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我吳國豈是他劉公嗣的後宮?

吳王宮中。

從吳王宮正殿出來的孫權,自帶火氣。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到步練師所在的殿宇去。

“大王駕到!”

遠遠的,步練師宮門之外,宮女便見到了孫權的儀仗,當即朝着內殿呼喊起來了。

“大王來了?”

在王后宮中,正有一美人從梳妝檯上緩緩起身。

她身穿蜀錦華服,華服上繡着金絲鳳凰,其身形雖然豐腴,卻並不顯得過於臃腫,反而散發出一種誘人的韻味。容貌更是絕色,皮膚白皙如玉,眉目如畫,特別是那雙明亮的眼睛,像是含有星辰大海,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她的頭髮被精心打理過,如瀑般垂在腰間,上面插着一支金鳳玉簪,耳畔則掛着兩顆珍珠耳墜,隨着她每一個優雅的動作輕輕搖曳。

儘管她已經生過小孩不久,但她的身材依然保持着迷人的曲線,臉龐也依然保持着少女的嬌嫩。

“大王到此,應該是向我問計來了。”

步練師愣了一下,眼珠一轉,已然是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了。

步家在江東也是頗有影響力的,加之,她有不少間軍司眼線,遍佈朝野之中。

至於爲何步練師能有間軍司眼線。

她本身就是間軍司的暗線之一,不屬間軍司指揮使統管,而直屬劉禪。

天下間,能知道步練師身份的,或許不到五指之數。

是故,漢朝使節入建業,面見吳王,所奏對之事,以及各方可能的反應,她都是已經提前知道,並且推演出來了。

步練師向前迎接孫權,卻只見到一個怒氣衝衝的孫仲謀。

“臣妾拜見我王!”

孫權陰沉着臉,根本不想多說話,一步上前,將步練師攔腰抱起,然後朝着牀榻的方向而去,將她重重的摔在牀榻之上。

撕拉~

蜀錦所織價值連城的華服,被孫權暴力撕開,露出大片嫩白。

“大王?”

步練師驚詫,這種孫權,便是她與之相處多年,也從未見過。

孫權現在彷彿喪失了說話的能力,變成了一隻只會發泄慾望的野獸。

感受到身上男人的粗魯暴力,莫名的,步練師居然有一種屈辱自心中而生。

只是,我爲何會覺得其粗魯暴力?

他是我丈夫,即便是做什麼,不都是應該的嗎?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世界徹底和平了。

孫權從步練師身上滾下來,大字型的躺在牀榻之上,胸口劇烈起伏,似乎是真的累到了。

那原本獸性的眼神,也是生出了一絲清明之光。

步練師卻是發現了孫權身上的異常之處。

他身上太熱了,而且還冒着蒸汽。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步練師問道:“大王是服食了五石散?”

五石散?

孫權沒有直接承認,也沒有否認。

“五石散是個好東西,雖然會弱人心志,但在煩惱之時,服食之,卻是能夠排解寂寞。”

步練師將殘破的華服褪下,換了一身新的,她黛眉微皺,看着孫權這幅模樣,勸戒道:“大王,這漢國明明斷絕了商道,卻暗地裡未禁止五石散輸入江東,便可見此物非是良品,實乃毒藥耳!此物萬不可服食之。”

孫權整理一番衣物,此時已經是坐了起來。

“尋常寒食散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其中蘊含的雜質太多,會傷人體魄,但孤服食的,都是散中極品,不僅無害,反而能夠調理身體,延年益壽。”

一如抽菸的人會給自己找抽菸的理由,好處,現在服散的孫權,也是在給自己心理安慰。

“只是.”

“好了。”

步練師擔憂的話語還沒說完,孫權便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他看着步練師,心中卻隱隱有另外一種情緒滋生。

這個情緒,莫名的讓他有一種屈辱的感覺。

“霸兒呢?”

步練師只得是收拾情緒,說道:“霸兒已經在乳孃的照顧下,睡下了。”

睡下了?

孫權點了點頭,這纔將目光定格在自己的王后身上。

“今日漢朝使者過來,所來之事,便是問罪,其開下的條件,苛刻異常,孤不可能全部答應。”

不能全部答應,便是可以答應一部分了。

步練師何其聰明,已經是聽出了孫權的話外之音。

“夫人向來聰慧,不知道這個時候,可有什麼能夠教孤的?”

教?

步練師思索片刻,說道:“臣妾一個婦道人家,若是連滿朝公卿都未有計策,臣妾怎有呢?”

