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7 要拜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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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上了三排座,連逸開來的,他親自擔任司機。

石梅鐵跟王玉枝坐了一排,前面坐着李會長。這是他主動要求的,他現在儘快知道龍門石窟當前的情況。

田十六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話,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你們現在做了什麼事情,情況怎麼樣,簡單跟我講講吧。”車輛剛一發動,石梅鐵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王玉枝扁了扁嘴,李會長向她使了個眼色。

她終於還是按捺下對這老頭子的怨言,開口道:“這幾天時間裡,我們在蘇八段的帶領下,先對龍門石窟整體地質情況進行了調查,然後按區域,將龍門石窟分成了十個部分,進行細緻的調查。”

說起正事,王玉枝的表現跟之前完全不同,她表情嚴肅,侃侃而談,把當前他們調查的結果截取一些梗概,向石梅鐵介紹了一遍。

石梅鐵幾十年沒有回來,對石窟當前的情況可以說是一無所知,這是他急不可耐問話的主要原因。

他聽口音就知道這小姑娘是本地人,估摸着就算她只是所見即所得,從當前的一些表相裡他也能夠推斷出很多東西來。

沒想到她直指核心,竟然說得這麼深入!

石梅鐵坐直了身體,全神貫注地聽着。

蘇進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在教育這些年輕人的時候採取了獨有的方式。

龍門石窟這些年輕人跟天工社團的學生們不一樣,他們從小在石窟旁邊長大,對各種實際情況瞭解得非常清楚,缺的是理論方面的知識。

從某方面來說,他們就是沒經過學習的“野路子”。

蘇進在瞭解他們的特色之後,從他們所知的實際內容出發,反過來教他們進行歸納,凝鍊系統。

他說的很多事情其實是他們以前就觀察過,就留意到了的。蘇進所做的,只是幫他們找出中間的那條脈絡,串起珠子的那根線。

這樣一來,等於是把原來野路子的一些東西進行了系統化處理。表現在外面的還是他們之前看到的那些東西,只是在原先的基礎上更進一步深化了而已。

石梅鐵這時候聽着就驚訝了。

他越聽越是認真,最後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起了王玉枝。

王玉枝說得還不夠多,還不足以讓他感受到背後更深的東西,他聽上去就像是這個小女生天才橫溢,擅長從表相中發現本質而已。

王玉枝大概講了十多分鐘,石梅鐵突然打斷了她,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隨便問女孩子年紀很不禮貌哦。”王玉枝看他一眼,扁嘴說。

“玉枝,不要這麼沒禮貌!”李會長喝止了他,介紹道,“玉枝今年二十三歲,剛剛大學畢業。”

“學過文物修復?”天才都是有脾氣的,石梅鐵倒沒介意她的無禮,繼續追問道。

“沒學過。”王玉枝鬱悶地說。

“你想拜師嗎?”石梅鐵突然問道。

“啊?”王玉枝一愣,沒反應過來。

“你很有文物修復方面的才華,如果想學的話,可以拜我爲師!”石梅鐵斬釘截鐵地說。

藍方彬一早就知道了這是他們回國的意圖之一,聽着也不吃驚,只是揚了揚眉。

石梅鐵非常誠懇地說,“你不用現在決定,先好好想想吧。你也許不知道我是誰,我……”

他的話沒說完,突然被王玉枝打斷。“不用了。”年輕女孩笑了笑,突然說。

“你……”石梅鐵眉頭先是一皺,接着有些着急地說,“你可以再多考慮一下……”

“不用了。我已經有最好的老師了。”王玉枝說。

“嗯?你不是說你沒有師父的嗎?”石梅鐵眉頭緊皺。

“師父是師父,老師是老師。我的老師夠好的了,他教會我了很多東西,最重要的是,跟着他,我知道我想要什麼,想要怎麼學。所以,還是算了吧!”王玉枝聲音輕快地說。

“你說的老師,是蘇進八段嗎?”田十六一直在旁邊悶不吭聲,這時突然這樣發問。

“是啊,就是蘇老師啊!”王玉枝說。

“一個八段……”石梅鐵用極小的聲音自言自語,但考慮到他很欣賞的這個年輕人,沒有再說下去。

一路上,王玉枝又給石梅鐵講了一些東西。石梅鐵越聽越覺得這個小姑娘腦子真是清醒,想法真是透徹,越發覺得她拜一個八段爲師真是浪費了。

至於王玉枝說的師父和老師的差別,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他想要再勸勸她,但想一想,還是決定先去見到那個姓蘇的八段再說。

有時候師徒之間不止是能力方面的教導,也可能會有感情上的因素。這姓王的小姑娘對蘇八段如此“孺慕”,不願另拜他師,也有可能是師徒倆情同父女的緣故。到時候從蘇八段那裡入手也入場更好辦。

一個八段,總會知道什麼樣的路對小姑娘更好的。

懷着這樣的想法,石梅鐵又向小姑娘提了一些問題。小姑娘脾氣看上去不是很好,但是還是一一回答了。

這些回答越發堅定了石梅鐵的看法。

這個小姑娘對文物修復基本上沒有什麼瞭解,所有相關的認知全部集中在龍門石窟上。而且,全部都是以實踐出發,逐步向下深入。

這不可能是哪個文物修復門派認真培養出來的弟子,有極大的可能是靠自己的天賦成長起來的!

