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吳哥擡手扶了一把屍體,將那從假肢裡掏出來的東西在姜寧寧眼前晃了一下。
那是一個藥盒。
姜寧寧疑惑的看過去,見上面寫着什麼考試必過之類的。
姜寧寧一臉疑惑,“賣符紙的?”
考試必過符?
她吳哥無語的瞪她一眼,“賣符紙的,我們至於來半夜砸牆?”
“那這是啥?”
“一種新型D品。”簡單說了一句,她吳哥將找到的東西交給旁邊同事,那同事手裡拿着證物袋,將東西仔仔細細收好。
現場技偵圖偵在忙乎,姜寧寧將屍體交給旁邊的警查,震驚的跟上她吳哥,“他販D?村長不是說他是開小飯館的?”
她吳哥斜她一眼,“開飯館的用得着出差住宣城最好的酒店?開飯館的還用僱一個綿綿那樣的秘書?開飯館的至於把他爹從墳裡挖出來裝成殭屍?”
磕了一支菸出來,他吳哥點了。
菸圈噴出那一瞬,姜寧寧恍惚,他彷彿又回到當年那個雲滇。
“販D的,當年第一批貨,按照走私假肢的方式,運進來的,那時候就查到他頭上了,只不過當時誰都沒想到他會把假肢藏了他爹屍體上,又鬧出一個殭屍大鬧葉古村,後來藉着鬧殭屍的名義,他搬走了,走的順理成章,這次要不是童童的事情,我們還查不到他頭上,沒想到他又想故技重施,在葉古村上演一場殭屍鬧劇。”
案件部分,她吳哥並不多說。
話音一轉,轉到小麗身上。
“你一早就知道小麗動了殺心?”
姜寧寧嘿嘿笑,沒說話。
她吳哥翻個白眼,“和我耍什麼心思呢,她現在傷人是事實,還是在鏡頭前直接傷人,性質很惡劣,哪怕她是那個受害者也不行。”
姜寧寧問:“那她是神經病呢?”
吳哥沒好氣道:“神經病是需要經過專業人士鑑定的,不是說她演的像個神經病她就真的是個神經病了,大偉他們這一家子,是作惡多端,但警方已經查過來了,肯定是能抓了,童童那邊,警方已經查出現場拖拽的痕跡,肯定是能查出謀殺的,你明知道小麗動了殺心,怎麼不攔着她。”
姜寧寧嘆一口氣。
“我攔着她幹嘛啊,就算是你們查出來了,你們最多抓一個大偉,那綿綿呢?小紅呢?小麗婆婆呢?這些你們也抓?綿綿可能算是大偉殺害童童的從犯,你們抓了,那小紅和小麗婆婆呢?”
吳哥不說話。
姜寧寧就道:“你講的是律法,我想的是人情,我不知道,作爲一個媽媽,得知自己兒子慘死之後,她的情緒能撐多久,尤其是在她的心裡,她認定了,童童的死,是她一手造成,如果她這些年不被婆家這樣欺負,也許童童就不會死,你懂她這種自責嗎?”
吳哥吐了口煙。
他見得可太多了。
“可她這樣,就把自己搭進去了。”
姜寧寧搖頭,“她寧願把自己搭進去,也不想讓兒子走的委屈。”
姜寧寧甚至不敢代入一下小麗的精神世界。
那得是一個多麼分崩離析的世界。
“我能去看她嗎?”
“這幾天不行,等審訊完吧。”那邊圖偵拍完照,準備離開,吳哥一支菸也抽完,菸頭往菸灰缸一摁,吳哥問姜寧寧:“你不回去?你店裡這麼久沒人沒事?”
姜寧寧笑:“能有什麼事,難道紙紮還能自己跑了不成!我等着和小麗見一面,條件允許你就通知我。”
吳哥要回局裡辦案,姜寧寧再次回到自己住的酒店。
不免想起之前小麗在這裡撒潑。
爲了這一場報復,她到底設計了多久。設計的時候,心裡有多難過。
第三天。
姜寧寧收到吳哥的電話。
她能見小麗了。
見面地點是本地的三醫院。
姜寧寧在三醫院門口見到雙眼通紅的吳哥。
“好傢伙,你多久沒睡?”瞧着她吳哥紅血絲密佈的眼睛和滿下巴的鬍子茬,姜寧寧心疼的給他送了點靈氣。
免得他吳哥猝死了。
靈氣送過去那一瞬,她吳哥眼底帶了點笑,從兜裡摸出兩顆糖,丟給姜寧寧,“那麼大案子呢,還牽扯好多年前的舊案,睡個屁,走吧,陪你見一趟小麗,然後趕緊滾蛋,別在這裡打擾我。”
姜寧寧把糖當她吳哥,咬的嘎嘣嘎嘣的。
好想把靈氣要回來啊。
“我都沒有打擾你!”憤憤瞪他一眼,然後問:“她鑑定結果出來了?”
吳哥嘴角帶了點笑,擡手在她腦袋上呼擼一把,“傻東西,哪有那麼快,判定一個精神病要是這麼痛快,滿大街殺人犯都快成精神病了。”
姜寧寧沒來由的沒躲開他這手掌。
被他在腦袋上揉了一把。
天氣有點涼,她吳哥掌心不熱乎,那絲涼氣彷彿還停留在他頭頂,一如許多年前,她也被人這樣揉着腦袋說:“傻東西,轉個世連人也不知道叫了。”
眼眶有點發澀,姜寧寧抹了一把脖子上拴着的玉玲瓏,沒說話。
她吳哥瞥了她一眼,目光在那玉玲瓏上略停留一個瞬息,挪開,“走吧,探視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你快點。”
她吳哥說是陪她來,但其實沒有進病房,只在外面的樓梯間抽了支菸等着。
姜寧寧推門進去便見到穿着病號服的小麗。
之前沒覺得小麗瘦,可這次見,才僅僅隔了三天。
病號服在她身上顯得那麼寬大,她怕是也三天沒睡了吧,眼底的黑眼圈比她吳哥都濃。
“我來了。”進門,姜寧寧開門見山,“我帶你見見童童。”
姜寧寧進門的時候,小麗一直坐在病牀上看着窗戶外面,一個眼神沒給她。
聽到童童的名字,小麗猝然回頭。
嘴角動了好幾次,卻說不出話,隻眼淚憋在眼眶裡。
姜寧寧知道,她沒瘋。
從帆布包裡掏出符紙,和三炷香,捏個訣設個陣,屏蔽了外面的空間,姜寧寧將那三炷香點了。
引魂香。
“叫童童的名字。”
點好。姜寧寧朝小麗說。
小麗望着那三炷香,“童童,我是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