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甲冑沒有,那你此處有什麼東西,我能夠兌換的?”
這四百萬錢,多是多,但若是換不來東西,那在這四百萬錢那也只是一個數字而已。
樸胡堅信這麼一句話,拿到手上的東西纔是真的,那些沒有拿到手上的,都是虛的。
況且,過幾日,這四百萬錢能不能花出去,那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肥頭大耳的漢人商賈笑着說道:“雖然沒有武器甲冑,但我此處有美瓷,有琉璃,有香水香皂,有五石散,有各種美酒,還有蜀錦.”
在商賈的介紹中,大量的商品被拿了上來。
這琳琅滿目的,便是樸胡自詡見過大世面的,一時間都不禁看呆了。
他在魏地的時候,早想擁有這些東西了,卻因爲囊中羞澀,只能見到魏國的其他貴人擁有,而他沒有。
現在有機會得到這些東西,蠻族自己的虛榮心,他自然不會錯過。
“這琉璃物件,居然還能做成王冠,還能做成寶劍?”
那漢人商賈笑了笑,說道:“這是琉璃珍品中的珍品,價值連城,平日裡面,便是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有錢也是買不到的?
見到這些珍品,樸胡信了。
“這把琉璃寶劍,是何價格?”
“呵呵。”
商人笑了笑,說道:“既然是價值連城的商品,價格自然不低了,這把琉璃寶劍,六十萬錢。”
六十萬錢?
樸胡怒目圓瞪。
“之前一件琉璃物件,方纔二十萬錢,怎麼這一件,居然六十萬錢了?”
見到樸胡發怒,漢人商賈未有半點懼色,反而是呵呵的笑着解釋:“第一,這件琉璃物件,乃是珍品,與之前大王買來的,不可同日而語。第二,因爲廩君蠻也不斷的購入這些珍品,在巴地,琉璃物件,美瓷等物已經是物以稀爲貴了,要想再有這些物品,得再等一個月,是故價格也會上漲些許。”
這是上漲些許?
這是上漲了三倍。
見樸胡面色猶豫,商賈在一邊說道:“這樣罷,我打個骨折,五十萬錢,不二價。”
五十萬錢?
五十萬錢一件琉璃物件,那還是很貴啊!
但比之六十萬錢,還是要少了十萬錢,這麼一想,好像自己平白賺了十萬錢一般。
加之,現在漢國錢財買不了武器甲冑,便只能買這些玩意了。
等我拿下了巴地之後,漢人的好東西,便不會送來了,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買這些珍品了。
想到此處,樸胡也是豪橫起來了。
“五十萬錢,便五十萬錢,還有這五石散,上品的寒鬆散,給我來五十副,什麼?只有十副,那便十副來,一副五萬錢?沒問題,還有這”
樸胡化身財神爺,財大氣粗之下,連價都不還了。
指指點點之下,在他身邊的珍玩越來越多,而四百萬錢,也是花得差不多了。
“這十瓶一杯醉,我要了。”
肥頭大耳的漢人商賈現在看着樸胡,那是非常舒心的,臉上無時不刻的點綴着笑容。
沒辦法,當有人給你來送錢的時候,你不開心,你不笑?
這可是一頭會自己薅羊毛的綿羊啊!
“大王,四百萬錢,已經是用完了。”
用完了?
這麼快?
這可是六百多賨人百姓換來的,這麼不經花?
他眉頭微皺,看起來頗有些不悅。
“這麼快?”
正當樸胡看着身後那些美瓷、琉璃物件,準備丟下哪一個換酒的時候,漢人商賈笑着說道:“這般罷,這十瓶一杯醉,在下便送給大王了,希望大王日後進山有收穫的時候,還來找我,關家商行,童叟無欺!”
還童叟無欺呢!
這簡直奸商行徑,若非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怎麼會讓你如此容易得逞?
“那便多謝閣下了。”
將營中的賨人奴隸轉讓出去,樸胡便帶着一箱箱的珍玩,朝着中軍主帳中搬去了。
所謂見者有份。
要做大事,自然要懂得收心了。
換來的這些珍品,樸胡基本上都把它分給手下部衆。
當然
自己留下的,都是自己非常喜歡的。
比如那把琉璃長劍,還有十副寒鬆散。
“十日時間,也是那度夷該來答覆的時候了,你去度夷王府,見度夷一面。”
若是有度夷裡應外合,事情才更容易做成。
畢竟劉禪統治巴人,是以度夷的名義來統治的,也就是說,事實上,度夷纔是名義上的七姓夷王,他樸胡雖然是七姓夷王,但卻不是這些賨人百姓的大王,除非他能擊敗度夷,否則他的王令,是指揮命令不了那些賨人的。
“諾!”
