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就這樣離開,夏珂有點不忍心,特別是看到玉君那乞求的目光,心裡更是難受。
可是蘇哲像是鐵石心腸,拉着她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小哲,我們不能就這樣丟下他們父女不管......”夏珂掙脫開手,想回去。
蘇哲拉住她說:“嫂子別回頭,一進去就前功盡棄了。”
夏珂沒反應過來,玉君就從裡面跑出來拉住她的手哀求:“姐、姐姐,幫、幫我們......”
玉君臉很焦急,想說完整一句話,過於內向,話無法完整表達出來。這個時候她很氣自己,這麼簡單的話卻說得斷斷續續。
爸爸爛賭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玉君這麼多年來每次有人上門追債,爸爸就讓她躲起來。久而久之,每當聽到有人從家門口經過,會下意識的往屋子裡跑。
這麼多年下來,她變得越來越怕生,好像每一個陌生人往家裡看一眼,就是在看她爸爸在不在,然後進來收債。
八歲前,她和所有小孩子一樣,有爸爸媽媽疼。直到爸爸染上賭博後,回到家就聽到大人們的吵架聲。在八歲那年,她看到媽媽拎着一個箱子淚流滿面的叮囑她日後要好好的,接着頭也不回的離開。
當時她還天真的以爲媽媽像以前那樣,拎着箱子離開,回來後會給她買好吃的。可當媽媽一個星期都沒再回來,玉君心裡就擔心。
在那之後她就沒再見過媽媽,同時有陌生人開始來家裡找爸爸。如果爸爸不在,就把家裡的東西掀翻,又對她惡狠狠的說話。
她嚇得一句話不敢說,等那幫人掀翻東西離開後,又將東西弄回原位。
周而復始,媽媽的臉容在腦裡變得越來越模糊,而她變得越來越怕生。
爸爸不再去工作,每天以賭博爲生。
前兩年,看到別人賣翡翠玉件賺到錢,也學別人擺攤。因爲她說話不靈光,客人問過兩次價,她不還價,客人就搖頭離開。
每當這時候爸爸出來看到,詢問過後就會打她。
越打越怕,可是根本無事於補,爸爸還是繼續那樣爛賭。
現在又發生今天這種事情,玉君很清楚,再這樣下去恐怕日後更沒有好日子過。眼前這兩個陌生哥哥和姐姐說的話她聽懂,心裡也着急,可是做主的是爸爸。
她不能讓陌生的哥哥姐姐離開,難得的機會,她一定要爭取。
蘇哲以爲跑出來的會是張洪常,玉君跑出來的話,說明張洪常還沒有下定決心。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幫,如果當事人不配合,他也沒辦法。
夏珂握着玉君的手,擡頭看着蘇哲,希望他改變主意。蘇哲最受不了夏珂難過的表情,本來還想逼一把讓張洪常答應下來,可是現在看來真的要承擔下這債務。
他們只是過來騰衝旅行的,卻幫一戶陌生人家還債,說出去都覺得荒謬。可是誰讓這事讓他們攤上,總不能見死不救。
夏珂見到蘇哲同意,嘴角頓時就興奮開。蹲下去將玉君臉上的淚痕擦掉:“不哭了,哥哥答應幫忙,會幫你
們把債還上的。”
玉君在夏珂的臉上看幾秒,又轉過頭看下蘇哲,臉上焦急緊張的神色纔鬆下來。
“哥哥幫忙幫你們還債也可以,不過玉君你要配合一下,如果你爸不戒賭,我就是還上一千次還是沒用。”蘇哲說,“玉君你也想讓你爸趁着這個時候戒賭吧?”
玉君連連點頭。
“所以等會你跟姐姐站在旁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慌張,既然答應幫你們還債,就不會不還的。”
想要一個爛賭鬼戒賭,這比一個癮/君子戒毒還要艱難。
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是等白水亮那夥人過來,張洪常這種人讓人追債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估計他也不是第一次跟這批人借錢,如果找不到值錢的東西,頂多打一頓,事後再繼續追。
今天蘇哲出手打了白水亮三人,這股氣一定會算到張洪常的頭。打一頓是小事,接着肯定會強迫他將祖契抵押。
蘇哲讓夏珂帶玉君離遠一點,免得等會她看到張洪常被打,不忍心又跑出來。
張洪常在看到玉君跑出去後,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不知該怎麼做決定。蘇哲的建議不是不好,只是控制不讓他去賭,比殺了他還要好。如果當初可以戒賭,老婆就不會跑路,女兒就不會變成今時今日這樣怕生。
思來想去,張洪常還拿不下主意。
白水亮的速度也不慢,半小時後就帶着十幾個人衝進張洪常的屋子裡。
正在做決定的張洪常突然看到這麼多人衝進來,看到白水亮憤怒的表情,完全給嚇到了。
“亮哥......”張洪常聲音發抖。
“剛纔那個人呢?”白水亮一腳將面前的椅子給踢發,怒氣兇兇。“把剛纔那個傢伙給我交出來,不然今天我就直接把你給做了!”
