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割去了眼皮的偶像玩具瘋狂吸收周圍的陰影,男人的哭聲響起。
玩偶的身體一點點被陰影充滿,穿着病號服的陳夢出現在殘破的神像附近,他剛從噩夢中醒來,臉上還帶着重獲自由的喜悅,下一刻就又看到了微笑的神像。
“宣醫生,你是真想讓我死啊!”
類似陳夢這樣患者大量出現,他們之中很多還穿着十幾年前老式病服。
“一起衝出去!”高命揹着盲人,他們朝着來時的路狂奔,可僅僅跑出幾米遠,他們就發現腸道縮小了很多。
滿是褶皺的肉壁在向內擠壓,那些長在肉壁當中的屍體和鬼怪,它們眼中滿是惡意,相互抓着對方的手臂、血肉,將通道完全給封死了。
“你以爲我會讓你離開嗎?”司徒安在刑屋裡低垂着頭:“陰影世界裡的荔山醫院是我和祿藏花費多年時間改造出來的,是我的家,這裡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當家的美好記憶破滅,那些我預留在通道里的惡意便會激活。它們全部都是心理變態的惡棍,不管自己處境如何,反正不能讓別人好過,它們會用最殘忍的方式來對待你們,把你們埋葬這裡。”
“破壞我家的人,將成爲獻給那些殘損神像的第一件祭品,接下來被擺上供桌的,就是整個瀚海!”司徒安語氣很平靜,但眼神卻如同瘋魔:“沒有我的城市,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看着表情陰狠的司徒安,中年女人眼底滿是擔憂和痛苦,她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唯一的出口被封死,肉壁長在了一起,高命他們沒有了退路。
“司徒安!”高命咬牙切齒,壞人做到司徒安這個地步也是絕了,心思縝密,把最糟糕的情況都完全考慮到了。
如果高命不是重新來過了一次,他想要殺死司徒安,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刀尖狠狠刺入肉壁,劃開的傷口還沒有肉壁癒合的速度快,他們現在不是在現實裡,而是在陰影世界當中,肉壁裡的東西能夠藉助取之不盡的死氣和惡意快速恢復。
“這肉壁根本不知道有多厚,司徒安不會那麼容易讓破壞他家的人離開。”宣雯抓住了高命的衣袖:“要不我們去試試另外一條路。”
“還有其他的路?”高命朝着宣雯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黑湖?”
“恩,我不太理解司徒安和祿藏爲什麼要去收集神靈塑像,他們把那麼多扭曲的信仰聚集在一起,肯定有很大的圖謀,湖底說不定隱藏着什麼。”宣雯膽子非常大,讓高命都有些自愧不如:“反正現在沒有其他的出口,不如過去看看。”
“我倒是不害怕,但我有些擔心你。”高命望着陰影和未知物組成的湖水:“我怕你被陰影纏繞,重新沉淪在陰影世界當中。”
上一次在泗水公寓,宣雯最後就是被陰影世界吞食,這讓高命有了心理陰影。
“我本身就來自陰影世界,你說的話有點奇怪。”宣雯並不知道高命在擔憂什麼,她直接走向了湖面。
白皙的手指滲入“湖水”當中,沒有被浸溼的感覺,只是靈魂感到一陣冰寒,各種負面情緒瞬間涌現,甚至腦海裡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聲音。
其中大部分聲音都是引誘宣雯進入湖水深處,還有一些聲音希望宣雯直接死亡,好像活着就是受刑。
“伱跟在我後面。”
高命還沒答應,手就被宣雯很自然的牽起。
甦醒的神像主要聚集在紅雨衣和血肉鬼神周圍,宣雯示意高命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兩人悄悄走進黑色大湖。
“你應該比我瞭解司徒安,那個傢伙留下的信息全部都和家有關,就好像是故意想要把我們的視線集中到家上,從而忽視其他的東西。”宣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司徒安說那些殘損神像都是家的地基。”
“他的話還是不要相信比較好。”宣雯和高命意志都極爲堅韌,他們完全沒有被神靈的聲音影響,逐漸深入黑湖。
說是黑湖,其實更像是一個陰影之源,那些陰影好像都是從這裡逸散出來的。
“陰影是世界死亡前留下的記憶,作爲源頭,這裡肯定埋藏有特殊的東西!”宣雯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她和高命小心翼翼避讓開那些還未甦醒的泥塑,不斷朝“黑湖”更深處走去。
周圍能見度很低,但宣雯有自己判斷方向的方法,只要朝着邪惡、黑暗地方的走就對了。
腦子裡雜亂的聲音越來越多,那些陰影像薄紗覆蓋在高命皮膚上,又好像無數小蟲子要鑽進他的身體。
“我可能撐不了太久。”
和血肉仙類似的血痕出現在高命身上,一道猩紅血線貫穿他的瞳孔,他被刺激的快要發瘋,不過在宣雯旁邊,他倒是還可以忍住。
“馬上就要到了。”宣雯帶着高命偷偷潛入,他們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向黑湖最中心位置。
數尊甦醒的神像抓住了紅雨衣,它們想要把她拽向某個地方。
“那是什麼?”宣雯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她在紅雨衣和殘損神像下方看到了一張黑白遺照。
所有陰影都是從遺照當中逸散出來的,那張照片不同於她和高命見過的所有人物像,光是靠近就感受到了強烈的壓迫感。
這黑湖內大部分殘損神像沒有甦醒,似乎就是因爲那張遺照,它纔是司徒安這個家真正的“根基”。
“司徒安是想要有神靈的屍體來滋養它?什麼東西能夠承受神靈扭曲的信仰?”宣雯越來越好奇,但她也不敢繼續往前走了。
在她和高命猶豫之際,黑湖忽然掀起了浪潮,大片陰影撞擊在肉壁上,和腸道肉壁融合在了一起。
“怎麼回事?”兩人看向遠處滲血的肉壁,鑲嵌在牆壁裡的鬼怪發出慘叫,似乎有人正在外面瘋狂進攻腸道。
“你安排了救援?”宣雯疑惑的看向高命。
微微搖頭,高命就是因爲知道張鼎無法過來,所以才獨自進入的醫院。
“那還有誰知道司徒安的家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