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低頭?讓你低了嗎?!(求訂閱)

在一聲聲‘大父’、‘父親’的叫喊下,馮文被直接帶走了。

馮氏族人滿臉驚慌不安。

馮棟陰沉着臉,握竹杖的手都在抖。

馮振見狀,連忙怒喝了幾聲族人,再將族人呵斥離場後,才神色不安的回到大堂。

馮棟已坐不下去。

馮振更是滿眼憂色,驚慌道:“父親,這可如何是好?”

“阿文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官府是不是已經問出一些事情了?”

馮棟陰沉着頭,沉思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冷聲道:“應該沒有,如果真問出了情況,官府這次就不會只帶着馮文了,而是連你我都要一併帶走,但就算沒帶走,效果也達到了。”

“現在族中人人自危。”

“若是再來幾次,只怕族中不少人,就會深陷恐慌了。”

“到時事態會越來越嚴峻。”

“就現在看來,官府恐是早就做好了萬全準備,一環接一環,根本就沒給我們思考的餘地,就是想製造一波接一波的恐慌,讓相關官吏及我們這些商賈不斷陷入恐慌不安,繼而暴露出更多的問題和破綻,繼而將沉船之事一舉解決。”

“我們都失算了!”

馮棟眼中閃過深深的懊悔。

他已生出了懼意。

官府的手段太過凌厲狠辣了。

根本就不給他們任何的反應時間,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早就落入到了官府的算計之中,這一波接一波的施壓,壓的他們的有些喘不過氣,而今隨着馮文被帶走,馮氏上下人心惶惶。

他若沒猜錯。

其他家族恐也是這般。

人心亂了。

更令馮振感到恐慌的是。

現在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制手段。

官府早已表明了態度,對鹽鐵之事置之不理。

因而他們本以爲吃定官府的民意,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官府手段也太快了。

他從消息外泄開始,就已預感到不妙,因而早早便想到,等地方洶洶之勢再大一點,便跟其他商賈聯合去官府,藉機說明各自情況,並趁機叮囑相關官吏,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的想法還沒開始實施,官府就已提前下手,將相關官吏給看管起來。

根本不給他們任何補漏的機會。

即便如此。

他雖心有不安,但勉強還能鎮定。

但隨着馮文的被抓,局勢已然急轉直下。

他有預感。

馮文不會是最後一個。

官府一定還會繼續出手,繼續施壓,逼迫各家一步步陷入極度恐慌,眼下只是抓了一人,便已致使族中人心惶惶,等再多抓幾人,只怕情況會更加惡劣,而且官府抓的都是族中掌事者。

這隻怕也是有意而爲。

隨着時間推移,衆人身上的壓力只會更大。

而且時間越久,不可預知的事會越多,就算馮氏族人能沉得住氣,什麼事都不說,但其他家族呢?

關中鹽鐵經營者近十家。

再家大業大心志堅定,也經不起這般施壓。

而且官府很陰險。

他們一開始盯着的是小輩。

小輩的意志又豈有他們這些人堅定?

馮棟目光凝重。

他已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他們這次糟了!

馮棟看着馮振,語氣低沉道:“現在你去通知族中,讓他們沉住氣,我們馮氏本分經營,並無任何過錯,讓他們不要驚慌,也不要擔心被官府審問,官府若是再來請人,讓他們冷靜應付。”

“好。”馮振點點頭。

等馮振離開,馮棟癱軟在地。

氣息虛浮。

他費力的抓着一旁案角,讓自己勉力的移了過去。

他雙手放在案上,不斷思索着破解之法。

一念間。

他想到了六國貴族。

只是一瞬,他就搖了搖頭。

六國貴族距離關中太遠了,等消息傳給六國貴族,再等到六國貴族做出應對,只怕馮氏早就被夷族了,那時就算六國貴族趁機造勢,對他們馮氏而言又有什麼意義?

官府這次動作太迅速了。

快到根本不給外界任何插手的機會。

隨即。

他又想到向官府施壓。

在沉思一陣後,同樣搖了搖頭。

時機過了。

現在優勢在朝廷。

就算他們聯合起來施壓官府,只怕也得不到什麼結果,官府其實也拖不得,但眼下距離春耕有段時日,官府完全可以在春耕前,將他們這些商賈給一網打盡,就算日後關中爆發極大動盪,但也跟他們無關了。

馮棟也感覺到了棘手。

在他們預想中,在春耕前生事,就是爲向朝廷施壓,繼而索取一些利益。

而今倒成了勒死自己的繩索。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十幾天這麼漫長。

長到彷彿隔了數個春秋。

冥思苦久。

馮棟眼中滿是絕望。

他想不到破解之法,更想不到解決之策。

他們陷入了一個時間的死局。

時間每向前走一截,官吏那邊、被抓走的商賈族人、以及懷縣那邊,都像是三座大山,不斷向他們壓來,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也壓的他們膽破心驚,這股窒息的壓力,足以將他們壓死。

