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唐雨從外面買了些東西回來,忽然發現有一個身穿風衣眼戴墨鏡的男子先她一步進了公寓,並徑直上了二樓。唐雨見狀一驚,知道來者不善,忙跟了上去。
那男子走到了宋浩的房間門前,左右望了望,從懷中掏出了一支手槍,並安裝上了一隻消音器。
就在這男子將要破門而入的時候,忽覺耳側風動,當是有物襲來,下意識地仰頭避去。一聲微響,一支牙刷釘進了他面前的門框內,幾沒全身。那男子見狀驚駭,知有高手在側,轉頭看時,見有一女子朝他衝來,忙擡手一槍,在女子躲避之時,乘機撞破了過道端的窗戶,跳樓逃去。
唐雨一支牙刷將那男子驚走,臨窗下望時,已不見了其蹤跡。恐宋浩那邊有失,沒有追趕,回身進了宋浩的房間查看。
此時宋浩正和洛飛鶯坐在那裡說話,唐雨一臉嚴肅地進了來,洛飛鶯未能察覺,問道:“唐雨姐姐,外面什麼聲音啊?”
“沒事!”唐雨冷冷地道:“你出來,我有話問你。”說完,先行走出。
洛飛鶯一怔,呶了呶嘴道:“幹嗎啊!這麼嚴肅!”起身跟了出去。 wωω▪ttκǎ n▪¢ o
在門外的過道里,唐雨盯着洛飛鶯道:“宋浩來這裡只有你我知道,爲何還將魔針門的人引來。”
“你什麼意思?除了我以外,我們魔針門的人何時來了這裡。”洛飛鶯怨怒道。
“不是你們洛家的人最好。剛纔有一殺手被我驚走了,看其樣子是想置宋浩於死地的。”唐雨說道。她從洛飛鶯的眼神中看出了對方還不知道此事。
“殺手!”洛飛鶯聞之一驚。她望了望走廊端破碎的窗戶,明白了一切。
“這個時候什麼人還敢要宋浩的命?”洛飛鶯驚訝道。
“當然是那些不要命的人!現在開始,你我晚上值勤,輪流保護宋浩,他現在雙手不能動,更加危險了。”唐雨憂慮地道。
由於那藥力過猛,又浸泡超時,還未到三天,宋浩的手指掌間便開始脫皮了。在舊的表皮剝離,新皮未生之際,尤是感覺到刀割般的疼痛。好在有洛飛鶯施以針術,將那疼痛止住了多半,令宋浩尚能忍受。
又過了一天,疼痛方止。那藥水雖有脫皮之功,卻也有生肌長肉之能,新的表皮迅速長出。又復將藥水泡過,更是鑽心般的疼痛。宋浩全然不顧,咬牙硬受。好在林鳳義及時趕來制止,說道:“忘告訴你了,你第一次將手泡得狠了,脫一次皮足以抵三次了,也只能再泡一天。以和藥勁。現在不要再泡下去了,否則會導致皮肉脫骨的,一雙手可就真的廢了。”
宋浩聽了,嚇得全身直冒冷汗。唐雨和洛飛鶯則氣得對林鳳義直翻白眼。
在天醫集團的那棟歐式別墅內,顧曉峰正在向齊延年彙報着事情。
“有一個殺手找到了宋浩,從其行爲上看,此去行刺是要置宋浩於死地的。我的人還未出手製止,那個殺手便被唐家的那個唐雨驚走了。我的人跟蹤殺手一路下去,最後看到他進了一家企業內便不見了蹤影。我剛剛查過……”顧曉峰頓了一下道:“這家企業竟然是天醫集團下屬的一家制藥工廠,也就是說,殺手來自天醫集團!”
