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浩剛起牀洗漱完畢,便有那唐雨和洛飛鶯同時買了早點送了過來。宋浩見了,感激之餘,暗裡一笑,將兩樣早點合在一起與她二人同用了。
用過了早餐,宋浩在自己的揹包裡取出了那兩冊《陰解經》和《陽解經》,這是複印本,要送給那林鳳義的,原本仍保留在上清觀。
宋浩尋了張報紙將兩本書包裹了,然後對那二女子說道:“今天我要辦正事去了,你們倆沒事結伴逛街去罷。”
唐雨道:“也好,你今天再去試一下,若那林鳳義仍是不肯理你,我們再想辦法。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這邊隨時準備應付那林鳳義。”
“怎麼宋浩,你去拜師人家不理你啊?不行就將那個人綁來,逼他教你,這方面我在行。”洛飛鶯說道。
“行了,你還是別給我添亂了。我的事我自己有辦法解決。你以爲迷魂針法對什麼人都可以用的嗎?”宋浩說完,轉身去了。
洛飛鶯聞之一怔,隨即氣惱道:“宋浩這傢伙總是將人家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不知好歹的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宋浩還是謹慎些好,免得又遭了小人的道。”唐雨譏諷道。
洛飛鶯聽了,欲要發怒,覺得動起手來不是對手,轉而一笑道:“唐雨姐姐,我們不能化敵爲友嗎!其實我們倆的心思彼此都明白,只是宋浩是個呆子,不解風情。我倒是喜歡他這個樣子,很好玩的。物競天擇,就看誰有本事了,用不着這般鬥氣罷。”
“你在說什麼啊!”唐雨臉色一紅,轉身走去。
“喂!等等我,宋浩讓我們倆人一起逛街去呢!”洛飛鶯忙追了上去。
宋浩來到了林鳳義所在的醫院,剛上二樓,便看見過道里擠滿了人,一直排到林鳳義的診室門前,不下七八十人,並且不斷有人排隊接上。
“這樣纔對嗎!有個名醫的氣勢!”宋浩心中讚頌許道。只是奇怪,有這麼多聞名而來的病人,那林鳳義爲何只在星期天開診。
“喂!小夥子,排隊去,不懂規矩嗎!”有人見宋浩徑直朝裡面擠去,以爲是搶先的病人,提醒他道。
“對不起,我不是來看病的,是來跟林老師實習的。”宋浩忙解釋道。
前面的人聽了,倒爲宋浩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宋浩到了診室門前,看見本不寬敞的屋子裡面也站滿了人,從人羣的縫隙中可以看到林鳳義坐在桌子旁邊正在聚精會神地診病。
“請大家讓一下,我是林老師的學生,來實習的。”宋浩自報家門,並擠了進去,來到了林鳳義的對面。
一張椅子上坐着一名候診的病人,聽見了宋浩的話,忙站了起來讓座,以爲他真是來實習的林鳳義的學生。宋浩感激地笑了一下,也自上前坐了。林鳳義擡頭望了宋浩一下,對他自報家門,開始冒充起自己的學生來,也不甚爲意,沒有理會宋浩,仍舊在診查病人,那是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
林鳳義按脈之餘,對那年輕人道:“張嘴伸下舌頭我看看!”
年輕人張開嘴來,舌苔黃白滑膩,且有齒痕。
“行了!”林鳳義點了一下頭,隨後意外地問道:“你做過闌尾手術罷?”
