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蘇進納悶了。他在腦子裡仔細搜索了一下,搖頭道,“我不認識姓周的人。”
“哦……”駱恆若有所思地鬆開了手。
就他知道的,這一個月內,楊晉原就到這裡來了四次,四次全部都是爲了天工社團。
別人不知道楊晉原是什麼位置,他可是知道的。他是周景澤的心腹,周景澤有什麼工作以外的事情,相關周家的,也常常會交給他去做。所以,他經常都忙得腳不沾地。
這樣一個人物,一個月跑了四次南鑼鼓巷,是爲了天工社團,還是爲了蘇進這個人?
駱恆留意到這點之後,略微打聽了一下,隱約聽到一點風聲。跟他想的一樣,楊晉原後來來這麼多次,可能跟這個社團表現的能力與潛力有關。但一開始留意到他們,還是因爲周景澤的意思,似乎還跟周家有點關係……
但蘇進也沒有說謊,他的確不知道周家是什麼地方。
這就有意思了……
這樣一個普通學生,好吧,一個很有能力的學生,跟這樣一個大世家,究竟有什麼關係?
駱恆只略想了想,就把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
管他有什麼聯繫,跟他也沒關係。他現在更看重的,還是蘇進的能力。
雖然還只是個學生,但有這樣的本事,倒也能幫上不少忙了。
他又跟蘇進溝通了一下,確定了接下來的安排。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看得出來,蘇進很看重他的計劃,但他仍然堅持,自己的工作重心應該是天工社團這邊。
所以,蘇進只能保證抽空去改建組那邊協助工作,他的大部分空餘時間,還是會留在南鑼鼓巷。
駱恆思索片刻,還是同意了。
在他眼裡,蘇進是不錯的助力,又不是項目的主導者,只需要偶爾過來參加討論、提些意見和建議就可以了,用不着一直呆在組裡。
再說了,改建組的辦公室就在南鑼鼓巷附近,臨時來往也很容易。
兩邊很快達成了協議,駱恆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再次拍拍屁股就走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乾脆得不行。
這個人,也真是有意思得很。
蘇進笑着搖搖頭,轉向其他人。
今天,裘四段在這裡忙了一天,幫了他們的大忙,一頓飯肯定是要請的。
柳萱跟林若也呆了一整天,兩個人配合,可以做到的事情更多。她們發現學生們非常專注,輕易不會被打擾之後,就把鏡頭移來移去,拍下了不少細節。
到現在,兩個姑娘還在竊竊私語着小聲討論,似乎打算把今天修復的成品再獨立拍攝一次,留作資料。
就衝着這份朋友情誼,也不能輕輕放過了。
還有張萬生和單一鳴師徒倆,他們會在這裡逗留一整天,蘇進也是沒想到的。
更難得的是,學生們修復的過程,他也看得很認真,時不時還跟蘇進討論兩句。
以他的水平,凡出聲必有份量。其中內裡包含的一些內容,就連蘇進也覺得頗有收穫。
這兩師徒剛剛出去了一趟,剛纔回來這裡。
再加上忙活了一天的天工社團……這四波人各有各的重要,得找個合適的地方請他們吃飯。
哪裡比較好呢……
蘇進對這個世界比較出名的吃飯的地方實在不熟,他小聲去問吃貨徐英,徐英撓了撓頭,也拿不出主意。
他對這一帶不熟,而且他習慣去的館子,怎麼看也不適合這批人啊……
蘇進有些爲難,正想着去問下柳萱,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們今天收工了?”
聲音蒼老而平和,不是紀老太太是誰?
蘇進連忙迎了上去,點頭道:“是,差不多收工了,晚上再練練手。”
紀老太太微微一笑,道:“那能來幫我個忙嗎?”
徐英正站在蘇進旁邊,馬上就站起來了,問道:“什麼忙?我來!”
紀老太太回身一指,說:“我屋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麻煩幫我搬出來吧。”
這裡最不缺的就是大小夥子,天工社團六個人一起出馬,走進了紀老太太家。
一進門,蘇進聳了聳鼻子,他聞到一股奇異的菜香味,說不出是什麼,但只需要聞到一縷,就足以把所有的饞蟲全部給勾起來了。
徐英馬上就流口水了:“紀奶奶你在做菜?好香啊!”
紀老太太笑着點頭,招呼他們幫忙。要搬出去的桌椅都在另一間房裡,學生們滿不在乎地過去,一上手,嶽明就“咦”了一聲,道:“好沉!”
現在天色微黯,房裡光線更加不好,蘇進直到走到跟前才發現。他摸了摸桌面,也輕輕地“咦”了一聲,擡頭道:“海南黃花梨!”