“什麼!?”齊延年一驚而起。
“齊兄,看來事情有些複雜了,宋浩剛剛擺脫了江湖上的麻煩,卻有人此時想要他的命,已經不是要從他那裡得到那尊鍼灸銅人那麼簡單了。還有,天醫集團內部的事,我們生死門不方便直接去查的。”顧曉峰說道。
“天醫集團內部怎麼會有人想要浩兒的命呢?”齊延年眉頭緊皺道。
“顧兄,事已至此,有件事我也不在隱瞞了,宋浩是我的親生骨肉,真正的名字叫齊浩,我唯一的兒子,所以請務必保護他的安全。至於那個殺手爲什麼來自天醫集團,我也不明白,但我現在可以授權給你,在天醫集團內外進行全面的調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齊延年說道。
“宋浩果然是齊兄的公子!以前我倒是猜出一些來了。現在既然有了齊兄的話,我會將一切事情的緣由查個明白的。”顧曉峰點了一下頭,說道。
“此事要在秘密中調查,由其是不要讓內子知道這件事,否則她衝動之下會先行去認宋浩的,這將令我有負對一位恩人的諾言。”齊延年交待道。
“齊兄令我有權調查一切,是否包括嫂夫人?”顧曉峰說道。
齊延年聞之一怔,隨即鄭重地道:“是的,甚至於包括我本人,只要對宋浩有不利之舉,任何人你都可以進行擊殺。因爲宋浩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哪怕是用整個天醫集團去換取他的安全,我也在所不惜!”
“齊兄言重了!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顧曉峰說道。
“對了,宋浩怎麼會和醫門唐家的人在一起?”齊延年問道。
“不僅是唐家的人,還有魔針門洛北明的女兒洛飛鶯。”顧曉峰無奈地笑了一下道。
“洛北明的女兒!難道說是洛北明這條老狐狸的陰謀?”齊延年驚訝道。
“應該是罷。那洛飛鶯幾次對公子施計不成,仍舊不放棄。不過令我現在感到奇怪的是,那兩個女孩子和公子的關係處得好像很要好的。公子甚至知道洛飛鶯以前的事,現在卻仍舊與她來往。還有那個唐雨,當時就是她將公子從蓬萊劫走的,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又都走到了一起?”顧曉峰搖頭道。
“估計是那個肖老道引來的麻煩,自以爲施了一次瞞天過海,將什麼人都瞞過了,卻不料宋浩的身邊仍是麻煩不斷。宋浩意外地認下的這位道家師父,倒是有些複雜背景的。”齊延年說道。
“肖伯然此人頗爲神秘,現有的相關資料還不能足以證明他的一切。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他收公子爲徒是誠意的,並非別有企圖。”顧曉峰說道。
齊延年說道:“這個肖伯然的真實背景我這方面還在調查,我要查明白在宋浩身邊的每一個人,要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是否對宋浩這孩子有利。一旦發現對他產生危險,立即除掉,不管是任何人。”
“齊兄如此疼愛公子,果是父子情深。恕我冒昧,齊兄當年掌管天醫門,力量已波及國內,爲何舍了公子十五年不見,而到今天生出這些麻煩事來?此事有關那個殺手幕後真相的調查,如若方便,還請相告。因爲我感覺此事與公子當年被齊兄寄養宋子和那裡有關。”顧曉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齊延年聞之,閉目長嘆了一聲,說道:“顧兄,非我不告,而是確有難言之隱。還請見諒。日後調查真要是涉及到了此事,到那時我再和你說明真相罷。”
顧曉峰聽了,呈現出了一種失望之色,點了下頭道:“也好!”
又過了一晚上的時間,宋浩的雙手十指和掌上的已被藥水浸泡起的一層厚厚的表皮逐漸的脫落下來,露出了細嫩的肌肉,血色緋紅。新皮溥生,疼痛已是大減,別有一種輕鬆之感,是如脫胎換骨一般。此時還不敢觸物,但將雙手輕舉平伸,閉目微察,十指間竟感覺到了房間內少許氣流的波動。一灣靜水,細風撫過,漣漪盪漾。以手感之,以心明之,神意合應,端得是美妙之極。
“這種厲害的藥水果然是有奇效!日後以手觸脈,豈止是能察氣血運行微毫之間的變化,肺朝百脈,諸般經絡也自在指下明瞭了。原來這便是脈法的精妙,但持寸口,而知全身。”宋浩興奮地想到。
心神一動之際,恍惚間,那尊宋天聖鍼灸銅人又呈現在了眼前,已是如水晶般的通明人體,可見五臟六腑之形狀,經絡氣血之運行……
“原來如此!”宋浩隨即恍悟道:“那銅人竟然還有許多妙處未被感應出來,看來只有自身的修爲提高到一定的層次,才能對那鍼灸銅人有相應的感應。”
“還有,指腹間的這種敏感,不僅僅是用於診脈,更能靈活施針了,指下針間,尤其是對經脈氣血的變化,果是有通體透徹之感,無形中倒將針法又提高了一個層次,真是一舉多得!”
