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窗戶紙破了

辛夷力氣大,但張巡皮糙肉厚,揪住她就不肯放,兩個人你來我往拳腳交加。張巡身上掛了彩,辛夷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披頭散髮,衣裳凌亂,氣得火冒三丈,更是招招狠手……

“你這毒婦!”

“瘋子!”

兩個人邊打邊罵。

張家兄弟衝上來想要勸架,被張巡厲目罵回去。

“我們兩口子的事情,你們插什麼手?是不是姓什麼都忘了?”

張家兄弟尷尬地停下腳步。

良人抱着三寶,不停地喊三哥住手。

湘靈則是直接哭了出來,和三寶的聲音混雜一起。

院子裡全是喊二人住手的聲音,但辛夷打紅了眼,並不肯示弱,張巡起初還留了幾分力氣,後來發現這小娘子看着瘦弱,力氣大得驚人,打人又不按章法,搞得他十分狼狽。

張巡不得不全力以赴地應付她。

一來二去,兩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

辛夷到底是小女子,和一個武藝高強的大男人纏鬥很是吃虧。張巡最後的耐性也用盡了,趁着辛夷不備,突地一把束住她,攔腰一抱,二話不說就往辛夷的房間走。

“有什麼話,我們上去再說。”

“我說你個鬼。”辛夷手腳並用地抽打他,“你放開我!”

張巡冷聲,“難不成你想讓人圍觀我們圓房?”

辛夷被他束在懷裡,像被老鷹抓住的小雞,胳膊腿兒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尤其方纔累了一通,更是乏了力氣。

“你膽敢對我做什麼?我饒不了你。”

張巡:“我的娘子,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我會啖你的肉,喝你的血。”

“我給你便是。”

“瘋子!瘋子!”

“這都是你逼我的……”

院子裡哭聲不斷,可張巡愣是憑着一己之力將辛夷抱上了樓去,丟在房間的牀上,再回腳嘭地一聲將門合上。

辛夷猛地從牀上彈起來,順手抄起牀邊的木棍。

那是她用來防身的,有了武器在手,她信心大增。

“狗東西,你給我滾出去……”

她拿着木棍指着張巡,然而,張巡卻沒有動彈,也沒有了方纔上樓時的氣勢洶洶,整個人就像被冰凍了似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住辛夷的衣架上,那一件狐皮大氅。

宋人穿衣有森嚴的等級制度。

這件大氅是官家御賜,王爺規格,繡有金蟒。

張巡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傅九衢的東西。

“它爲什麼會在這裡?”

他指着那件衣裳,雙眼冰冷地掃向辛夷,表情有一絲難以形容的猙獰。

辛夷眉頭不經意的一蹙。

這件衣服還是她當初落難開封府,天寒地凍那一夜,傅九衢給她披在身上的,暖和又舒適。一開始是沒有洗淨,她不好意思還給他,後來洗淨了她是捨不得還給他……那是一種很莫名其妙的心情,看着他的衣服掛在這裡,便覺得安心。

傅九衢也從來沒有問過,就好似忘記了一般。

他那麼多衣服,又哪會在意這一件。

如此,辛夷便心安理得地掛在這裡了……

她看張巡的表情,便知道他認出衣服是誰的了,撒謊和狡辯都沒有意義。

“明知故問。”辛夷剋制着狂亂的心跳,冷冷地道:“出去。”

張巡不死心地盯住她,又問一句,“是廣陵郡王的衣服,對不對?”

辛夷知道傅九衢對張巡的意義和曹翊是截然不同的,聽着他仿似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嘶啞冷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是。”

張巡渾身血液逆行,然後冰冷般凝固。

無數人告訴他,傅九衢和他的娘子有了首尾……

他從不肯信。

無論那個野男人是誰都有可能,怎麼會是傅九衢呢?

呵!張巡的手垂了下來,笑聲幽幽泛寒。

“這麼說,你和傅九衢的事情,是真的?”

辛夷平靜地看着他:“一半真,一半假。”

“賤、婦。”張巡咬牙切齒地從齒縫裡擠出兩個字,一眨不眨地盯着辛夷走近,“世上男子千千萬萬,你哪個不勾,爲何勾我兄弟?老子當年看你可憐,好心收留你在家,供你吃供你穿,你他孃的就是這麼回報我的?你對得起我嗎?”

