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教室裡除了蘇進、柳萱、林若,只剩下了天工社團的六個人。
他們對視一眼,這才意識到:“咦?今天是老大生日?對耶,好像真是!”
徐英首先嚷了起來,叫道:“老大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十八歲生日耶,居然都不提醒我們!”
嶽明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呸了一聲:“狗屁,老大的生日,你不老實記着,還怪老大不提醒,你怎麼不去吃屎呢!”
“你才吃屎!”嶽明這一下敲得很重,徐英捂着發紅的額頭,忿忿不平地道,“我靠,你自己也沒記起來,還有臉說我!”
男生對生日這種事情不是很敏感,而且蘇進是他們老大又不是女朋友,除了在最早的社團申請表上看了一眼之後,他一直都沒有提過這事,現在忘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話雖這樣說,他們還是有點慚愧,所以對柳萱更熱情了:“柳學姐,來來來,請坐請坐,這是生日蛋糕嗎?蠟燭快點起來!”
大家的手腳非常麻利,沒一會兒,就把那個生日蛋糕從盒子裡拿了出來,擺到了講臺的課桌上。
那裡本來擺滿了平板電腦,險些擠不下蛋糕,一羣人趕緊手忙腳亂地把它們全部收回了紙箱裡。
蘇進看見這個蛋糕,表情突然一動,擡頭看了柳萱一眼。
“你費心了……”他鄭重地道,柳萱只是笑着,指了指蛋糕說:“我來插蠟燭!”
蘇進這時想起了件事——其實他一直記在心裡的,只是先前不方便而已。
他看了眼時間,打開了階梯教室裡的電視機,用遙控器調了幾個頻道。
徐英叫道:“不用開電視吧,有點吵……咦?”
現在九點半剛過不久,電視臺那邊的手工比賽到了最後階段,正在如火如荼的階段。
蘇進打開電視,主持人正在講解當前的情況。看見這情況,他立刻鬆了口氣。
時間是還沒到,但最後社團考覈評分時稍微拖延了一點,他還擔心錯過了比賽的過程。
徐英立刻看出這是什麼節目,意外地看了蘇進一眼:“雛鷹杯?老大,你也太老謀深算了吧?小學生而已,得培養多少年才能做文物修復啊?”
柳萱跟方勁鬆都是見過謝幼靈,跟她打過交道的。柳萱更是看過謝幼靈的初賽金獎作品,知道她到時候要參加決賽的。
她輕輕“啊”了一聲,道:“這是決賽?原來是今天?真是太巧了!”
她立刻把謝幼靈的事情給天工社團的學生們講了一遍,徐英等人頓時興奮起來:“老大的小妹妹?用剪紙參加決賽?看看看看!”
這時候,蠟燭已經被插到了蛋糕上,還沒有點燃,也不急着點燃了。
所有人興致勃勃地擡頭,盯着電視屏幕看。
雛鷹杯小學生傳統手工比賽的決賽,採取現場製作的形式。參賽的孩子們提前提出需要的工具物品,由主辦方提前準備好,到比賽的時候現場製作成成品。
比賽的總共用時是半天,從下午兩點鐘開始,一直到晚上十點,時間相當漫長。
但有些傳統手藝活本身就是耗時比較長的……譬如刺繡,一副作品用上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但比賽時間只有半天,這就需要小參賽者們合理思考自己的作品,務必要在這個時間內完成。
同時,八小時時間的確很長,從頭到尾一直頂着做的話,小參賽者們的身體肯定受不了。這又要他們學會調配安排時間,做不到這一點,到時候作品就算完成了,也是要扣分的。
雛鷹杯決賽的打分制度很有意思。決賽的評委組一共八個人,這八個人會從頭到尾,一直跟隨比賽全程,每小時爲參賽者們打一次分。最後八小時的總分加起來,纔是這件作品的真正得分。
也就是說,被打分的不僅有作品本身,還有小參賽者們的製作過程。
這樣一來,比賽的全程都會展現在觀衆們眼前,一直保持緊張感,更能吸引注意。
蘇進打開電視的時候,鏡頭剛剛好轉到謝幼靈這邊。
她仍然是以剪紙技藝參賽的。很明顯,這時候比賽已經將要結束,謝幼靈的剪紙作品基本上已經成形,正在進行最後的加工細化。
鏡頭一轉,首先撲入蘇進眼簾的是一片深深淺淺的藍色。藍色的、有些美麗漸變的紙像一汪水一樣,被謝幼靈握在手中,小姑娘正全神貫注地工作着,手上剪刀銀光閃落,在藍水間閃過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蘇進看着這抹藍色,耳邊突然響起了謝幼靈嬌嫩的聲音:“哥哥,你最喜歡什麼顏色?”