一步錯步步錯。

但馮棟不知自己錯在了何處。

他們分明謀劃的無比周全了,結果事態走向完全出乎意料。

他們所有的佈置都落了空。

眼下更是岌岌可危。

他想不通。

也實在想不明白。

就在這無比的焦躁中,馮棟卻是徹底失眠了。

深夜時分。

馮宅外再度傳來了腳步聲。

讓本就心絃緊繃的馮氏族人再次懸了起來。

不過這次非是官府。

而是商賈程鄭派人送來的信。

馮振臉上擠出一抹乾笑,問道:“程氏現在族中如何?”

來人看了看四周,輕嘆道:“情況不容樂觀,官府這次明顯狠了心,要對我們動手,我們這次都失算了,沒料到官府會這麼狠得下心,也沒料到官府能下的了這麼狠的手。”

“不過說這些已無用了。”

“當務之急是儘快將事情處理好,不然.”

“危!!!”

“程家主意欲何爲?”馮振忍不住問道。

來人苦笑一聲,無奈道:“眼下我們還能如何?只能向官府低頭了。”

“希望官府能給一條活路。”

“唉。”

馮振拱拱手道:“多謝程兄相告。”

“信已傳到,我先走了。”來人看向四周,眼中露出深深的焦慮不安,道:“我這次怕是回不去了。”

“不過信能傳到就好。”

聞言。

馮振一愣。

但看了看四周,一下明白過來。

他拱手道:“程兄珍重。”

來人點點頭,並未多逗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馮振站在屋門口,遙遙的看着遠處。

隱隱聽到了一些聲響。

良久。

馮振嘆息一聲,看了看手中布條,將屋門緊閉,快步去了大堂,將程鄭送來的信,遞到了馮棟手中。

他道:“父親猜測的沒錯。”

“官府的確在嚴密監視我等聯繫。”

“程氏族人前腳送來書信,後腳便被官府抓走了,這一趟下來,程氏至少折損了十人。”

“我們這次真被盯上了。”

馮棟揉了揉有些渾濁的雙眼,將程鄭送來的信,放在燭火下仔細看了起來,看完後,將布條遞給了馮振,嘆氣道:“程鄭並沒有給出什麼好的解決之法,只是讓我們去官府求情,讓官府網開一面。”

“但低頭?”

“官府讓我們低了嗎?”

“官府眼下手筆這麼大,定是想讓我們解決鹽鐵缺少之事,但我們賬面上的鹽鐵,根本就支撐不住關中耗費,除非將那些‘沉水’的鹽鐵交出去,但那些能交嗎?敢交嗎?”

“不能的!”

“一旦暴露出來。”

“我們只會瞬間遭至滅門之禍。”

“眼下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口咬死,鹽鐵在船上,此外便是將沉船之事推卸出去,對此說並不知情,或許是族中有人心生怨念,私下做了此等膽大包天之事。”

“除此之外。”

“其他事都不能承認。”

“唯一能給出的承諾,便是店鋪餘下的鹽鐵。”

“官府治罪需要證據。”

“只要不把鹽鐵還在供出來,我們各大家族還有一線生機。”

“若是被供了出來,我們都得死。”

“但官府一直在查,這麼查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查出來得。”馮振不安道。

馮棟目光兇狠道:“查出來也不能認。”

“沉船不能認。”

“鹽鐵之事也不能認。”

“這些事我們毫不知情,是族裡有人隱瞞做的。”

“唯如此。”

“我們馮氏纔有可能被保下。”

“一旦是我或你有人認了,馮氏是承受不住秦廷怒火的。”

“事已至此,我們可以認栽。”

“但絕不能認罪!”

“萬幸這次族中參與的人很少,伱也並未真的去經手,只是在暗處做吩咐做叮囑,因而是有機會洗脫嫌隙的,至於馮文馮武幾人,這要看他們的命數了。”

“滅族跟滅親。”

“這次需由你來做抉擇了。”

聞言。

馮振臉色微變。

他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說出這番話。

馮文馮武都是自己兒子。

讓自己將所有問題甩給他們,這是何其的殘忍無情?

馮棟輕嘆一聲。

他老了。

滅族跟滅親,對時日無多的他,已無多少區別。

但對馮振是不一樣的。

他還年輕。

讓他去做選擇無疑十分艱難。

然馮振是馮氏一族的族長,全族性命都在他手上。

他必須去做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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