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仙路崩塌,諸多大羅、太乙金仙合力,卻被一語驚破,甚至,就連已有亞尊實力的紫仙子,都無法抵抗,剎那受創!
“仙尊……仙尊來了?”
“是……長青仙尊嗎?”
“爲何……他要阻撓紫仙子登極?”
場中所有天兵天將等,無不是駭然失色,諸多大羅金仙,也都是震撼非常。
葉天蠶、碧瑤仙子等人,眼中都是閃過了驚疑之色!
“他竟然出現了……”
“紅波仙子的死,居然讓他不惜從長生之爭中抽身而來?”
“他對紫仙子…態度並不善。”
很多大羅金仙都是皺眉,就連雲汐、葉鼎等人,此刻都是神色鄭重,不由得回眸朝着碧落宮中的安黎看去。
如今的種種變化,已經和當初他們和安黎所商定的不一樣了。
在原來的計劃之中,最主要的便是除掉紅波仙子,天庭易主。
畢竟,紅波仙子本就是長青仙尊轄制天庭的傀儡,她爲天庭主的歲月裡,所有勢力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大羅金仙不得觸碰長生白霧也就算了,甚至,就連想要往仙尊之位邁出一步,都會遭受不測,前有太阿劍聖,後有東方天君、葛天君等。
紅波仙子在天庭一天,所有勢力都沒有希望。
今日這場大亂,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天庭苦紅波仙子久矣。
雲汐和葉鼎等人,和道宗合作,並非全無利益條件,他們最大的訴求就是……天庭從此之後,不得再幹涉他們往仙尊晉升。
紫仙子答應了。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紅波仙子畢竟是長青仙尊的大弟子,直接通過這種方式殺掉紅波仙子,長青仙尊豈會滿意?
如果長青仙尊真的干涉,他們的一切計劃,都只會成空。
但安黎說服了他們--
長青仙尊已陷入長生之爭中,尤其是這個時間節點下,世間長生白霧盡出,長青仙尊和雲羅仙尊之間的矛盾將無比劇烈,所以,紅波仙子身死之事,就算長青仙尊不悅,他多半也不會騰出手來管。
更何況,繼位天庭之主的還是他的弟子,紫仙子與紅波仙子的內鬥,怎麼都還只是他門下之事。
所以,他們參與這場計劃的理想結局便是,紅波仙子死亡,紫仙子登極,長青仙尊因爲長生之爭無暇此顧,紫仙子給與他們土壤和空間,讓他們有機會超越大羅之外。
之前雖然計劃有些變故,但一切大致上都還算順利。
紅波仙子的確死了,紫仙子已登極……
長青仙尊也正如安黎所說,真的沒有現身,讓他們都以爲大局已定。
豈料長青仙尊雖然姍姍來遲,但終究是沒有缺席這場動亂!
雲汐、葉鼎等人,似乎都想要從安黎身上找到答案,這個道宗掌教雖然修爲不如他們,但身爲這場大局的佈局者,他已經是雲汐等人最後的希望。
但云汐等人卻沒有從安黎身上得到他們想要的慰藉。
因爲此刻的安黎,也已經失去了此前的淡定和從容,他的臉上,也寫滿了緊張和忐忑不安!
“計劃生變,怕是你我,終究是賭錯了。”
葉鼎輕輕嘆了一聲。
他從頭戰到尾,不曾示弱,一代雄主氣魄盡顯,但此刻卻是已生不起絲毫戰心,仙尊與大羅之間的差距,當真不可跨越。
就連紫仙子這等強者,都承受不住那麼一語啊……
“你我踏上這條船之前,不是已經設想過最壞的結果了嗎?”
但云汐卻只是微微一笑,她竟似沒有畏懼,道:“現在死,和困於大羅,終有一日大道消逝而死,又有什麼區別?”
“大道唯爭,長生必逐,爭逐之間,生死豈有定數!”
葉鼎也是點點頭,道:“是我着相了。”
他們兩人都較爲淡定,但其他人,此刻則都是驚惶起來。
“恭迎仙尊!”
而此刻,不曾離開現場的左鳳天君、石騰天君兩人,都是臉上露出大喜之色,急忙呼喊,然後朝着那一語傳來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二人當真是死裡求活、山窮水盡又得見曙光!
就連他們,也沒有想到長青仙尊居然會降臨,所以都準備認命了……
一時間,場中方纔無數跪拜紫仙子的天兵天將、諸多勢力,又都朝着那一語傳來的方向跪了下去,所有人都露出誠惶誠恐之色!
惟獨東方天君、葛天君兩人,卻是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着苦澀之意。
“你我終究是敗了。”
葛天君長嘆。
“人事已盡,但聽天命。”
東方天君則是平靜,“四千年前,只是天仙的李安都敢捨命一搏,你我又何懼敗哉?”