將其他人打發了,樸胡便很是熟絡的將五石散打開兩副。
五石散,顧名思義,便是五種礦石粉末構成的。
樸胡將兩副寒鬆散分別倒入五個玉罐之中,又拿出了兩個玉杯,用木勺在五個玉罐中挑出一些礦粉出來,再混水攪拌,不一會兒,清徹的水便變成了深灰色了。
聞着這有些刺鼻的味道,樸胡臉上卻露出陶醉之色出來了。
“小子,可要嘗一嘗,五萬一副的寒鬆散,便是你這輩子,怕都是沒有體驗過的罷?”
寒食散.
在殿下語錄之中,乃是絕對不要碰的毒物。
粘上了便會上癮,上癮了之後,每日服食,便會損傷身體,長此以往之下,身體敗壞,死亡便就在眼前了。
喝一副寒食散,至少要折壽十日!
蠻牙兒當即擺手搖頭,笑着說道:“五萬一副的珍品,小人哪裡有資格享用,還是大王獨自享用罷。”
“哎~我看你是無福消受了。”
本來還想要讓這個蠻牙兒體驗一下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哪知道這傢伙根本就不懂風雅,這可是漢人中的貴人,才能享受的珍品。
既是無緣,那這兩副寒鬆散,便只能我獨自享受了。
樸胡當即將兩杯深灰色的寒鬆散液喝了下去,五石散下肚,樸胡身上明顯起了一些變化,最明顯的就是樸胡臉頰驟然變得通紅起來了,身上似乎是有些奇怪的感覺,讓樸胡忍不住的叫出聲來了。
通紅的身子自然需要散發熱量,樸胡將衣服撕扯開來,表情越發的癲狂,嘴角綴着的笑容,呆滯的眼神,彷彿真的在享什麼極樂一般。
蠻牙兒看着將坦胸露乳的樸胡,看着他如此模樣,臉上卻沒有多少的笑容。
這樸胡服食寒食散的樣子,讓蠻牙兒想到太子言行錄中關於吸食毒物的描寫。
當真是一模一樣。
“啊~”
樸胡眼神有些歡快,臉上掛着奇怪的笑靨,若不是蠻牙兒時常與樸胡待在一起,都快認不出這癲狂之人,居然是堂堂的賨人七姓夷王樸胡了。
“酒,酒!”
服散之後,是要酒水散氣的。
蠻牙兒在一邊旁觀了好幾次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他將買來的一杯醉用兩個酒樽盛放,如同黃水晶一般晶瑩剔透的酒液從瓶中倒放出來,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酒味。
酒水散氣,烈酒最佳。
這也是樸胡爲何一定要一杯醉的原因。
當然,蠻牙兒作爲樸胡的‘貼心人’,自然是會爲他‘掏心掏肺’的着想着,在這酒液加了一些花精,這酒的味道非但不刺鼻,反倒是有一種清香的感覺。
樸胡嗅到這個味道,本來暈暈沉沉的頭也清醒了許多,他們爬到食塌,拿起一個酒樽,一口就將裡面晶瑩的酒液喝完了。
一杯酒下肚之後,樸胡先是憋紅了臉,接着馬上變成一臉滿足的樣子。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到了喝完酒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的時候,樸胡驟然發出了一聲呻吟,身上彷彿是在下桑拿一般,渾身蒸騰着熱氣,分外的舒爽,這樸胡已經是叫了出來了。一聲呻吟之後,待蒸汽消失.,那樣子,當真是雄風大展,便是蠻牙兒,都有些自行見愧起來了。
藥效發作之後,樸胡當即環抱美姬,絲毫不在乎禮義廉恥,居然當着蠻牙兒的面做起了有氧運動。
這美姬蠻牙兒也是嘗過味道的,兩人算是同道中人了。
一刻鐘後,風平浪靜。
將完事了的賨人美姬打發走了之後,樸胡頗爲舒爽的看向蠻牙兒,說道:“那種滋味,飄飄然如羽化登仙,你沒有嘗過,實在是可惜了。”
這種害身體的毒物,我纔不會服食呢!
蠻牙兒暗自腹誹。
“宕渠那邊,可有消息了?”
蠻牙兒點了點頭。
“今早有消息傳來,說是王女的密信。”
王女?
這是他安插在張苞身邊的之女樸芸。
本來他是想將這個侄女安插在漢太子劉禪身邊的。
但奈何有江東二喬在,他那個侄女,根本就沒辦法見縫插針。
只得是退而求其次,找了張苞。
聽說她在車騎城,也是將那張苞迷得不要不要的。
看來現在,終於是到出成果的時候了。
“那密信你看了?”
蠻牙兒當即搖頭,說道:“大王吩咐過了,王女的密信,我等一律不能拆開來看。”
“不錯,你做得很好。”
看着自己馴服的手下如此聽話,樸胡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便是王女的密信。”
蠻牙兒從懷中內袋,拿出那封密信。
這密信,怎麼這麼厚?