年輕人應道:“兩年前做過。”
“我說嗎!你右下腹部有一疤痕,應該是割闌尾時留下的刀口。”林鳳義說道。
“這也能從脈象上診查出來?”宋浩聞之,暗裡一驚,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林鳳義又道:“你是晚間頭疼得厲害罷,頭痛一發,兩眼熱脹,什麼也看不了。”
“對啊!這病得了有兩個月了,一到晚上頭痛便作,兩眼也跟着冒火似的,書籍、電視什麼也看不了,耽誤了很多學習和工作上的事。”年輕人說道。
“右脈弦滑,左脈虛數,症屬陽明頭痛,厥陰並之,虛實合雜之候。”林鳳義點頭道。
“林大夫,怎麼治啊?這病折騰死我了!”年輕人嘆息道。
“只給你下箇中醫診斷,我不治病的。你可以拿着我的診斷去市一院找董玉良大夫,他治頭痛拿手。”林鳳義隨手在處方簽上寫了一行字,交於年輕人。
“也好,謝謝林大夫了!”年輕人接過診斷書,感激地去了。
“他爲何自己不開方藥啊?卻將自己的病人介紹給了別人,難道說是他只精於脈法診斷,不善於遣方處藥?只好介紹給了相關的專家去治?”宋浩心中迷惑道。
接着是一位農村來的中年婦女,表情悲悽,坐下欲哭,被同來的家人勸止住了。
林鳳義示意那婦女將手腕放在桌上的脈枕上,然後搭脈細診。神凝氣定,似物我兩忘。儼然屋中諸人不存在一般,只有他與病人兩個了。
宋浩這邊驚訝道:“診脈之時,如此專注,好像拿刀刺他也似不覺了!脈道精妙,當是來自這般修爲了!”
片刻之後,林鳳義對陪同來的家人道:“脈沉細數,情緒鬱久不發,抑制胸中,是爲鬱證!倒也不必用藥,但回家中尋一空屋,找幾個讓她心煩之人,在窗外以言語刺激她,令她大哭。如此幾日,此病可解。一哭便勸,反至更甚,久之恐成大病。”
那婦女的家人驚訝道:“這讓她哭也能治病?她三個月前死了母親,怕她哭壞了身子,日夜有人陪勸。後見她呆坐不語,木人一般,以爲中了邪了,故來診治。”
林鳳義道:“這般鬱證,屬悲情所致,必須將她情感發泄出來最好,如果鬱積日久,並傷五志,極易導致精神失常。”
那婦女的家人聽了,後怕之餘,感謝萬分,扶了婦女去了。
“果然是一高手!”宋浩暗裡點頭不已。
林鳳義又連續診斷了十幾位病人,雖是以脈法爲主,卻也是望聞問切四診合參,診斷的速度尤是快捷,更是驚人的準確。手一搭脈,便知病人所苦,言其病由,莫不奇中。惹得滿屋子的待診病人,嘖嘖稱奇不已。然而只開中醫診斷,不處方藥,但說持其診斷另尋中醫,依其診斷辯證施藥,保無差錯。
又診一個八九歲的兒童,平脈之後又觀舌苔,卻見舌苔鮮黃,似乎與那脈象不符。林鳳義觀察片刻,問道:“這孩子來醫院時吃了桔子罷?”
那孩子的父親在一邊驚訝道:“林大夫,你也太神了,怎麼就能知道我家孩子來時吃過桔子呢?都說你脈法神奇,竟也能達到這種無所不知的境界!神仙也不過如此了!”
宋浩這邊則搖頭不信,脈象上能查出人吃了什麼東西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林鳳義笑了一下道:“我哪裡有那麼神,只不過見這孩子不應該有脈象與舌象相差甚遠的病候,尤其是舌苔雖鮮黃卻無根,又見孩子的前衣襟上濺有幾點黃色的桔子汁,故而推測舌苔是桔子汁所染,當是吃過桔子的。”
“原來如此!”滿屋諸人對林鳳義觀察如此的細緻,皆自驚歎不已。
幾十位病人在林鳳義的診斷下,皆準確無誤,歡喜而去。宋浩在一旁觀看,好像不是在看他診病,而是在觀賞着一場場精彩絕倫的表演。神奇與奇蹟並在,令人歎爲觀止。宋浩驚歎之餘,暗中發誓,不學到此人脈法,永不離開此地。
臨近中午時分,排隊候診的病人已被林鳳義診過大半,足有百人以上。快速而精確的診斷,這正是宋浩以前所夢想的境界。崇敬之情,溢滿心中。
這時,忽聽診室外一陣騷動,隨聞一人大聲呵斥道:“都別找這個姓林的看病了!媽的!他是一個大騙子!”
