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姬陵川低沉又帶着冷意的聲音響起，春杏和茯苓兩個丫鬟情不自禁抖了抖，立即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垂手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側。
姬陵川站起身來，朝兩人走去，站在了放置在地上的木桶還有裡面放置著的溼衣服上。
在數件顏色制式各自不一的衣裳中，一件淺綠色的衣裳隱藏在其間，只是那上面繡著的是一片迎風招展的杏花。
……
一回到姝嵐院，宋南歆便甩開了宋意歡的手，冷冷看着她，道：“我不在的這幾日，你有沒有揹着我與世子見過面，又或是說過什麼？王妃和世子爲何都突然對軒兒如此上心？”
宋意歡小聲道：“城裡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意歡只敢待在自己的小院裡哪裡也不曾去，更別說與世子見面了。姐姐只需要問一問府裡的下人們，就知道意歡沒有撒謊。”
宋意歡熟悉寧親王府的地形，又記下了侍衛巡視的時間，每一次出門都是萬分小心無人察覺，她有這個底氣可以瞞得過宋南歆。
“不過……”她遲疑了起來，宋南歆果然上了套，追問：“不過什麼？”
宋意歡說：“我聽說世子這幾日在外頭辦案，身邊似乎跟了一個女子。”
說出這話時，她眼底滿是誠懇與對宋南歆的擔憂。
“你說什麼？一個女子？！”宋南歆立即警覺起來，轉過身對身後的“白芍”道，“你去查一查，此事是不是屬實？”
“白芍”看着宋意歡，脣角似笑非笑的揚了起來，回道：“是，世子妃娘娘。”
宋意歡幫着府衙破案的事極爲隱秘，又是和姬陵川攜手辦案，她料想姬陵川不會讓府衙將她的身份給透露出去，就算長姐派人去打聽，也只能打聽到姬陵川這三日身邊確實有一個女子，但不知那個女子就是她。
這一計，在得知要幫着姬陵川破案時就被她給想到了。目的，自然是要長姐感到緊張，越發想要穩固住自己在寧親王府的地位。
做得越多，破綻自然就越多。
此時屋內沒有別人，宋南歆握住宋意歡的手，嘆道：“意歡，姐姐方纔對你態度不好，姐姐同你道歉。”
宋意歡搖了搖頭：“意歡知道姐姐是心繫世子，所以着急了，意歡不怪姐姐。”
宋南歆將宋意歡叫來姝嵐院，自是爲了過幾日同姬陵川一起回定安侯府的事。
“世子要帶我回門，我無法拒絕，你作爲定安侯府的小姐，自然也是要隨行的。回到侯府，你可知道要怎麼做？”
宋意歡想起在蔣國公老夫人壽宴上聽到的那些傳聞，心中一片冷然，面上卻十分柔順道：“意歡知道，意歡不會做出讓姐姐爲難的事。”
又叮囑了宋意歡幾句，宋南歆這才放過了她，讓她離開姝嵐院。
而在宋意歡離開姝嵐院之後，宋南歆立即便叫來幾個留在府內的丫鬟，向她們詢問寧親王府最近幾日的動向，得知姬陵川每日早出晚歸，在府內的時間極其有限，這才確認宋意歡確實沒有撒謊。
大致一個時辰後，扮成“白芍”的崔鶯兒也從外面回來了，宋南歆立即便起身迎了上去，“如何？那小蹄子說的當真屬實？”
崔鶯兒一把攬住宋南歆的腰，帶着她向屋內走去，似笑非笑問道：“你就這麼擔心世子身邊會有別的女子？這是吃味了？”
宋南歆心中確實十分不是滋味。她如此努力的討好也不能換來姬陵川的另眼相待，如今更是許久沒能“侍寢”了，這怎能讓她不着急？
但她嘴上卻是不願意承認的，只道：“我是擔心外頭的狐媚子勾去了他的魂，在我還沒有嫡子傍身的情況下便有妾室入府，這對我極爲不利。”
崔鶯兒這才道：“這幾日，他身邊確實出現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看裝扮像是個尋常人，頭上始終戴着帷帽，讓人看不清她長的什麼模樣，也不知姓甚名誰。不過在案子破了之後那女子就消失不見了，並沒有繼續糾纏。”
宋南歆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
不過，是時候想辦法讓宋意歡再次侍寢了，宋意歡不可能永遠待在寧親王府，再這樣下去，總有一日會引起寧親王妃和姬陵川的懷疑。
宋意歡回到汀蘭苑時，院子裡只有茯苓和春杏兩個丫鬟，並沒有見到宋意軒的身影。
“四小姐，你回來了。”兩個丫鬟見到她，都出聲向她行禮。
“軒兒呢？”她皺起眉頭問道。
春杏指了指屋內，道：“五少爺身子不適，奴婢喂他服了些藥，他已經睡下了。”
身子不舒服？宋意歡一臉緊張，正當她要進屋看一看宋意軒時，卻倏地停下腳步，看向院子裡的晾衣繩。那上面赫然掛著一件極爲眼熟的衣裳，淺綠色的裙衫舒展着，在風中輕輕搖擺。
是那件沾了泥水被她換下來扔在角落裡的杏花裙。
她變了臉色，當即指著那件裙子道：“這衣裳怎麼會在這？”
茯苓說：“奴婢整理小姐屋子的時候發現了這件衣裳被放置在了角落裡，看到上面沾有一些泥水，奴婢就拿去刷洗了。小姐，是奴婢哪裡做得不對麼？”
宋意歡倒不是要責怪茯苓亂動她的東西，她只是擔心……
深呼吸一口氣，她試探著朝兩個丫鬟問道：“方纔，是世子將軒兒給送回來的？”
春杏和茯苓對視了一眼，一同點了點頭。
“世子到了咱們這，可有說過什麼？”宋意歡試探著問道。
茯苓道：“沒有，世子將五少爺送回來之後，就離開了，沒有在汀蘭苑裡過多逗留。”
宋意歡又看向春杏，春杏也點頭道：“茯苓說的沒錯，世子將五少爺送回來就離開了。”
宋意歡鬆了一口氣，目光在那件杏花裙上掃了一眼，按下了內心那隱隱的不安。
那日在醫館意外撞見姬陵川，她頭上戴着幕籬，遮掩住了身形，她也不確定他有沒有看清她身上穿着的衣裳，不過到底還是小心一些爲好，往後這衣裳絕對是不能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