“亮哥、那個人我不認識,他、他只是顧客,剛纔已經走了......”張洪常嚇得軟癱坐在長椅上。
白水亮冷哼道:“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如果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出手幫你爛賭張?你爛賭張是什麼人附近誰不知道,還敢說是顧客,真當我白水亮是傻瓜。”
“我告訴你,如果不將他交出來,別怪我不客氣。輝哥已經發話,今天你不還錢,我順便連你都送下去見閻羅王!”
“亮、亮哥,我真不認識他......”
白水亮揮手打斷話,“看樣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真當輝哥的名聲只是說說而已。”
轉過頭對身後的人使過眼色,立刻有三個人走過去將張洪常架起來亂拳揮揍。
張洪常不斷求饒,可是氣在頭上的白水亮怎麼會理會,直到將人打得半生不死才讓人收手。
“將人交出來,不然打死別怪我不提醒你!”
“亮哥,我真不認識他......”
“打!”
幾個人又衝上前拳腳相向,完全不去理會張洪常的痛苦聲。張洪常本來就不是很健壯的人,白水亮帶過來的人又是年輕人,哪有還手之力。
打到張洪常嘴角血
流不止,口出白沫後,白水亮將手中的菸頭丟下地上。
“將地契給我找出來,二十萬既然還不起,將房子抵押正好合適。不過你的房子我已經讓人估算過,最多值十五萬,剩下五萬我限你一個星期內還清,不然到時就是你女兒拿來抵債了。”
十幾個人在屋子裡開始翻東西,張洪常躺在地上想站起來,一動身體就疼得哇哇叫。看着屋子裡女兒辛苦擺放整齊的東西再次被弄得亂得一片,他的確是一個失敗到不能失敗的父親。
白水亮的人將整個屋子都快要翻過來,依然沒找到地契。
白水亮一腳踏在張洪常的臉上厲聲問:“地契在哪,交出來!”
張洪常臉部一陣發疼,話都說不出來。白水亮卻當他是故意不交,怒道:“給我往死裡打,將人打死,房子也歸我們的了!”
“跺跺跺......”
突然間從外面衝進幾個身穿警服的執法人員,蘇哲跟在後面進來說:“警察同志就是他們,不單強搶民宅,還企圖綁架勒索。你們現在看到了,一個個手持武器,還將這裡翻成這個樣子,都將他們給抓回去。”
白水亮等人先是愣一下,看到蘇哲,無名火突然就冒起來。咬着牙冷聲說,“好呀,我正想四處找你,沒想到你送上門來,這一次我們來算下剛纔的帳。”
白水亮完全無視眼前幾個執法人員,拿着一根棍子就往蘇哲頭上砸過來。蘇哲開着慢視眼,看着棍子緩緩落下,身體閃過一邊,將面前一個穿執服的人推上前,棍子不偏不移砸中他的頭上。
白水亮連忙將棍子收回來解釋道:“張隊,我不是想打你,我是準備打你身後那個傢伙。”事情太詭異了,他明明是對着蘇哲出手,卻打到別人的頭上。
張隊捱了一棍,黑着臉大聲斥道:“全給我抓起來,強搶民宅,勒索綁架一個都不少,還有這個傢伙,再加一條襲警!如有違攔者,當場開槍斃掉!”
白水亮這時才感到事情不妙,將棍子丟到地上擠出笑容說:“張隊我知道你有職務在身,不過憑我們的交情,這種事情三七四六說明就好了。這小子剛纔打了我,先把他弄殘,回頭我和輝哥再過去給你賠罪。”
說到“輝哥”兩字時,白水亮故意將聲音加重。
張隊面無表情,這時候完全像個鐵面無私的執法人員。白水亮的話觸犯了他的大忌,上前一巴掌甩過去怒道:“我身爲執法人員,怎麼做事我知道,不需要你教!”
白水亮給打懵,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平時還一起稱兄道弟的人。他是附近一帶派出所的執法隊長,平時有任何事情,只要打點下都會睜一眼閉一眼,怎麼今天吃錯藥了。
白水亮往日在手下面前都是老大的模樣,如今當着這麼多人給打一巴掌,也撕破臉。
“張承生,不要給臉不要臉,你知道輝哥的脾氣,小心你一個小小的執法隊長的職位不保!”
張承生目光一橫又是一巴掌:“少在我面前趾高氣揚,我告訴你,駱駝輝等下自身都難保了!帶走,統統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