要他能一直受到魏王重用,這一敗,又算得了什麼?
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可是分得很清楚的。
另外一邊。
褒信城中。
諸葛亮正在堂中查看褒信城的戶籍文冊,對城中上下官吏,都重新做了一番瞭解。
僅昨夜閒暇時間,他便將褒信城內外官吏召見了個遍。
其中擢升五人,罷黜七人,起用十人。
用一夜的時間,便將褒信城內外的情況,掌握在手了。
“軍師,那魏軍缺糧又無水源,白白放其離開,實在是可惜了。”
龐德看着面前這羽扇綸巾的中年文士,心中除了佩服之外,那還是佩服。
這是鐵人啊!
通宵幹事,僅僅用一夜的時間,便將褒信城的內外情況都摸得一清二楚。
並且下放政令,安撫民心.
每一個環節都被他考慮到了。
難怪其被稱爲當世管仲、樂毅。
盛名之下無虛士啊!
“可惜?不可惜!”
諸葛亮挑眉望了龐德一眼,說道:“我軍能攻下褒信,本就是弄險了,焉有餘力前去阻擊司馬懿萬人之軍?”
龐德卻不這般認爲。
“褒信城中,也有萬餘兵丁,傾巢而出,難道不是魏軍敵手?況此時敵明我暗,應是有機會的。”
諸葛亮沒有否認,只是笑着說道:“機會自然是有的,那也僅僅是機會而已。而風險更大,我等傾巢而出,萬一褒信不保了,那該如何?剿滅魏軍重要,還是守住褒信重要?”
剿滅魏軍重要,還是守住褒信重要?
龐德沉默了。
而諸葛亮的話語,卻是沒有停下來。
“我軍是有萬人以上,然在慎陽盤桓的魏軍,加上司馬懿這支,也有數萬人,人數比之我等,更多,甚至,因張苞兵行險招,導致太子騎軍損失慘重,而虎豹騎可還在,人數我們比他們少,騎兵他們比我們實力更強,人數更多,孰勝孰負?”
聽諸葛亮這番話,龐德便更是沉默了。
“我軍糧草不濟,在汝南的兵力並不多,現如今雖然已經佔據主動,然而這個主動卻需要用兵力去維持,若僞王曹丕親至,帶着十數萬魏軍主力過來,我等可有主動?”
荊州久戰之地,元氣都沒怎麼恢復過來,便又興大戰。
糧草供應不足啊!
即便是從江東那邊敲了竹槓,但糧草還是捉襟見肘。
至於通過商盟,從魏國轉運糧草過來,這還需要時間。
而現在.
漢軍可就差這點時間。
差這點時間,無法將荊州的大軍調度過來,差這點時間,他便只能謹慎行事。
魏軍可一敗再敗,但其主力過來,汝南局勢便又會再變。
除非劉禪能夠解決糧草問題。
然而.
要經略汝南,便要穩住徐州,因糧於敵這個計策便不成立。
畢竟是要徐州民心的。
當然
即便是不想着汝南的民心,想要在徐州因糧於敵,那也不容易。
魏軍前方苦戰,汝南的糧草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百姓都成窮鬼了,榨不出多少油水出來。
這因糧於敵,也得敵人有糧草才行啊!
敵人無糧草,那還因什麼糧,於什麼敵?
“軍師.我,是末將鼠目寸光了。”
論起嘴皮子,這個世道,怕是少有人能夠跟諸葛亮爭鋒,譬如現在的龐德,八尺大漢,此刻低着頭,就像是大隻鵪鶉一般。
“平輿如今被我軍攻下,我等也應該進入下一步了。”
守住平輿?
這是在賭。
賭趙雲的守城能力。
但.
這種賭還是太冒險了。
劉禪與諸葛亮,都沒有將所有的希望放在趙雲身上。
或者可以換句話說說,要想守住平輿,僅憑趙雲一人還不行。
得讓汝南動起來,得讓江東動起來,得讓徐州動起來。
魏國這隻大老虎,現在爪牙盡在,要想與之正面交鋒,還是爲時尚早。
起碼現階段的漢軍,面對魏軍主力,在整體上,只能採取守勢,而非是攻勢。
最起碼,今年不行。
明年不一定行。
後年有一定希望。
三年後,便可正面與之爲敵。
然而.
現在的機會太好了,以至於讓漢軍更早的參與其中。
既然是過早的參與與魏作戰,那自然要有多一點的準備了。
不準備多億手,他諸葛亮不放心啊!
與此同時。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關中。
長安城中。
一身官袍在身的鐘繇,面色很是難看。
他的眉頭深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充滿焦急和憂慮,臉色變得蒼白,額上青筋暴露。
而原因,正是因爲手上的這一張軍報。
軍報中的內容很是簡單,領軍函谷關的一支魏軍,擅離職守,朝洛陽進發。
這支魏軍,恰巧,便是之前被曹彰帶出去的那一支嫡系部隊。
一股不祥的預感,已經在鍾繇心中升起了。
一想到某種可能,他彷彿觸電一般,整個人一個激靈。
魏國!
魏國難道要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