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謀面無表情。
這種感情上的事情，比他出去打一仗還累。
不過葉謀也不是真的對這方面什麼都不懂。
他們正在商討着發還是不發的時候，一個電話過來打亂了他們的節奏。
打電話來的人是季老爺子。
趙傑瑜趕到季家老宅。
看見屋子裡季老爺子正怒看着下方的兩人。
一個正是木念，另一個是蘇芩青。
兩人雙膝跪在地上。
木念神色蒼白，蘇芩青則明顯把她護着。
趙傑瑜看到這一幕，神色也一冷。
他朝屋內走來。
木念聽到腳步聲，充滿希望的朝後方看去。
當看到來人是趙傑瑜，再沒有其他人的時候。
木唸的神色有着肉眼可見的失望。
趙傑瑜無知無覺般的走到季老爺子的面前，“老爺子。”
季老爺子似乎纔回神，頓了頓就問：“琛子呢？”
趙傑瑜一聽就知道老爺子還沒被氣糊塗，又或者是已經度過了最憤怒的那個階段。
趙傑瑜道：“boss正在處理一些事。”
“老爺子有什麼吩咐，可以交給我。”
季老爺子道：“他還處理一些事，現在外面都鬧成什麼樣了！”
“最可笑可悲的是，外人還沒怎麼樣，自己人先反了。”
木念知道這話說的是自己，她擡頭對季老爺子道：“老爺子，我做這些的確有私心，可是我說的哪件事不是事實？這些事實爲什麼要被隱瞞被掩蓋？”
木念雙眼充滿悲痛，沒多久就被淚水盈眶，“爲什麼這樣的惡行都能被忽略，而我卻要被拒之門外？”
旁邊的蘇芩青看她這副模樣，內心比木念本人還要痛苦。
他昂起頭，對季老爺子道：“季老爺子，我一向敬您，可是木念不明白的事情，這次我也不明白。”
“我認爲木唸的所作所爲都沒有錯。”
“您要責怪木唸的話，就未免太偏袒外人了。”
“外人？”季老爺子笑起來。
只是沒有人覺得他是高興，他的笑容讓在場幾人都心寒。
這頭已經眯年邁的猛虎，散發出本身的氣勢時，並非他們這些小輩能夠輕易抵抗的。
他們都清楚，老爺子纔是真正刀山火海里殺出來的人物。
以前是身體不好，人有執念，纔看起來垮了。
現在的季老爺子則完全不同了，就好像是煥然新生，再次享有了新的生命。
“希希是季家的媳婦兒，就是季家的人。”
季老爺子一雙眼睛直視着蘇芩青，“比起希希，你連外人都算不上。”
蘇芩青被老爺子的氣勢壓迫，同時被他犀利的話語直戳身心。
他張嘴說不出話。
由季老爺子說他和季家是外人關係，最具備權威。
他反駁的話，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季老爺子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了——
這是季家的事，你一個外人沒資格插嘴。
季老爺子的話是對蘇芩青說的，不過要說打擊的話，最打擊的還是木念。
季老爺子親口說南希是季家的媳婦兒！
木念慘笑出聲。
她的眼淚流下來。
“就因爲我是孤女，所以從來都沒真正看上過我。”
“哪怕南希她再多的惡習……明明她也血脈不詳啊。”
木念聲聲痛苦，瞪大眼睛季老爺子。
季老爺子看着她皺眉。
“你是葉家的養女，你的罪過，由葉家親自處罰。”
“至於你，”季老爺子又看向蘇芩青，“老頭子已經通知了司瘋子來提人。”
蘇芩青的表情變了變，要說他最尊敬也最怕的人是誰，就是他的師父了。
轉頭看向木念，蘇芩青的表情又堅定起來。
“這些事情都是我乾的，和木念沒關係，她不該受到懲罰。”
蘇芩青的話剛說完，肩膀就被季老爺子一柺杖下來。
這不是輕輕的打，是真的用了力氣。
季老爺子的力氣可不小，尤其是身體恢復之後。
一柺杖把蘇芩青打在地上，季老爺子沒停下，又是幾棍子下去。
蘇芩青發出悶痛聲，死死咬着嘴脣沒有喊叫出來。
季老爺子冷聲道：“你真以爲老頭子是白癡嗎？救你這樣的還敢頂罪。老頭子要不是看在司瘋子和也葉家的面子上，就憑你們敢禍害我季家人這事，就能讓你們死個來回。”
“夠了！”
木念突然撲到蘇芩青的身上。
季老爺子的柺杖沒收住，打在了木唸的身上。
木唸的身軀一震。
反倒讓下面的蘇芩青驚叫。
“阿念，你沒事吧？你快起來！”
蘇芩青強行把木念翻起來。
木念轉頭看向季老爺子，“老爺子。”
木念低笑了一聲，垂下眼皮。
她這副模樣真的太過惹人憐惜，猶如一朵被雨水淋過的睡蓮，楚楚可憐又風姿卓越。
這是長輩都會喜歡的模樣。
季老爺子的眼神複雜。
木念道：“不管老爺子您怎麼說，在我的心裡，您都是……老爺子。”
木念擡起頭，眼淚從眼眶裡流下來。
她沒有眨眼睛，但是淚水不止。
把旁邊的蘇芩青哭得心都快碎了。
握着木念手腕的手掌不自覺的收緊，感受到木念一樣緊繃的身軀。
他們兩個就好像一起在風雨中，一起經受磨難的兩根浮木。
蘇芩青看着木唸的眼神無比的柔和。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木念時的模樣。
誰都不理解她，他卻知道。
這個女孩內心的悲痛和堅強。
因爲他也是孤兒，才能理解她身爲孤女的孤獨。
木念道：“我自己回去葉家。”
木念道：“我自己回去請罪。”
“我自己的罪過我自己承擔。”
“這次受罰自己，我會請求脫離葉家，以免葉家因爲我蒙羞，也未免因爲和老爺子的關係出現裂縫。”
季老爺子沒有說話。
木念深深的對季老爺子彎下腰身，深深的鞠躬之後。
然後轉身朝外走去。
她的身軀挺得筆直。
蘇芩青就跟在她的身邊。
兩人的身影遠去。
“哎。”
季老爺子嘆息了一聲。
趙傑瑜走過去，扶着季老爺子去椅子上坐下。
趙傑瑜看着季老爺子臉上的複雜，就知道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趙傑瑜很清楚，相比他們這些年輕人，其實老一輩人更加註重感情，尤其是對小一輩的人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