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過聽雨齋了。
自從青嵐全盤接手聽雨齋的業務，唐雨去公司上班，他就很少去理會這些。當初開聽雨齋原本是想把唐雨金屋藏嬌，沒想到最後藏了另外一個金絲雀。
如今，聽雨齋在青崗的管理上，分店開到第五家。
這些事情蘇哲並不去理會。
青嵐對於古董的鑑定能力擺在那裡，根本不需要他說什麼。至於說到做生意，有一個像蘇羽澄那樣的商場精英中的精英在，根本不需要輪到他出謀劃策。
做爲聽雨齋的總店，即使是開到第五家分店了，這裡仍然沒有多大的變化。
蘇哲曾經建議過將聽雨齋的店面擴大，再進行一番裝修，讓店變得更加豪華，引人注目。
這個提議讓青嵐給否決掉。
她說，聽雨齋打開門做的是古董生意，並不是酒店，裝修過於豪華並沒有什麼用。再說，一家古董店要是過於高調，很有可能隨時會有人過來搶劫。
儘管聽雨齋的安保一直不差，也怕發生意外事件，最終蘇哲打消將店鋪擴大的念頭，保留着最原始的樣貌。
這一家聽雨齋，幾乎是見證了他下唐雨還有青嵐三人的感情發展。
當初要是沒開聽雨齋的話，不會選擇找青嵐來幫忙管理，或許就沒有後面的交集。
保留最初的店貌，或許是唐雨與青嵐兩個人的想法，可以等到日後來到這裡尋找到一些美好的回憶。
蘇哲走進店裡，青嵐正在接待一名客人。
對方穿着很普通。
頭髮有點長，在這個季節，因爲疏於打理，頭髮糾纏在一起。
臉上有着一些鬍鬚，看樣子像是有三四天沒有打理。膚色比走在路上的一些上班族要稍微黝黑，想必是從事室外工作的情況比較多。
外表一切看着都是一個很普通人，除了那一雙眼睛。
不知是不是因爲睡眠不足，看起來不夠精神，但是深邃的眼瞳，即使顯得不夠精神，卻沒有一點睏意。
此時他雙手抓着衣角，即使努力想讓自己保持鎮定，但是這個抓衣角的動作反而將他的緊張給出賣掉。
特別是青嵐拿着放大鏡在眼前一幅畫上細細鑑定時，他忍不住將身體往前傾，也想透過放大鏡看出一絲端倪。
青嵐正在認真的鑑定一幅畫。
蘇哲進來的時候，她擡起頭看一眼，又接着手頭的工作。
蘇哲走上前，將注意力放到青嵐正在鑑定的那幅畫上面。他的肉眼鑑定水平一般般，現在也沒有特意去開啓異能去鑑定。
他想要試一下自己這麼久沒有接觸古董這類東西了，鑑定水能到底是退後了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澱，技術得到一定的昇華，進步起來。
走到邊上，蘇哲並沒有去打擾青嵐做事。
青嵐的性格蘇哲比誰都清楚，在她工作期間，要是打擾的話，接下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站在青嵐身邊的那個中年人，見到蘇哲靠近，擡起頭看了一眼。
從中年人的眼中看到一此血絲，看情況估計有好些天沒有睡過
覺了。
蘇哲憑他學到知識，努力很久只能看出眼前這一件字畫是宋朝年代。至於到底是北宋還是南宋，這個還是沒看得很清楚。
字畫沒有任何落款，只是憑上面的字與畫的風格，大概猜測在哪一個年代。
接觸古董行業這麼久，蘇哲最擅長的還是明朝瓷器。在字畫方面，他反而是最薄弱。
比起青嵐幾乎能夠達到面面俱到的本事，他還差得遠了。而且，青嵐最擅長的並不是瓷器，字畫纔是她最擅長的。
青嵐聚精會神看了五分鐘纔將手中的放大鏡放下來。
中年人見青嵐停下來，連忙問道：“是不是真的，值多少？”
青嵐沒有回答，而是擡起頭看着蘇哲問道：“你覺得呢？”
“宋朝。”
停頓一會，蘇哲又補充道，“我只能看出是宋朝，至於到底是南宋還是北宋，這個看不出來。不過你真要讓我選一個，我會選擇南宋。”
“爲什麼？”
“南宋的字畫我不是很瞭解，事實上我對字畫最瞭解的還是蘇東坡這幾大名字。至於其他人，應該就是宋微宗的瘦金體比較懂。倒是眼前這幅字畫並非是瘦金體，看着反而像是辛幼安的字法。”
“哦——”
青嵐拉了一個長長的尾音，沒有下文。
蘇哲在她臉上看一眼，見到她嘴角里帶着一絲得意的笑。這妖精要是露出這種笑容一定是有古怪。
原本心裡比較偏向於南宋，在看到青嵐那個笑容，他心裡就開始動搖了。
畢竟不是利用透視異能去鑑定，根本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甚至連百分之六十的把握都沒。
“不是？”蘇哲試探問着。
青嵐還沒有回答，倒是旁邊的中年人表情產生變化。剛纔他聽到蘇哲說是宋朝的古董，臉上露出興奮。儘管隱藏得很好，可是怎麼能夠逃得過蘇哲的眼睛。
