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房門口徘徊了許久,葉安寧才終於擡起手敲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只有喬雲一個人,正做牀邊的椅子上給葉明珠削蘋果,回頭一看來人是她,當即跳了起來,葉安寧覺得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她肯定會直接將手裡的水果刀衝她扔過來。
“誰讓你來了,滾出去!你竟然還有臉來?滾出去!”喬雲圓眸怒瞪的看着她,樣子咬牙切齒的真的恨不得生吞了她。
葉安寧淡淡的看着葉明珠,意思是讓她處理。
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真的不想來,但是沒辦法,她不得不來,因爲她曾經欠下的債,她沒有辦法忽視葉明珠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媽,是我讓她來的,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和她說。”葉明珠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樣子看着也憔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已經陰冷的帶着恨意。
喬雲詫異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你讓她來這做什麼,還嫌她害你害的不夠嗎?不行,趕緊讓她滾!”
“媽!你先出去!”葉明珠語氣陡然重了起來,蹙着眉有些不悅的看着她,喬雲沒辦法,只好出去在門口還冷冷的睨了安寧一眼,“我警告你,你給我小心一點,要是明珠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閃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別忘了,你已經害死過一個了!”
葉安寧淡漠的俏臉陡然慘白了起來,拳頭微微的握緊,等到喬雲出去了她才擡起頭看向躺在牀上正用嘲弄的目光看着她的女人。
“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她開門見山的問道。
“怎麼,臉白了,心虛了?看到我昨天的樣子是不是讓你想起來很多過去的罪行?葉安寧,殺人有癮是不是?殺害自己的親人更加的過癮是不是?”
面對葉明珠的質問,葉安寧的臉色更加的慘白,她抿緊了脣,半響才慢慢的開口,“那件事的確是我的錯,但我不是故意的,這麼多年無論你們怎麼對我,我也都忍了,你不用這樣冷嘲熱諷的和我說話,時不時的刺激我一下,乾脆你直接告訴我,到底讓我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你一次說清楚好了,不要見我一次咬我一次!不過昨天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你不再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了,葉明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殺人不過頭點地。”
葉安寧冷冷的看着她,她真的受夠了她們總是拿過去的事來說,這麼多年,她受着良心的譴責和她們無時無刻的折磨已經夠了!
葉明珠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這麼多年她們一直都知道葉安寧之所以讓着她們都是因爲曾經的那件事,也正是因爲知道她心懷愧疚所以她們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欺負她,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說,看來是把她逼急了。
嬌美的容顏勾起嘲弄的笑容,葉明珠冷然的看着她,“想解脫了是嗎?想要一次性還清你的債是嗎?你想的倒是美,我絕對不會那麼便宜你的,我偏偏就讓你欠着,讓你永遠都沒有辦法還清,讓你一輩子愧疚一輩子活在殺人兇手的陰影當中!”
看着葉明珠變得陰險猙獰的面容,安寧覺得身子一陣陣的發寒,轉身欲走,卻被葉明珠叫住,“站住,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還是剛纔那句話,想讓我怎麼做,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吧。”
“等等!以前的事我們暫且不提,我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別的事讓你辦。”葉明珠冷聲的叫住了她。
葉安寧不解的回頭,葉明珠卻錯開了視線,聲音冷硬的說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翼城的,在輩分上你也算是他的小姨,翼城的父母已經將我當成準兒媳了,因爲我現在身體太虛弱不能下牀,等到我身體好了,我們就會結婚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但是現在翼城卻因爲你的原因不想要這個孩子,你應該知道被第三者破壞家庭的感覺,所以,我要你……”
“我知道,我會和翼城說清楚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葉安寧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
葉明珠滿意的看着她,“你知道最好。”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葉安寧推門出去,身後傳來葉明珠催促的聲音,“你儘快!”
走出醫院,葉安寧眼前還浮現出喬雲對她充滿敵意的眼光,她剛剛推門出去,對方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滿眼戒備的看着她,生怕她對她女兒不利。
姑且不說喬雲這個人如何,就她對待自己女兒這一條確實好的沒話說。
天下的母親其實都是一樣的,都將自己的女兒捧在手心裡,生怕被別人欺負了。
葉安寧想起自己的母親,如果這個時候母親還在的話,或許她就不會那麼苦了。
“安寧?”