樸胡頓時感覺這次的情報,怕是不簡單。
打開密信,先是一張寫滿了圖案的左伯紙,再裡面,有一封絲帛寫下的信件。
樸胡拿來一看,未久,當即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了。
“大王何故發笑?”
其實,蠻牙兒已經大概知曉是什麼事情了。
但不妨礙着他來演戲,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車騎城守備空虛,只有一千左右的漢軍,而且漢軍在其中已經是人心不定了,連派出斥候探報的能力都沒有了,且車騎城城中佈防圖,也被王女送出來了,若是有一支千人部隊,偷襲車騎城,怕是一戰可下車騎城。”
一戰可下車騎城?
蠻牙兒臉上露出大喜之色。
“大王,此乃天賜良機。”
“確實是天賜良機。”
他眼底閃着一絲幽光,說道:“只可惜,我們此處,離宕渠有百里之遙,若是我等一開拔,怕是閬中便得知消息了。”
蠻牙兒當即獻策,說道:“大王可託詞入山捕奴,那漢人必不會防備。”
樸胡入山捕奴已經有許多次了,再去一次,漢人也不會警惕。
而樸胡入山之後,當即改道,在山林之中,星夜朝着宕渠而去,兩三日內,必能達到車騎城!
“這不失爲一種好辦法。”
樸胡眼神閃爍,說道:“那本王讓你爲先鋒,帶着三百人,先去車騎城,本王帶七百人隨後就到!”
做先鋒?
“好!那屬下這便去準備。”
蠻牙子當即出了軍中主帳。
車騎城,現在便已經是佈下天羅地網了,便等着有人進入這個圈套。
樸胡捏了捏手上的信件,等了有半個時辰,確定蠻牙子已經帶着三百人開拔之後,這纔對着帳外吼道:“親兵何在?”
“小人在。”
在入山捕奴多日,樸胡身邊,也是遴選出了兩百信得過的親衛,其中有不少,都是從山中賨人部落吸納過來的。
畢竟入山捕奴,也是有損傷的,損傷之後再補充,這些人,便是他樸胡的基本盤了。
“將這封信,送到廩君蠻處!”
那車騎城雖然只有張苞,但只我一人對付,那怎麼行?
廩君,你便也帶着你的人,被困在車騎城中罷!
說罷,在蠻牙兒出兵的一日後,樸胡也帶着剩下的七百人,朝着山中行軍而去,只不過到了山中,出了漢人視線之後,他再次分兵,讓其中的五百人,作爲中軍,先行前往車騎城,他帶着親信兩百人,作爲後軍,在後面壓陣。
待到這五百人都離去之後,樸胡臉上才露出獰笑之色。
桀桀桀~
漢太子,你以爲你的這一千部衆,我會信得過?
那蠻牙子的不臣之心,他早就看出來了。
他雖然不懂漢字,但周圍人卻是知曉的。
三本書。
什麼《太子言行錄》、《漢巴一家親》、《打倒賨人反對派》,這不是在挖我賨人的根基?
這一千個被洗腦的部衆,已經不足信任了。
尤其是那蠻牙子,更是如此。
之所以沒有說破,並非是他看不出來,而是他也在演戲。
不演戲,怎麼能安心發育,怎麼能入山捕奴?
如何能擺脫那漢太子劉公嗣的視線?
爲了讓那漢太子劉公嗣安心,他對蠻牙子,那是信任有加。
他有什麼東西,都給蠻牙子一份。
便是心愛的女人,都送給蠻牙子享用幾夜。
爲的便是讓蠻牙子對他放鬆警惕,讓漢太子對他放鬆警惕,讓他們以爲,他樸胡是什麼都不懂的蠻夷。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現在,他樸胡隱忍多日,便是要收穫的時候了!
“出來吧!”
樸胡喊了一聲,頓時,在山林之中,走出一個個身形壯碩,身披甲冑的賨人精壯。
這些
都是他從魏地帶來的賨人精銳。
人數不多,只有三百人而已。
但這三百人,加上被他收心的兩百人,共五百人,在關鍵時刻,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至於車騎城?
哼!
如那度夷所言一般,那車騎城,便是一個陷阱,一個要吃下他樸胡,吃下廩君蠻的陷阱。
若是他去了,怕是連骨頭都不剩。
樸胡沒想着要救廩君蠻,而是要坐看風雲變幻。
若是廩君蠻與漢軍兩敗俱傷最好,他能坐收漁翁之利,若是廩君蠻不堪一擊,他這五百人,便是奇兵!
呵呵。
樸胡冷笑一聲,想道:便是那劉公嗣,也沒想到,這背後,會衝出來五百精銳罷?
將全部兵力壓在車騎城,這閬中,不就薄弱了。
殺死漢太子劉公嗣,滅殺漢車騎將軍張翼德,讓度夷配合,發動定居在閬中附近的賨人。
奪下閬中,再裹挾大軍,去宕渠收拾殘局。
這巴地,終究還是我賨人的。
終究還是我樸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