一想到朝中的那些廢物,孫權方纔才通過步練師身體發泄出去的火氣,又滋生起來了。

“孤的滿朝公卿,不是想着投降,便是想着自己的利益,全然不爲吳國着想,非是人臣,皆小人也!”

孫權對自己的臣子,顯然不滿意。

“夫人之前曾說過,有辦法說服,那劉公嗣,這次,孤或可派王后爲使者.”

派我爲使者?

步練師雙目圓瞪,看着孫權的表情,一臉的不可置信。

“只是臣妾是婦道人家,豈能行此軍國大事?”

原本只是想一想的事情,現在居然要成真了?

步練師覺得莫非自己在做夢?

袖手微掐自己臀間嫩肉,那細微的疼痛感當即傳導過來。

沒錯,這不是夢啊!

但這種離譜的事情,怎會成真?

“那漢國條件,如今是我大吳萬萬不能接受的,還望夫人爲我大吳爭取利益,至少,也要拖延時間。”

這是

犧牲我了嗎?

步練師突然有一種明悟。

但.

這怎麼行!

我只是想要與那傢伙相會一陣,可沒有想丟掉現在的地位。

去了漢國,豈非如二喬一般了?

只是一個花瓶?

她現在在吳國,起碼還是有權勢,有地位,對那傢伙,起碼是有作用的。

若是去了漢國,她除了一副皮囊,還有什麼?

“臣妾一介夫人,且爲吳國王后,大王如此做,豈非是傷了吳國國體?若是如此,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魏國,如何看待大王?”

步練師當即走下牀榻,到梳妝檯邊,秀手拿起一根尖利的簪子,當即將尖利的一頭放在自己潔白的脖頸上。

“與其辱沒了吳國國體,辱沒了大王的名聲,以及妾身的清白被毀,臣妾還不如死了算了。”

步練師眼中含淚,聲音卻是非常堅定。

“若大王執意如此,現在臣妾便死在大王面前!”

難道孤想錯了,難道孤誤會了?

看着步練師剛烈如斯,孫權只好柔聲說道:“方纔不過是孤的一番胡話而已,王后不必放在心上。”

“若大王以此來辱臣妾,臣妾還不如一死了之了呢!”

說着,絕美的臉龐上,那豆大的淚滴便開始在臉頰上滑落下來了。

“今後絕無此事,今後絕無此話!”

見到孫權如此承諾,步練師這纔將攥緊的簪子放了下去。

“如今之局,王后有何計策,能夠破局?”

破局?

步練師整理了一下容裝,將臉頰的淚水擦拭乾淨,思索一番,這才說道:“如今的局勢,不管如何,我吳國都是要有所損傷的,就是看這損傷的是面子,還是裡子了。”損傷的是面子還是裡子?

孫權面露沉思之色。

“損傷面子如何,損傷裡子,又如何?”

在孫權心中,面子什麼的,不甚重要。

但是實打實的裡子,那可是寸步都不能退讓的。

“若是損傷面子,便自二喬下手。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若是大王言之,二喬並非是被漢國劫掠而去,也非是大王安排去刺殺的,完全是大王仰慕漢太子之雄姿,聽聞其所寫之‘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於是乎,將二喬獻與那漢太子。”

孫權臉色難看,但步練師的話語未停。

“既然不是刺殺,而是獻美人,那漢使便師出無門,未有問罪之理由了,即便是漢使不認,接下來與其討價還價的時候,我吳國必會站在優勢地位!”

有用是有用。

但若是真的照王后這般說,那他孫權還要不要臉了。

將兄長,重臣的未亡人送與敵國太子,而原因,居然是因爲敵國太子寫了一首詩,想要自己兄長、重臣的妻妾,而他孫仲謀,還真送了。

這事太扯了,而且也太丟人了。

即便是他孫權不要臉,但也不能這麼不要臉啊!

那劉公嗣還寫過關於自己王后的詩,那他現在是不是要將自己的王后也送過去?

再後面,只要我江東出了什麼美人,有了什麼好東西,他劉公嗣寫一首詩,他就屁顛屁顛的送過去。

那這吳國,是他孫權的吳國,還是那劉公嗣的吳國?

“荒謬至極!”

孫權冷哼一聲,問道:“若是丟裡子之法,如何?”

“答應那漢國條件,但在條約之中,我們未必不能下絆子,甚至有些條約,可陽奉陰違,至於漢國前來問罪,大王大可推脫,除非他漢國敢發兵來攻!”

