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風箏

她的脣又輕又軟,還帶着些微涼意,杏花香滿滿的充斥在了姬陵川的鼻翼間,那一聲近乎呢喃似的叮囑,飽含了女人的對他的綿綿情意。

在這個世道,一個女子能鼓足勇氣在這樣的環境下主動親吻他,帶着多大的決心和勇氣。

縱使她現在還沒有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但這個親吻,足以讓姬陵川證明一切。

將人兒拉了回來,緊扣在懷中,姬陵川極力擡起她的下巴,加深了這個吻。

氣息緊緊交纏,彷彿他們從數年前就緊緊交織在一起的命運,掙不脫,逃不開。靈魂契合所帶來的顫慄讓兩人都深陷在了這個久別重逢的深吻中。

沒有情慾,沒有目的,就僅僅只是向對方傾訴着自己內心壓抑了已久的思念和愛戀。

許久後,兩人才不捨地分開,姬陵川捧着那張嬌美的臉龐,怎麼也看不夠。

隨後,他將跌落在一旁的帷帽撿起來,抖了抖落在上面的雪,戴回了她的頭上,並替她捆好了繩索。做這些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說,做完後,他向後退了一步。

將鳳停雲圍着的士兵們散開,給他讓開了一條道。

鳳停雲握着手中的木杖,擡腳向宋意歡走去。

從姬陵川身邊擦肩而過時,姬陵川忽道:“鳳神醫。”

鳳停雲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身來,把臉面向她所在的方向:“何事?”

姬陵川道:“我會安置好齊磊、軒兒和祥祥,引燕雲巡視的士兵向遼城調動,給你們爭取更多的機會。過了燕雲,一切就交給你了,保護好她。”

鳳停雲微微頷首:“告辭。”

走到宋意歡面前,鳳停雲道:“走吧。”

宋意歡深深看了姬陵川一眼,牽着馬兒,和鳳停雲向不遠處的城門走去。

他們做足了準備,又有姬陵川下令,在大門邊與等候已久的嚮導會和,出示了出城的文件後,守城的士兵就放了行。

城門上,姬陵川和姬子桓並肩站着,目送着宋意歡和鳳停雲向着遠方而去。

姬子桓方纔一直站在城門上,將姬陵川和鳳停雲、宋意歡之間發生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裡。鳳停雲身懷武藝,也讓他十分驚訝。

“說起這位‘逍遙神醫’,之前堂兄和我提起的時候,我也曾派人去調查過他的底細,除了知道他是在景弘十六年邊關起戰事之後便出現在豫國之外,其他就再無從得知了。”

“此人渾身上下就是一個謎團,從何處來,意欲到何處去,在豫國行醫又有沒有其他的目的,我們一概不知。”

“根據宋意軒所說,鳳停雲心思純淨,帶着他雲遊四方期間,不曾打探過任何消息,碰到投緣的病人就治病,若是無人可治,就整日躺在屋裡曬太陽。縱使他來歷成迷,但只要他安分守己,倒也無妨。”

“所以,這就是你放心讓她和鳳神醫一同出發的原因?”姬子桓問道。

姬陵川尋回了自己所愛之人,眉目間的那股憂愁徹底消失不見,變得柔和了許多:“你若要問我實話,實話是我不放心。”

“可如今的我和四年前不同了,放風箏,就是不能一直緊緊拽着線,需得學會放手,才能將風箏安然無恙地收回來。”

“這個道理,我用了四年才領悟出來。”

“是嗎?”姬子桓揚起脣角笑了起來,“看到堂兄得償所願,我心中的擔憂也可以放下了。”

身心完整的姬陵川,纔是真正的豫國戰神。

他很是期待接下來戰局啊。

越是靠近千池山,耳畔的風聲就越來越明顯。宋意歡又一次下意識的回過頭,朝身後的城門看去。在她的視線裡,肅城的城門已經變得極小了,可儘管如此,她還是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城門上送她離開。

似是察覺她又在回頭看,鳳停雲把臉轉向她所在的方向,問道:

“就這麼捨不得他?”

宋意歡耳朵一燙,轉了回來,說道:“我只是在看後方有沒有人跟着,咳咳,確認過了,沒有。”

鳳停雲說道:“我雖然目盲看不到,但我心沒有盲。捨不得就是捨不得,何須否認?男歡女愛,本就是世間尋常,人之常情。”

聽他說得越發直白,宋意歡耳朵越發滾燙:“鳳大哥,別說了,這還有旁人呢。”

嚮導名喚周元,聽到宋意歡提起自己,連忙擺手:“我可什麼都沒聽到。”

三人便一起笑出聲來,這一笑,宋意歡臉上的羞意也少了許多,回想起方纔兩人的癡纏,心頭又泛起絲絲蜜意。

“姬陵川此人,重諾,有情有義,灑脫磊落,倒確實是個值得託付的人。”鳳停雲方纔與姬陵川交過手,其實也存着些許考驗的心思。

有些男子盛怒之下,出手便會不管不顧,失了輕重,但姬陵川在看出他的功夫與之旗鼓相當後,並沒有惱羞成怒下死手,反而變得更認真了。

“你當初又是因爲什麼緣由要與他分開?”

宋意歡朝他看去,笑着說道:“鳳大哥怎麼忽然對這些事忽然感興趣起來了?總不會是吃味了吧?”

這些年帶着家人和鳳停雲一起隱居,倒也不是沒有人想撮合他們兩個的,但是她心中清楚,她和鳳停雲之間就像兄妹,壓根就沒有男女之情,所以才能無所顧忌的和鳳停雲開玩笑。

“皮癢了是吧?”鳳停雲說道,“只是問問,你照實說。”

宋意歡笑了笑,說道:“鳳大哥應當也知道,我以前不過是定安侯府的庶女,生母是一個奴婢。我們在侯府的處境十分艱難,與嫡女嫡子的待遇更不能比。最好的結局,便是嫁個寒門士族,還能得個正妻的名頭,最差的,是給其他的貴門爲妾,爲家族鞏固權勢。”

“而他,乃是親王世子,與當今聖上是堂兄弟,權勢滔天。不論是何種情況,我與他終究都是走不到一塊去的,他也不是我能攀附的人。”

“阿孃的遭遇告訴我,什麼情啊愛啊,都是虛幻的,在權勢面前,只有最現實的門第差距。既然如此,我又爲何要自討苦吃?倒不如尋個無人認得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

鳳停雲若有所思:“門第差距?在你們豫國,若想嫁他爲妻,需得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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