宋浩神意一蕩,如醉如癡。十指擺動,擾動氣流,如攪水中。診“氣”之脈,查有異動,睜眼看時,原是窗側有蚊蟲飛過。
忽又大悟,古人有“懸絲診脈”法,借絲線導傳脈之波動,而能診病家諸症,尚屬有形之診,而我這微察空氣的波動,“憑空診脈”之法,可又勝似一籌!古之名醫中,不是也有未診而知脈象的嗎!
此時的宋浩並不知道,他此時的境感,非全是那藥水之功,而是藉手指的敏感,加以先前的感悟,纔有此奇妙的境感,已是有根基在裡面了。
望着自己這雙已變得白皙滑嫩、細軟輕柔,而又敏感無比的雙手,足以診治天下之疾,宋浩暢然一笑:“非手也!乃神器也!”
清晨,唐雨和洛飛鶯過了來,見宋浩坐在牀上自己在那裡呆笑。洛飛鶯訝道:“莫不是被那藥水的毒性攻上了腦子壞了神經,變得癡了?”
宋浩笑道:“不要胡說。要不是經歷了這番苦難,還不曉得這其中有許多妙處呢!你們倆也泡手試試罷。”
“不試!”二女異口同聲道。
“泡手而已,又不是泡臉,毀不得容的,怕什麼!”宋浩搖頭道。
“你這手……”唐雨上前查看,驚訝道:“果然變得細嫩了,如女孩子的手一樣了,真是脫胎換骨了啊!”
“遭了多少罪了!”洛飛鶯一旁嘆息道。
“值得!”宋浩點頭道。
又過了兩天,宋浩雙手的新表皮已經長成,但仍舊不敢觸物,唐雨只好買了付手套給他戴了,進出的方便些。不知是十指已生新表皮的緣故,還是其它什麼原因,宋浩在偶然間領略到的那種“憑空診脈”的神奇感覺竟然慢慢淡化消失了去。
這天是星期天,又到了林鳳義在醫院開診的時間了。一大早,宋浩、唐雨、洛飛鶯三人便來到了醫院,已是有病人在診室外等候了。
到了上班時間,林鳳義過了來,見了三人,點頭招呼了一聲,開了門,讓了三人進去。又自轉身到了別的科室借了三件白大褂,回來令三人換上了。然後宋浩、唐雨、洛飛鶯三人圍桌而坐,果似那來實習的學生一般。
林鳳義先是診斷出了一位腹有積水的病人,是那脾失健運,肝木克土所致的病候。他這邊診斷一出,唐雨那邊已是開出了利水方藥“五皮飲”,辯證加減了幾味。林鳳義拿來看過,見那君、臣、佐、使配伍得當,甚得用藥之法,心中暗訝,始知面前這三位年輕人果然皆是家學淵源,醫學造詣不淺,且早已有了臨牀經驗。不是那般醫學院校來實習的學生,一問三不知,二問兩茫然,課堂上記下的幾張方藥,用時便不知選哪個了。
林鳳義放心地拿出了自己的主治醫師的印章遞於唐雨,讓她以自己的名義遣方處藥。否則她三人是沒有處方權的。
“林大夫今天也開處方了!我們用不着找別人了!”候診的病人們見之皆喜。
又診了一位腰疼病人,洛飛鶯那邊自告奮勇,施以針法,立時止痛。諸病人驚服,也自信了林鳳義帶來的這幾名“弟子”出手不凡。林鳳義見了,也不免高興得有些眉開眼笑。宋浩雙手不便,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坐在那裡當觀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