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如今是燕雲的“長歡公主”，兩國和親，她這個公主將嫁寧親王世子爲妻，定然是要同姬陵川一起回到京都完婚的。
可京都對於宋意歡、宋意軒，又或是齊磊來說，都是一個傷心之地。
宋意歡願意同姬陵川重返京都，但齊磊和宋意軒卻未必會在此踏進那個滿地都是權貴的地方。
聽到姬陵川的問題，宋意軒確實低頭思索了起來。
宋意歡溫柔地看着他和齊磊，道：“若軒兒和阿爹不願回京都，是留在肅城安家，又或是回到建城隱居，都由你們。”
宋意軒做下了決定，他擡起頭道：“不，阿姐，我要同你一起回京都。”
齊磊也道：“咱們一家人，不論到了哪裡，都理應在一起。更何況，有孃家人在身側看着，纔不會有人膽敢欺負你。”
宋意歡心裡也是不願與家人分開的，她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阿爹，我如今可是一國公主，王兄在議和時特地提了條件，要陛下在京都給我設公主府，陛下他可是答應了的。”
“這場和親，說不準是我嫁給寧親王世子爲妻，還是寧親王世子給我做駙馬。今後，再無人能欺負我了，到了京都，該是我保護你們纔是。”
燕雲“駙馬”姬陵川輕咳兩聲，道：“往後若我有半分對不起歡兒的，齊叔儘管動手就是，莫要客氣。”
兩人一唱一和的，讓衆人忍俊不禁，一起笑了起來。
齊磊大病初癒，不一會兒臉上就露出了疲態，衆人心知他需得靜養一段時日，攙扶他回屋後，便也各自離開了。
距離班師回朝還有好一些時日，他們之前爲了給齊磊治病，從建城一路北上來到肅城，已是輕裝簡車，東西算起來並不多。
眼下，對於姬陵川來說，最重要的事並不是幫着宋意歡等人收拾行李，而是要讓祥祥認爹。
當初宋意歡離開京都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可他並不知情，日子一晃就是四年，直到來到肅城，他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居然多了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
而且，還是如此機靈可愛。
他心中對祥祥自然是極爲喜歡的，可到底錯過了四年，他們父子倆人的關係倒還不如祥祥和鳳停雲的親近。
這是他的孩子，他要擔起做父親的責任。
站在院子裡，姬陵川朝被宋意軒牽着的祥祥道：“祥祥，過來。”
姬陵川畢竟是浴血殺敵過的武將，儘管他不.穿鎧甲時，看上去挺拔矜貴，可祥祥對姬陵川天然卻帶着幾分畏懼。看到他呼喚自己，不由得往宋意軒身後躲了躲，只露出半個腦袋，小聲道：
“大個子啵啵，祥祥今日沒有做壞事哦。”
宋意歡在他身後輕輕戳了戳他的腰，小聲說：“語氣要溫和些，祥祥還小，他沒見過太多人，你這樣他會怕你的。”
姬陵川輕輕揚了揚眉，朝祥祥道：“你過來，我同你說你最想聽的故事。”
祥祥卻不上當，他撅起小嘴：“可是你會欺負人，昨夜你說要同涼親說說話，祥祥聽到涼親一直哭呢。你一定是欺負涼親了。”
察覺到宋意軒和孔護衛都朝自己看來，宋意歡臉瞬間便紅了。
這孩子，怎麼什麼話都往外說？！
姬陵川忍着笑，肅着臉道：“你怕是聽錯了，你孃親那是在開心地笑。不信，你且問問她。”剛說完，腰間便傳來一陣痛意，宋意歡惱羞成怒，用力掐了他一下。
祥祥果真探出頭來看向宋意歡：“涼親，是真的嗎？”
宋意歡羞得攥緊了袖子，強裝鎮定道：“你若感興趣，自己過來聽就是了。”
宋意軒也知道，姬陵川這是想要正式認回祥祥了，他便也鬆開了手。祥祥便不再猶豫，邁開小短腿朝姬陵川跑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袖，一雙極其肖似他母親的鹿兒眼亮晶晶水汪汪的。
“大個子啵啵，你要同我說什麼故事呀？”
姬陵川把他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上，祥祥也十分自然的伸出手環住他的頸脖。
父子間的血脈聯繫讓他放下了對姬陵川的畏懼，一雙小手抱得緊緊的。
“我的故事只能說給祥祥一個人聽，我帶你去騎大馬，可好？”
一聽到能騎大馬，祥祥高興極了，用力點頭。
姬陵川回過頭看了宋意歡一眼，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後便抱着祥祥出了門。宋意歡目送他們父子倆離去後，擡手摸了摸宋意軒的發頂，笑道：
“好了，快去收拾行李吧，幾日後我們就該啓程回京了。”
門外，姬陵川護着祥祥騎上馬兒，向着集市的方向緩緩走去。他並不說話，只是保護着懷裡的孩子。
豫國打了勝仗的消息早已傳到了肅城，原本緊張蕭條的集市如今變得熱鬧了起來，眼下又臨近過年了，街道上都是行人。
祥祥見到了外面熱鬧的街景，便忘了姬陵川要同他說故事的事，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盯着四周打量。
“爹爹，爹爹，我要吃糖葫蘆！”一個孩子揪着自己身旁的男人叫嚷道，這個稱呼吸引了祥祥，他轉過頭看去，看着那對父子，眼中流露出幾分羨慕。
姬陵川一直留意着祥祥的反應，見到他如此，開口問道。
“祥祥可想吃糖葫蘆？”
祥祥擡起頭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溼漉漉的，讓人心頭髮軟：“想。”
姬陵川勒緊繮繩，讓馬兒在糖葫蘆小販面前停了下來，買下一根，放到了他手中：“吃吧。”
祥祥開心極了，但得了糖葫蘆後並沒有大快朵頤，而是珍惜地捧在了懷裡。
姬陵川帶着他緩緩跟在那對父子身後，凡是那孩子同父親討要什麼，姬陵川便給祥祥買什麼，不一會兒，祥祥的懷裡就堆滿了許多他喜歡的小玩意兒和小零食。
祥祥抱着懷裡的小木馬，看姬陵川的目光徹底變了。
此時此刻，在他眼中，什麼師傅爹爹，什麼啾啾，只有大個子啵啵纔是最厲害的哇！不僅能帶他騎大馬，還給他買這麼多好吃的好玩的，從前可從沒有人對他這樣呢！
這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大個子啵啵是他爹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