葛天君釋然一笑,“是。”
而向雲天,此刻則是默默提着太阿劍,走到了紫仙子的身邊!
“你應該離開了,未來的道宗,或許還需要你。”
紫仙子輕輕密語傳音。
“道宗之所以是道宗,便是因爲從不後退。”
向雲天一笑道:“李安當年沒幹過那老東西……今天我再試試!”
“少說也要砍他三劍!”
他沒有用密語傳音,甚至聲音都沒有壓低,甚至還有些故意張揚之意,大聲說出,遠遠傳了出去,頓時所有勢力、修者都是見了鬼一般,急忙離他、離道宗的人遠了一些,以示劃清界限。
畢竟,長青仙尊的目光明顯已注視全場,場中衆人一舉一動,都必然瞞不過他去,向雲天這廝還敢這麼說話,稱他爲老東西,要砍他?簡直是對長青仙尊赤裸裸的挑釁、不敬!
屬實是找死了。
……
萬千修者齊跪地。
而自東南角天穹之間,隱隱約約有祥雲綻放,便自然而然有一道身影浮現。
那是一箇中年男子,他一身淡青色的長袍,文質彬彬、儒雅非凡,眉眼分明、英朗之中帶着飄逸之氣,並無多餘仙光神氣襯托,只是出現,便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好似面對並非一尊天上地下皆無敵的仙尊,而只是一個博學飄逸的文人墨客。
正是長青仙尊!
他掃了衆人一眼,身影已至場中來,只是一招手,不遠處的柒月仙子忽然不由自主,騰挪虛空,已經到了他面前。
柒月仙子臉色大變,眸子中驚恐非常,但在他身前動彈不得,長青仙尊一擡手,血色小劍就已經落在他手中。
“天屍小劍,已飲亞尊之血,在天地之間,都算是一件寶物了。”
長青仙尊喟然長嘆:“可惜,卻飲的是我弟子之血。”
他沒有殺柒月仙子,卻是看向紫仙子,道:“你想當天庭之主,本來只需要和我說一聲便是了,又何必殘殺你師姐?”
紫仙子輕咬下脣,對視着長青仙尊,一言不發,眸子之中卻十分複雜。
長青仙尊畢竟是她的師父,她也曾如梨花、柒月仙子等人對李安一樣,對長青仙尊無比尊敬,誓死追隨。
只是如今卻發現,長青仙尊要走的路,竟然是這般毒辣險惡,不惜犧牲無辜,師徒已分野……
“是了,你是對我有所不瞞,”
長青仙尊的臉上,閃過一抹唏噓之意,道:“你是我最疼愛的弟子,就算你殺了你師姐,本也可以不死的。”
“甚至,我也都可以不過問這件事的。”“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卻將長生白霧熔鍊自身……”
他話語沒有掩飾,平靜而清晰地傳進場中每一個修仙者的耳中。
瞬間,場中所有人都是一驚。
尤其一羣大羅金仙!
“紫仙子竟熔鍊了長生白霧?”
“怪不得,怪不得居然如此強大,就連赤矛大君都不是她的對手……”
“她觸碰了禁忌!”
此前大戰之時,紫仙子隱藏的很好,加上修爲又是亞尊,所以,他們都沒有看出來。
本來還心有疑惑的雲汐、葉鼎、東方天君等人,都是瞬間得到了答案!
怪不得紫仙子能夠突破到亞尊修爲……
怪不得原本不該出現的長青仙尊會出現!
他們眼中都震驚非常,同時許多眸光不禁看向了安黎。
葉鼎等人……都是有種被背叛、出賣之感!
安黎許諾給他們的計劃,是滅掉紅波仙子,紫仙子即位。
但紫仙子居然熔鍊了長生白霧!
這是屬於兩大仙尊不可容忍的禁忌!
大羅金仙這個級別的修者,一旦得到了長生白霧,便有可能對兩大仙尊的利益造成威脅,所以,紫仙子殺掉紅波仙子未必會引來仙尊,但熔鍊長生白霧,一定會讓仙尊出手。
但這一點,安黎事前並沒有告訴他們……
“我們……被利用了?”
葉鼎臉上有種憤怒而又想要笑的複雜之色,道:“李安選出來的人,我們居然也敢信……”
安黎和紫仙子,可以說根本沒有考慮他們的利益!
一旦紫仙子熔鍊白霧,一定會引來仙尊,一定無法兌現對他們的承諾。
但安黎卻隱藏了這一點,把他們騙上了戰車。
“他真正的目的,是讓紫仙子藉此衝擊仙尊之位,如果紫仙子成功了,得到一縷長生白霧的紫仙子,便可與長青、雲羅鼎足而立,我等,竟只是此人的棋子!”