陷入沉思的葉安寧聽到有人好像在叫她,循聲望去,竟看到蘇文滿眼驚喜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說道,“安寧,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我看錯了呢。”
蘇文的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喜,眼睛格外的亮,看的葉安寧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你怎麼在這,生病了?”蘇文看她臉色不怎麼好,臉上的驚喜變得擔憂起來。
葉安寧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我來看別人,你呢?”
“我表妹腿骨折了,我剛纔是來看她,那個……你現在有事嗎,正好中午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飯?”
蘇文原本並不抱什麼希望的,卻意外的看到葉安寧竟然點了點頭,“好啊。”其實她現在只是不想一個人而已。
“走吧,我帶你吃好吃的去。”蘇文高興的說道。
葉安寧感覺奇怪,是不是所有男人請客吃飯的時候都喜歡很高檔的地方,不過是隨便吃個午飯而已,如果是她,她寧願去個小飯店,點幾個心儀的菜。
中午的停車位不好找,蘇文將她放下之後自己去找地方停車了。在安一當跳。
葉安寧百無聊賴的站在門口,無意間擡頭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車子停了下來,車子裡繼而下來一個熟悉的人。
裴駿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葉安寧,眼神緊了緊,繼而卻淡漠的收回了視線,站在原地等着後面那輛車下來的幾個男人。
葉安寧不由得撇了撇嘴,真是大忙人啊,就連中午也貢獻出去了。
原本昨天兩人還同坐一輛車,如今便相見如陌路人一般,蘇文停完車快速的跑了過來,來到近處纔看到幾米外的裴駿,眼中閃過一抹落寞,以爲他們是一起的,沒想到葉安寧卻直接對他說道,“車停好了?那我們進去吧。”
蘇文一愣,忙點了點頭,看了看率先往裡面走的女人又看了看路邊線條冷硬的男人,不由得追了上去,小聲的問道,“你們兩個吵架了?”
裴駿低聲的和身邊的男人交談着,視線卻落在並肩走在前面的兩個人身上,不遠不近的距離,他聽到蘇文略帶興奮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分手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又有機會了?我可以追你嗎?”
訂的包廂到了,緊閉的門隔絕了外面的談話聲以至於那個女人如何回答的他沒有聽到。
拳頭緊了緊,臉上頓時一片肅殺,周圍的人都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付言心驚膽戰的叫了一聲,“裴總。”
一個犀利冷厲的眸子掃射過去,付言生生打了個冷戰。
前面的包廂裡
葉安寧無奈的看了看身邊的男人,“我們可以成爲好朋友,但是如果你是抱着其他的心理,那我們以後就不要見面了。”
她的話說的有些決絕,蘇文的眼中閃過一抹受傷,不過轉而笑了笑,“好,只做朋友。”
一頓飯下來,葉安寧發現蘇文的確是個很好的人,沒有花花公子的惡習,文質彬彬有真誠有禮,她沒有交過異性朋友,不過和他吃飯心情感覺很放鬆。
因爲今天不是週末,午飯後葉安寧也難得善解人意了一次說不打擾他的工作。
蘇文去取車,她站在門口尋着他跑開的方向看去,身後卻冷颼颼的飄來一個熟悉低冷的聲音,“你還真是不甘寂寞,備胎那麼多,你到底同時腳踏了幾條船。”
裴駿的聲音頗有咬牙切齒的味道,安寧不悅的蹙緊了眉頭,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說。
“怎麼,惱羞成怒了?我說的不對嗎,剛剛確定了和沈翼城不再可能就馬上尋找下個目標,如果蘇文也不行的話,你後面到底還有多少個等着的!”
安寧怒極反笑,嫵媚的勾脣,睨了他一眼,“太多了,我自己都數不過來,三條腿的豬不好找,難道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嗎,滿大街正常的男人都是我的目標,除了你!”
她故意的咬重“正常”兩個字,又故意一字一頓的說出後三個字,言下之意就是罵他,不正常!
