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七百四十六章
那一刻，馮伏龍想到了自己漫長的人生。
他曾經被譽爲大雲皇朝最古老的修仙者，雖然修爲不是最巔峰，但他的年紀甚至超過許多境界在他之上的人，就是因爲他懂得審時度勢，懂得低調隱藏，才能活那麼久。
但是自從壽元耗盡，與身外化身融合後，雖他修爲提升了，但心性卻變得越來越驕狂，野心也變得越來越大。
回想來，他真的一點察覺不到龍小山那種淡定的底氣嗎？
如果是之前那個謹慎低調的他，根本不會如此被野心衝昏頭腦。
或者，這就是命數吧。
他本就天人五衰，是該入輪迴之人，強行續命，偷盜天機，纔會落到這種境地，這就是命數的反噬。
龍小山踏在馮伏龍的頭頂，他一擡手，虛空劍氣匯流，逐漸凝成了一柄大道之劍，他將劍抵在了馮伏龍的額首，便要刺入進去，無論對方是否悔恨，既然做出了選擇，便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大師，劍下留情！”
就在這時候，一道聲音急切傳來，一身影掠空而來，到了不遠處。
赫然是忘空和尚，也就是二宗主閻罡，閻罡雖然回到九仙宗，但自大宗主出關後，他便再也沒有管理宗門之事，一門心思的潛心修佛，以前的血手屠夫，完全成了九仙宗的透明人。
他一直隱匿在宗門深處參修。
不過剛纔大戰，動靜如此猛烈，將洞天幾乎都摧毀掉，忘空和尚自然也沒辦法潛修，他出來後便看到了兩人大戰，但是以他的修爲根本靠近不了。
直到大戰塵埃落定。
看到龍小山欲殺大宗主，忘空和尚連上前來乞求，他不清楚兩人爲何忽然爆發如此劇烈的衝突。
但大宗主終究是曾經救過他的恩人。
他不能坐視不理。
龍小山擡頭，瞥向忘空：“你知道他想做什麼嗎？便爲他求情。”
忘空和尚雙膝跪地，雙手合十，懇求道：“大師，無論大宗主犯下何等罪孽，忘空願替他贖罪，求大師饒了大宗主一命。”
其實忘空雖然清修，卻不是對大宗主的變化一無所知，他自然能感知到大宗主的野心膨脹，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他隱隱覺得大宗主的變化很危險，但他無力阻止。
只是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
其實猜也能猜到，大宗主會爲了什麼去挑戰龍小山。
龍小山淡淡道：“忘空，你着像了。”
忘空叩首不已：“是，忘空無能，無法完全摒除雜念，做到忘空一切，然而，當年我的命是大宗主給的，如今，他要受死，忘空無能，既然無法救他，唯有將此命還給他，了結這段因果，求大師成全。”
說着，忘空一步步跪到大宗主的龍首之下，匍匐在地，一劍刺下，大宗主死，他也不能活。
“忘空，你何苦如此，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走開。”大宗主發出了低吼之聲，龍首頂去，要將忘空頂開。
但是忘空渾身佛光繚繞，紋絲不動。
大宗主被抽了龍筋，已經頂不動忘空了。
龍小山垂首，看着這一幕，雙眸有些異動，佛語有一念成佛，此刻的忘空居是有了幾分這般氣象，未來說不定真能成爲一尊佛門大修。
他微微沉吟片刻，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馮伏龍，你在我座下潛心贖罪，供我驅策三百年，可免一死。”
馮伏龍一震，他微微扭動龍首，看向上方，龍小山周身金光繚繞，大道如天，宛如神聖，在龍小山蒼空一般的目光下，馮伏龍內心劇烈掙扎，要麼身死道消，一切皆休，下一世再來過，要麼堂堂半步妖皇，要臣服在龍小山麾下爲奴。
如何抉擇？
許久之後，馮伏龍垂下了龍首，趴在龍小山的腳下，恭聲道：“老奴拜見尊上。”
他眼中閃過一抹屈辱，但如今，雖然有着兩條路，可再世輪迴，能否踏進修線路且不說，以如今靈墟星的大道環境，根本成不了道，別說修成天君，怕是達到這一世的成就都渺茫無比，幾乎便是斷絕了道途。
而在龍小山麾下爲奴三百年，至少他修爲還在，三百年，對於半步妖皇而言，不算漫長，三百年後，他未必沒有機會成道。
只要恢復理智，便知道該如何選。
至於尊嚴，相比成道，何等不值一提。
龍小山淡然頷首，其實他知道馮伏龍肯定會選擇爲奴，他屈指一彈，那條萬丈龍筋陡然繃直，只見龍小山身上大道光芒流動，道火籠罩龍筋，龍小山手指不斷虛空划動，在龍筋之上留下道道禁制。
許久後，天地間居然傳來雷鳴之聲，一道道雷劫劈下，打在了龍筋之上，雷劫過後，那龍筋之上，流動出了妖異的寶光，居直接被龍小山煉製成了一件法寶。
龍小山擡手，將這龍筋法寶打入了馮伏龍的體內。
龍筋本就是馮伏龍的體內抽出，因此一旦入體，便能契合回去，馮伏龍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力量涌動，原本癱軟的身體再次擁有了強大的力量，但是，龍筋已經不再是單純的龍筋，而是龍小山的一件法寶。
龍小山完全可以憑藉這龍筋操縱馮伏龍的力量，既然爲奴，自然不可能沒有禁制。
馮伏龍顯然也明白這點，認命的垂首，匍匐在龍小山腳下。
龍小山做完這一切後，淡淡道：“馮伏龍，你先將這裡殘局收拾一下，隨後，帶我去神霄宮。”
既然要救人，龍小山自然不會拖延。
馮伏龍連垂首應聲。
……
神霄宮，宛如雲霄寶殿，矗立在大雍州第一洞天，神霄山上，作爲掌控一州數千年之久的神霄宮，何等宏偉壯闊，金色的宮闈綿延雲端，瑞氣千條，霞光萬丈。
自從上次馮伏龍前來執法殿挑戰，緊接着被神霄宮主厲滅天鎮壓逃竄後。
神霄宮的聲威，在大雍州越發的穩固。
不過馮伏龍逃而不死，對於神霄宮而言，終究是一個隱患，也是對神霄宮威嚴的一個污點，尤其屹立了前年的執法殿都被摧毀，如今，執法隊暫時移到了神霄山上。
神霄殿內，一衆執法隊成員匯聚，紛紛要求神霄宮出兵踏滅九仙宗，將馮伏龍斬首示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