“算計!”
其他葉天蠶等人,也都是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一時間,羣雄真是又感憤怒,又覺荒謬。
身爲一羣大羅金仙,居然終究被一個小小道宗掌教給當成了棋子……
怎能不氣不怒?豈不荒謬?
而安黎此刻,卻是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注視着場中局勢的發展。
……
長青仙尊沒有理會場中衆人的騷動。
長生之爭不容他人覬覦,他這次來,既是阻撓紫仙子邁出那一步,也是以此警戒其他人。
不要多想。
否則,就算是他的親傳弟子,也不可被饒恕!
“你我師徒一場,交出長生白霧,自廢修爲,我仍許你安全平靜地度過餘生。”
長青仙尊淡然朝紫仙子開口。
紫仙子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而是道:“師父,我曾受過你無數教誨。”
“昔年你爲舊天庭長青宮之主之時,曾訂下宮規,收徒不以資質、天賦爲先,而需以心性爲主,擇尋良善,宮規之中,更是要求門下弟子,要行走世間,行善積德。”
“你可還記得當年太乙州瘟魔出世,導致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九霄神佛不聞不問,但你卻差遣門下弟子前往平亂,因此中了魔道埋伏,你與魔君一戰,甚至修爲受創。”
“你可還記得舊天庭之主玉皇,其子嗣貪圖美色禍亂一地,你秉公直言,要求玉皇嚴懲,最終玉皇之子被推上誅仙台斬首,但你也因此開罪玉皇,事後被罰前往三千羅剎海,衆仙本以爲你必隕落其中,卻豈料你以莫大修爲、莫大宏願,竟將三千羅剎海衆的冤魂一一感化渡盡,險惡妖魔之地,從此不存……”
她說起許多往事。
這些往事都已經是遙遠的歷史,在上古某個時代,或許也曾讓長青仙尊的人生燁燁生輝,留下美談和傳奇,但天庭喪亂,大道橫流,歷經諸多劫數,或許世間已經沒有幾個人還記得了。
紫仙子還記得。
她說起這些往事,眼中也有種抑制不住的仰慕和敬佩,道:“在小紫看來,師父您便是仙道之光,無私、正義……”
“夠了。”
但長青仙尊卻只是輕輕道了一句,沒有讓她往下說。
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黯然,一絲複雜,但難以覺察,難以深究。
倒是紫仙子旁邊的向雲天,頗有些目瞪口呆、不可思議,他大概想不到,這個佈局萬古,犧牲了李安,還準備犧牲天下蒼生的幕後黑手長青仙尊,居然也曾是這般光焰萬丈長的光明磊落之輩?
大世更迭,卻讓天驕失去了雄心與驕傲,歲月如波,已令英雄斬斷了慈悲和博愛。
便只剩下長生久視的慾念、永恆不死的執着。
“可是你變了。”
紫仙子卻接着往下開口,道:“長生之爭,想要得到長生之果,則務必需要祭掉整個時空爲火,爲何你曾爲救一人,敢開罪玉皇,今日卻要滅衆生?爲何你曾憐百姓泯弱,不惜與魔君血戰,今日卻要棄天下於不顧?”
她的話語來得又快又急,因爲這些話,不只是要告訴長青仙尊,更是要告訴天下之人!
實際上,縱然當初紅波仙子出現,她知曉長青仙尊就是幕後佈局黑手之時……她仍舊對長青仙尊是信任的。
這也是爲何她當初對李安的犧牲,既覺得愧疚,卻又無能爲力。
那時,她仍舊以爲長青仙尊做這一切,是爲了讓三十三層天恢復光明,驅逐籠罩大地的詭異。
所以,她看着李安被犧牲。
雖然不忍,卻也無能爲力,甚至某種意義上,她覺得李安的犧牲也並非全無意義,至少能拯救天下蒼生。
但後來她才明白。
她眼中曾經高大偉岸,無私博愛,爲了弱小之輩敢與玉皇、魔君爲敵,曾孤身渡盡三千羅剎海的那位師父……已經被長生扭曲了靈魂。
他只是爲了長生。
爲了長生,他還要犧牲整個世界,葬送這方時空!
所以……
她才走上了今日之路。
此刻,她也不惜一切,將真相……
告知天下人。
果然,此言一出,全場都是譁然!
無數大羅金仙,名山聖地仙宮等,都是震驚不已。
長生之爭天下皆知,但世間並沒有人知曉……
原來長生,不只需要長生白霧?
還需要……
犧牲整個世界、整個時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