這個辦法,倒是撓到了孫權的癢處。

“這個辦法倒是有可取之處。”

“不過,這第二種辦法,便有可能招致漢國發兵來攻,風險也是最大的。”

孫權也沉思下來了。

到底是用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呢?

第一種的話,是沒有風險,但是這個臉丟得太大了,第二種雖然損失可能最小,但是風險也是最大的。

面子與裡子。

難啊!

孫權心在腦中思緒紛亂,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再服一散。

建業城中。

吳國太子府。

比之數個月前的車水馬龍,此刻的吳國太子府門前,就有些門可羅雀了。

除了一干太子屬官,或者說是部分太子屬官,便再也見不到其他臣僚的身影了。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吳國太子孫登,如今沉睡不醒,傳言孫權有意立其他子嗣爲太子。

太子府人心惶惶,在太子孫登這個大樹搖搖欲墜的時候,許多人,都已經給自己找好後路了。

像是那些江東世家出身的,顧、陸、朱、張子弟,早早的已經另謀出路了。

這段時間,在吳國中風頭最盛的,便是孫登之弟,孫權的次子孫慮,他雖然只有十歲,但人非常聰明,甚至可以說是機敏聰慧,多才多藝,得到孫權的器重和喜愛。

近日,顧雍等上奏說孫慮天性聰慧明體達用,才識日日增新,比照近代漢朝之例,應該進封爲侯爵。

十歲的侯爵,實在是太駭人聽聞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孫權還同意了,封孫慮爲建昌侯。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這是孫權釋放出來的某種信號。

於是乎,孫登的太子府門口羅雀,而孫慮的建昌侯府,則是車水馬龍,人滿爲患。

權勢兩個字,就是那麼現實,那麼冷冰冰。

此刻,太子府內。

身着青色儒服的諸葛恪,看着在一邊牀榻上沉睡的孫登,表情很是悽苦。

這半年來,原本丰神玉潤,臉上還有着嬰兒肥的諸葛恪,現在已經是瘦了二十斤不止,眼眶突出,臉頰也是凹陷下去了。

反而躺在牀上的孫登,狀態都要比他好。

“殿下,你再不醒來,臣下就要人頭落地了。”

現在的諸葛恪那叫一個苦,那叫一個怕!

孫權給他的半年期限,現在是越來越近了。

而那劉公嗣,還好好的活着,甚至不僅是活着,而且還活得太好了。

他獻計以美人計殺漢太子,不僅這美人計沒用,反而是給那漢國太子送了兩個絕世美人,日夜享用。

甚至

因他計策,使漢國找到藉口,向着吳國問罪而來了。

使君父受辱,使家國蒙受損失。

諸葛恪已經可以感受到了,距離自己的死期,已經是越來越近了。

現在

唯一能救活他的,便是吳國太子孫登現在醒來了。

“殿下,你快點醒來,臣下當真是要頂不住了。”

這句話,絕對是諸葛恪的真情實感,那淚水汪汪的往下流。

“你看那顧譚,張休,雖爲太子府屬官,但卻都不在太子府,整日到建昌侯府去飲酒作樂,長此以往,殿下的太子之位還能保住?我吳國的未來,該如何是好?”

“如今漢國前來問罪,與我吳國之間,可能興起刀兵,殿下,殿下啊!”

或是情到深處,諸葛恪直接的痛哭嚎叫起來了。

他真是太苦了,他真是太難了。

我就想,活下去,這怎麼這麼難呢?

“貴人。”

諸葛恪哭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他身後卻是輕輕的響起了聲音。

諸葛恪擦拭眼淚,轉頭看向來人。

原來是醫者。

“葛大夫乃是吳國第一名醫,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殿下醒來?”

醫者葛濤眉頭微皺,說道:“之前便與你們說了,用猛藥,或可讓殿下醒來,但既然是猛藥,便會有副作用,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但至少要減壽十年以上。”

減壽十年?

諸葛恪冷哼一聲,莫說是減壽十年,就是減壽二十年,三十年,這個法子也得用。

“既是如此,大夫速速下藥!”

“這個.”

葛濤面露遲疑之色。

“此事,是否要先通稟大王?既是用猛藥,便會有風險,太子也可能因此喪命。”

通知大王?

大王寶貝着這個兒子,豈會讓其涉險?

現在是我諸葛恪性命不保。

“大夫用藥無妨,成功了,我賜千金與大夫,絕不會向大王與殿下提及猛藥之事。若是不願,今日大夫別想活着離開此間。”

他都快死了,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人之將死,瘋狂一把,又如何?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