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歆內心震驚於姬陵川對宋意歡的在意,她故意嗔道:“你離家這麼多日,回到府中也不見關心妾身如何,倒是先問起意歡來了。”
說著,故意背過身去,一副被氣到的模樣。
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姬陵川想了想,才發現自己方纔問出的問題有些不妥。
他換了一個說法:“她住在親王府已有一個月多。一個待嫁女子住在姐姐的婆家,終究是不妥的。”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那是你的妹妹,我便也只把她當做妹妹,你無需多想。”
宋南歆回過神來,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爲,姬陵川是看上了宋意歡那小蹄子。
原來是嫌她住在府上太久礙眼了嗎?
宋南歆心花怒放,朝姬陵川笑道:“原來世子是因爲這事提起意歡,倒是妾身小心眼了。世子放心,我娘她已經在爲她張羅著婚事了,想必再過不久就能定下來。”
姬陵川淡淡應了一聲。
看來宋意歡和顧雲箏私定終生的事定安侯府並不知情。
侯府正在爲宋意歡相看婚事,若顧雲箏在此時登門求娶,侯府確實會因爲他新科榜眼的頭銜有所考慮。想到這裡,姬陵川覺得有些氣悶,隨意尋了個藉口,就起身離開了宜湘閣。
在姬陵川離去後,宋南歆總覺得他今日提起宋意歡有些不對,便讓白芷去問問今日府裡發生了什麼事。
沒多久,今日新科榜眼顧雲箏登門求見宋意歡的事就被宋南歆知道了。
“新科榜眼?!”
宋南歆咬牙切齒:“好啊,宋意歡,你竟敢瞞着我!”
一個男人,登門來求見,還能是爲了什麼?無非是兩人有私情!
宋意歡可從來沒有對她提起過顧雲箏的存在!
這賤蹄子,竟敢瞞着她!
在顧雲箏找上門來時,宋意歡就有預感長姐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因此當白芷出現在汀蘭苑門外時,她一點也沒感覺到意外。
讓春杏照看好弟弟,宋意歡便帶着茯苓,隨白芷來到了宜湘閣。
宋意歡一進門,迎面便有東西朝她飛來,擦過她的身子砸在後方,在地上碎成一片。已不是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事,這一次宋意歡心中有了準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宋意歡,你可真是好樣的,竟瞞了我這麼久!今日倘若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不知你何時結識了新科榜眼,且那人還爲了見你,特地找到寧親王府來!”
宋南歆拍著桌子怒道,“你難道不該向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宋意歡險些笑出聲來。
那夜長姐設計了她,將她推上了那張大牀,毀了她的清白,毀了她的人生,可有事先詢問過她願不願?
宋意歡靜靜看着長姐,那目光平靜而又清明,無端讓宋南歆心底發慌。
“倘若沒有那件事,我也許真的會嫁給顧雲箏,成爲新科榜眼顧大人的夫人。”宋意歡終於開口說話,語氣極淡。
所以,這小蹄子是在怪她毀了一樁好姻緣?
宋南歆換了臉色,一副可憐至極的模樣,拉住了宋意歡的手道:
“意歡,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恨我。可你想想,姐姐我曾經對你多好啊,若不是我,你和軒兒在侯府哪能吃得飽穿得暖,還能上國子監唸書呢?再說了,當年柔小娘難產,還是我帶着你在城中四處奔波尋找大夫的。姐姐我也是沒有辦法,纔想到要找你幫忙的。”
聽到長姐提起柔姨娘,宋意歡心中驀地一痛,她另一隻手死死掐著掌心,迫使自己不要當着長姐的面失態。
“聽阿孃說她想要把你嫁給武二爺做妾,你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你被那武二爺糟蹋!待你順利生下孩子後,姐姐一定做主爲你尋一個比那新科榜眼好上千百倍的夫君,絕不會委屈了你。”
宋南歆看宋意歡一直低着頭不說話,意有所指說了一句:“你也不想被那顧榜眼知道你爬上了你姐夫的牀吧?”
宋意歡擡眼朝宋南歆看去,那雙鹿兒眼朦朦朧朧似有水意:“姐姐放心,既然答應了要幫你,我便不會食言。顧榜眼那邊,我會找個機會與他說清楚,徹底斷個乾淨。”
回到汀蘭苑,宋意歡取出那枚顧雲箏所贈的玉佩,輕嘆一聲。
她確實得尋個機會與顧雲箏見上一面,將這玉佩還回去。
這玉佩在身邊多留一日,她心中對顧雲箏的愧疚就重一分。
次日,正當宋意歡琢磨着要如何與顧雲箏斷個乾淨時,春杏從外頭回來,又給她帶了個消息。
“四小姐,那新科榜眼顧大人又來了。只是這一次他並不入府,而是就在寧親王府門外坐着,什麼話也沒說。”
春杏小心翼翼觀察着她的臉色,道:“小姐,您真的不認得那位顧大人嗎?若他一直這樣在寧親王府門外坐着,恐怕會引來王妃和世子的不滿。”
宋意歡眉頭一皺,心中除了惱怒之外,還十分無奈。
她沒想到顧雲箏性子竟這麼固執,爲了見到她,竟出此下策。
他如今可是新科榜眼,正是引人注目的,倘若因爲這件事讓人誤以爲他得罪了寧親王府,往後他在朝中還能立足嗎?
宋意歡緊繃著一張臉,回到屋中坐在桌前,鋪開信箋,用毛筆沾了些墨,提筆寫下一封信。待墨跡乾透,她將那封信交給春杏,說道:
“春杏,你將這信交到顧大人手中。”
春杏應了一聲,便捏著信轉身跑了出去。
寧親王府大門,從外頭回來的姬陵川也看到了端坐在寧親王府門外的顧雲箏。
成管家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臉頭疼地嘆道:“這顧大人從清晨便來了,來了之後就一直坐在這裡不動也不說話。世子,您瞧這該如何是好?”
姬陵川用力蹙起一雙劍眉,握緊腰間佩刀,正要上前去與顧雲箏理論,卻看到一個身形較爲圓潤的婢女提着一封書信跑到顧雲箏面前,將那書信交給了他。
顧雲箏收到書信後,便當着婢女的面展開來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麼,他露出一個欣喜若狂的笑容,從地上蹦了起來,將書信視如珍寶地捂進了懷中。
姬陵川不用想也知道那書信是誰寫給他的,書信裡定是說了什麼話,才讓顧雲箏露出那樣開懷的反應。
想起那日在花園裡,雨停了之後宋意歡那副對他避如蛇蠍的模樣,這一刻,姬陵川承認,顧雲箏臉上的笑容讓他覺得很礙眼。
昨日不是還說不認得顧雲箏,今日便讓婢女給他遞信,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帶着莫名其妙的怒意,姬陵川轉身回了寧親王府,面色沉得像是浸了寒冰一般,讓浮舟和浮星伺候得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