王玉枝一開始覺得這老頭子挺煩的,但是漸漸的,當他提出更多的問題時,王玉枝卻開始有點認真了。

俗話說,看一個人提出的問題,就能看出他是什麼樣的水平。石梅鐵的水平當然比王玉枝高多了,他又是帶着欣賞的目光對待王玉枝的,提出的問題一方面是考量,另一方面也是提點。

這些點,通常都點在關竅上,之前蘇進講課的內容裡王玉枝有一些不太理解的地方,這時候被這樣一提點,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

漸漸的,她對石梅鐵的態度有了一些改變,說話態度沒以前那麼衝了。但是與此同時,她對蘇進的敬仰卻進一步提高——原來蘇老師教的內容裡,還包含了這樣的意思!嗯,看來還是我以前學得不夠認真。我再認真鑽研一下的話,肯定還能得到更多收穫。

她的這些想法石梅鐵當然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一路各懷心思,大家到了龍門石窟腳下。

還沒有開始正式維修,現在的龍門石窟跟之前沒什麼兩樣,只在守山人的崗亭旁邊又搭了個臨時的亭子,裡面擺着幾張長凳,供年輕人們早上在這裡集合,以及上下時小作休憩。

現在亭子裡坐着幾個人,正是龔副會、於琢和另外兩個年輕人。

四個人正在說話,一看見車來了,四人立刻全部站起,迎了出來。

王玉枝經過一路上的交談,在這些人面前自在多了。她下車就問:“小琢你怎麼來了,蘇老師他們呢?”

於琢很自然地往上一指,道:“都來了,他們在奉先寺一邊幹活,一邊等着呢。”

一行人說了幾句話,互相介紹寒暄了一下,就一起向山上走去。

龔副會一邊走一邊開口:“聽說石大師您也是洛陽人?”

“是啊,老家在這裡,出生在這裡,小時候也在這裡長大。”石梅鐵擡頭向上看了一眼,聲音裡帶着深深的感情,“我們那時候行路不像現在這麼方便,但是每個月我也非得到這裡來一次不可。石窟的每一尊佛像,我可是都親手摸過的。”

“哦?”這話路上還沒有提到過,李會長等人對視了一眼,問道,“這樣說起來,石大師老家應該離這裡不遠?”

石梅鐵點頭,說了個地址,李會長登時笑了起來。他用土話說了兩句話,石梅鐵迅速換了個口音跟了上去。原來兩人也算是鄰村人,相距有段距離但不算太遠。

這樣一來,雙方的關係立刻更親近了。

李會長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石梅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時候聽說,鄰村有一個大戶人家舉家搬遷,離村遠去,說起來應該就是……”

石梅鐵問道:“哪年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李會長回憶着說了個聲音,石梅鐵板正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點頭道:“沒錯,我家就是那個時候走的。那時候戰火雖然還沒有燃過來,但是情況不算太好。我家石器修復出身,家裡有些東西怕損了或者斷了,就帶着它們一起搬走了。先在國內到處躲藏了一段時間,後來去了海外。”

“這樣啊。”李會長頗有些感慨地說,“說起來,我還是聽着你家的傳說長大的呢。”

他轉身對其他人說,“石家村跟我們村雖然不在一起,但石家在當地可是鼎鼎大名。我們那一帶石匠特別多,石家不做石器,只修石器,對石頭的瞭解也遠超任何一家。相傳無論什麼樣的石頭,不管是不是這一帶的,石家人只要一看,就能看出它們出自哪裡,哪座山哪條溝哪個洞,都能說得清清楚楚。”

年輕人們聽得聚精會神,李會長也說得興高采烈,“一塊石頭放在面前,石家人只要看表面,就能看出它們內部什麼紋理,有無裂痕。當年地方小,環境閉塞,後來我們還在說,要是石家人去賭石的話,肯定很厲害!”

“這都是石家子弟的基本功。賭石這種事情,我也玩過幾次,家裡現在還放着幾塊。”石梅枝笑笑說。

“只玩過幾次?後來怎麼不玩了呢?”王玉枝跟他略熟了一點,好奇地問道。

“賭石場終究還是有一些潛規則的,贏得太多,就被注意到了,好石頭不會再拿上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也沒什麼意思了。”

石梅枝說得很淡,周圍人相互對視,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驚詫。

賭石就是賭翡翠,翡翠是以從石皮看不出內部情況而著名的,石家人能賭到賭石場做手段,那是什麼樣的本事?

王玉枝先也有些驚訝,結果聽見旁邊一個同伴小聲問於琢:“你覺得蘇老師能做到嗎?”

“肯定能!絕對沒問題!”於琢現在已經是蘇進的鐵粉,毫不猶豫地這樣說。

王玉枝想了想,也點頭說:“沒錯,蘇老師應該也能辦得到。”

這時,石梅枝的聲音突然傳來:“小王,這些是你朋友,不介紹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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