話音落處,進來了一個粗壯的中年男子,滿臉的怒氣。身後還跟了幾個氣勢洶洶的漢子。診室內的病人們見來者不善,忙惶恐的避開了。
宋浩則站起來走到林鳳義的身邊,暗釦毫針,以防不測。
“姓林的,你不是咒我今天死嗎!我特地來讓你他媽的看看,老子還活得好好的!”那男子指了林鳳義的臉大罵道。
“原來是你!”林鳳義坐在那裡未動,冷冷地道。
“怎麼,出乎你的意料罷。十八天前你診斷老子十八天必死,差點沒將我嚇死。後來到了幾家大醫院全面做了檢查,除了五臟六腑,甚至於手指尖都他媽的查過了,你猜怎麼着。那些專家教授們說了,老子健康得很,沒病!現在是喝酒吃肉睡娘們,一點都不耽誤。就你他媽的咒我死!”那男子憤怒地道。
“我私下對你的家人說了,不要告訴你,準備後事就是了。看來他們沒聽我的。你是來找求證的罷,不過今天正好是第十八天,還沒有過完呢!你着什麼急啊!要是明天,你已經來不了了!”林鳳義冷冷地道。那男子出言不遜,已是惹惱了他。
“你他媽的!你真以爲你是能斷人生死的神仙啊!要不是家裡人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自己已被人咒着死呢。老子現在活生生的就站在這裡,什麼明天后天的,再過五十年老子還會站在這裡。今天就是向你這個騙子討說法來的,要麼讓我的兄弟們打斷你的腿,要麼賠償老子精神損失費,否則和你沒完。”那男子囂張地道。
“十八天前,你來我這裡就診,已是真髒脈現,肝至懸絕急!胃氣失緩,無神而亂,一派無根之脈象。此種死脈出,神仙難救,當在十八日死。也是好心提醒你的家人做些準備。將死之人,我也不和計較,明天我還會坐在這裡,你要是能來的話,本人將任你處置,毫無怨言。現在請你出去,不要驚擾了我的病人。”林鳳義泰然處之,神色平和,淡淡地說道。
那男子自被林鳳義這種鎮靜的氣勢所震,點了一下頭,狠狠地道:“好!那就過了今天再說。老子現在就回家呆着,閉門不出,你也別指望我會意外地遇上車禍,令你僥倖逃脫。走!明天看老子怎麼收拾你。”男子說完,一揮手,率人而去。
“林老師!”宋浩擔心地叫了一聲。
“沒事。我林某斷脈,就敢定人生死。將死之人,也安慰不來的。”林鳳義對宋浩關鍵時候竟能近身相護,頗生好感,此時朝他輕鬆並友好地笑了一下,毫無顧慮。
這時,忽聽門外有一人驚呼道:“那個人在下樓梯的時候摔倒了,被擡進急救室去了!”
宋浩聞之愕然,慢慢望向了林鳳義。
林鳳義脈法精絕,斷人生死。不多時便傳來那男子在急救室死亡的消息,候診病人聞之驚歎,敬畏尤生。有膽小者竟悄然離去,不敢再斷生死之診。
林鳳義此時搖頭一嘆道:“醫者救病不救命,此人適才面色黧黑,已近死候,將亡在傾刻,所以激他暫去,否則死在這裡,說不清啊!”
宋浩聞之恍悟,剛纔那男子果是面罩黑氣,已顯危急之象了。適才暴怒質問,神態異常,當是迴光返照之舉。
林鳳義這時對那些已呈現出驚懼的候診病人們,寬慰地一笑道:“我們繼續罷。生死有命,非我能決,不過預先看出罷了。死脈呈現,不忍坐視,只好直言相告,免去做無謂的治療,增加家庭經濟負擔。我雖口冷,但也是據實相告,遇上這般情況,也無奈何!”
衆病人聽了,神色稍緩,各自點頭稱是。
第二卷 中醫天下之天醫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