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蹻(脈)者,足太陽之別脈,其脈起於跟中,出於外踝下足太陽申脈穴,當踝後繞跟,以僕參爲本,上外踝上三寸,以跗陽爲郄,直上循股外廉,循脅後髀,上會手太陽、陽維於臑俞,上行肩膊外廉,會手陽明於巨骨,會手陽明,少陽於肩髃,上人迎,挾口吻,會手足陽明,任脈於地倉,同足陽明上而行巨髎、復會任脈於承泣,至目內眥與手足太陽、足陽明、陽蹻五脈會於睛明穴,從睛明上行入髮際,下耳後,入風池而終。——選自《奇經八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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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和去了青島一家醫院臨時坐診,家裡僅剩了宋浩一人守護着密室裡的那具天聖鍼灸銅人。自那日在海邊懷疑有人注意上自己後,宋浩愈發的謹慎起來,除了上街購買生活物品,輕易的不再離家遠走。每日裡潛心研習醫術,或是進入密室,臨摩天聖鍼灸銅人。
就在宋子和去青島後的第三天傍晚,宋子平遣宋明來喚宋浩去家裡吃飯。宋浩推不開去,只好去了。
那宋剛、宋立兄弟也在其父家,見了宋浩,親熱地拉過來說話。
“宋浩,有個問題向你請教一下。今天我們醫院鍼灸科的曲醫生在給一位病人針刺時,不知何故,那病人竟自昏了過去,雖然十多分鐘後醒了過來,那曲醫生卻是後嚇得很。”宋立說道。
“可是暈針嗎?”宋浩問道。
“不是。”宋立回答道:“那病人是個粗大漢子,不懼針的,原是腰腿疼,在曲醫生的鍼灸科已治療了一個星期了,差不多快好了。可就在今天曲醫生照往常一樣施了針,那病人便莫名其妙的昏了過去。”
“針施在什麼部位?”宋浩問道。
宋立道:“在兩腿部,並且還沒刺腰部的穴位,離臟器遠着呢!很安全。當時我過去看了,也就幾根針紮在腿上,本不應該出什麼事的。那病人身體平時壯得很,這次除了因受了涼患了腰腿疼來求醫外,並無其它疾病,也就是說,沒有什麼原因能在鍼灸的刺激下導致昏迷的。我們幾個醫生討論了一番,也未理出個緣故來。”
宋浩沉思了一會,也自不知原因出在何處。忽想起一事,忙看了一眼牆上的日曆,有所悟道:“難道是犯了鍼灸禁忌?今天是農曆二十九,人神所在日膝股禁針的。”
“人神所在日禁針!這是何道理?”宋立訝道。
宋浩道:“內在機理我也不甚明白,但在鍼灸典籍中多載有鍼灸禁忌,尤有人神所在日禁針一說。此說法又分多種,又有干支人神禁針,四季人神禁針,便是《內經》也有所提及的。至於‘人神’爲何物,倒沒有說明白,或是人體內遊走的一種精氣罷,當與那經脈之氣密切相聯的。遊走至什麼部位,那部位的經脈氣便相對‘弱’了。偶遭外力刺激或打擊,極易對人體造成傷害。譬如說,平日裡打你胸口十拳都沒什麼事,偶在人神所在日打上一拳,便能將人打死,雖有那‘寸勁’、‘巧勁’之說,若按以人神所在來論,也自有一定道理的。‘時氣’背時,棉花團都能打死人的。又有那般人,不經意的跌了碰了一下,卻造成了大的傷害。那病人昏迷之由,應是犯了人神所在日之禁忌了。”
那宋立聽得也自不甚明白,問道:“難道說是在那人神所在日,就刺不得針了?”
宋浩道:“也不盡然。若是遇有急症,需那人神所在日的穴位搶救時,也自要去刺的。多時倒也無事,或是那急症時,人體氣機失調,人神也自亂了所在。當然,此說尚屬玄奇,‘人神’與那經絡皆是查無實質的,醫書雖載,醫家卻多不重視。不過古人既傳下這種說法,便有其存在的道理,鍼灸醫生還是注意一下的好。”
宋立道:“存在的,就是現實的。你可盡知那人神所在的時日嗎?我也要告訴那曲醫生,日後真是要注意一些呢!”