現在中年人臉上變得有些僵硬，雖然努力剋制，仍然讓人一目瞭然。
青嵐微搖頭。
中年人在見到這個動作後，僵硬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大，那種受到巨大刺激的情緒不斷開始變化。
“不是宋朝，應該是明朝吧？”中年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
青嵐還是沒有去理他。
這個時候，她比較想知道蘇哲到底看出什麼來。平時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不時會拿幾件古董來鬥法。到目前爲止，五負四勝，她處於下風。
今日問這個，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像贏下一次。
對待別的事情，青嵐反而不會與蘇哲較勁，唯獨古董這方面不同。這是她的專業東西，連這個都敗給這傢伙，日後就真的全讓他給壓住了。
蘇哲嘴角微翹着，他已經看出青嵐的意圖。
前面幾次的鬥法，蘇哲贏下來的都是利用異能的優勢；至於輸掉的，都是他想試下用肉體去判斷。然而，判斷了四次全落敗。
知道青嵐骨子裡那裡倔強，今日要是不讓她贏的話，說不定回去後可不能讓他上牀。
思索一會，蘇哲搖頭道：“我還是剛纔的
決論，這應該是一幅南宋。”
“確定。”
蘇哲自然不是很確定，但青嵐都這樣問了，他還是點點頭。
“憑我鑑定應該是南宋。”
青嵐臉上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將字畫給捲回來，青嵐把它遞給旁邊的中年人。
“很抱歉，你這幅畫是假的。”
“假的！”
聽到這話，就連蘇哲都感到相當詫異。就算他看走眼，可也不應該會看錯這麼多。畢竟，他的個人能力還是有一點的。
“假的。”
這一次青嵐說得很肯定。
“表面上這看着是一幅南宋的字畫，實際上它並不是。”青嵐指着字畫的卷軸繼續說道，“如果說有古董的東西，就是這幅字畫上面這一點。這裡確實是南宋的東西，可是卻被放在一幅假的字畫上面。估計，不懂的人就真的會被騙到了。”
中年人抱着那幅字畫兩眼呆滯，根本就不相信這個鑑定結果。
“你再看一遍，說不定是看錯了。”
青嵐冷冷道：“這麼多年來，經我手裡鑑定過的東西從來沒有錯過。我說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蘇哲剛纔還準備利用透視異能來鑑定一下，聽到這話就放棄了。
青嵐有一個特點，別人說她其它事情可以當笑話，唯獨不能懷疑她的鑑定能力。眼前這個中年人無疑是犯了她的大忌，接下來一定會被請出去。
果然，青嵐轉身往櫃檯那裡走過去，邊走邊說道：“如果你有什麼地方懷疑，可以去別的地方再找人鑑定。如果是對方鑑定是真的，大可以把字畫典當給其它。”
“慢走，不送。”
青嵐直接就不去理那個中年人。
其實從中年人身上的穿着，還有他眼睛裡佈滿的血絲看得出來，爲了這幅字畫，他應該有好幾天沒有合過眼了。
中年人應該是無意中發現這幅字畫，這個可以從字畫保存的完整度看得出來。
要是專業的收藏家，字畫上面的紙張不會有蜘蛛網這類東西。
中年人應該聽人說極有可能是宋朝的古董，這才緊張起來。
如果是普通的字畫，肯定沒有人去關注；但變成宋朝的古董，這就值錢了。中年人怕半夜會有人來搶走，應該是連睡覺的時候都摟着，睡都無法睡得安穩。
如今，幾天的希望突然間變成假的，換誰都接受不了。
抱着字畫，中年人一臉沮喪。
快走出門口的時候，中年人又轉過頭不死心問道：“真是假的？”
“千真萬確。”
連最後一點希望都破滅掉，中年人無奈的搖搖頭，拿着字畫離開。
看着中年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蘇哲心裡輕嘆一聲。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當初沒有翻出這麼一幅字畫，而且也沒有人跟他說是古董，可能一切都像往常一樣。
但換一個角度去想，假如真的是一幅南宋的字畫，這就是一筆橫財。
心裡抱着希望，就要接受失敗來得猛烈的時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