黃花梨木是明清時期的名貴傢俱材料之一,又稱海南黃檀木,學名叫作降香黃檀。
降香本身是一種中藥,老木料氣味甘甜醇厚,質感油潤通透,光滑如玉,表面有一種獨特的“鬼臉”紋理,非常美麗。
它軟硬適中,質地細密,不易變形,生長非常艱難,是一種非常昂貴的傢俱材料。
在蘇進以前的世界裡,一個不大的黃花梨箱,光是木材就需要一萬多元,還是小料拼湊而成的。兩米長的獨板條案,價格通常在十到二十元之間。
他曾經親眼看見拍賣行拍出一全黃花梨衣櫃,整板製作,明朝佳品,最後拍到了八百萬。
這還是在他以前的世界,現在這個世界,文物價格普遍偏高,黃花梨傢俱的價格也會隨之水漲船高,這張桌子,又能賣出什麼樣的價格?
微暗的房間裡,蘇進給學生們介紹了一下黃花梨的來歷和價值,大家紛紛咋舌。
徐英湊到桌子跟前聞了一下,扯着嶽明說:“你聞聞,真的香!”
嶽明也跟着聞了一下,點點頭,表情詭異。
蘇進用手掌輕輕撫過桌子表面,非常肯定地說:“這桌子也是整板做成的,絕對的明朝樣式。”
魏慶學着他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摸着:“用乾隆御製的碗吃飯,還有這黃花梨的桌子……紀奶奶究竟什麼來頭啊?”
蘇進笑着敲了敲桌子,擡頭道:“先不管這些,把桌子搬出去再說吧。”
幾個人一起出馬,很快就把那張桌子和一共八把椅子全部搬了出去,按照紀老太太的指點,放在了院子裡的樹下。
徐英心直口快地道:“紀奶奶,這麼好的桌子,你不放家裡好好珍藏着,搬出來幹什麼啊?”
紀老太太笑着說:“當然是搬出來吃飯啊!”
她望向蘇進,道:“你們忙活了一天了,我準備了一些粗茶淡飯,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吃飯吧。”
蘇進一愣,看向擺好的桌椅,紀老太太笑着說:“家裡地方太小,我想想還是院子裡好。你們先坐,都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上桌!”
學生們都看着蘇進,蘇進想了想,爽快地說:“本來琢磨着不想讓您太費勁的,不過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轉向張萬生等人,說:“那我們今天就嚐嚐紀奶奶的手藝?”
張萬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樹下古色古香的桌椅,單一鳴和裘四段也一臉驚訝。
裘四段忍了又忍,纔沒衝上去細細打量,卻還是忍不住湊到單一鳴跟前問道:“單大師,這真是黃花梨?”
單一鳴點頭感嘆:“是的……南鑼鼓巷民間,果然藏龍臥虎啊!”
這時,紀老太太在一邊笑吟吟地說:“各位請入座吧。”
天工社團6個人,柳萱和林若2個人,張萬生師徒2個人,裘四段一個人,再加紀老太太自己,一共12個人。
紀老太太又帶着天工社團的學生搬了5張凳子出來,連同前面的八把椅子,一起圍擺在八仙桌旁邊。
12個人,13把椅凳,蘇進留意到了,微微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大家推讓了一下,各自入座。
張萬生身爲單一鳴的師父,也是席間年紀最大的人,當然坐在了最上首,單一鳴坐在了他的下手。單一鳴下手是裘四段,張萬生的另一邊則是蘇進,再接下來是柳萱、林若、天工社團等人。
入座之後,留下了兩個空位,一個是紀老太太的主人位,另一個則是……
柳萱和林若對視一眼,一起站了起來,笑着挽起了老太太的手,道:“紀奶奶,我們來幫忙吧。”
紀老太太笑意盈盈,顯然心情非常好。兩個漂亮姑娘,她一手拉一個,很快就一起進屋了。
沒過一會兒,柳萱和林若各端了一個托盤出來,托盤上面放着一套套杯盞碗筷。
現在這個世界,跟蘇進以前那個在某些方面有些相似。由於生活節奏加快,一次性碗筷也跟着流行了起來。很多時候家裡請客,尤其是臨時請客,都會用這些一次性的用品。
但現在柳萱和林若端出來的顯然不是。
那一套套精美的瓷器,一拿出來就讓單一鳴的眼睛亮了起來。
裘四段坐在桌邊,本來正戀戀不捨地摸着八仙桌上的雕花,這時一擡頭,也跟着驚呼了一聲:“建窯黑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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