宋浩道:“鍼灸古籍中多能查得到的,便是一些民間的風俗方術的書籍中,也多有此一說的,可見古人還是對此重視的。我且說一回,二伯記下也好。”
宋立聽了,忙朝一旁在聽故事的宋明說道:“拿紙筆來,你宋浩哥說,你記。這都是知識啊!”
宋浩於是道:“人神所在日,初一在足大趾,初二在外踝,初三在股內,初四在腰,初五在口,初六在手,初七在內踝,初八在腕,初九在尻,初十在腰背,十一在鼻柱,十二在毛際,十三在牙齒,十四在胃脘,十五在全身,十六在胸,十七在氣衡,十八在股內,十九在足,二十在內踝,廿一在手小指,廿二在外踝,廿三在肝及足,廿四在手陽明,廿五在足陽明,廿六在胸,廿七在膝,廿八在陰,廿九在膝股,三十在股足。”
宋浩說完,接着又道:“這其中的內在機理還有待研究,是否有此一說還無證可查,日後行醫中我也會注意這方面的,古人給我們留下了太多的不可用現代知識來理解的東西。當然,我們也要棄其糟粕,取其精華的。真正迷信的東西是不足取的,但有價值的東西我們也不應該忽視。”
“是啊!”宋立感慨道:“便是經絡之迷,到現在還沒有解開它的實質,但是它已經指導了中醫幾千年的鍼灸臨牀實踐,真應該引起世人的重視!”
宋浩道:“古老的,不一定就是落後的,它反而更接近了事物的本質。原始的,樸素的,它可能是真相的淺顯表現,越是這樣,人們越容易忽略它。”
宋立聽了,不住地點頭道:“受教!受教!”
吃過了晚飯,宋浩別了衆人朝家中走去。
古老的中醫學,被現代科技的衝擊,愈來愈不被人們接受了,被列爲了那種“經驗醫學”和“神秘醫學”的範疇,離所謂的“正規醫學”越來越遠了。而現今天下,便是那些習中醫者,又有多少能真正的認識到什麼纔是中醫呢?中醫是一種“天人之學”,是人與自然間如何協調的學問,“天人相應”是它的一大特色。將人與天放到了一個同等的高度,人與自然的和諧,便是陰陽平衡之本。
萬事萬物都有着它的矛盾兩重性,中國古代先賢們將其定義爲“陰陽”。“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其本。”《素問·陰陽應象大論》。
醫家治病,必須先明陰陽。
宋浩回到了家。此時天色已全黑了。
在客廳坐了一會,宋浩起身來到了後宅。
“咦!?”
宋浩進屋開了燈後,發現幾本醫書散放在桌子上,本來他整理好了的,疊放在一旁的,顯是有人動過了。爺爺去了青島,這座宅子裡就剩他一個人了,誰能來這裡呢?
雖然屋子裡其它的地方並無異樣,但是宋浩還是感受到了一種頭皮發麻的冷戰的感覺,家裡進來外人了。
宋浩掃了一眼牆角處開啓密室的那處機關,掩着的一張椅子還在那裡未被動過,心中稍安。那密室很是隱蔽,除非將整座宅子扒了,才能被人發現。
宋浩檢查了一下,發現唯獨少了一部《鍼灸大成》,自己白日裡還看過的,此時卻不翼而飛了。而桌子上放着的幾百元錢仍在那裡,來者顯然不是謀那財物的普通盜賊。宋浩心中感覺到了一種不祥,難道是行蹤暴露了嗎?
宋浩心中隨即一驚,來者若是爲那具天聖鍼灸銅人而來,自己和那銅人可就危險了。這些人好厲害啊!竟然找到了這裡。
宋浩持了根棍子到院子裡查看了一遍,院門和房屋的鎖頭都未壞,門窗完整,倒似不曾有人進來過的痕跡,可見來人有着那種高來高去的本事。
一晚上宋浩都未敢閤眼,一種強烈的不安籠罩在心頭。難道是大意之下打的那個電話暴露了自己的所在,或是那些人找到了那輛載過銅人的貨車的司機,煙臺王宇夫婦被害,說不定那時銅人的去向就已經暴露了。
來人倒也奇怪,它物不拿,單單取了一部《鍼灸大成》去,是何用意?
在不安和憂慮中,宋浩已是倦極,倚在牀上不知不覺的竟自睡了過去。
宋浩雖是睏乏睡去,但神意上仍自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偶覺屋中有異,當是多了一個人。宋浩心中一震,猛然一驚而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