他憤怒、嘶吼。

他不甘心,不相信,又不得不接受這個難堪的事實。

歇斯底里的吼叫,一聲蓋過一聲,彷彿要把樓板震裂。

辛夷耳朵嗡嗡作響,握緊木棍,後退一步,“那時候你死了,誰知你會活過來……”

“放屁!”張巡怒火中燒,眸底風暴席捲了僅存的理智,“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該和他在一起。他是我的結義兄弟……是兄弟!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辛夷看着他,“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正如你對大周娘子,此情此意,豈是本心可以控制?”

“你不要提她,你不配提她。你這個賤、婦……”張巡嘶聲大吼着,逼近辛夷,那目光冷冽得好像要將她吃入肚腹,“你不就是怨我不肯同你圓房,讓你守了活寡嗎?沒有男人你就這麼耐不住……”

辛夷:“……”

男人妒恨上腦,總是喜歡以羞辱女性的方式來維護自尊。

此時的張巡也是一樣。

他寸寸逼近,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老子也是男人。今日便成全你這賤婦。”

一口一句髒話,罵得辛夷腦門發熱。

這個名義上的丈夫真是讓她倒盡了胃口,奈何名義便是大宋制度對女子的“桎梏”,也是張巡最有力的倚仗。

她打起精神,冷冷地道:“你不依不饒,那我們就魚死網破好了。”

“死便死。老子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張巡被妒火燒得如同瘋魔,嘴裡罵咧着朝辛夷撲過去,辛夷冷着臉,揮起棍子便抽在他的身上……

這麼大的力氣,可以想見的皮開肉綻,他卻生生受了,眉頭都不皺一下,冷冷拖住木棍撲上來,將辛夷整個壓在榻上……

高大如山般的男子,讓辛夷再次感覺到了身爲女子的弱小。

她掙扎、叫罵,踢打,張巡全都聽不進去,他拼命地撕扯她,就像是撕扯着自己的自尊,撕扯着曹翊和傅九衢留給他的恥辱……

辛夷一口咬在張巡的胳膊上。

張巡仍不鬆手,喘着氣冷沉沉地笑,“你是我的,今生今世都是……讓你知道……什麼是丈夫,什麼是你的天!”

辛夷牙齒咬得酸澀,幾乎生生撕下他一塊肉來。

大滴大滴的汗落下來,在辛夷的額頭上,臉頰上。

兩個人拼死般搏鬥……

日光穿過微波盪蕩的五丈河岸,從窗櫺拂進來,照在兩人慘淡的臉上。

大汗淋漓,鮮血淋漓。

有好一陣子,辛夷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木門被踹開的聲音才拉回她的神智。

“傅九衢……”

辛夷聲音嘶啞的叫着廣陵郡王的名字,淚水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那麼久,她沒有流一滴淚,張巡那樣欺負她,她也不曾哭啼,卻在看到傅九衢闖入的剎那,哭了出來。

力氣用盡,聲音沙啞,叫着傅九衢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她像個無助的孩子。

傅九衢心如刀絞。

看到眼前凌亂的一幕,他目眥欲裂,渾身血液逆竄般衝入大腦,沒有任何的理智和思考,飛奔上前,一把扯住壓在辛夷身上的張巡,狠狠拎了起來,再用盡全力摔了出去——

嘭——

一聲重響。

張巡方纔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對付辛夷了,也力乏得很,傅九衢的攻擊始料未及,蹬蹬後退幾步,尚未站穩,傅九衢再次飛起一腳,朝他狠狠踹過去。

砰!

張巡後背撞在牆壁上,發出一道沉重的撞擊聲,痛得他呼吸驟停,整個人軟倒在地上,盯着傅九衢看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

“好。好得很,姦夫淫丨婦!”他喘着粗氣,扶着桌几慢慢地站起來,冷冷地剜向傅九衢,笑聲比哭還要難聽。

“原來是你,原來是你……我的好兄弟。”

“行遠,你冷靜點。”傅九衢看辛夷衣裳凌亂,原本是怒火攻心,但站在張巡的面前,他並不是那麼理直氣壯。

“有些事不是你所想那般……”傅九衢抿住嘴脣,深吸一口氣:“你先消消氣,我再慢慢給你解釋。”

“消氣?哈哈哈,你睡我女人,你讓我消氣?”張巡哈哈大笑着,徑直端起桌几將傅九衢擲了過去,聲音淒厲地劃破五丈河。

“我他孃的殺了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