“藍色。”自己當時,正是這樣回答的。
所以,就是因爲這個選擇藍色的嗎?
蘇進凝視着電視裡的謝幼靈,脣邊掛上了笑意。
可能爲了保持驚喜,鏡頭此時並沒有直接在打在參賽者們的作品上,所以蘇進也看不出來謝幼靈剪的究竟是什麼。
電視畫面在謝幼靈的臉與表情上停留了一段時間,接着移到旁邊的評委臉上。
評委的表情又驚又喜,充滿了讚歎:“簡直太絕了!簡直難以想象,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竟然擁有這樣的剪紙技藝!”
與此同時,另一個女性評委也在重重點頭,道:“我這是第三次擔任雛鷹杯的評委了,這樣的技藝,真的還是第一次看見!”
比賽過程中,爲了避免相互影響,評委不能相互交流,但是每個人的意見,會傳達給電視機面前的觀衆看見。
由於參賽者的作品並不會呈現,或者只會呈現一個角落,他們越是這樣表現,就越能引起觀衆們的好奇心——究竟是什麼樣精彩的作品,才擔得起評委們這樣的表現?
主持人也會不時跟進,這時,那個姓祝的女評委拿起一張紙條,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接着笑了起來:“我們剛剛接到一個消息,真是有意思,原來在這個名叫謝幼靈的小選手身上,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她面向鏡頭,微笑着問道:“觀衆們想看見嗎?導播麻煩請切到資料片上。”
跟隨她的指示,畫面發生了變化。
當初在植物園時,雖然只是一個進場資格的小比賽,但植物園方面也是錄了像的。這時,電視臺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得到了當時的資料錄像,把它剪切了一部分,播放了出來。
播放的當然是謝幼靈的部分,從她坐在場上,拿着一張白紙開始剪爲止,一直到完成作品。
鏡頭不時掃過周圍圍觀的羣衆,把他們的驚訝、欣喜等各種表情收錄在內,配以徐緩中帶着節奏感的音樂。最後,謝幼靈的那幅溪畔菊花呈現在所有人面前,還被特意拍下了各種細節。
那種精美與華麗,那傲經風霜、不畏艱險的氣質,簡直令人心折!
如果不是有前面的過程,簡直令人難以想象,這樣一件作品,是這樣一個小姑娘,隨隨便便坐在場上,用一張最普通的白紙、和一把最普通的剪刀剪出來的!
畫面在那幅剪紙上停留了三十秒之多,姓祝的主持人微笑道:“賽前,我們對謝幼靈小同學進行過一番採訪,她給了我們一個很有意思的回答。現在我們來聽聽看。”
鏡頭又是一轉,凝聚到了謝幼靈身上。她穿着一身嫩黃色的小呢子大衣,明顯就是現在身上這件,充分說明了就是比賽前在現場採訪的。
姓祝的主持人和藹可親地問道:“謝幼靈小同學是吧?歡迎你來參加雛鷹杯比賽。雛鷹杯要求的是各種傳統手工技藝,你今天給我們帶來的,是什麼什麼樣的技藝呢?”
謝幼靈的聲音脆生生的:“是剪紙!”
“剪紙啊,果然非常傳統,以前過年過節時,經常會有這樣的精美製品貼在門窗上,用以裝飾。謝小同學,今天的比賽,請問你有信心嗎?”
聽見這個問題,謝幼靈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重重點頭道:“有信心,我很有信心!”
她的目光從主持人臉上移開,緊緊地盯着鏡頭,道,“今天我要剪的這幅剪紙,我構思了整整兩個月。”她比出了兩根手指,接着道,“而且我今天要剪的,是我最喜歡的人,最喜歡的事情。”她的小下巴擡得高高的,道,“而且,我的水平,也比以前更好了,我相信,我一定能拿到很好的成績的!”
她說得極有自信,選手裡擁有這樣自信的孩子可真不多見,姓祝的主持人笑了起來,問道:“哦?那看來,你的目標就是冠軍了?“
謝幼靈一怔,再次重重點頭:“沒錯,我的目標就是冠軍!”
姓祝的主持人問道:“那看來,你今天要剪的作品是人物肖像了?”
謝幼靈對着她吐了吐舌頭,道:“這個嘛……保密!”
她清靈而又愉悅地笑了起來,笑容極爲燦爛,讓人移不開眼睛。
畫面定格在她的笑容上,姓祝的主持人道:“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前面七個小時的比賽裡,謝幼靈小同學的積分一路領先,現在果然排在第一位。現在時間已經快到了,再過十分鐘,比賽結果就會正式揭曉,選手們將展示自己的作品,迎來最後一輪評分。而最後一輪大家的分數,將會在總分裡佔到一半之多,份量非常之重。”
“謝幼靈小同學今天能拿到冠軍嗎?讓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