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案子牽涉深廣,在百姓中引起了驚慌,被府衙列爲了大案,任何與案子有關的案卷都被妥善的鎖在庫房的櫃子裡。
宋意歡跟在顧雲箏的身後走進了府衙的庫房內,林立的櫃架令屋內的光線十分昏暗,濃濃的書墨味更是撲鼻而來。
宋意歡的目光櫃子上那些卷軸和書冊上一一掃過,眼中滿是凝重。
“意歡,你想要看的東西在這裡。”顧雲箏手裡提着一盞燈,站在一個櫃子前朝宋意歡說道。
收回視線,宋意歡走上前去,朝顧雲箏頷首道:“多謝顧大人。”
顧雲箏聽到她的稱呼,胸口泛著酸意。她能稱呼姬陵川爲陵大哥,卻叫他顧大人,稱呼上的親疏竟是如此明顯。
“此處無人,你像以往那樣喚我顧哥哥也無妨。”
擔心她又會像之前那樣拒絕,他補充道:“你我無緣能做夫妻,做對異姓兄妹應當還是使得的吧?意歡,在京都城裡多一個朋友,也能多一分照顧,不是麼?”
宋意歡頗有些無奈,顧雲箏都這般說了,她再拒絕,可就真的不識好歹了。
更何況,當初接近他,也是爲了利用他擺脫侯府,之後又那樣無情的回絕了他的心意,她心中終究是有幾分愧疚。
“我喚你一聲顧大哥吧。”
這個稱呼與姬陵川的別無二致,顧雲箏心中感到舒服了許多。
顧雲箏不再開口,宋意歡也低着頭仔細翻看起了案卷來。不一會兒,她就發現了關鍵所在。
“顧大哥,你來。”她喚道,顧雲箏上前,與她站在一起,朝她手裡捧著的案卷看去。瑩白如蔥裁的手指落在紙上,讓顧雲箏晃了晃神。
“這五位死者,生前都有一個習慣。你瞧,她們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城隍廟捐香火錢上香祈福。”
顧雲箏擰起眉頭,道:“城裡半數女子都會去城隍廟祈福,這算不上什麼疑點,而且我們當初也去城隍廟看過,並沒有在城隍廟看到身形矮小的侏儒。而且,我們昨日將所有舊渠都探查了一遍,並沒有查到城隍廟。”
宋意歡也皺起了眉頭,在內心暗道難道真是自己想錯了?
手中的案卷被人抽走,顧雲箏道:“好了,你已經幫了我們夠多了,今夜只要將那人給抓到,你便可安心了,莫要如此爲難自己。”
宋意歡也只能作罷。
她正要跟隨顧雲箏離開,目光掃到一旁的案卷上,她忽而又想起了自己和齊磊一直在暗中追查的事,心裡輕輕一動,她停下腳步,喚道:
“顧大哥,我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幫忙。”
顧雲箏不怕她麻煩自己,就怕她當真那般絕情和自己劃清界限,他垂眸溫柔地看着她,道:“你有什麼忙,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幫的,都一定會幫你。”
“我懷疑我小娘當年的死並不是意外,可我在侯府的處境你也知道,我想調查卻不知該從何查起。顧大哥,倘若之後你在辦案時遇到懷胎至八九月,卻突然臨盆,孩子生下來便患有心疾的婦人,務必要告訴我。”
顧雲箏的神情隨着宋意歡的話而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待她說完後,他鄭重道:“你放心,我記下了,若碰到那樣的案子,我定會立即告訴你。”
宋意歡的身影一出現在中堂內,姬陵川立即便向她看來。
其餘人也紛紛發現了她的蹤影,主簿還迫不及待問道:“柔姑娘,可看出什麼來了?”
宋意歡有些遲疑,她確實找到了疑點,可被顧雲箏給否決了,因此她也不知該不該把自己的想法給說出來。她知道,此刻府衙裡有不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тт κan ◆¢〇
姬陵川道:“想到了什麼便說什麼,無需顧慮。”
宋意歡想了想,最終還是將自己方纔察覺的疑點說了出來。果然,剛說完,主簿就陰陽怪氣起來:“我還以爲柔姑娘能有多大本事,可以看出我們沒有找到的疑點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www ⊕ttk an ⊕co
下一刻,一道沉穩而又帶着幾分威嚴與冷厲的聲音響起:
“你們搜尋不到有用的線索,不代表那個地方沒有問題。倘若你們當真這麼有本事,爲何還會漏了舊渠這樣關鍵的證據,以至於讓兇犯逍遙法外,又多殺了兩個無辜女子,還讓那人挑釁到府衙頭上來?”
府衙衆人被他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顧雲箏亦是沉默著沒有反駁。
縱然他看姬陵川這個位高權重的世子不順眼,也不得不承認,姬陵川說的沒有錯。而且……
他看了一眼宋意歡。
雖然帷帽的輕紗遮住了她的臉龐,可他能感覺得到,此刻宋意歡全然被姬陵川給吸引住了,只因爲他又一次護住了她。
試問,又有哪個女子能扛得住如此對待呢?
姬陵川無視在場衆人,朝着宋意歡道:“你繼續說,倘若城隍廟確實有異,我們又該怎麼辦?”
宋意歡愣了愣,悄悄攥住了袖子,心臟輕輕發顫。
他……竟信了她?還要她把心中所想繼續說出來?
姬陵川是玄甲軍的將領,他當真沒有解決之策嗎?可他卻願意將機會給她這個小小的侯府庶女,並沒有因爲他們兩人之前有過爭執誤解而打壓她。
宋意歡深呼吸一口氣,說道:“我以爲,我們需要換一個抓捕的策略。”
“你說的可真是輕巧……”主簿濃眉直豎,又要出聲反駁時,顧雲箏忍不住了,冷聲打斷了他:
“馮主簿,世子還沒有說話,你怎麼三番兩次跳出來挑刺?這不禁讓我懷疑那日是你打開了門,將那兇犯迎進府衙內,讓他在葉大人頭頂上撒野的!”
“顧大人,你不要血口噴人!”主簿急聲反駁。
顧雲箏沉着臉道:“那就閉上你的嘴。”
屋內再次安靜了下來,宋意歡繼續說道:“兇犯連殺五人,之後爲了證明自己的本事,又接連殺了兩人,讓全城因他一人而宵禁,他內心一定極爲得意。今夜,不論如何他都會再殺一人。可等他現身之後再動手,未免太過被動,萬一當真讓他得手了,便是得不償失。”
“我這裡有一個法子,既可以佔據主動,又可以順利將他捉拿歸案。”
姬陵川極爲滿意,道:“什麼法子,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