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靈沒有回答。
魏玲忍不住嗚咽,她麻木的閉上眼,死死的咬住嘴脣。
“母后要是餓了,身旁的草根可以食用。”
蘇小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此後,就再也沒有聲音了。
魏玲視線落在身邊周圍的草木上,吃草根?怎麼吃?
這些都是牛馬食用的,她怎麼能吃呢。
用自己的命做賭注,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
——
此時的外面,已然轟動。
豆芙在得知皇后和太子妃墜崖失蹤,她就想下懸崖地去看看,但寺廟僧人說,懸崖高數百丈,下方還連着異域之地,她下不去。
豆芙懷疑是皇后計劃,但這時候連她自己都掉下去了。
豆芙也沒有時間去猜去查,前些日子,還有信鴿通信,但現在信鴿子也找不到了,她立馬就下山,連夜回京。
天剛剛亮,她就到了歸元學院,神色難掩慌亂的對蘇小鹿開口:“四小姐,大小姐墜崖了。”
蘇小鹿皺眉:“怎麼回事,前些天不是都好好的?”
今天就是回來的日子了,昨天一早,報的平安信也來了,怎麼還是出事了。
豆芙嚥了咽喉嚨,將事情說了。
蘇小鹿眉頭沉重,她對豆芙說道:“你先回宮與太子說,叫他半個時辰出宮與我會和。”
姐姐墜崖了,還是和皇后一起,不管怎樣,她們都必須要去找。
豆芙點頭。
豆芙走後,蘇小鹿立馬就出了門去,要進異域,她需要幫手,有牛崽陪同是最好。
還好師弟就在學院之中授課。
——
蘇小靈走出去很遠,荒野怕迷路,所以她一路做了記號,這個記號方便她回去的時候尋路。
這林中,蛇蟲不少,這一路,她精神力警惕着,這才避開了不少蛇蟲。
她終於找到一處小崖洞,洞不大,但也不小,足可以容納四五人,她和魏玲足夠了。
岩石層也算乾淨,上面頂部都是樹叢,下面也是,這小崖不高,約莫是二十尺的樣子。
她沒有着急去接魏玲,而是先找了一些乾草將裡面鋪墊鋪墊,又撿了一些乾柴放着。
眼看已經下午,她這才一路回返去接魏玲。
這一天,她也很累,所以返回的路上,遇到蛇,她就用精神力狠狠的刺在蛇的識海,將它刺死之後帶上。
蛇蟲多,兔子什麼的倒是沒遇見。
蛇肉也是能吃的。
蘇小靈返回來,還沒有走近,就聽到魏玲帶着驚恐的聲音:“蘇小靈,是你嗎?”
蘇小靈淡淡的應答一個字:“是。”
魏玲聽到回答,才狠狠的鬆了口氣。
看着天色,只怕申時都要過了,魏玲一度以爲蘇小靈不會回來了,沒想到她回來了。
欣喜之餘,是極致的難堪。
魏玲臉色蒼白的可怕,她難以動彈,從昨天到今天,如廁是個大問題。
蘇小靈走後,她就憋不住了,但她移動不了多遠。
她是個皇后啊,她做出這一步,已經是羞憤的恨不得立即死去。
如今蘇小靈回來,她一定會看見的,她會怎麼看待自己?
魏玲絕望的閉上眼,雙手狠狠的抓緊身邊的雜草,身子也微微顫抖着。
她聽到了腳步聲,她卻連睜開眼睛的勇氣也沒有,蘇小靈會不會嘲笑她,諷刺她?
魏玲第一次生出不想活的念頭。
然而,蘇小靈根本沒管這些,她將蛇隨便一扔,就開始在魏玲身邊開始挖草根。
她說過,這些草根可以吃,魏玲卻沒有動過。
蘇小靈沒功夫猜測她爲什麼不動,反正今天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有這條蛇,再挖一些草根,今天就可以了。
至於魏玲的排泄物,蘇小靈自然看見了,她沒覺得有什麼,是人都會排泄,魏玲又不是異能力者,這很正常,她沒有弄髒自己,已經是很不錯。
不過魏玲那麼高傲,生來就是尊貴人,這樣對她來說已經讓她羞憤的想死了吧。
她都不用說什麼,魏玲自己就把自己折磨的要死不活。
看她那發顫的身子就知道了。
蘇小靈挖了不少草根,白白嫩嫩的草根,把泥土抖乾淨,在裙襬上擦一擦,入口嚼,甜滋滋的,讓口腔瞬間有了一種滿足感。
魏玲顫抖的睜開了眼睛,她看着蘇小靈竟然在吃草根,她覺得咽喉幹痛,想說話,卻半響也說不出話。
蘇小靈遞過來一根,魏玲有些猶豫,但看蘇小靈是‘愛吃不吃’的眼神,她怕自己再猶豫,蘇小靈就不給了,她顫抖接過,蘇小靈就不看她了,專心處理草根,然後捆成小捆。
魏玲將草根放入口中嚼動,她神色複雜。
竟然真的可以吃,她以爲蘇小靈是亂說的,她從來沒有過苦日子,她的認知裡,哪有吃草根的。
所以這一整天,她都挨着餓,昏昏沉沉的,又因爲自己的排泄物崩潰了數次。
這一點點,讓她口中不再苦澀,她不由的看着蘇小靈。
蘇小靈把她的頭髮都利落的編了起來,她神色專注堅毅,魏玲就看到了那一條缺了腦袋的蛇。
她抿了抿脣,思緒翻涌,她忍不住開口:“這些,都是你小時候學會的嗎?”
蘇小靈把東西收拾好,淡淡的回了一個字“嗯”。
他們家日子最苦的那幾年,連打死的蛇肉也是吃不上的。
但她知道什麼能吃。
她有那麼多活兒,哪有那麼多空閒挖草根,也只是悄悄的扯兩根在嘴裡嚼而已。
蘇小靈把東西收拾後,再一次的用藤蔓把魏玲綁在她身上背了起來。
魏玲看着蘇小靈拿着一根棍子敲敲打打的走,她看見她的手,有許多小傷口,魏玲心裡不是滋味。
她沒有勒蘇小靈的脖子,偶爾看見迎面來的枝丫,她伸手撫開。
天快黑的時候,蘇小靈把魏玲背到了小崖洞裡。
她把魏玲放在乾草上,然後就去準備生火。
沒有火石,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鑽木取火。
這個過程是很難的,手要不停的搓。
蘇小靈的手已經起了好幾個血泡。
天已經完全黑了,魏玲嗓音乾啞,她忍不住開口:“蘇小靈,要不我來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