裴駿氣的怒火中燒,看她一臉得意的模樣他就抓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到身邊來,沁了冰的眸子冷冷的睨着她,“怎麼,這是和蘇文好上了,有人給你撐腰了是不是?”
他冷硬的俊臉就在眼前,呼吸間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看着他滿臉嘲弄的表情她倔強的揚着頭,“沒錯!我們就是好上了,怎麼,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幽深的眸子落在她張揚得意的臉上,兩人距離之近,他垂眸就能看到她素淨的小臉,就連臉上細微的絨毛都看的一清二楚,莫名的,之前胸腔裡漲的慢慢的怒意竟消散了幾分,薄脣微勾,嘲弄的揶揄她,“就你?別逗了,哪個男人能看上你那麼邋遢的女人,養你還不如養頭豬上算,養肥了還能宰了吃,養你只會倒貼……”
“裴駿!!”葉安寧怒了,竟然這麼說他!呲牙咧嘴的撲上去可奈何某人提前有了準備,握住她的雙手就將她帶進了懷裡,牢牢的將她制服。
“混蛋,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給你姑奶奶滾粗!!!”安寧在他懷裡用力的掙扎,這個賤男,原來怎麼沒有發現嘴巴竟然那麼毒,她要是早知道了,以前和他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把他毒啞了,看他還用什麼囂張!
氣急敗壞的小女人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因爲他將她雙手製在身後的原因,她挺起的小胸不時的擦過他的胸膛,柔軟的觸感像是過電一般的閃過,裴駿眸光一暗,雙手不由得緊了緊,俯下身去,鼻息之間滿是小女人馨香的味道,眼神幽暗而邪肆了幾分,在她耳邊低聲的問,“粗?我確定我的夠粗了,你確定他的夠格嗎?就他那小身板能滿足你這幅慾求不滿的身體?”
“呸!你個流氓!”葉安寧耳朵連同整個脖子都燒紅了起來,這是在大半天又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那麼多人,他竟然公然說這麼讓人羞澀的話,簡直無恥!
她這時才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姿勢有多麼的曖昧,完全就像是在擁抱一般,大街上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你放開我!裴駿,你簡直神經病啊!”
一巴掌拍在女人的翹臀上,裴駿發現他真是愛死了她這樣小野貓一般張牙舞爪的模樣,掌心下的觸感還是和記憶裡的一樣好,他聲音也粗噶了幾分,“再扭,就當街收拾你!”
她慌張的擡頭,發現他眼中的神色已經變了,兩個人相處了那麼久,她太明白他眼中的幽暗意味着什麼,當即緊張了起來,“你,你你……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你不準碰我!”
裴駿眼波一蕩,看着眼前的女人竟然產生幾分茫然,是啊,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明明早就告訴過自己,眼前的女人是他已經拋棄不要的,可每次見了她卻忍不住上前想要親近,剛纔聽到某個會見縫插針的男人說要追她,他就再也沒有辦法淡定了,這段時間沒有她在身邊陪着,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以前總是嫌她煩嫌她吵,他工作的時候恨不得將她嘴巴縫上整個人捆起來,這樣他就能安靜了,可是現在房間裡沒有她了,空蕩蕩的有絕對的安靜,他卻精神不能集中了,總是希望下一秒她就能像以前一樣推門進來,嚷着要這要那的,可是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以前,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的生命裡也會有這樣一個無法忽視的存在,捨棄了就是捨棄了,他從來做的決絕,可是現在……
眸光幽暗,鷹眸的深處劃過一抹亮光,他單手捏住她的下頜,讓她面對着自己,薄脣微動,他按照自己內心的渴望有些艱難的看口問道,“如果……如果你開口,說你想要回到我身邊的話……”
他的話還沒說完,路邊便響起了喇叭鳴笛的聲音,餘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犀利的鷹眸瞪過去,又是那個會見縫插針的蘇文。
手上一痛,她拿過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放在嘴邊用力的咬了下去,水眸裡滿是憤怒,用力的將他推開,說了句“你想美!”便朝着蘇文跑了過去。
大手想要將她抓住,可是握緊了掌心卻只有冰涼的空氣,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子,他感覺手背上疼的更厲害了。
低頭看着,手背上明晃晃的兩排大牙。
死女人,下口真重!
以爲這樣就能逃走了嗎?
走着瞧!
悄然的打量着身邊怒不可遏的女人,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蘇文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剛纔其實他早就來了,遠遠的便看到他們兩個曖昧的姿勢,他搞不清狀況就放慢了車速,之前她不是說被那個男人甩了嗎?可他分明在裴駿的眼裡看到了在乎。
而且,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裴駿的面前她是多麼的有活力,就像是一個生龍活虎充滿鬥志的小野貓一樣,時刻豎着自己的小利爪,整個人看起來要生動許多,而不是像和他在一起吃飯那樣,機械淡漠。
“你們剛纔……”他狀似隨意的開口問道。
“別提他,他就是一個大流氓!”葉安寧想也沒想直接將心裡正罵着的一句話脫口而出,罵出來了才意識到這句話有多麼不妥,看着蘇文詫異的看過來的眼神,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我其實想說他就是一個神經病,瘋子!”
蘇文漠漠的收回視線,很輕很輕的嘆了一聲,“是嗎?其實你知道剛纔你們兩個像在幹嘛嗎?”
“幹嘛?”1ctqs。
“打情罵俏。”
“神經病!你也瘋啦!”葉安寧頓時炸毛了,毫不客氣的嚷嚷着。
蘇文不在意的輕笑了一聲,“當局者迷,你自己或許看不出來,不過以我這個旁觀者的角度你們就像兩個鬧矛盾的小情侶,僞裝的冷漠,彆扭……”
“行了行了,別胡說八道了,我們已經結束了,討厭!”葉安寧平靜的心湖像是被他投下了一枚小石子,蕩起了陣陣的漣漪,再也無法平靜,她側頭看向窗外,眼前卻好像閃過剛纔某人欠扁的臉。
蘇文看她這樣無奈的笑了笑,他該說的已經說了,她不相信也沒有辦法,不過看着剛纔那個男人的架勢,他們兩個之間恐怕也不會就這麼結束了。
她以爲的結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車子將她送到了公寓的樓下,蘇文小心的問道,“我剛纔如果說了不該說的,那麼我道歉,你應該不會不再將我當朋友吧?”
葉安寧冷哼了一聲,不滿的看着他,“我葉安寧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下次,換我請你!”
“好,那我等着您咧。”
葉安寧受不住的笑了笑,和蘇文認識了才發現,他這個人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死板,很好玩很有趣,道了別她上樓,走廊裡瀰漫着濃郁的煙味。
她蹙眉發現自己的那一層味道尤其的重,她走到門口,錯愕的看着坐在樓梯上的男人。
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指尖明滅着煙火,腳下已經堆了一地的菸頭。
她不敢置信的叫道,“翼城?”
她連叫了幾聲,男人才慢慢的擡起頭,她震驚的瞪大了雙眼,沈翼城的臉色青灰,神色頹廢而疲憊,鬍子也沒有刮,眼窩深陷,還帶着黑黑的眼圈,可那雙原本溫潤的眸子裡卻滿是血絲,此時正用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傷的眼光看着她。
葉安寧呼吸一緊,感覺有一雙大手再緊緊的攥着她的心。
“你怎麼在這?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給我電話?”葉安寧喃喃的問道,沈翼城忽的一動,一把將她拽進了懷裡緊緊的抱住,身子因爲用力過猛而微微的顫着,手臂收緊卻又怕傷了她一般,時緊時鬆,糾結的正如他此時複雜的心裡,明明不想放手,卻發現不得不放手。
葉安寧也彷彿感染到他此時的心境,她並沒有推開他,任由他這樣抱着,空氣裡慢慢的凝結着悲傷的氣氛,好像是在道別着什麼一般。
良久,他仍然不肯放開懷裡的女人,安寧輕輕的拍着他的脊背,“翼城,放開吧。”
放開她,放開他們之間過去所有的感情。
“不,不要!我放不開,放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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